日子过得快极,转眼已经过了立春时节。深宅大院中方培风的正对着一个木人练拳法,酣畅淋漓之际突然听到大门被扣响,出的拳顿时滞住了。这里是自己的私人院落,除了爹爹外没有人知道,会是谁呢?

“你就是方培风?”

门外是两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从衣着上看不像是寻常之辈,听着那两个人毫不客气的语气,方培风不禁皱起了眉。

“是又如何?”

稍微年长的那个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找方公子买一个人的命”

方培风听后伸手便要关上大门“我做的是镖局的买卖,杀人的生意两位另请高明”

话题未落那人却突然发难,抬手朝着他袭去,方培风速急忙往后撤步才堪堪躲过了他这一拳,还未站稳另一掌又要落下,两人你来我往在院中打了起来。

不过十几回合方培风便招架不住了,被一掌打翻在地,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颠倒了过来,捂着胸口看着那两人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 “你们比我武艺高,为何让我动手?”

“自然有不便的原因”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同乌衣派有旧仇”

方培风闻言神色一凛,眼中带了几分警惕“你们究竟是谁?”

“这个不该你知道”

“你们想杀谁?”

“宗圣世家的小女儿曾月”

方培风冷笑道“十年前宗圣世家就被五毒教灭了门,难道你叫我把她的尸骨挖出来再杀一遍?”

“我们刚接到了消息,曾月还活着,而且现在也许就在乌衣派”

还活着?方培风的脸上多了几分惊诧。乌衣派是四年前来到这儿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从未听过里面有个叫做的曾月的女子啊。

“长什么样?”

“这就需要方公子去调查了”说罢那个年长的男子看向自己的师弟“执言你留下帮他”

这个早晨过得简直是莫名其妙,方培风看着手中的银票,又看着旁边那个一言不发的面具男子有些头疼起来。

“找我办事,你总得把面具摘了吧”

执言瞥了他一眼,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我摘不摘面具不影响什么,方公子自小在乌山长大,你觉得曾月是哪个?”

方培风不知乌衣派众人的年纪,细想了想后刚要说暖青与晚棠的名字,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我知道是谁了!”

“谁?”

“可卿”

“为何觉得是她?”

“我同她交过手,她用的就是宗圣世家的龙爪手,况且曾月若是活着,应该同她一样的年纪。”

正在泡药浴的可卿自然不知自己被误当成了宗圣世家的孤女,倚在温润的青石上看木屋前认真炼药的姒墨,觉得心中有些从未有过的轻松。

明明从小就最讨厌草药味,可为何现下对姒墨身上的草药味生不出半分厌烦之心,反而能在她身上觉出安宁之感?

“今日是元夕,你可想好去哪了?”

姒墨闻言抬起头看了雾气蒙蒙的人一眼,她向来不爱热闹之地,一年一度的元夕于她而言同平常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哪儿也不去”

“同我想的一样”

这两人都是冷淡的性子,在她们眼中山下的宝马雕车,东风碧波,妙舞清歌……还不及山上夜空那轮静悄悄的明月。

“义姐你们真的不去?”

“不去”

鹤一知道她的性子也便没有再劝,转身对旁边的暖青道“她们不去,我们去”

“师父还有我们!”有个笑嘻嘻的人突然从暗处跳出,拉着晚棠眼中满是兴奋“师父,带上我们!”今日的砚星穿着一个浅红白绒的短袄,衬得她的小脸粉嫩如桃,更添了几分活泼性子。

鹤一又往她身后望了望 “雪澈呢?她不去吗?”

“二师姐刚刚被她爹爹接回家去了”

姒墨与可卿目送着那欢欢喜喜的四人下山后刚要回房,突然看到山下升起几束烟花来,砰的一声后,天际便坠了一场星雨。

可卿的心中升起着悲戚之感,今日正是团圆之时,但……

“怎么了?”

“想到我爹爹了”

姒墨虽不知道她的身世,但能隐隐猜出她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想便回去看看”

“我才不回去”

“偷跑出来的?”

可卿点了点头“同他大吵了一架后便跑出来了”

姒墨没做声,看着天际不绝如缕的烟火,抽出了腰间的玉箫放在唇间。指尖如玉,箫声回旋柔婉如暗夜银河,似是有诉不完的衷肠,奏不尽的清幽雅韵。

烟火下的姒墨眉眼如画,像一个不染尘间是非的仙子。清箫朗月,巷陌烟火都不及她半分,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能轻易扰乱可卿的心魄。

一曲完毕,姒墨放下玉箫,看向可卿的目光清澈如雪。

“刚才的曲子叫什么?”

“即兴而作,没有名字”

可卿没有像以前那么惊诧了,姒墨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未解之谜了,懂医术,通武学,精音律……只可惜她的身子太过虚弱,用不了内力。

“你来起个名字吧”

可卿想了想道“今日是元夕,曲子也就叫做元夕如何?”

“好”

相比山上安静的这两人,山下的那四人倒是闹得很,尤其是砚星,一会儿钻进卖糖人的摊子,一会儿又出现在了放河灯的人群中……晚棠无奈的朝着师父笑笑,拎着一大堆砚星刚买的东西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大师姐,我想要这支簪子”

“好”

砚星别说银子了,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这次下山吃的玩的全部都是用的晚棠平日攒下来的积蓄,不到半个时辰她几乎就把晚棠的荷包掏空了。

“砚星,收敛些,晚棠的银子没有很多。”

晚棠看着眼神暗淡下去的人儿,连忙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放在砚星的手中,又回头朝着鹤一道“师父没关系的,好不容易下山一次”

鹤一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徒弟无奈的摇摇头“你就惯着她吧”

叹罢突然看到砚星身后的摊子上有两块苍绿剔透的玉,拿起放在手心上,只觉触感温润,果然是块好玉“这多少银子?”

那摊主见面前这四个女子俱是貌美之辈且衣着华丽,只当她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脸上忙堆了笑“姑娘好眼光,这比那个簪子贵些,各要十五两”

鹤一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放下了一块玉后从怀中掏出银子笑道 “确实值这个价”

等到四人尽兴而归时已经过了子时了,鹤一与暖青并肩走在后面,行到一处僻静之地时鹤一从怀中掏出那块玉递到了暖青面前。

“你收着罢,女子总是要有几件配饰”

暖青接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打开了自己一直攥着的右手伸到了鹤一面前,摊子上另一块玉静静躺在她的手心上。

“你什么时候……”

“见师父喜欢便偷偷买了”

鹤一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接过她手中的玉戴在脖颈上。

“暖青的一片心意,我定要日日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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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越甜后面就越苦(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