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政被素昧谋面的陌生男人看得打了个寒战, 想着应该是自己不停看他女朋友才会被人这样警告,赶紧知趣地走了。

走出很远又忍不住往那边看了看。那女孩分明就很像是沈半夏,难道是他看花眼了吗?

余光能看到吴政已经走了, 理智告诉沈半夏,她该把段融推开了。

可她舍不得。

她疯了一样地留恋段融身上的味道和温度,想就这么一直跟他待下去,一直到满头华发。

但她不能。

她用仅存的一点儿理智命令自己抬起手,把他往后推。

她的手紧张之下碰着他腹部, 第一感觉是那里好硬,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姣好的腹肌。

她脸更红,手指抖着继续推他。

可她力气太小,根本推不动。段融主动往后撤了力道,松开了她。

段融后退半步, 跟她隔开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沈半夏有点儿不敢看他, 垂了眼睛问:“这是干什么?”

“刚才风太大, ”他说:“给你挡挡。”

他语焉不详地说了这么句话, 转身往酒店走。

沈半夏跟过去,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心跳得很快。

刚进酒店大门,已经看见早就回来了的易石青和梁瑞涵。梁瑞涵依旧戴着副很大的墨镜, 所以沈半夏没有发现这女人墨镜下的一张脸已经僵得快不能动了。

刚才在门口,段融主动把沈半夏扯进怀里的那一幕, 梁瑞涵看得清清楚楚。传闻里段融曾经有个女朋友, 对那女朋友的感情很深,一直都没忘了人家, 这才对美女的投怀送抱不屑一顾, 多年来身边的交际圈干干净净, 从没跟哪个女人有过什么接触。

但传闻也只是传闻,段融从没有提过他曾经有女朋友,更没提过他对哪个女人念念不忘,梁瑞涵就当那传闻是个屁。段融只是还没遇到他感兴趣的女生,所以才一直洁身自好而已。

可是刚才,段融竟然主动抱了沈半夏。

危机感越来越重,让梁瑞涵不能不对沈半夏提高防备。

她跟在沈半夏后头,说她那里没有多余的防晒霜,要借一个。

沈半夏进了房间,摘掉口罩扔进垃圾桶,开始帮她找防晒。

梁瑞涵在屋子里走了走。屋里一个小圆桌上搁着一盒**,她的视线移过去,看了两秒,把东西拿起来。

酒店房间里的套子不是这个牌子,她疑惑地去看沈半夏,等她解释个一二三出来。

“哦,那是我妈非往我行李箱里塞的。她老是瞎操心,我又不跟段融住一间房,这东西我根本就用不到。”沈半夏坦****地说:“要不你帮我扔了吧。”

“好好的东西扔了干什么,你不用就给我,我有用。”

梁瑞涵拉开包包袋口,手一松,**啪嗒一声落了进去。

她摘了墨镜,露出一双半笑半讽的眼睛,上前夺过沈半夏已经找到的防晒霜:“谢啦。”

把防晒霜也放进包包,转身走了。

沈半夏在屋子里待了十秒不到的时间,起身,拉开房间门。

往外走了半步,刚好看到梁瑞涵敲开了隔壁段融的房门,侧身进去。

沈半夏停滞在原地,手指攥进手心,用力到骨节发白,食指指骨被指甲抠得酸疼。

段融房间紧闭的门像是一个梦魇,要把她从头到脚一点点蚕食。

已经是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

她很想敲开这扇门,可她又算得了段融的什么,又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她有什么资格不让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在段融面前时,她总是有自卑,这种自卑源于段融的耀眼和她本身的黯淡。更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对段融来说就是个骗子。

她一边抓心挠肝地难过,一边又勒令自己放弃,转身打算回屋。

还没走,背后响起门开的声音。

她脚步顿住,后背发僵。

感受到背后那人的凝视,过了两秒,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沈半夏。”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有磁性,是能让人耳朵怀孕的音质,一方面泛着冷,另一方面又带了直抵人心的蛊。

沈半夏侧转过身,看他。

走廊里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一半身体在外,另一半身体隐在门里。头朝屋里侧了侧,用带了点儿命令的口吻说:“过来。”

沈半夏愣了两秒,朝他过去。

走到他身前时,段融拉住她的手。并不是单纯的拉手腕或是胳膊,而是手心贴住了她的手心,手指在她手背上收紧。

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极其撩人,她的心咚咚跳,一边紧张一边又雀跃。

段融把她拉进屋。屋里站着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的梁瑞涵,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唇色已经白了。

“还不走?”段融带着沈半夏往沙发里随意坐了下来,二郎腿翘着,一只胳膊懒懒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不动,仍旧握着沈半夏的手。

他看向梁瑞涵,再一次下逐客令:“看不见我跟未婚妻有悄悄话要说?”

梁瑞涵红了红眼睛,拎起包离开,临走时把门摔得很响。

在她出门以后,段融放开了沈半夏的手。

沈半夏那只手被他攥红了。

段融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火机蹭地一声,有橘蓝色的火焰亮起。他用手拢着去点,临点燃前停了停,叼着烟侧头看她。

“能抽吗?”他问。

沈半夏咽了咽口水,点头。

段融把烟点燃。

二手烟的味道倒并没有想象中让人难受,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没有很浓的呛味,倒有点儿淡淡的薄荷香。

段融抽一口,拿下来,手肘搭在扶手上,指间的烟袅袅往外冒着白色的雾。

他抬头,下巴朝侧前方的条几上点了点,问:“你给她的?”

沈半夏顺着往那里看,上面搁着熟悉的包装盒,碾转一圈后盒子仍旧没有拆开,里面好好地装着五枚**。

她尴尬地挠挠后颈:“是……”

段融淡嗤了声,之后倒并没有说什么,没有奚落她或是嘲讽她。

“梁瑞涵拿着这个来找你?”沈半夏不是很顺畅地问。

他淡应。

“为什么?”她其实有点儿明知故问了。

段融看她,回答她的明知故问:“她想睡我。”

“……”

这男人好没脸没皮,这种话都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呵呵,”她是真的把这两个字笑了出来:“那你还真是抢手啊。”

“你现在才知道?”

他吐了口烟圈,烟圈散在空中,朝上飘。

“所以,”尾音拉长,他看着她,墨染般的眼睛格外深邃迷人:“小朋友,以后不能再给自己情敌送工具,知道没有?”

她下意识就想反驳“情敌”两个字,要是就这么承认了,岂不就证明她对他是真的有意思。

沈半夏不想让自己在刚开始时就落在下风,男人都喜欢求而不得的,太容易得到手的反而会不珍惜。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啊,反正我们就只是联姻而已,又没有真感情,就算你真的跟谁有什么,我也不在乎的。”

屋子里静了静,段融没有说话,也没再抽烟,只是叼着烟情绪不明地看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扭回头:“行。”

听不出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沈半夏也不敢问。

刘海扎到了眼睛,有点儿痛,她拿手揉。

段融起身,在屋子里找一圈,好像没找到,最后叫了客房服务,让人把一样东西送了过来。

沈半夏觉得奇怪,往他那里看。

他拆掉包装,拿出里面一把黑色的剪刀。

沈半夏更莫名,不知道这人是要做什么。

“过来。”他不回头地说。

沈半夏只好跟过去,跟到了盥洗室。他把里头的灯摁亮,一手把她拉过去,突然把她压在洗手台边,膝盖抵着她的大腿。

沈半夏顿时不敢动,心脏都不敢跳。

段融把她脸庞的头发别到耳后,开始拿剪刀帮她修剪刘海。

“……”

沈半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个画面,眼睛放大,满脸惊诧地看他。

“闭眼。”他提醒,说话时嘴里仍叼着烟。

沈半夏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段融帮她修短了刘海,剪下的碎发被他接在手心。

她刘海是齐的,薄薄一层,并不难修理,他只花了两分钟帮她修好,放下剪刀,抽了纸巾帮她去擦鼻上掉落的几根碎发。

她脸上很干净,没有化什么妆,皮肤很白。

做完这些段融放开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沈半夏第一时间透过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刘海。并没有剪坏,也没有剪得过短,刘海发尾刚刚好搭在眉上。

“段融,”她一边拨着刘海一边说:“想不到你还是个隐藏的托尼老师。”

一根烟燃尽,段融拿出来,摁灭在洗手台沿,烟头扔进垃圾桶。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他说。

沈半夏笑,嘴角抿了抿,心情好了很多。

段融见她鼻上仍落着一根短短的碎发没有清理干净,伸手过去,拇指拂过她鼻梁,把那根碎发擦掉了,口中啧了声,说:“养孩子就是麻烦。”

沈半夏有点儿不开心了。这男人总是把她当小孩,七年前是,现在也是。

“我十八了,”她强调自己的年龄:“已经不是小孩了。”

段融懒懒靠在洗手台边,手往后撑着,笑:“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这不是孩子?”

“怎么会,你上高三的时候我已经上初一了好吧。”

在她的话后,房间里出现一阵短暂的安宁。

沈半夏被这阵诡异的安宁提醒,明白自己说漏嘴了。

转身,想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走。

段融已经发现了她话里的古怪:“你怎么知道你上初一的时候,我在上高三?”

沈半夏停步,心突突地跳起来。

她的嘴怎么这么快!

要是被段融怀疑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