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在livehouse办专场,日蚀的待遇已今非昔比。

演出的门票不再好买,观众的热烈程度也远超当年。有人带着自制的旗帜和条幅,从开场挥舞到谢幕,一如四人当年在津岛看到的其他乐队的拥趸。

乐队挣扎至今,终于能靠音乐维生。

耿京川放弃琴行的工作,冷炽也不需要靠画画谋生,卫卫继续纹身只为兴趣,巴音则搬离了打工宿舍,住进有电梯和室内卫生间的公寓楼。

不过他没有搬远,新家离旧住处只隔了一条街,从阳台望出去,依旧能看到那栋破旧的水泥楼。租客中有很多是他的朋友,有些人和他一样走出了没有窗户的房间,有些人还在那里坚持,还有的人黯然离开了这座城市。

巴音对冷炽说,这里不只有他的青春。

冷炽问那是什么,他摇摇头说自己不会表达,有东西在刻进了骨头,会持续地影响他一生。冷炽没法理解,不过这不影响他觉得巴音是个了不起的人,因为几乎所有走红的乐队都会以更张扬、更自负的姿态立世,而巴音始终闲云野鹤。

按这个标准,乐队的四个人都算了不起。没人拿走红太当回事,更没有人得意忘形,冷炽不得不佩服耿京川选乐手的眼光。

在别的方面,他就没那么有眼光了,他甚至从没抬起眼睛注视过他的爱慕者。任何人都可以扑进他不设防的怀抱,但是没有人能留下。

现在这赴火的飞蛾变成自己,他依然没有拒绝。那么接下来呢?他会像对她们一样对待自己吗?

得寸进尺了,冷炽。如果没有别人在场,他真想一耳光把自己抽醒。耿京川对自己够好了,好到没有原则,为这点私欲影响他的乐队,还叫人吗?

然而——

冷炽看着正在和耿京川推杯换盏的姑娘,她的眼睛美丽而快乐,他没来由地感到嫉妒。他嫉妒身边的所有人,无话不谈的卫卫和万象,单纯到没有烦恼的巴音,还有对左拥右抱淡然处之的耿京川。

这种以摇滚的名义发起的狂欢他向来厌烦,但乐队越来越红,身不由己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冷炽渐渐发现,有些乐手只在台上起范儿,在KTV包房里唱口水歌,一个比一个来劲。聚会的组织者是盛和平,他正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搂着一个瘦高的姑娘,和她共用麦克风唱歌。

时下正流行苦情歌,原唱无论男女都一嗓子缠绵哀怨。盛和平的粗砺声线不适合唱这个,絮絮叨叨的歌词从他嘴里出来,就像醉汉在说车轱辘话。

包房里还有其他的乐队,他们或在喝酒,或在和姑娘们玩和酒有关的游戏。冷炽不会玩,也没有兴趣。他羡慕地看着卫卫和巴音,他俩人手一个游戏机,正在联机打游戏。

自己也应该搞一个,这种时候游戏机能救命。

他努力不看耿京川,但在举杯的瞬间,目光总会下意识地飘向那边—姑娘正捧着他的手“算命”。这不过是和人亲近的小伎俩,姑娘用得很可爱,令人不忍拆穿。

“事业线的前半段很波折,后半段就顺利许多。感情线……好乱啊,你不是正经人,是个流氓……”她笑着用手指戳耿京川的肋骨,“诶?等等,乱线下面有一条很深的纹,得仔细看才能……”

耿京川漫不经心地喝酒,似乎不感兴趣,冷炽却支着耳朵听得入神。

“和事业线一样,都是从这里开始。你会遇到一个人,然后牵着她的手,你们的下半辈子都在一起……”

她突然闭上嘴,眼里闪烁着没说完的话。

耿京川当然没接。

事业和情感都很顺遂,耿京川的命相当不错。冷炽偷偷看一眼自己的手——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谁愿意牵这么一只粗糙的手呢?

终有一天,另一只手会牵走耿京川,它的主人会替自己分享耿京川的一切,他们才是彼此的唯一……

敢再矫情点吗?冷炽成功地把自己恶心到了。

他仰头吹掉半瓶啤酒,借口上厕所躲出去吹风。

走廊里驴嘶马叫,门缝里漏出来的歌声混成一团呕吐物似的混沌,如同下了台的乐手,浸透世间庸俗。

冷炽游**半天,在厕所里找到一方清净。

他洗了把脸,在水池边抽烟。也许是灯光缘故,镜子里他脸色苍白,好像刚刚吐过。

过了一会儿,耿京川也尿遁出来,躲到这里。

他摸了摸兜,空手出来,朝冷炽一笑。后者会意地掏了支烟,递到他唇上。耿京川一动不动地等他点烟,看他把东西揣回口袋,才吸气把火星引燃。整套流程不需要语言,他们已然默契。

“那果儿不错。”冷炽吐了口烟。

“还行。”

“收了?”

“算了,这姑娘单纯。”

“这叫单纯?小花招一套一套的。你最近从良了?”

耿京川从他的话里听出一根刺:“你怎么了?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冷炽低头抽烟,“就是觉得,挺他妈没劲的。”

“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

耿京川搂着他的肩拍了拍,踱进里间,片刻后水声潺潺,听得冷炽也有了尿意。他进去时耿京川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收家伙。他一眼就看到那根自己摆弄过的玩意,上边和下边同时跳了跳,脸红了。耿京川有些尴尬地笑笑,穿好裤子走了出去。

冷炽悲哀地硬了。

他保持这种状态把水放完,艰难地塞回去,心中不停地咒骂自己:整天惦记这个,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可什么是应该追求的?目前的生活已经足够理想,还有什么更值得追求?

马斯洛说饱暖**欲满足之后,人才会更高的追求,冷炽回想这些年,每个人都是先爬到金字塔顶,然后才有饱暖**欲。盛和平是这样,那些沉溺酒色的乐手亦然,从生活超脱而出,最终又回归生活,甚至低于生活。

如果人生是这样的抛物线,冷炽宁愿效仿柯本,把自己一枪崩死在巅峰。他一路拼来,不是为了活得像个沉迷享乐的动物。

冷炽收拾好自己出来洗手,只见耿京川张着五指,正在看水滴滑落。他的手永远那么干净,指甲剪得很短,十根手指像竹子一样,节节分明。

他心中微动,想到些遥远的事。

许多年前盛和平也有一支乐队,后来就只剩下他自己。关于那支乐队的信息很少,少到仅在盛和平的简历上提过一句。网上几乎找不到它的作品,仿佛是被刻意抹除了。

如果耿京川想变成盛和平,也许早就做到了。

冷炽感到惭愧,不该那样揣测耿京川。他低下头:“哥,让我一直跟着你吧。”

“你心里肯定有事,回家再审问你。”

耿京川笑着往他脸上弹水,走出卫生间,回到那片浑浊的混沌,留下冷炽一个人百感交集。

那天晚上,冷炽并没有被“审问”,因为耿京川喝醉了。

他不得不借醉逃避一些东西,比如那个眼里有话的姑娘,还有盛和平意味深长的邀请——下一个节目在他的别墅里。去过的人把那里描述成天堂,至于他们享受过什么,却总是讳莫如深。

离开KTV时,耿京川和耿京川一起搂着那个姑娘,盛和平一副世故的豁达。他没有挽留巴音和卫卫,这两个家伙表现得足够纯真,想也不会参与别墅里的勾当。

姑娘愉快地挽着耿京川,后者也表现得很温柔,一直来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他把姑娘哄进后座:“知道自己家在哪吗?”

“知道,在……”

姑娘懵懂地报了个地址,耿京川点点头,他塞给司机几张钞票:“就去这儿。”

他刚关上车门,司机就一脚油门起车,姑娘在茫然中被送上回家的路。

目睹全程的冷炽笑得直不起腰。

耿京川揉着太阳穴,缓缓地蹲下:“今天有点高了,耍不动流氓。”

“鬼才信,我看你就是从良了。”

冷炽一边嘲讽,一边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拦了另一辆车。

回到家中,他才相信耿京川是确实喝多了。

这个人喝醉后从不耍酒疯,反而异常温顺,和桀骜的外表有种奇妙的反差。之前冷炽只觉得有趣,那晚之后,这温顺就多了另一种意味。

他把耿京川扶到**,脱了他的上衣:“帮你擦擦?”

后者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任他把裤子也脱掉。夜晚的空气有点凉,他无意识地蜷起身体:“冷……”

也不知道他是在叫冷炽,还是嫌冷。

冷炽深深地吸气,跳动的心脏化成一捧**漾的水。他拉过毛毯搭在耿京川身上,刚要去拿毛巾,手腕就被拉住。他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耿京川醉酒时,也曾被这样牵住手。

是不是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露出普通人的一面,不再像个全副武装的战士?

冷炽抬起他的手亲了亲,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他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烟酒气,顺便解决肉欲。

耿京川睡得不太好,眉头紧皱,呼吸粗沉,好像有重负在身。冷炽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掀开毯子,躺到他旁边。

他的胸膛贴着耿京川的背,像一面温暖的墙。耿京川的身体渐渐靠过来,躁动也随之平息。他看上去很舒服,只是苦了冷炽,这样的接触又勾起他的渴望,刚才的释放完全不起作用。

好在耿京川睡得很熟,察觉不到身后的异样。冷炽在心中哀叹,这简直是考验自己的定力。

考验的结果是,在耿京川这里,他根本没有定力。

冷炽苦笑着改为仰卧,半褪短裤,想快点解决自己,耿京川却随他翻过身,顺手搂住他的肩膀。单人床并不宽敞,他们的下半身也贴在一起,冷炽大腿外侧碰到一个硬热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哥啊……”

这哪是耍不动流氓,这还不流氓,世界上就没有流氓了。 冷炽的苦笑还挂在脸上,耿京川就一路摸下去,直接握住他的阴茎。

“你是真喝多了还是装的?”

没有回答。

耿京川的呼吸平稳如常,手上缓慢地动着,摸得冷炽连连吸气,哭笑不得。几秒种后,他的嘴和身体就一样诚实了。

“是你先动手的,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卸掉心理负担,冷炽的胆也壮了,下半身的精神更加抖擞。他索性把耿京川的**也褪到膝盖,和他面对面地抚摸起来。

睡梦中的耿京川比平时更坦诚,不但坦然享受,被伺候舒服时,还会发出模糊的呻吟。冷炽被他叫得兴奋不已,翻身压上去,不停地亲。他完全掌控了节奏,带着耿京川的手握住两根。换做平时,耿京川绝不允许自己被进犯,但是此刻,他的诚实让冷炽神魂颠倒。

他暂停照料自己,全心全意地取悦耿京川,探索他身上的**,让他颤抖,喘息,无意识地追逐自己。

“这样多好,”冷炽呢喃着,“把你给我,我也给你……”

他吻着耿京川的胸膛,从上到下,在每寸皮肤印上自己的痕迹。灼热的源头越来越近,依次碰到他的肩膀,脖子和脸颊。他亲吻着耿京川的小腹,一种陌生的、和温软馨香的记忆截然不同的的气息越来越浓,仿佛在宣示自己的领地。

最初的错愕消散后,冷炽感到更热的渴望在唇舌间升起,比亲吻的欲望更深,比烟瘾更迫切。

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动作像开启了什么序幕,头上传来呻吟声,然后是一双急切的手,按着他的后脑向下压。

冷炽猝不及防地被填满口腔,一时间连咳带呕。他硬是憋住了声音,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这一捅确实相当有侮辱性,如果换成别人,他会立刻和对方拼命。但对方是耿京川,他最隐秘的部位含在自己口中,画面就变得无比色情。

他的阴茎见过不少世面,受过无数温柔的款待,唯独没进过男人的口腔。冷炽艰难地感受它的形状,生出莫名压力,在这方面他完全没有经验,只有满腔热情。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外面的部分,上上下下抚摸,他掂了掂那沉沉的两团,感慨它们的分量,然后继续向后,来到一片细细的褶皱

——那是在梦里,他进入耿京川的地方。

冷炽的脸腾地烧烫了,每一个毛孔都麻酥酥地刺痒。他连忙缩回手,低着头卖力吞吐,一边回想自己被侍弄的记忆,一边努力模仿。

给耿京川**不容易,却很刺激,特别是当他的阴茎由于被吮吸而变得更硬、更热,轻轻地弹动时,冷炽能对他的愉悦感同身受。他自己也会膨胀到极限,血管贲张,一阵一阵地**。他会爽得叫出来,对方也备受鼓励,舌头在敏感的顶端绕来绕去,直往小孔里钻……

耿京川也在呻吟。不是平时那种压在嗓子里的闷哼,而是松弛的,享受的长长的低吟,从胸腔深处飘出来,既像叹息,又像某首歌的低音。

冷炽下身胀得快要爆炸,又热又疼,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攥住。耿京川似乎仍不满足,按着他是手越来越用力,阴茎不停地在他口中**。冷炽被捅得喘不上气,耿京川浑然不觉,臀部有节奏地收紧,一下比一下有力。

也许在梦中,他正在和哪个人激烈地**,冷炽见过,他能把对方操得死去活来,自己也快要被他操穿喉咙。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满嘴精液,窒息在**的画面,生出一种诡异的快感。

这变态的想象让他更沉醉地吮吸。耿京川又开始呻吟,叫声中夹杂着一两个脏字,仿佛在侵犯冷炽的耳朵。和耿京川一样,冷炽的腿也开始颤,在他的忍耐到极限之前,嘴里的阴茎更快地攀上**。

他本能地想吐出来躲开,却被死死地按住,大股的浓浆冲刷着喉咙,呛得他冒出一圈眼泪。耿京川射了很久,最后一股还有不小的冲劲,打在他充血的上颚上,灌满了他的嘴。

冷炽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爬起来,含着满口精液,痛快地射在耿京川身上,小腹,胸膛,有几滴甚至溅到他脸上。冷炽头晕眼花,大口地喘息,顾不上嘴里的东西溢出来,流到下巴和胸口。

真他妈的,变态。

昏昏沉沉地从**爬下来时,冷炽又一次确认,自己是真的变态了。如果耿京川醒来,还不知道自己会死得多惨,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他漱了口,心虚地清理犯罪现场,然后逃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