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笙按着指尖, “是有什么事?”

许洲天目光投过来。

兰燕石道:“见面了你就知道了。”

“跟你爸爸有关。”

简笙静默了会,没拒绝,道:“在哪见面。”

人已经死了,很多仇很多怨, 没办法再耿耿于怀。

兰燕石道:“你现在在哪, 兰叔叔过来接你吧, 毕竟现在很晚了,是在学校吗?”

简笙回:“没有,在外面。”

对于兰燕石, 她没有隐瞒的必要。

“外面?你一个人吗?还是跟同学朋友?”兰燕石关心起她。

简笙道:“跟我男朋友。”

许洲天再次看过来。

简笙跟他对上视线,微抿唇, 对电话里的人说:“您说地址吧,我男朋友会送我过去。”

……

挂了电话,许洲天问:“谁?”

简笙回:“简淮平一个朋友,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关于简淮平的。”

“都这个点了, 还是除夕。”

“他找你什么事?”许洲天问。

“他没说。”简笙道。

许洲天指骨敲了敲方向盘,“告诉我地址,”

“男朋友送你过去。”

简笙看了看他,嗯了声, 回:“兰怀律师事务所。”

*

兰怀律师事务所也在明东,距离不远, 许洲天掉了一个头,开了十多分钟到。

快夜里十点, 风寒料峭。

下了车, 简笙抬头看见“兰怀律师事务所”这块立牌, 周围的写字楼在今晚都漆黑一片, 独律所的灯亮着。

许洲天已经从驾驶位下车绕了过来。

看见他朝她摊开了掌心,简笙忙将手伸过去,被他牵上。

还没走进律所,注意到另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下,就停在许洲天的车后面。

从车里下来……孙雪凝和一个中年女人。

简笙产生迟疑,不过还是当作没看见对方,跟着许洲天一起进了律所。

他们到楼下时,兰燕石就已经注意到,等人上来,他跟杜海还有何仁青起身一起去门口接人。

电梯门打开,简笙跟三双目光对上视线,愣了愣。

她以为律所里只有兰燕石,没想到……还有别的两个人。

他们都是简淮平的好友。

杜海,还有何仁青。

杜海是明大医学院教授,她在明大遇见过一次,何仁青也是一位商人,只不过领域跟简淮平不同。

比起兰燕石,他们两人的神色看着都有些疲惫,眼底有红血丝。

“来了笙笙。”兰燕石道。

他朝许洲天多看了两眼,目光投回简笙身上。

许久未见,简笙早已经长成大姑娘,跟她母亲一样漂亮,精致的五官也有一部分是继承简淮平的。

“嗯,”简笙喊人,“兰叔叔。”

“光喊兰叔叔,笙笙,不认得我们了?”何仁青出口。

“……”

简笙便一块喊出声:“杜叔叔,何叔叔。”

小时候,其实都被他们抱过,他们每年也都会给她买生日礼物,对她很好。

时间改变了这一切。

曾经的熟悉,变得陌生,如今简淮平去世,才愿意再跟他们见面。

“笙笙,这小子是谁?你那男朋友?”何仁青目光投在许洲天身上。

杜海是认得许洲天的,知道有个学生在他们学校格外出名,因为是老师,也多少知道一些许洲天的家底,自他陪着简笙从电梯里出来,他打量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没少过,心里其实有很多分讶异。

实在是没有想到,简笙男朋友会是他。

简笙回得简略:“嗯。”

牵着许洲天的手没松。

何仁青总觉得许洲天眉眼有些眼熟,又说不出来,且对方性子有股痞野,冷冷淡淡的,对他们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不过他跟简笙站在一起,外形都十分养眼,是很般配的。

只可惜啊……

老简他,可能生前都没看见这一幕。

何仁青又觉得喉咙发干。

兰燕石看了看电梯那,对简笙道:“笙笙,你们进来吧。”

简笙注意到他的神色。

轻点了下头,牵着许洲天跟在后面进去。

不久后,传来一阵新的脚步声。

*

孙雪凝也是接到兰燕石的电话才来的,小姨孙美蓉陪着她一块。

没料到会在律所门口看见简笙和许洲天的身影。

不过能猜到,对方应该也是接到了兰燕石的电话。

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们来后,律所里的氛围就变了。

两个都是简淮平的宝贝女儿,但是兰燕石三人都瞧得明晰,孙雪凝脸色比简笙苍白许多,从昨天到现在应该都没怎么睡,眼睛除了有些发肿,还覆着一层乌青,整个人没有精神气,受过沉重的打击。

兰燕石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笙笙,雪凝,你们俩跟兰叔叔还有你们杜叔叔和何叔叔去前面那间会议室,我们有事情跟你们说。”

孙美蓉问:“那个,兰律师,我可以跟着雪凝一块过去吗?”

兰燕石看她一眼,道:“这个,可能不太方便,您在外面等候吧,是关于老简的私事。”

“好,好的。”孙美蓉点点头,对孙雪凝道,“雪凝,你去吧,小姨在外面等你。”

孙雪凝回神嗯了声,看了简笙一眼,先抬脚往那间会议室走。

兰燕石目光投向许洲天。

这个时候,许洲天才将简笙的手松开,抬手揉揉她脑袋,“进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

“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也不管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还都是比他们大很多岁的长辈。

杜海跟何仁青对望了一眼。

他们比小年轻先面露出不自然来。

简笙看他一眼,点点头,“嗯。”

才抬脚跟着兰燕石他们往那间会议室走。

……

外面剩下许洲天和孙美蓉。

看着简笙的背影进了会议室,许洲天收回视线,淡阖了下眸,从兜里摸出烟盒。

他站去一处窗前抽烟。

个子高挺,身穿黑色大衣,样子散漫不羁带着锋利感。

孙美蓉倒了一杯咖啡,想问他喝不喝,又觉得对方看着极难以接近,她开口了他大概率不会理会,本身简笙和孙雪凝双方之间关系尴尬,打消了念头,自己默默坐去沙发那等待。

*

会议室里,是一张椭圆形会议桌。

兰燕石坐在最头端。

右手边坐着杜海和何仁青。

简笙和孙雪凝隔了一个座位坐在另一边。

兰燕石看了看简笙和孙雪凝,开口道:“今天找你们俩来,是想告诉你们老简立下的遗嘱。”

孙雪凝愣愣地抬头。

简笙也微愣。

兰燕石还没接着说,看见孙雪凝砸落出泪,忙看了看左右。

他身上没带纸,不过杜海带了,他先一步站起来将一包纸巾递去孙雪凝面前。

他旁边的何仁青欲言又止,因为心里也不好受。

兰燕石道:“孩子别哭。”

“叔叔知道,你们父亲刚走,这才是第二天,就找你们过来说他的遗嘱,告诉你们他的遗产怎么分,对你们来说过于残忍了,叔叔也想给你们多一点时间缓冲,不过,老简是意外去世,走得太突然。”

“得知这个消息,我跟你们杜叔叔跟何叔叔,和你们是一样的心情,悲痛,难过,以及不愿意相信。”

“今年的除夕,如何都不可能还有心情过。”

“我除了是老简多年的朋友,也是他的律师,他突然离世,有责任和义务将他立的遗嘱尽快告知你们,这肯定也是老简在天上希望我处理好的。”

“毕竟老简辛辛苦苦才打下一番基业,积累了很多财富,关于他的遗产分割和继承,不是一件小事,拖久了容易出乱子,你们又还年轻,所以决定今晚告知你们。”

他话落,空气沉寂。

孙雪凝还在哭,根本还没有从简淮平和孙美茹的离世里缓过来,兰燕石看着她,头疼又心疼,不确定他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简笙看起来要比孙雪凝冷静许多,声音听不出情绪,“兰叔叔,你说吧。”

兰燕石从包里摸出两份文件。

孙雪凝咬紧唇,想止住泪,不小心将那包纸巾碰落,弯下腰去捡。

纸巾滚得太远,到了简笙脚边,她准备收回手不要了,看见简笙帮她捡起,递了过来。

孙雪凝愣了愣,接过,声音带着哽咽,“谢谢。”

简笙没回她,继续静默坐着。

兰燕石开了口:“老简他生前立过遗嘱,是在三年前。”

“笙笙,我记得你念高三上学期那会,你舅舅是不是患了胃癌?”

简笙看着他,声音淡:“嗯。”

兰燕石道:“老简就是那段时间立下的遗嘱。”

“并且去明城市公证处做过公证,我是他的代理律师,你们杜叔叔和何叔叔,是见证人,所以今天才会将他们两人也喊来。”

简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保持沉默。

只是抠了下指尖。

兰燕石翻了翻手里的文件,说道:“老简的意思是,除了云锦湾C区16弄的房产及房内所有物品单独由简笙一人继承,其余他名下的银行存款、房产、股票、基金、公积金、各项投资以及东汀集团的所持股份等所有财产,如果他病逝或意外去世,由简笙继承50%,孙雪凝继承50%。”

“这是你们父亲亲笔的遗嘱书,上面写得很清楚,最后一页是公证书,我复印了两份,你们自己看看。”

他给简笙和孙雪凝一人递了一份。

孙雪凝泪水糊着眼睛,呆呆地盯着手里的文件。

简笙努力想让自己镇定,拿到这份简淮平亲手写的遗嘱书复印件时,胸口发闷,手也产生微小的颤,不受控制。

她盯着遗嘱书上,写在很前面的那个“云锦湾C区16弄”,这是她曾经的家……

李箫去世后,她就搬了出来。

十一年了,她没再踏进去过。

兰燕石道:“最后一页有公证处的公章,并且公证处有老简的录像,如果你们两人对他的遗嘱有异议,可以去公证处查证,查证之后,依然保持异议,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

兰燕石看了看孙雪凝,犹豫之下,还是提道:“雪凝,你母亲,”

“并未跟老简领过结婚证,在法律上,没有夫妻的名义,所以她不能共享你父亲一半的财产。”

这话是说给孙雪凝听的,又仿佛是说给简笙听的。

简笙抬眸。

“我知道。”孙雪凝泪水啪嗒啪嗒地流,音量忽有些大,“而且我妈妈都走了,她还要我爸的财产做什么。”

兰燕石张了张嘴,最终没脱出口。

他是想说,孙美茹其实是死于简淮平之后,如果跟简淮平领过证,简淮平有一半的财产会先分割给孙美茹,不能全部定为自己遗产。也就是说,如果孙美茹跟简淮平领过证,孙雪凝可以比简笙拿到更多的遗产。

不过此刻孙雪凝情绪不稳定,解释清楚也对结果造不成影响,就没有普法的必要了。

“对不起兰叔叔……”孙雪凝抱歉道,刚才她有点情绪失控。

“没关系,兰叔叔理解你的心情。”兰燕石道。

孙雪凝咬住唇,抽出纸擦眼睛。

杜海看了看她,道:“雪凝,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孙雪凝又抽噎起来。

一下子失去双亲,的确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杜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沉默回去。

兰燕石又从包里拿出文件,同样是两份,他道:“医院开了老简的死亡证明后,我联系了老简的秘书和助理,这是他们连夜整理出的老简的股票、基金债券以及投资明细,你们拿回去过目,不懂的可以咨询你们何叔叔,这一块他了解。”

何仁青点了下头。

“遇到其他任何问题也可以来找我,”他声音哑,“还有你们杜叔叔跟兰叔叔。”

简笙安静着。

孙雪凝看了看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兰叔叔,如果,如果有我爸的私生子,想来跟我和简笙争财产,他能争到多少?”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又觉得可笑。

私生子……

这三个字。

好像也能用来形容她。

兰燕石道:“争不了,老简已经立过遗嘱了,法律上,遗嘱的效力大于法定继承。”

“哦……明白了。”孙雪凝抿唇。

*

中途元鲍给许洲天打了一个电话,许洲天接完不久,看见简笙从会议室里出来,他将手机揣回兜里。

简笙手里多了一包东西,她一头黑色长发,身穿白色羽绒服,漂亮的脸神色清冷。

明亮的双仁跟他对上,朝他小跑过来,似乎怕他等得太久。

等人来到面前,许洲天抬手捏捏她脸。

“谈完了?”他嗓音懒沉。

“嗯……”简笙回,“我们走吧。”

许洲天左臂搭着简笙的米色围巾,准备给她戴上,孙雪凝走到简笙身后,他掀起眼。

只是一个眼神,孙雪凝发怔。

她还没有这样跟许洲天对上过目光。

如果暗恋是一个宇宙,她便永远只是一粒很小的尘埃,而许洲天是这个宇宙里的北极星。

闪闪发光。

遥不可及。

她收回神,出声,“简笙。”

简笙转过头。

孙雪凝双眼红肿,声音嘶哑,“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就一会。”

*

没想到又回到那间会议室。

刚才离开的时候,孙雪凝就想喊住简笙,可是怕她不答应,犹犹豫豫间,对方已经走了出去。

进到了这里,见她也不开口,简笙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等着,你想说什么,请快说。”

孙雪凝跟之前一样,轻易就从眼中滚出泪来。

她并不想在简笙面前哭,抬手抹掉泪,“简笙,我知道你恨我……”

“我从没恨过你,”简笙打断她。

“我恨的,从来只是简淮平和孙美茹,”

她看着她,“对你只是讨厌。”

孙雪凝呆呆的。

她咬了下唇,“对不起……”

“我妈妈,”

“跟我说了爸他……跟你妈妈的事。”

她突然不敢看简笙的眼睛。

以前好像就不敢看,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没有底气,并不知道孙美茹和她跟简笙的仇怨不止是抢走了简淮平这么简单。

“是今年十月份的时候才告诉我的,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她抱着膝盖上的文件袋,“我一直以为,你妈妈她,她才是那个后来者,因为我比你大。我妈妈以前只是跟我说过,她曾经偷偷地瞒着爸爸把我生下来……”

嘴上每一句都提到孙美茹和简淮平,导致孙雪凝的泪没办法断掉,她抽噎着,“十月份的时候,我发现爸爸他,出轨了,在外面养了一个女明星,我就想去找那个女明星麻烦,也想找人发那个女明星的黑稿,”

“可是我妈她不让,她跟我说……”

“跟我说,那个女明星我不能动,”

“如果我动了,爸爸会很生气,甚至讨厌我……”

“因为她眼睛很像你妈妈跟你……”孙雪凝泪流不止,“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妈妈她,她是害死你妈妈的间接凶手……”

“也才知道,我妈妈她,根本就没有跟爸他结过婚,爸爸一直没有真正地承认她。”

她突然哭出声。

觉得孙美茹很傻,当初她就应该将她打掉。

这些年,她将简淮平当作天,可简淮平可能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简笙看着孙雪凝,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么多,可能突然想找一个人倾诉。

沉默半晌,无言以对,见她纸巾已经用完了,摸出一张递给她。

孙雪凝咬着唇,接过。

“简笙,我爸妈都没了,”

“都没了呜呜呜呜!”

简笙声音平静:“我爸妈也没了。”

孙雪凝哭声停了停。

简笙起身,“都说完了吧,我先走了。”

会议室的门是半透明的,若隐若现许洲天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放心简笙跟她单独见面,不像之前,此时是等在会议室门口。

孙雪凝心想。

可你还有许洲天啊。

简笙已经走到门口,孙雪凝急忙出声,有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

“简笙——”

“爸爸他,他闭眼之前,一直,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昨天下午的画面扎进脑海。

当时她就站在简淮平的病床边,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笙笙,笙笙……”

“雪凝,你帮爸爸打电话给简笙。”

“爸爸要见她。”

可是她没有简笙的电话。

泪水又啪嗒啪嗒地掉。

替简淮平难过。

那一刻她没有嫉妒了,也没有不服气了,只希望能让简淮平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看见他另一个女儿一眼。

可是最终没能实现。

“简笙,爸爸他是爱你的,一直很爱你。”孙雪凝哽咽着说。

简笙身体本能地发抖,没办法再听下去,脸发白,颤着手打开门离开。

她一直知道他爱她。

可是,在他背叛李箫那一刻,这个爱就变质了,她没办法再接受。

*

隔天,孙雪凝通过兰燕石得到简笙的电话,告诉她决定不将孙美茹和简淮平的葬礼一起办,希望她能跟她一起完成简淮平的葬礼。

【如果你愿意,爸爸在天上一定会很高兴,求你了。】

简笙回:【你不用求我,我是他女儿,这原本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最后跟孙雪凝一直办了简淮平的葬礼。

大年初二这天,简淮平的追思会举行,进行两天,初四,将简淮平的遗体送去殡仪馆火化,之后出殡下葬。

简淮平的骨灰完好入土,恰好一场大雨瓢泼淋下。

墓园太冷,也过于岑寂。

下雨后,大家都没再多待,逐渐离开。

回到许洲天家,简笙站在玄关刚脱掉脚上的靴子,感觉脚踝处好像扯了下,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许洲天落下手里的黑伞,问。

“没什么,就是脚有点酸。”简笙道。

因为黑色的鞋放寒假只带了这一双来许洲天这,是双跟有些高的靴子,不适合走太久的路。

等她套好拖鞋,许洲天将她抱了起来。

去到客厅沙发那。

他在她旁边懒洋洋坐下,将她两只脚都拿到膝盖。

“你做什么?”简笙问。

“不是脚酸?给你揉揉。”许洲天道。

简笙忙将脚拿开,“不用。”

她看了看许洲天,凑近抱住他。

许洲天低睫,抬手捏了把她的脸,“嗯?”

不明白他要给揉脚,她怎么这个反应。

至于感动成这样?

许洲天身上的大衣还没脱,带着一些外面的寒气和雨水潮湿气,碎发扫到她的耳肉,简笙下巴在许洲天宽阔的肩膀蹭了蹭,抱着他的手没松,“这几天,谢谢你。”

大过年的日子,可是许洲天却没有避讳和不耐烦地一直陪着她,陪她去医院,陪她处理简淮平的丧事,这几天晚上她都没睡好觉,弄得他也没睡好。

“谢我做什么,”他抬手揉她脑袋,“我是你的谁?”

“男朋友。”简笙声音轻。

许洲天捏她后脖颈,“所以你还谢什么?”

大概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简笙吻了一口他的耳尖。

许洲天指骨卷她头发。

简笙抬出头,望了望他,凑近,这次变成吻落到他唇上。

这几天,有他在,她心里一直很有安全感,也很踏实,跟当年李箫突然离开,完全不一样。

某一块世界,不再孤单。

有人永远站在她身后。

触碰得轻浅,因为发现许洲天都没有回应,她耳根烧了起来,在准备离开时,忽被许洲天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抱了起来,简笙下意识挂住他脖子,双腿也夹住他的腰。

“既然要谢我,”

他声腔生了坏,指腹划过她脸颊的皮肤,“那换个法儿。”

已经被他抱在怀前往二楼走,简笙身体产生微小的颠颤,她音轻,有点像明知故问,“换成什么?”

刚问出口,手机好像从衣服兜里掉了出来,她吓了一跳,但是被许洲天反应快地稳稳抓到了手上,跟他深沉黑眸对上视线。

简笙愣了愣。

听见他音很浑,“睡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