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在外出差的柏熠被工作拖出来,过两天才能赶回家。

佟芮搬回自己的卧室,再次跟林晚晚开始愉快的闺蜜合租生活。

今天两个人都不需要去公司上班,打算睡个美美的懒觉。

结果刚过六点,佟芮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嗡响个没完。

“谁啊?”佟芮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像只没有梳理羽毛的雏鸟。

她半睁开眼,伸出手臂四下摸索,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握住自己的手机。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佟芮懒洋洋翻了个身,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迷迷糊糊打开锁屏。

系统提示,在她睡觉期间,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来自许许多多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

由于佟芮睡觉时,会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有人打来电话默认静音。打到第三遍之后,为了不耽误重要事情,才会发出震动提醒。

当然,柏熠除外。

他是佟芮的白名单和特别关注,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电话短信还是网聊,系统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佟芮。

柏熠先生早就知道这件事,从来不会在老婆休息的时候,贸然打扰。

即便身在时差很大的国外,他宁愿半夜定闹钟起来,也不可能选择佟芮睡觉时间打电话。

“谁呀。”佟芮皱着困困的脸,嘟嘟囔囔打开提示列表,发现除了未接电话还有许多未读消息。

佟芮点开消息详情,读了两行,就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换这个多号码。

对方打两个电话,没有打通,擅自以为佟芮故意不接自己电话,还把号码拉黑了。

纯属脑子不太聪明。

佟芮撑起身体,勉勉强强坐起来,阅读信箱里没有营养的垃圾短信。

【佟芮,你睡了吗?】

【我跟妈咪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居然睡得着!】

【你造了这么大孽,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休想!】

【傻比,快接电话!】

佟芮读完这条消息,陌生号码再次打来电话。

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丝毫没有接起来的意思。动动手指,如她所愿把号码丢进黑名单。

然后,佟芮挑了一条信息回复。

【九点,来这个地方,逾时不候。】

同时,附上一个位置图,是A大附近的公园。暑假期间,人流量比较少,适合聊天乘凉。

佟芮可不打算跟她约在咖啡厅或者茶馆,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看见徐梦妍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哪有胃口啊。

其实,佟芮早就料到,侯悦母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们处心积虑这么久,想要坐上徐家继承人的位置。

结果,却因为佟芮从中作梗,导致功亏一篑。恐怕,侯悦已经气得牙根痒痒,后悔当年对佟芮过于仁慈。

见面之前,佟芮抽出几十分钟时间,联系从小照顾她的张姨,打听徐家最近的情况。

老爷子八十寿宴过后,头顶陈年旧草的徐广耀颇受打击,连续好些天闭门不出。

徐老爷子更加受打击。

过八十大寿,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喜事。结果他大张旗鼓操办的寿宴,却变成商界各位人士看笑话的场地。

徐老爷子差点气歪胡子,数落徐广耀蠢笨,竟然白白替人家养了二十多年女儿。

向来服从家里安排、性格窝囊没啥主见的徐广耀,难得硬气一次,梗着脖子质问,“当初是谁威逼利诱,非要我娶侯悦的?”

徐广耀已经颜面扫地,索性破罐子破摔,粗着脖子质问,“又是谁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侯悦怀了我的儿子,能给徐家延续香火!但凡我敢拒绝,你们就跟我断绝关系!”

徐老爷子被儿子怼的哑口无言。

确实。

当年,徐家二老明知道儿子有女朋友,却嫌弃对方出身贫寒,肚子里又是个女孩,对她的态度轻蔑之极。

徐家二老想,凭借他们的地位和财势,儿子婚前玩玩漂亮的姑娘,他们完全能够负担得起。

怎料酿成今天的悲剧。

徐小叔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置身事外般说风凉说,“我早就说过,让你们别做那些缺德事。瞧,报应来了吧。”

徐家丢了那么大的脸,自然不能让侯悦好过。

徐广耀闭门期间,已经委托律师,给侯悦送去离婚协议,要求她净身出户。

她如果不答应,徐家就提起诉讼。

侯悦那么精明的人,当然不肯。

她咬死说,就算自己有错,但事情出在结婚前。婚姻存续期内,她没有任何过错,即使离婚,也应该分到相应的财产。

即使徐广耀提起诉讼,侯悦也完全站得住脚。

律师却说,提起诉讼的主事件不是离婚,而是侯悦母女涉嫌商业诈骗,转移公司的财产,金额已经远远达到立案标准。

万一胜诉,等待她们的,将是十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侯悦想起还有这茬,终于慌了,向娘家求助,努力补齐漏洞。

奈何,她想要独占徐家资产的念头,不是几天之内才冒出来的,而且从结婚开始,就处心积虑时刻算计。如今徐广耀丝毫不顾念夫妻情分,与她一笔一笔清算。

要填补的漏洞太大,即使侯悦掏空娘家,依旧难以弥补。

徐梦妍虽然不是徐广耀的亲生女儿,却因为长在他身边,性格耳濡目染受到影响,同样的没有主见。

过去,她按照侯悦和周玄的计谋,像个提线木偶般,以为自己会走上人生巅峰。哪只高台坍塌,自己成为压在最底下的替死鬼。

徐梦妍快要疯了。

她才二十一岁,人生刚刚开始,谁愿意在牢狱中度过青春?

偏偏她只是个提线木偶,本人脑袋空空,没有半点本事。

想求助妈妈,妈妈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徐梦妍尝试联系爸爸,希望用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打动徐广耀,却听到自己一出生就叫‘爸爸’的人,咬牙切齿恶毒咒骂。

徐梦妍像个无头苍蝇,乱找好几天,却一点自救的手段都没有。她极度憎恨又极度疯狂,半夜里不停拨打佟芮的电话。

刚开始,徐梦妍打算和佟芮好好说,请求她放自己一段生路。

目前,佟芮的地位很特殊。

徐广耀已经不能生育,这代表着佟芮是他世间唯一的孩子。

徐老爷有意借着寿宴,考验晚辈,重新分配家产。

哪想那次寿宴之后,家族沦为整个商界的笑话。昔日世交明面上说‘友谊长存’,实际却非常关注徐老爷子的决定。

舆论横行的时代,企业的风评非常重要。徐家作为市场经济的重要一环,也身处广大消费者的视线中。万一处理不好,后期被对家公司雇水军抹黑,会对公司形象造成毁灭性打击。

想要挽回风评,徐老爷子必须慎重做决定。

而眼下最好的决定,就是及时补救,让佟芮继承公司,带领家族重回鼎盛。

徐梦妍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明明徐老爷子的寿宴,是佟芮一手搞砸的。眼下徐家岌岌可危的处境,也是佟芮直接造成的。

为什么一向看重利益,死要面子的徐广耀和老爷子,非但没有怪罪佟芮,还想方设法要把她请回来。

肯定是因为柏熠!

徐梦妍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想:如果当初的计划顺利,由自己跟柏熠联姻,今朝肯定顺风顺水。

——才怪。

佟芮与她约定上午九点,因为有‘逾时不候’四个字,徐梦妍提前整整半个小时来到公园等候。

夏末的阳光依旧温暖炙热,透过云层的光芒,给全世界镀了层金边。

佟芮从光芒中走来,身穿简单的短袖牛仔裙,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走向徐梦妍的途中,她遇到来公园闲逛的老太太,询问厕所在哪里,还非常细致的把奶奶带过去,顺手塞了几张卫生纸。

不愧是做过无数兼职的人,细节满分。

生平第一次,徐梦妍看见自己跟她的察觉。

其实,两人之间的差距一直都在。

但是知晓身世之前,徐梦妍每每以‘她是野种,我才是徐家唯一的千金’洗脑自己。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摘掉‘徐家千金’这个光环以后,她跟佟芮完全没有可比性。

或许,从佟芮决定从徐家抽离的那一天起,她即使拥有徐家千金的光环,也跟佟芮没有可比性。

从徐梦妍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非常嫉妒佟芮。

明明佟芮所拥有的物质、关爱、学习条件,样样不如自己。但她所反馈出来的效果,却比自己强好多。

比如,她明明没有得到徐广耀太多爱意,却在徐广耀病重时,愿意伸手帮他一把。

徐梦妍难得设身处地一次,沉默地想:假如自己是佟芮,处在那样的环境下,早就黑化了。

佟芮大概是天赋异禀,竟然没有长歪。

佟芮顺路扶了个老奶奶,迟两分钟才来到徐梦妍身边,发现徐梦妍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自己。

按照扇形统计图的结构来讲,就是三分仇视两分憎恨还有五分嫉妒。

“喂,你要瞪到什么时候?”佟芮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坐在石凳上的徐梦妍。

几天不见,徐大小姐变化真大。

以佟芮的观念来说,她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谁谁谁。

甚至连佟芮这个名字,都只是她人生的附加品,随时可以舍弃。

但徐梦妍不同。

徐梦妍过去二十多年,就好像是徐大小姐头衔下的人形附属品。

她过于在意豪门出身给予自己的荣耀,想要誓死捍卫这份荣耀,因此舍弃了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事。

自我。

所以她失去豪门千金他头衔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萎靡消沉,仿佛连灵魂都变得暗淡了。

过去的徐梦妍,即使脑袋空空,也要笨拙维持大小姐人设,时时刻刻如公主般骄傲。

此时此刻,佟芮眼前这个宛若败犬的女人,眼圈乌黑,缩着肩膀。即使愤怒的瞪他,眼里也没有从前的神采。

简直一塌糊涂。

“徐梦妍,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佟芮摆出一副想要速战速决的表情,冷声道,“说吧。”

“你满意了吧!”沦落至此,徐梦妍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声音气愤之余还夹杂着委屈,“毁了我的人生,你现在满意了吗?”

佟芮垂眼凝视她,良久,才发现一声轻蔑的嗤笑。

“你骚扰我那么久,只为了说这个?”

“……”徐梦妍恨恨咬牙。

其实,她有太多话想说。

想让佟芮救救她,想乞求佟芮给她一条生路。

然而真正见到佟芮,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过去二十年,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优越感,让徐梦妍很难在这个人面前低下头。

佟芮又等了半分钟左右,再次开口,“那我走了。”

“等等,别走!”徐梦妍连忙叫住她,怕她真的离开,甚至脑子一热伸出手,抓住佟芮的手腕。

佟芮手腕一疼。

幸好戴着柏熠送的机械表,表带够宽,才没有被徐梦妍的长美甲划破。

她皱眉,叹息着摇摇头。

“你,死到临头,还是这么蠢。”佟芮揉了揉眉心,“永远学不会审时度势,我甚至能猜到你接下来说什么。怪我恶毒,怪我摧毁你天之娇女的人生。”

“难道不是吗?”

“徐梦妍,你有没有想过。”佟芮冷笑,一字一字告诉她,“是你,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

“可是,那些事情,我又不知道!”徐梦妍崩溃般抱住脑袋,声音染上哭腔,“都是我妈妈做的,她没有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徐广耀的女儿,所以他应该疼我爱你。但是、但是…”

直到佟芮在婚姻上放出那些证据,徐梦妍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楚门的世界》的主角,生活在编织的故事里。

故事落幕,唯有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认为,自己真的那么无辜吗?”佟芮居高临下俯视她,“请问,你得知真相的时候,第一念头是什么?”

“是害怕自己再也不能当豪门千金,还是对被你直接毁掉人生的我,致以愧疚。”

徐梦妍捂住耳朵,极力逃避,“我为什么要愧疚?又不是我做的!”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佟芮失望的摇摇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学会面对自己的人生了。”

徐梦妍根本没有独自面对人生的能力。

她看见佟芮又要走,慌了,一时间也顾不上颜面尊严,扑过去求佟芮别走,求她帮帮自己。

佟芮见她哭得声泪俱下,虽然心里没有任何同情,但是人性的良知突然闪烁了一下。

何况,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停。”佟芮拿出刚才分给老奶奶上厕所,手里剩下的纸巾,胡乱塞到徐梦妍手里。

佟芮:“不准哭,我再跟你聊两分钟。”

徐梦妍从来没有这么说话,竟然真的停止眼泪。

“世上万般事情,逃不过因果循环。我前半生的不幸,是因为徐广耀,那你呢?”

徐梦妍不确定地回答,“徐广耀?”

“呵。徐广耀在我的故事里,是加害者,但是在你的故事里,应该算冤种受害者吧?”佟芮有点想掰开徐梦妍的脑子,看看有没有褶皱。

恐怕她没有脑袋。

僵尸打开她的脑子,都会失望的摇头离开。

“那,我应该怪谁?”徐梦妍虚心地问,“怪我妈吗?”

“当然。但你的出生,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佟芮旁敲侧击,提醒道,“你父亲是谁?”

“……不知道。”徐梦妍后来问过侯悦,发现她也无法准确说出父亲是谁。

佟芮轻描淡写地说,“总有线索,也总有人要为你的出生负责。”

徐梦妍豁然开朗,有了新思路。

佟芮见她终于悟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索然无味地说,“他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能不能把握,全看你自己。两分钟到了,接下来,祝你好运。”

说罢,佟芮轻飘飘丢下一句‘再见吧,妹妹’,便毫无留恋的离开。

徐梦妍目送她背影远去,有些不确定,佟芮有没有把自己当妹妹。

过去二十年相处,她对自己有哪怕一点姐妹情吗?

应该是有的。

毕竟某种层面,她们也算同病相怜。

可惜徐梦妍优越感太强,硬生生切断跟佟芮之间的所有可能性。沦落到今天的天地,也算咎由自取。

佟芮大步离开公园,从众多联络人中,翻出董阿姨的对话框,发过去两行字。

佟芮: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佟芮:希望你满意我的谢礼。

过了一会儿,董阿姨才回复:谢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佟芮收到回复,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虽然事情过去那么久,董阿姨可能早已经放下,拥有美好的人生。

但是苍天好轮回,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

林晚晚听说柏熠今天出差归来,便带着一脸‘七夕节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嗑cp表情,收拾东西麻溜离开现场。

搞得佟芮十分难为情,给她发消息抱怨。

林晚晚:放心,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啦。

佟芮: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渣。老公不在家就找你,他一回来立刻把你赶走。

林晚晚:没关系,合格的闺蜜,必须拥有当备胎的自我修养。

佟芮:我发现你上班之后越来越会说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说不过你了。

林晚晚:嘻嘻,觉得不好意思就请我吃饭吧。

佟芮:好啦,下次我们一起逛街~!

结束聊天之后,她又把聊天记录翻了一遍,由衷庆幸去年冬夜,自己看到了林晚晚给的纸条。

一段良好的友谊,会让两个人的心态,都变得健康而且乐观起来。

当然,爱情也是。

佟芮早早下班,算准柏熠到家的时间,开始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

两只猫猫守在厨房门口,喵声此起彼伏,控诉妈妈偏心。

平常投喂它们,只会开罐头。现在爸爸回来,她就差把满汉全席端上桌。

喵!

“别叫别叫,你们别捣乱。”佟芮摆摆手,很不负责的对女儿们说,“反正爸爸回来,会给你们做猫饭的。”

“喵~”琉璃叫唤。

世上只有爸爸好。

佟芮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端出丰盛的饭菜。她反手捶捶酸疼的背,拿出手机正准备问柏熠什么时候回来,却接到系统发送的雷雨天气警报。

她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电闪雷鸣。

柏熠那边的工作结束,连夜往回赶。因为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买了转乘飞机。现在已经抵达国内,却因为转乘航班无法降落,至今还处于延误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飞。

几分钟前,柏熠发来消息道歉,说机场广播通知,今夜没有办法起飞,安排乘客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没关系啦,天气原因嘛。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见到了。’

或许分别时间太久,佟芮变得异常懂事,每句回复都乖巧有分寸。

放下手机,她看到满桌柏熠喜欢的饭菜,闷闷的苦着脸,内心失落至极。

又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等到饭菜有些凉了,佟芮才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点,然后落寞的回到卧室休息。

“好冷。”

夏天还没有结束,佟芮睁着眼睛在**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折腾了好长时间,她果断爬起来,抱住枕头,游魂似的飘到柏熠房间。

“虽然你没有回来,但是我单方面通知你,这个房间被我征用了!”佟芮对着空气,霸气发表入侵宣言。然后将枕头往**一扔,裹着柏熠的棉被,终于萌生出几分睡意。

入睡之前,佟芮嘴里骂骂咧咧嘟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好的今天回来,人呢?”

“我以后不会再相信……”

半梦半醒间,佟芮终于成功把自己骂困了,沉入深深的梦境里。

梦中,柏熠远远朝她挥手,说自己再也不回来了。

佟芮表面是个要强的人,梦里却格外脆弱,哭唧唧挽留他,说自己再也不敢偷偷骂他了。

哭着哭着,佟芮感觉唇角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

难道我真的哭了?

佟芮还没有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迷迷糊糊想眼泪应该是咸的吧,为什么尝起来有点甜。

难道我睡前喝完牛奶没有刷牙?我明明刷了!

万一真的没有刷牙怎么办?

长蛀牙的话,又要去看牙医了。

年轻的佟芮同学,再次回想起被牙医支配的恐惧,硬撑着睁开眼睛。

然后,她对上一双清冽干净的眼眸,沉沉望着自己。

佟芮下意识看了眼表。

23:48

外面雷雨还没有停止,柏熠居然真的在今天之内瞬移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