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人过了一遍结婚仪式,不出意料地,从宋瑞作为司仪读颂词,到闻岁满眼揶揄地用秤杆挑起红盖头——在看到盖头下周野阴沉的脸时,没忍住笑出声。

整个经过都无事发生。

还是闻岁后来继续搜索,终于在墙壁上的字画后面找到了一条小通道。

想起什么,她突然转过头,视线直直地看向周野。

周野笑着,他慢悠悠地走到闻岁面前,轻拍着女孩的头发,尾音拖长上挑:“嗯,我们家岁岁真聪明。”

“……”

闻岁抿唇,看他两眼,懒得搭理他,推开密室门继续走。

又顺利解开两个密室后,他们来到空旷的后院。

木门上有一把密码锁。

三人搜查了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扭头望去。

是楚恬和李宴。

李宴步伐轻快,看起来状态还好,除了衣服上有不少的褶皱。

反倒是楚恬,头发散乱,步伐沉重,憔悴得仿佛通宵了半个月。

一见到闻岁,像久旱逢甘霖,抓救命稻草似的,立马跑过去抱住她。

“怎么了?”闻岁伸手帮她理头发,“你们出什么事了?”

楚恬摇摇头,她心累得懒得说话。

“没事,恬恬就是被吓到了。”李宴说,“有我在呢。我都在前面扛着,能让她出什么事?”

闻岁面露担心:“你们那里很可怕吗?”

李宴答的很快:“不啊,这有什么可怕的。也就是我没反应过来,不然我直接上去抓住那npc给恬恬报仇。”

闻岁沉默住。

李宴看出闻岁的不信任:“不信你问问恬恬,这些密室是不是都是我破的?”

楚恬闻言,神色一时变得变幻莫测、难以形容。

李宴轻咳两声:“你就说是不是吧。”

闻岁也转头看向楚恬。

停顿两秒。

“……是。”楚恬扯了扯嘴角,语气艰涩地答。

“你看,我就说吧。”李宴得意一笑,“唉,你们都待多久了这个密室还没解开,看来还是得靠我啊。”

“……”

是倒是是。

楚恬回想起来,只觉心力交瘁。

两人刚进去长廊时,李宴还在满脸笑容地跟她拍胸脯说,这条长廊一定最安全。

但是话音刚落,长廊两边的窗纸忽然被撕开,顷刻窗下的红烛也被齐齐点燃,刚好直直地照射着从窗户里蹦出来的鬼脸,便显得愈发鬼魅骇人。

楚恬还好,她那时候正低着头没看到,但四处打量的李宴刚好来了个怼脸冲击。

“……”

然后他就“疯”了。

楚恬也“疯”了——被李宴折腾得“疯”了。

两人就在长廊里待了起码半个钟头,最后是场控实在受不了了,把灯全开了,在后面原本应该更加多骇人场景的密室里,也把那些东西通通撤下了。

“不可怕,那些对我来说都是不足为惧的小把戏罢了。只是可怜了我们恬恬,她被吓得够呛,不过幸好有我保护她,所以她只是看起来憔悴了一点。”

看着不远处正在回应周野和宋瑞的担心的李宴,楚恬的神色变得一言难尽。

——人死了八百年,嘴还是硬的。

-

后院的密码,最后在李宴楚恬和闻岁三人的信息整合交换下,得到了密码。

打开后院的门,往前走了几步,竟然回到了大堂。

五人看着大堂最外面的门。

是两把字母密码锁。

“这不是搜过了吗?”李宴皱眉,“还有东西被我们遗漏了?”

闻岁思忖片刻,起身输下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首字母。

密码应声打开。

“……”

这个密室的故事不算复杂,大概讲的是一个女人为情所困的故事。女人曾和男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并约定相守一生,但却在结婚当天,日军破城,顷刻,原本还热闹喜庆的婚房变得血流如河。

精神恍惚间,女人不甘心地睁开眼。

于是她一直等到男人重新投胎,她跟着投身到男人新家的世家好友家。这一世比上一世更顺利,两家早早地就定下了娃娃亲。

可是在新婚这一天,她看见她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亲热——她的未婚夫并不爱她。

执念破碎,女人才恍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她如何费尽心力挽回,他都不是当年的男人了,心灰意冷之下,她选择了用一条红绫自尽。

-

出密室时已经一点半,几人便在附近随便找了家炒菜店准备吃午饭。

中途路过一家超市,闻岁口渴想买点果汁,她拉了下旁边的楚恬:“我去买点水,你们先过去。”

“行,那你快点。”

闻岁点头:“好,你们先点菜,不用等我。”

超市不大,闻岁很快找到卖饮料的货架,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果汁,也没忘给其他几人选了一些。

五瓶不算多,但她没拿推车,抱在怀里拢着过去时还是有些吃力。

饮料一被放到收银台,就七倒八歪地洒着。

闻岁要了个塑料袋。

也许是中午没什么人,有点寂寞。

付完钱后,收银员一边帮她装袋一边忍不住和她聊天:“小姑娘,还在上学吗?”

“昂。”

“大学吗?大几啊?”

“快大二了。”

“真年轻,真好。”

闻岁弯唇笑了笑。

收银员装下最后一瓶饮料,眼睛朝外一瞥,笑了,轻轻欸一声:“那是你男朋友吧。”

“啊……?”

闻岁顿了下,扭过头望。

超市门边有两个摇摇车,咿呀咿呀地唱着儿歌。

格格不入地。

旁边站了一个修长挺拔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深色,手插在兜里,身体舒展慵懒。四月份的阳光还不是很热,慢条斯理地直照下来,男人微眯了眼睛,想拿手遮挡。

似乎有所察觉,他忽然望过来。

“……”

周野挑了下眉:“好了?”

他走进来。

收银员装好袋,笑容八卦但善意:“你这个男朋友长得真俊,人也不错,瞧你买个饮料还要折回来,生怕你不见喽!”

看见周野越走越近。

闻岁嗓子微干,连忙解释道:“不,不是,阿姨……”

“喏,”收银员拿起两板巧克力,塞进塑料袋里,“阿姨今天高兴,送你们两个巧克力,祝你们以后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手指蜷缩了下。

闻岁快速地用余光瞟向离她只有一米左右的周野,伸手想去把巧克力拿出来:“不是阿姨,您误会了,我和他……”

塑料袋在空气里转了个弯儿,恰好和闻岁的手擦过。

——收银员阿姨径自把塑料袋直接递给了周野。

她笑着:“东西嘛,肯定得男人来拿。”

“……”

周野朝她点头:“谢谢阿姨。”

谢谢。

谢的是什么?

心思有些飘忽。

闻岁抿起唇,她偷偷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周野。

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停了下,她想重新跟阿姨解释:“阿姨……”

“走吧。”

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闻岁抬头。

“嗯?”周野找到她的橙汁,帮她打开瓶盖,“还想买什么?”

闻岁接过:“……没、没了。”

周野懒洋洋地轻“嗯”一声,拍了拍她的头发。

又想了想,闻岁还是把解释的话吞了下去:“那……谢谢阿姨啦,我们先走了。”

-

选的店就在前面五十米远,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到达时,饥肠辘辘的李宴早已点完了菜:“唉,都怪我今天太费脑子了。”

楚恬瞟他一眼,选择了沉默。

没过多久,菜一一上齐。

但是味道有点咸,闻岁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昂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

而再低头时,碗里突然多出了一粒剥好了的虾仁。

闻岁扭头。

“这个不咸。”

周野语气淡淡,修长的手指里是一颗新的基围虾。被煮熟的虾泛着橙红,汁水沾染在干净的指尖,虾壳被一点点地褪去。

闻岁眨眨眼。

其实当时吃完其他几道菜觉得太咸,看见水煮虾,觉得这个味道应该好点,不过她嫌剥壳太麻烦了,便作罢了。

见闻岁没动,周野放下刚剥的新虾仁,丹凤眼缓缓眯起,他忽然微啧一声:“啊,我好像没洗手。”

闻岁:“?”

两颗黑葡萄般的眼睛瞪得更加圆滚。

周野慢悠悠笑了。

像是做恶作剧成功。

“……”

无语。

闻岁自然察觉到了,她登时拉下嘴角,一口把虾仁塞进嘴里。

旁边的楚恬看见这一幕,微啧一声:“你小叔对你真好,我之前高中时交的那男朋友别提给我剥虾了,恨不得跟我抢着吃。”

“这有什么?”李宴拿起一个水煮虾,“不就剥个虾吗,想吃我帮你剥。”

他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用叫我叔,嘿嘿叫声哥就行,比周野的划算。”

楚恬眸光微动,她看着碗里新鲜地虾仁:“谢谢。”

“……”

宋瑞扫视了一下闻岁周野、楚恬李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虾仁,静默两秒,慢吞吞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

在吃了三碗蛋炒饭后,饥饿终于被缓解,李宴满足地往后一躺,慢悠悠地喝起饮料消化。

喝着喝着,他看着对面的几人,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李宴直起腰,他猛吸一口饮料,“嘿嘿”笑起来。

“你干嘛呢?”楚恬奇怪看他,“吃傻了?”

李宴:“……”

“说什么呢?你这小姑娘家的。”李宴心里迫不及待,他没跟楚恬计较,“这样,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吧,难得相聚在一起,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楚恬不客气地揭穿:“你憋着什么坏呢?”

闻岁抬头。

“什么什么坏!”李宴心虚地斜一眼她,“就玩个……真心话大佚?冒险嘛。”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率先就拿起喝了大半的饮料瓶:“就用这个瓶子!转到谁,谁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

李宴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众人。

可是……

“哦。”

无人在意。

李宴:“……”

从满脸写着“无聊、没意思”的楚恬身上离开,李宴眼巴巴地望向闻岁。

他的目标再清晰不过了。

这里的其他几人都是闻岁亲近的人,宋瑞就不用说了,现在就是一整个唯闻岁马首是瞻的舔狗样儿。就算是现在懒得玩的楚恬,看到她好朋友来了,肯定也会来的。

而周野嘛……

李宴看向周野。

男人正低着头一手拿着垃圾桶,一手覆着纸巾,不紧不慢地将桌上堆成小山的虾壳扫下去。

啧。

瞧他这宠小侄女的样子。

虽然他主意大有点难搞,但是只要岁岁同意了、稍微撒个娇,那他不就是手到擒来嘛。

思绪明了,李宴随即笑起来。

闻岁:“……”

-

见识过李宴磨人的功夫,所以闻岁巴巴地眨眨眼,没等他开口就立马点头。

这么快?

“……”

李宴可惜地把想了半天的劝说词咽进肚子里,他拿起水瓶,身份立刻反转:“怎么样,你们玩不玩?”

他故意道:“要是只有我和岁岁玩的话,那你们可不许听,我和岁岁到别的桌上玩。”

“……”

-

目的达成,李宴咧起嘴。

瓶身对着自己,瓶盖对着外面。

李宴瞄准着闻岁——两点钟方向,他试转一下,控制好力度。

水瓶里还有些水,转起来并不轻快。

只见它慢悠悠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转了一圈,终于在十秒后,盖头斜斜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岁岁——欸??!”

李宴兴奋的喊叫声尾音还没停下,便见到那水瓶忽然打了个滑儿,紧接着沉重又缓慢地移动起来。

李宴:“?”

玩我是吧。

在又爬了五秒后,水瓶才沉沉地停下。

顺着方向看。

是闻岁——旁边的周野??

李宴:“……”

不过虽然没指到闻岁,但是对于他这个好兄弟,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的李宴,对他的问题也不少。

周野淡淡掀了眼皮,瞅他两秒:“大冒险。”

“好,那我问你——嗯?啥?”

李宴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愣住,“你选大冒险?”

在李宴的想法里,真心话只是回答个问题而已,大家都是恪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公民,一不犯法二没违德;不像大冒险,很容易成为大型社死现场。

正常人谁会选择大冒险?

所以李宴理所当然地没有想关于大冒险的任务。

周野这一句倒是把李宴给难住了。

周野扬眉,声音懒洋洋的,满是洞察的玩味儿笑:“我们很有眼力见儿的李宴大玩家,怎么样了,想到没啊?”

“你他妈好好说话。”李宴恼羞成怒地把水瓶扔他身上。

周野轻笑,在距离还有一寸的时候,轻松接下水瓶。

“要不喝五罐酒?”

旁边传来轻糯的女声。

周野偏头,眉骨挑起,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闻岁。”

闻岁讷讷:“啊……”

“五罐酒,你他妈真够狠啊。”

周野微低头,凑到闻岁眼前,笑了:“你这是在谋杀亲……”

夫?

脑海里登时冒出这个字。

亲夫。

闻岁:“?”

女人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印着男人的影——嘴角挑着,丹凤眼缀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在想什么呢?!

瞳孔登时瞪大。

心里更是因为这莫名的想法产生奇怪的羞耻感,脸庞悄悄地铺满云霜一般的绯红。

“……”

周野嘴角笑容倏地扩大:

“——叔。”

轻轻吐字,将刚才的戛然而止补齐了。

谋杀亲叔。

“……”

“是啊,岁岁你这也太狠了。”李宴出来说话。

楚恬接话:“那要不两罐?”

“我开车,不能喝酒。”周野淡淡回。

李宴又想:“那可乐?”

“我不能喝碳酸饮料。”

闻言,闻岁顿住,瞥了眼周野。

“那怎么办?”

“问我?”

李宴:“……”

楚恬瘪嘴:“要玩也是你要玩,你说这才第一个,就垮了,要不就算——”

“欸!不行!”李宴恨恨地瞪了一眼跟着楚恬话点头的宋瑞和挑起事的周野。

他妈的他这都是为了谁啊?!一个二个没情商的!不懂帮忙还捣乱!!

他眼珠子转的飞快:“这样!”

“我们这是个坦白局,就玩真心话,不许玩大冒险了!”

“……”

-

游戏重新开始。

由周野先转,算是补偿。

周野晲了眼宋瑞,随手一丢。

水瓶瓶盖恰好指到宋瑞的周围。

宋瑞笑:“野哥想问什么?”

“嗯,”周野语气没什么浮动,“我想想。”

宋瑞点头:“好——”

“喜欢过多少女生?”

宋瑞的尾音还没说完,便听到周野的问题。

“啊……”宋瑞愣了下,他抿唇,询问,“喜欢过嘛,还是说喜欢并交往的?”

“只是喜欢。”

“那我想想,”宋瑞思考,“五个。”

“五个?!”

李宴惊讶地从椅子上掉下来。

草!他还以为这小子是个纯情种呢!合着追人经验比他还丰富呢!

“对。”宋瑞很坦诚,“不过都只是默默喜欢,然后时间太久没联系就……没了。”

哦。

难怪追人这么蠢。

李宴又爬回椅子上。

宋瑞接着说:“五个。一个是幼儿园,我和她是同桌,开学的时候我在学校门口见到她,她正趴在她妈妈怀里哭……”

李宴:“?”

草。

您是真坦白啊,一点都不藏。

“行了行了,只说有多少就好了,不用说这么细的哥们儿。”李宴打断,“来,你来转瓶子吧。”

宋瑞挠头笑:“好。”

宋瑞转到了楚恬。

不过他倒是没问什么,只问了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就过了。

李宴在旁边看的十分着急。

怎么还不快点转到他,他好转到岁岁去问问题啊——

心里的想法刚落下,下一秒,他突然猛地站起来。

“草!岁岁!”

李宴看着水瓶瓶盖指的问题,语速飞快,“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啪嗒”。

一道清脆的掉落声。

周野垂眼看着地上的筷子,停顿两秒,他弯腰将其捡起。

筷子已经沾了灰,不过他没拿纸巾擦,也没有找服务员再拿一双新的,只是不紧不慢地摆好,稳稳地重新放在筷枕上。

“有没有可能,”楚恬出声,“这水瓶是我转的,或许,按照规则应该我来问。”

“……”

李宴沉默地侧过头看楚恬。

楚恬顿了一下:“……干嘛?”

“恬恬。”

楚恬:“……”

楚恬不自然地别开头:“算了,都差不多,那就这个吧。”

她嘟囔道:“不过问了也白问,你看我们岁岁那乖巧样儿,她怎么可能有喜欢的——”

“有。”

女声不大,和她的人一样温吞清淡,但这个点的饭店里已经没有人了,足够桌上的所有人听见。

“……”

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桌上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

收银台。

老板看着不远处的闻岁他们:“欸,他们还没吃完啊?”

收银员:“应该吃完了吧,好像在玩游戏吧。”

老板:“玩游戏?玩游戏怎么一点声都没——”

话音刚落,像炸锅一般,顷刻沸腾出轰然的响声。

“草!”

“谁啊谁啊!”

“妈哒!什么时候的事!”

话音爆发在一起,混乱得根本听不清问题,只能听出一片乱糟糟的响。

老板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大跳。

他捂着心脏,看过去:“这群年轻人在玩什么呢?一个二个这么激动。”

微啧一声,他指向其中一个男人。

——男人脊背宽阔,随意地靠着椅背。

和其他人激动地簇拥在旁边女人身边不同的是,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原位,头颅微微偏,像是在看女人,除此之外,沉默安静,没再有其他动作。

他像个普通的看客。

除了没有在八卦地笑。

“……”

老板欣赏地点点头:“还是这小伙子稳重。”

-

闻岁不知道怎么说。

喜欢是个奇怪的东西。

它让人分享欲爆棚,让人控制不住地去表达去宣泄。

却又让人怯懦无比。

很矛盾。

周遭充斥着李宴楚恬的问声,旁边站着宋瑞。

三人落下黑黑厚厚的影子,与尖闹的声音一起,紧紧地、严实地欺压而上。

闻岁被覆的密不透风。

手心悄悄扣起。

她微微掀眼。

朝右。

透过人墙里的小缝,她悄悄地窥上那抹黑色。

有一瞬间,她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男人的眼睛——永远锋利赤忱的一双眼睛。

但再一眨眼,就没了。

稍纵即逝,她觉得是错觉。

很奇怪。

人群喧闹里,闻岁忽然忍不住去自省。

她好像是真的很爱这种乱七八糟的宣泄。

她好像是表白过很多次,但总是稀里糊涂的,永远说不清楚。

为什么不能大胆一点。

闻岁想起了周橙橙。

爱的热烈,爱的大胆,爱的张扬。

明明他就在她身边。

是随意一瞥就能看到的人,是轻松一伸就能五指相扣的距离。

是低喃一声,他就能听到“我喜欢你”。

“那这个人我认识吗?”

“认识。”

“!!!”

“那这个人现在,在现场吗?”

话落的瞬间,闻岁感受到了像幻觉一般的寂静。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有明显的屏气声、心跳声,只是不知道是谁的。

下唇被咬住。

“我……”

可是就是因为,太近了。

“……”

“在。”

某一刻,闻岁感觉自己的心脏酸得在哭。

——

作者有话说:

来惹,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