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

程宇伍最热衷于各类吃喝玩乐的事业, 这马术俱乐部已经开了有些年头,他们从小便时常来玩,但程小少爷觉得这里很多地方都不合心意, 大手笔从原主人手里买了过来, 按照自己的喜好修整,改头换面重新营业。

他这人讲义气, 正式营业之前,先请兄弟朋友们过来试玩,傅闻深跟许奕舟自然始终如一地排在他邀请列表的最顶端。

马场地处西郊,离市中心一个半小时车程, 程宇伍最近对自己的祖宗孝顺得很,一大早亲自到孟迎家把人接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早, 马场工作人员一口一个程总, 这小子在外面拽得要死,要车钥匙往人手里一抛, 朝孟迎一撇下巴:“进来吧。”

程宇伍领着孟迎在新修建的酒店视察一圈,得意问:“怎么样?”

“不错不错。”孟迎夸道:“厉害啊弟弟。”

程宇伍给她拿了杯鸡尾酒,两个人一起坐在一楼的露天bar等其他人来。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信用, 说好的为孟迎但牛做马三个月,程宇伍言而有信, 随叫随到, 但他没想到孟迎竟然使唤他每天遛狗。

本来遛狗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奕舟也养了狗, 有时有事不能回家, 也会让他帮忙遛。

但孟迎家的两条狗简直就是疯牛, 一出门就开始猛冲, 八匹马都拉不住。

遛一次狗相当于跑一趟半马, 他都怀疑孟迎一个瘦弱的女生,平时不得像风筝一样被狗放起来。

不过这段时间,他和孟迎倒是慢慢混熟了。

他以前以为孟迎和钟黎沆瀣一气,喜欢搞那种拉帮结派、孤立霸凌别人的女生戏码,他最看不上那些。熟悉之后发现完全不是,孟迎的性格比很多男生都要直爽坦**得多,快人快语,从来不搞那些虚的。

程宇伍最近连着折在钟黎手里两次,其实慢慢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对钟黎的印象似乎有很大的偏差。

他搞不明白是哪的问题,忍不住问孟迎:“你怎么会跟钟黎做朋友?”

孟迎吃着披萨,一脸莫名:“我为什么不能跟她做朋友?”

“不知道。”程宇伍瞪着俩大眼实话实说,“以前觉得她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刁蛮任性,你是她的狗腿子。”

“我去你个大爷的!”孟迎把披萨边朝他扔过去,程宇伍灵活躲开。

孟迎抽了张湿巾擦擦手,转过来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你对我们的误解是真深啊。”

“其实我刚开始也不喜欢钟黎,我爸妈工作忙,对我都是放养,所以我小时候过得很粗糙,看不惯她那种娇气小公主作风。钟黎知道我不喜欢她,总喜欢逗我,她嘛,小绿茶精一个,每次都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拎着我揍。那时候有几个女孩老骂我是野孩子,小流氓,我又不会吵架,吵不过她们,气急了就打,一打架我爸妈就揍我,她们就更得意,下次骂我骂得更狠,恶性循环。”

“钟黎知道了就嫌弃地说我笨,找了个机会,故意激那几个女孩骂我,事先挖好坑把我爸妈引过来,她们骂得正上头的时候,被我爸妈听见那些污言秽语,气坏了,拎着她们一家家地上门找她们父母,让他们道歉。你都不知道她们那天被家长揍出来的哭声有多惨。”

孟迎喝了口啤酒,美滋滋地说:“你懂吗,就是那种只许我欺负你,别人都不能欺负你的小霸道。”

程宇伍皱成一团的表情真切表明他不能理解。

“这也没什么,你就因为这对她那么好?”

孟迎摇摇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高一那年,我们班有个女生丢了一条项链,两三万的价格,对那时候的学生来说挺贵的。我当时刚好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她们从我抽屉里搜查出来,就说是我偷的。那个女生人缘好,平时有一帮人都喜欢跟她玩,我嘴笨不会辩解,所以大家都相信她。只有钟黎相信我,别人问为什么,她就说:‘孟迎不会说谎。’”

后来老师来了,一听事情经过也认定是孟迎偷的,毕竟人赃俱获,而她声称是自己买的,却始终说不出为何买这条项链,又为什么从未戴过。

因为东西贵重,老师觉得情节严重,害怕闹大了影响不好,就逼孟迎给那个女生道歉,把项链还给人家。

钟黎一直挡在孟迎前面,据理力争,要求老师拿出证据,否则不能这样冤枉孟迎。那个老师平时很偏爱钟黎,那天后来也非常生气,指责她不讲道理。

当时大部分同学和老师都站在她们对立面,连孟迎自己都想算了,认栽吧,但钟黎一点都没有退让过。

她说:“我有办法证明这条项链是孟迎的。”

她当着所有人面问那个女生:“这个品牌的定制项链都会让客人刻字,你的刻了什么字。”

那个女生可能是慌了,顺着她的话往下编:“是我朋友送的,我不记得他刻的什么字,应该是一串英文字母。”

钟黎便笑起来:“这个品牌根本没有刻字的服务,我诈你的。”

那个女生脸色白了白,只好说刚才没有仔细看,原来孟迎的这条没有刻字,那应该不是她的。

“你懂那种被人偏爱、被无条件保护的感觉吗?”孟迎一脸幸福地摇摇头:“你不懂。你们觉得是我对钟黎好,其实我也一样得到了她的偏爱。每一个真心爱她的人,都会得到她同等的爱。你不懂,她是天使。”

程宇伍一脸被肉麻到了的表情。

孟迎收起自己的痴汉神情,又叹了一声:“你们只知道钟黎受宠,众星拱月,都觉得她娇纵任性,喜欢让所有人围着她转。但你们没人知道,其实她八岁的时候,就比任何人都更早地体会过人情冷暖了。钟叔叔还在的时候,所有人都捧着她,把她当小公主,钟叔叔一走,钟家的生意被她三叔接管,那些人顿时就冷落她,改去捧着钟晴了。”

“但她从来没有因此自怨自艾,没有怨恨别人,没有愤世嫉俗,她只是通过自己的方式,重新赢得所有人的关爱而已,这有错吗。”

孟迎说:“见过人情冷暖,明白人性的冷漠和现实,还对人抱有最大程度的热忱,你不觉得她很勇敢吗?”

这些程宇伍确实不知道,但完全可以想象。

名利是永恒的驱动力,这个圈子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最现实,再热烈的笑脸剥到最底一层不过都是利益二字。

多少人觉得钟黎只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谁又知道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也曾备受冷落,现在拥有的宠爱都是自己挣来的。

钟晴只知道爷爷奶奶偏心,不知道钟黎在多少个夜里从深眠中爬起来,帮奶奶按摩麻掉的腿。

孟迎一直觉得,钟黎就该是公主。

她真的值得她所获得的一切宠爱。

程宇伍沉默了一会,心里有点奇异的感觉。

怎么说呢,钟黎和孟迎,都跟他以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孟迎忽然又提起上个话头:“对了,后来那个女孩因为这件事,被班里很多人孤立。”

程宇伍听到这里愣了下,有种预感:“是……宛莹姐?”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我跟钟黎孤立她的,我说不是,你估计也不会信。当时很多女生确实也是拜高踩低,簇拥她是因为许奕舟,孤立她是看她得罪了钟黎。”

“但钟黎和我从来不屑做这种事。犯不着。”孟迎说,“经过萧的事情你应该看得出来,钟黎最不喜欢有人欺负女孩子。”

-

钟黎和傅闻深是最后抵达的。

黑色宾利一到,露天bar里正热闹的说话声便停下了,整齐划一地看着外面。

看着两人从车上下来,然后并肩走进来,姿态并不狎昵,却仿佛有种无形的、同步的默契。

钟黎就是有这种本事,她走在哪里,哪里就像是聚光灯照射的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去。

赵星璨的新婚丈夫结婚没几天就被调去出公差,她在家闲得发霉,知道他们要来马场玩,自己打电话问程宇伍质问为什么不请她。

萧以及程宇伍那帮五颜六色的兄弟也在,还有之前在会所的见过的几个弟弟。

钟黎一进来,一帮人仿佛都突然被注入了能量,热情洋溢地打起招呼。

“小黎姐。”

“阿黎姐。”

叫什么的都有。

还有程宇伍在其中显得尤为突出的:“奶奶。”

一帮人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程宇伍一脸麻木:“看什么看,没见过言而有信的真爷们?”

其他人:“……”

程宇伍又看了看傅闻深,嘴皮子动了动,在两个称呼之间摇摆片刻,喊了声:“爷爷。”

那帮人喷酒的喷酒,爆笑的爆笑。

傅闻深微妙的眼神看向他,停了停。

程宇伍破罐破摔地解释:“她是我奶奶,你不就是我爷爷吗。”

钟黎在旁边笑弯了腰,倚到傅闻深身上说:“老公,快给他发个红包。”

程宇伍在一片笑炸了的人中看着他们,到底是憋不住,张嘴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唔?”

许奕舟捂住他嘴把他拖到一旁,拿开手后在他衣服上擦了擦:“不该问的别问,乖。”

人到齐,几个女孩欢欢喜喜地结伴一起去换马术服,出来时,一帮男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程宇伍负责出钱,跟他搭伙的老崔才是真正负责这间马术俱乐部经营的人。

他第一次见傅闻深,有点激动,在他旁边口若悬河地谈论这次对马场进行的各方面硬件升级,以及前阵子从英国进口回来的一匹纯血赛马。

傅闻深淡淡听着,目光落在前方。

女生穿马术服十分英气,钟黎走到中间,穿一身纯白色马术服,黑色长款皮质马靴,漂亮之外,有种别样的英姿飒爽。

富有弹性的面料包裹身形,细腰、翘-臀都被恰如其分地展示出来,尤其那一双笔直的长腿,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一片寂静中,有人吹了声流氓哨。

旁边几人同时转头看向绿毛,傅闻深淡淡瞥去一眼。

绿毛这才意识到自己吹顺嘴了,脸上贱嗖嗖的神色顿时消失,屁股底下仿佛长了颗钉子,求生欲暴涨下急中生智:“我吹的是孟姐姐!”

“吹你妈!”程宇伍给他一脚,“我孟姐是你能吹的?”

许奕舟从旁边看了他一眼。

绿毛捂住腿:“我靠……”

主要那里面钟黎他吹不得,其他的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是跟他亲妹妹一样的发小,只有孟迎比较安全。但他忘了孟迎现在是程宇伍的祖宗。

“道歉!”程宇伍说。

绿毛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向诸位女士鞠了一躬:“对不起,姐姐们。”

“没关系。”钟黎一撩头发,声音温柔地说,“被迷住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美丽了。”

换好衣服,她们跟着俱乐部的高级女教练去参观马房。

马匹是俱乐部的摇钱树,日常有专业饲养员照管,除了卧室、还有自己的餐厅和卫生间。程宇伍舍得砸钱,马房的环境非常豪华舒适。

参观完马房,几人由各自的教练带着,挑选心仪的马匹。

钟黎眼光毒,看遍马房所有马匹,最后指着一匹漂亮的深棕色大马说:“我可以选它吗?”

教练说:“这是从赛马会退役的纯血赛马,跑起来速度很快的,你要不还是看看别的。”

这不仅没有打消钟黎的念头,反让她更加蠢蠢欲动:“我觉得我和它很有缘分。”

教练有点犹豫,一是因为这马宝贝,一是担心她驾驭不住受伤。

“不行!”孟迎在旁边严肃否决,“一个新手还想骑赛马,谁给你的自信?你那条还没痊愈的小瘸腿吗?”

“孟迎迎,你是不是想被我拉黑了。”

孟迎忙认怂:“你的腿宝贝,不能再受伤了。这赛马真的不适合你,我们选别的。”

钟黎跟着她去选马,但孟迎连大一点的马都不给她选,强行让教练给她牵了一匹一般供儿童学习马术的pony矮马过来。

钟黎看了看身高只到她胸口的小矮马,面无表情地问:“你在羞辱我?”

“这已经矮马里最高的一只了。”孟迎说,“你看它多可爱,纯白色的耶!”

钟黎:“我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四岁,它还没我高。”

孟迎捂住马的耳朵:“嘘,不要这样说,它会伤心的。”

赵星璨和萧已经开始跟着教练学习基本功了,孟迎小心地哄了好一会,才把钟黎哄好,终于接受了这匹小矮马,被她扶着坐上去。

她和教练一边一个,一个小矮马也生怕钟黎摔下来。

露天bar里,男士们一边说着话,偶尔往马场瞟一眼。

只见女个女生各自骑着几匹马慢悠悠地踱来踱去,仿佛老大爷遛弯,没一匹跑起来的。

尤其是钟黎,骑着一只矮小的pony马,戴着马术帽,在其中突兀得有点可爱。

许奕舟挑起眉看热闹:“这马挺适合她。”

傅闻深将手中茶杯搁下,看着远处。

钟黎显然并不满足于那匹小马,远远都能看到她轻蹙的眉尖,和偶尔望向别人的大马时,抑制不住的眼馋。

“玩呢?”程宇伍觉得这种骑马方式简直在侮辱他的马场,拽了吧唧地一挥手:“走。让我们给这些娇弱的姑娘们演示一下什么才叫做骑马。”

小矮马性格温顺,也能完成跑步和一些跳跃动作,但骑起来非常不过瘾。别人都在开奔驰宝马,你在超市门口坐摇摇车,差不多就是这种差距。

钟黎非常不满意。

尤其是,孟迎在旁边守了她一阵,去指点赵星璨,指点着指点着自己就上了马,骑着那匹枣红色骏马帅气潇洒地飞越障碍物。

孟迎绕场一圈回来,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就对上钟大小姐虎视眈眈的目光。

立刻心虚地躲开眼神:“我就给她示范一下。”

钟黎轻哼:“示范得很开心啊。”

孟迎:“不开心不开心。”

“别装,隔五十米都看到你的两排大白牙了。”

钟黎看着那匹大马从自己身旁走过,比她的小矮马高了一大截。

她再度蠢蠢欲动:“要不然你带我?”

“也行……”不过孟迎有些迟疑,“宝你真的要我带吗,我没这么带过人,带不住把你摔坏了怎么办?”

“我在你眼里是块玻璃吗,那么容易坏。”钟黎让她扶着,从矮马上下来,“要么你带我,要么我自己骑,你自己选。”

“那我……”孟迎话只说半截就停了,看向那边走上马场的男人们。

每个人都牵了马,程宇伍跟绿毛几个毛躁的年轻人已经纵马飞驰起来。

傅闻深穿一身黑色马术服,宽肩长腿,牵着马绳,踩着马靴,缓步走来,冷峻之外多了几分英武,与平日严肃端正的正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英俊。

钟黎回头,看到的就是她特别帅气的老公。

以及他特别帅气的马。

那是一匹纯黑色大马,皮毛油亮,身高超过一米七,肌肉精悍,鬓毛随风飘起,威风凛凛地跟在傅闻深身后。

这匹马简直帅在了钟黎的心肝上,她看着高高大大的黑马,漂亮的眼睛发出心动的光芒。

孟迎也眼馋了一把傅闻深那匹漂亮的黑马,流连忘返地欣赏好几眼,转回头正要跟钟黎说带她,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钟黎脚步轻快,奔向她亲爱的老公。

她走到傅闻深身旁,伸手触摸黑马,鬃毛摸起来有点硬,但被清洁梳理得顺滑清爽,掌心能感受到坚实的肌肉。

“它叫什么名字?”钟黎好奇。

“Gallant。”傅闻深说。

gallant是英勇、雄伟的意思,确实很适合它。

钟黎喜欢得很,绕着马摸来摸去。

这匹黑马高大威猛,看起来有点吓人,性格却很好,钟黎仰视着它时,它黑亮的眼睛注视她片刻,低下头,用头拱了拱她的脸。

钟黎被拱得闭起眼睛,却没躲,脸上漾开笑容,伸手抱住它的头,兴奋地跟傅闻深说:“它喜欢我。”

傅闻深就站在一旁看着她,闻言“嗯”了声,用马刷刷去黑马身上的尘土,调整鞍垫与汗垫的位置。

钟黎和黑马亲亲近近地互动了好一会,傅闻深备好马,踩着金属脚蹬利落上马。

钟黎站在马旁,仰起头看他。

这个高度让傅闻深原本就疏冷的气质,显得好像更加高不可攀了,下颌线条明利而冷峻,低垂着眼俯视人时,压迫感强盛。

他朝钟黎伸下一只手来:“上来。”

钟黎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上去。

很有眼力见的教练立刻走上前打算扶一把,只是伸手还没碰到人,钟黎已经被傅闻深轻巧地带到马上。

脚蹬在马腹轻轻一夹,黑马便迈步,朝前行走。

钟黎坐在傅闻深身前,这样的姿势让她几乎整个人都在傅闻深怀里,他手握缰绳,两臂刚好将她圈在中间。

骑大马与矮马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等离开人群,走上宽阔平坦的绿草地,傅闻深轻踢马腹,黑马便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风拂面而来,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吹起她长发,飘扬鼓**。

黑马许久没见主人,今天也十分亢奋,撒欢地场地狂奔起来,傅闻深纵着缰绳,控制着它的速度与起跃。

黑马在绿草茵茵的马场上肆意奔跑,迎着风,踏着青草,经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高高跃起,然后轻盈落地。

他们越过在草地上散步的赵星璨的马,越过绿毛、又越过程宇伍。

风声从两侧掠过,又被远远抛在身后。

舒畅、痛快、心旷神怡。

钟黎很少感受如此畅快淋漓的恣意,她在傅闻深怀中,抑制不住开心上扬的嘴角。

每一次黑马迎风跃起时带来短暂的失重,破风般的速度危险而刺激,这感觉对从来娇气的钟黎而言十分陌生,傅闻深身上始终包围着她的气息却充满安全感,她每每都会安稳地落回他怀里。

当她笑着回过头时,会对上傅闻深垂下的目光。

那双黑眸一如既往沉静而艰深,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也许是此刻欢愉所带来的错觉,她好像也在傅闻深眼底看到一丝微薄的笑意。

黑马驮着两人在场地上帅气狂奔时,孟迎跟好几个人站在围栏外围观。

她听到钟黎开怀的笑声,看到她兴奋的脸庞,几乎能感同身受她此时的快乐。

不得不说,这画面实在太偶像剧,美好得让她本能拿出手机拍下照片。

等钟黎被傅闻深带着过足了瘾,黑马疾奔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从草地另一端踢踢踏踏地走过来。

傅闻深下马,把手递给钟黎,她直接倾身下来搂住他脖颈。傅闻深将她抱下马,放到地上。

钟黎走过来时,孟迎正托着腮趴在围栏上出神。

钟黎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呢,宝贝?”

孟迎回神,直起头神色认真地说:“在考虑你们的孩子上哪个幼儿园。”

钟黎抬手轻轻拍拍她头顶:“宝贝,你刚才摔到脑袋了?”

旁边赵星璨也立刻甩了她一掌,不齿道:“你怎么什么cp都磕,还有没有底线了?”

孟迎:“……”

骑过马,玩尽了兴,众人先后回到酒店。

程宇伍让人安排好了房间,员工已经将大家的行李都送上去。

女孩子结伴上楼洗澡换衣服,兴致高昂地讨论着刚才的趣事,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男士们也随后陆续上楼,程宇伍特意走到傅闻深跟前,仿佛地下接头似的,声音压低三分对他说:“你跟我奶奶一个房间。”

傅闻深正整理袖子,含义不明地睇他一眼。

不知道许奕舟跟他说了什么,而他又自行领悟了什么,程宇伍一副“弟弟懂你”的暧昧神情,在他左肩上拍了两下,深藏功与名。

“不用谢。”

作者有话说:

晚了晚了,发100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