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澄开着车, 恍惚的在路上游**。

电话响了,是姚启钢打来的。

姚若澄接了电话,姚启钢声音沙哑说:“澄澄, 追债的人找来了, 他们快打死爸爸了, 你有没有钱,给爸爸二十万, 爸爸如果一分不还,他们真的会打死我,那些人是穷凶极恶的恶徒, 他们无法无天, 我——”

姚若澄冷漠说:“那你就去死吧。”

姚启钢吃惊的说:“你说什么?”

姚若澄忽然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大喊道:“都怪你, 都怪你!!!如果你不去赌,如果你没包养那些贱人, 就不会被骗光钱,我也不会被徐家扫地出门,都怪你!!!”

姚启钢愣了下, 说:“你说什么?徐家知道了?是不是你暴露了?我马上过去——嘟嘟嘟”

电话被切断了。

姚若澄的眼角迸发出眼泪,她轰起油门,在路上发疯的飙车。

设计师助理、小姐妹、姚启钢……不断有电话打进来, 姚若澄知道他们关心的都是她的钱、她徐家未婚妻的身份,根本没有人在乎她。

*

乔竹刚换好的衣服又被徐南桑脱了下来, 他们在酒店的房间里补上了原本应该在晚上进行的亲密活动。

事后,徐南桑抱了乔竹去浴室清理,然后回到**。

乔竹懒洋洋的侧躺着, 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已经十二点了,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乔竹错过了早餐,但是并不想错过午餐。

徐南桑端详她放在**的肚子,优雅磁性,说:“乔竹,你的肚子好圆。”

乔竹瞥他,说:“所以呢?”

她隐隐有些期待,这回总能猜出来了吧。

徐南桑将乔竹抱进怀里,怕她生气自己说她胖,认真措辞,说:“圆的很可爱。”

乔竹:“……”

她忽然不打算告诉徐南桑真相了,她想看看这个大傻瓜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穿好衣服离开酒店去吃午餐。

乔竹想吃辣的,最后选择了一家位于中州大道路旁的海鲜店。

海鲜店里的蒜蓉辣酱爆炒海鲜非常出名,因为不是高档酒店,没有泊车服务,所以徐南桑要将车停到道路一旁的城市停车场里。

停车场和饭店有些距离,乔竹不想走,徐南桑就将她放在饭店门口,自己去停车。

中州大道是主干道之一,车流量很大,等徐南桑的时候,乔竹看见一辆跑车轰隆隆的跑过街道。

许多人都听见了,一起回头望向跑车离开的方向,路人带的小朋友激动的说,爸爸那车好帅。

路人说,帅吗?那叫没素质,市里开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乔竹表示赞同,开跑车的有素质的不多,徐南桑绝对算一个。

乔竹望着街对面的徐南桑大步朝她走过来,她下意识往前迎了几步。

这时,她的耳边又响起跑车轰起油门的声音。

乔竹用余光看去,忽然看见车流中刚刚那辆炸街的跑车突然转了回来,逆向行驶冲上人行道,经过两棵绿化树的中间,擦着树身朝海鲜店的门口冲来。

而乔竹就现在海鲜店的正门口!

徐南桑瞳孔一缩,一边厉声叫道:“乔竹!”,一边大步朝她跑去。

乔竹的反应不算快,但也没傻站着,当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身体已经先她一步反应,她快速的往身后退去。

轰!!!!

就在乔竹刚离开海鲜店的门口,跑车一头撞向海鲜店的玻璃店门!

哗啦!

玻璃店门受撞击连带着旁边的玻璃窗户一起被震碎,哗啦一声从头顶破碎,砸向附近门窗的人。

无数块碎玻璃从乔竹头上砸下来,与此同时跑过来的徐南桑将她拽进怀里,双手护住她的头,用自己的后背和身体替乔竹挡住了纷纷下落的玻璃碎块。

车祸发生在一瞬间,紧接着反应过来的人群爆发出哭声和尖叫。

满地的碎玻璃和鲜血。

海鲜店里的客人有的捂着流血的脑袋被人拉了出来,有的捧着被玻璃碎块扎到的大腿大哭起来。

乔竹震惊的望着犹如恐怖灾难的现场,听到跑车仍旧在发出轰轰的声音。

透过车窗,她看见主驾驶趴着的侧脸,那张侧脸正从额角往下缓缓流淌鲜血,眼睛死死的瞪着乔竹,殷红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是姚若澄。

乔竹读出她的唇语,姚若澄说的是——撞死你,撞死你,撞死你。

不是车子失控意外事故,而是蓄意谋杀。

姚若澄死死的瞪大眼睛,粘稠的鲜血从她的额头往下淌,淌进她的眼睛,染红了阴狠的眼球。

她看到了徐南桑的车,又看到了路旁的乔竹。为什么乔竹在自己跌落深渊的时候还能和徐南桑亲亲我我,为什么乔竹这种女人能得到徐南桑的爱。

为什么自己要承受别人的耻笑,要没有尊严的跪在地上求李莉,为什么要有那样可恶的爸爸!

撞死乔竹,撞死她,都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抢走了南桑哥哥,自己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徐南桑也看到了开车的人,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抱着乔竹去安全的空地,将乔竹放在花坛边坐着。

乔竹哑声说:“姚若澄……”

徐南桑说:“别怕。”

乔竹或许不明白姚若澄为什么要乔竹死,但徐南桑再清楚不过了。

他暂时没解释,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乔竹,说:“能自己坐一会儿吗?受伤的人太多了,我要去帮忙。”

乔竹点点头,看着徐南桑大步跑向出事的海鲜店,他后背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是玻璃砸在徐南桑身上时造成的伤口。

乔竹心里不舍,但没有办法,救护车和警察还没来,受伤比他严重的人太多了。

徐南桑和跑过来帮忙的路人一起进入海鲜店把受伤的人搀扶出来安置在空地上。

受伤最重且无法移动的人,他们不敢妄动,怕给伤者造成二次伤害,让一人专门守在伤者身边,陪他说话,让对方保持清醒。

进出几次以后,徐南桑抱出来一个三岁大的幼儿,小孩脸上被划伤了,惊恐的哭着。

徐南桑将孩子带到乔竹身边,说:“能看她一会儿吗,她妈妈和爸爸被压桌子压在里面了。”

本来乔竹惊魂未定,他不愿累她的,但是现场的人他们不认识,这么小的孩子,徐南桑怕有人临时起意抱走孩子,不能轻易交给围观的人。

乔竹连忙接住哭着的小女孩,说:“我可以,南桑,你要注意安全,小心碎玻璃。”

“嗯。”徐南桑应了一声,又重新进了海鲜店。

小女孩被吓的不轻,被乔竹抱着没有挣扎,但是哭的很厉害。

乔竹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眼泪,被玻璃划伤的娇嫩脸颊上伤口皮肉外翻,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不哭不哭,爸爸妈妈没事,叔叔马上就把他们带出来了。”

怕她的眼泪流进伤口会更疼,乔竹不停的安慰她,但她没带过孩子,怎么安慰都安慰不好,她想了想,忽然说:“你不哭的话,我给你看一个小宝宝。”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瞪着大大的眼睛抽噎的看着她。

乔竹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肚皮上,说:“就在我的肚子里,你摸摸。”

软绵绵的小手贴在肚皮上,乔竹肚子里的宝宝很给力的踹了一脚,仿佛打了个招呼。

小幼儿奶声奶气的‘呀’了一声,好奇的盯着乔竹的肚子。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车漏油了,快走!”

事故车漏油代表了很有可能爆炸,围观的群众立刻**起来,乔竹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她焦急的在人群里寻找徐南桑。

这时警察,消防员和救护车也及时的赶来了,警方一边迅速疏散围观群众,一边和消防员冲进汽油味浓重的海鲜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紧随其后。

三种颜色的制服在惊慌逃窜的人群逆流而上,和海鲜店里冒着生命危险救援伤者的徐南桑等人汇合。

他们交换了信息,然后各行其职,救人的救人,转移事故车的转移事故车。

黑色汽油汩汩流淌,像是一种不详的征兆。

跑车被死死卡在店门的金属框架里,数十个人围在车的周围,冒着车子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徒手一块一块卸掉车子部件。

徐南桑的左手被锋利变形的车门划了一道伤口,鲜血很快冒了出来。

一个警察说:“同志,你受伤了,快撤走!”

每一个冲上来帮忙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口,徐南桑也不例外,他平静而迅速的说:“暴力拆除浪费时间,我了解这款车,听我的。拆掉这个位置的零件,里面有个卡扣,往后一掰就可以卸掉这扇门。”

警察按照他的建议试了一下,的确迅速拆掉了副驾驶的门,警察赞许的对徐南桑说了谢谢,然后把自己的手套抛给徐南桑,让他戴上,避免他手掌的伤口更严重。

汽油漏的越来越多,围观群众已经被撤到了道路对面。

乔竹也被警察要求退至安全的地方,她紧紧抱着幼儿,死死的盯着道路对面,在心里疯狂祈祷——快点,快点,快点回来,不要爆炸,不要着火,求求了……

南桑,快回来,快回来,乔竹眼里蓄满了眼泪,以后她再也不任性了,她还要对南桑说她爱他,很爱很爱他,拜托谁来保佑他们,拜托拜托……

时间被无限拉长,汽油滴答滴答滴答——

咔啦,副驾驶的车门被卸掉,接着是主驾驶,接着是车座,接着是千斤顶撑开了发动机舱,接着肇事司机被拽了出来——

随着有人大喝一声:“跑!!!”

围在跑车周围的逆行者们同时朝马路对面大步奔跑而来——

在他们身后,爆炸的火光轰然而至。

马路对面无数群众的瞳孔里倒映着十几个与爆炸大火赛跑的英雄,在他们奔来的同时,无数双手上前迎接他们,迎接他们回到人间。

乔竹的眼泪骤然落下,她一只手抱着幼儿,一只手接徐南桑重重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