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年纪小,父皇和爹爹都不让他骑马,现在好不容易能允许骑马了,这种时机可不能错过!

再说了,爹爹和父皇在一起太腻乎,他看的肉麻!

"好吧......"

小皇帝兴致缺缺地动了动汤匙,"这次不去就不去吧,等天再热热,父皇带你南下避暑。"

裴確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正好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

"父皇,是这样,我和爹爹商量了一下,反正儿子也大了,在袁大人白大人孔大人等人的帮扶下,也可以监国了。父皇不耐热,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的没精神,不如就让爹爹先带父皇南下避暑吧。"

"太子监国?"

慕容纾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初儿,你年纪还这么小——"

"陛下,"裴確摸了摸他的脸,"周瑜九岁行兵,甘罗十二为相,咱们初儿是在各位大臣的看护下监国,出不了什么错。"

"孩子嘛,总是需要历练历练的。"

太子监国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临行前,小皇帝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时年六岁的小儿子,"初儿......"

小太子过去拉住他的手,"父皇要保重身子,早睡早起,不可贪凉,凡事不要郁结于心......"

慕容纾眼眶中的泪水瞬间落了回去,"初儿,你越来越像你爹爹了,啰嗦!"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小太子的发髻,目光落到站在太子身后的各位大臣身上,"太子年幼,难免思虑不周,凡事就要依仗各位大人了。"

"白大人,"小皇帝对着白冕点了点头,"有劳了。"

别看太子年幼,却喜欢和白冕讨论政事,白家的小公子略大太子一岁,也是个稳重的孩子,做了太子的伴读。白冕回了一礼,"陛下放心。"

裴確看了白冕一眼,牵着小皇帝的手上了御辇。

溧水行宫。

李文忠兴冲冲的差人搬过来几个大箱子,"来来来!轻一点儿丨别毛手毛脚的!"

"好好好,退下吧!"

他说完狗腿的小跑到裴確面前,"爷,都按您的要求办好了!"

裴確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总管,不错!"

被表扬的李文忠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以前刚认识千岁爷的时候,怕千岁爷怕的不得了!

被对方凉凉地看一眼,他要脊背发寒一整天,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这几年接触的多了,倒发现千岁爷也不错,恩威并施又大方,跟着这样的主子错不了!"陛下那边,还得麻烦李总管了!"

"千岁爷说哪里的话!"

李文忠继续道:"为千岁爷干活哪里算得上麻烦,奴才这就去了!"

进了寝殿,小皇帝正一言难尽地看着镜子里的"美貌少女"。

"李文忠!"小皇帝蹭了蹭自己唇瓣上的口脂,"这样真的好看?他这是什么眼光?"

"好看!好看!"

李文忠将怀里抱着的衣裳放在一边,过来制止住了他的动作,"陛下别擦,擦掉了还得重新再涂。"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身清凉的妃色鲛纱长裙,嫩绿色抹胸勾勒出窈窕的曲线。头上没用金簪子,木簪斜斜挽住了长发。

小皇帝晃了晃脑袋,"李文忠,朕不会走着走着,就变成披头散发了吧!"

"奴才的手艺您就放心吧!"

李文忠俯下身子,给他换上一双缀着东珠的绣花鞋,"陛下,走走试试。"

小皇帝扶着桌子起来,"朕今天已经随他摆弄了,只希望那狗东西不要骗朕!"

李文忠只能讪讪笑着,"陛下,千岁爷在外面等您呢!"

小皇帝嫌弃穿着长裙走路不方便,一只手拖起来裙子,往外走去,看的李文忠在后面唉声叹气。

这陛下长了这么秀气娇美的一张脸,走起路来怎么能那么大大咧咧呢!

正厅内裴確正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盏茶,慢慢往口中送。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是让他心头悸动多年的一张脸。

星眸含水,琼鼻朱唇。

笑起来,比三月的春花还要好看。

他心头跳了跳,呼吸都忍不住放的轻一些,害怕惊着了对方,"纾儿,过来。"

他朝着对方张开手臂,脸上带着浅笑,"来。"

小皇帝拎着裙子装进他怀里,"裴確!"

裴確环住他的腰,"叫夫君。"

小皇帝仰起头来,"你不能继续骗我,我才会叫你夫君!"

来溧水行宫的一路,这人说的好听,来了一定带他到处去玩儿,可谁知道到了地方,又全给变卦了!

又是嫌他叫的不够娇媚,又是嫌他晚上不够勾人,反正翻来覆去就一句话,陛下做不好,就是不能出去玩儿!

好不容易缠着他答应了,还要让自己换上女装,还义正言辞地说这样能够藏匿身份!

寡廉鲜耻的狗贼!

"不骗你丨"

裴確微微弯着腰,注视着他的眼睛。

小皇帝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眸中带笑,"夫君,走吧!"

裴確抓住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出了溧水行宫往东走十里,有一块儿面积颇大的莲花池。

裴確将他的小陛下扶上了马,自己翻身而上,坐在他后面。

他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环着小皇帝的腰,"陛下可坐好了,不要再像从御马司出来那次一样,又哭又叫了!"

小皇帝哼了一声,他转了转身子,"胡说!朕英明神武,怎么会又哭又叫!"

裴確挑了挑眉,挥动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那骏马仰头长呜一声,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跟着上过战场的马和宫中好吃好暍养出来的马可不一样,这种马见过人血,在刀剑中厮杀过,自然是带着一股血性的!

它撒开马蹄一跑,小皇帝猝不及防,"啊啊啊啊啊啊......"身子猛地往前一晃,又被身后的男人环着腰肢拉了回来。

"裴確!裴確!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裴確嘴角噙着一抹笑,挥动马鞭加速,故作无意地问:"我们孤男寡男的,陛下说这种话,也太引人遐想了......"

"马丨我说马!"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两侧的高树灌木飞速向后撤去。

骏马四只蹄子飞快扬起,又重重落下,一起一落之间,让人感觉若是自己再轻一些,就会被甩出去了!

"裴確!你慢一些!"

裴確低头,鼻尖在小皇帝的脖颈处蹭了蹭,"陛下怎么只会让臣慢一些......"

小皇帝捂住眼睛,"夫君......夫君......你慢一些......纾儿害怕......"

裴確弯起了眼睛,怜惜地亲了亲他的耳际,"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他放缓了速度,一只手轻轻拉着马缰绳,胳膊和另一只手微微使劲儿,天旋地转间,将小皇帝掉了个个儿。

慕容纾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是正对着前方了,这会儿脸庞正靠在裴確胸前。

他紧紧环住裴確的腰,"裴確,你刚刚就不怕把朕给掉下来吗?"

"怕什么?就算掉下去,臣也会垫在陛下身下的。"

小皇帝靠在他胸口,"你皮糙肉厚的,就算垫在朕身下,也会把朕给硌坏了。"

裴確笑着摇了摇头,爱怜地拢着他的腰,"天天说坏了坏了,什么时候真的坏了。"

"捧在手里的小娇气包罢了!"

约么两刻钟的时间,前面大片的农田消失了,葱笼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空气中已经传来清苦的莲花香气了,带着夏日特有的热气,扑到了人脸上。

这会儿没到正午,也就算不得太热。裴確下了马,又把小皇帝抱下来。

小皇帝"哎喲哎喲"地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愁眉苦脸,"可颠死朕了!"

裴確把马系起来,"来,为夫给你揉揉。"

小皇帝捂住自己的屁股,防备着对方的动作,很有骨气的拒绝:"不用!"

裴確抱臂而立,"要不然,我带陛下回去歇着?"

"不要不要!"

小皇帝放下胳膊,扯了扯裴確的袖子,"好了好了,我们去玩吧!"

莲池占地面积大,四周用木质栏杆围了起来,两侧游人不少,间或还有一些摆着摊位小商小贩,不住地朝游人叫卖着什么。

小皇帝没骨头一样倚在裴確身上,"小裴公公,朕想吃那个——"

裴確顺着他的指尖往旁边看去,路边是个包着花头巾的老太太面前摆着几个篮子,上面摆着一排用荷叶包的鼓鼓的东西。

裴確将小皇帝的手握在手心里,掐着对方的腰肢,"想吃?求我!"

他捏着对方的脸晃了晃,"来,叫一声为夫喜欢听的!"

小皇帝伸着脑袋要咬裴確的虎口处,裴確一松手,被他跑开了。

别看穿着裙子,跑起来速度倒是不慢,一溜儿烟儿就到了那摊位前。

小皇帝伸手拿过一个,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转过来脸去,捏着嗓子,"夫君?"

"夫君?我要吃这个?"

他蹲在地上,捧着手里荷叶做的凉糕,笑着扬起脑袋。

裴確迈着长腿走近,带着经年不变的宠溺,揉了揉他的脑袋。

日光如水,却搅动的爱意如火般炽热。

他弯腰牵起小皇帝的手,轻轻拢在掌心里。

"好。"

微风吹过,空气中传来清苦的荷香,氤氲了岁月。

他们也终于能长长久久的相守,共赏一池新荷。

他会陪着他的小陛下,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