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的玩十多天, 两人踏上返程航班。没想到离开时,发生意外。

虞笙把入境卡丢了:“我明明和护照放在一起,怎么就没了。”

“慢慢找, ”段昭拉她到队伍外:“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两人找了个清净地方, 把双肩、行李箱全找一遍, 也没找着。

“我就是放在随身小包里, ”虞笙肯定道:“重要的东西都在这。”

来时她怕段昭粗心,把卡片弄丢,这才信誓旦的要自己保存, 没想到转眼就没了。

段昭忽然想起件事:“你还丢什么了?”

虞笙冷静下来, 仔细查看:“护照都在,还有点零钱, 大概三百多, ”她翻不到,抬头说:“钱也丢了,我原本是想带回去当纪念币的, 就每个面值都留了一张。”

段昭沉思后, 猜测道:“应该是那小孩偷的。”

虞笙错愕。

卖钥匙扣的小男孩?

原来他故意接近是为偷东西,亏她当时还觉得自己挺有魅力,被路人夸,被小孩子喜欢。

这么一想, 她就更加懊恼。

还很羞愧。

“都怪我, ”虞笙自责:“瞎自作多情, 还以为别人觉得我好看才看我, 根本不是。”

段昭眉稍一扬, 反倒笑了。

虞笙被笑的生气:“你还笑?”

“谁怪你了,”段昭揉她脑袋:“我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 ”虞笙掏出手机:“给大使馆打电话吧,应该能补办的。”

段昭好笑道:“华视记者,和国家队运动员,在摩洛哥被限制出境?”

虞笙:“……”

这个说出去,是挺丢人的。

焦急中,段昭看见带队过海关的国内领队。

“你站这等我,哪都别去,”段昭说着,向那位领队跑。

虞笙看他跑走,和对方说了些什么,领队带他去找当地工作人员,一番交涉后,那个穿制服的大胡子阿拉伯人朝她看,脸上带笑。

她已经有心里阴影了,忙转过身,不给人看的机会。

少倾,有人从背后,轻轻拍她肩膀。

在这陌生的机场,刚被限制出境,低落的情绪和对陌生人的戒备,让她心提到嗓子眼,猛然转身,立刻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撞上段昭含笑的目光时,她冲口的惊叫才缓缓吞回去。

段昭搂着她腰,温和道:“回家了。”

海关过的很容易,没要入镜卡。

赶在最后一刻,两人急匆匆登机,坐下来后,虞笙还心神不宁:“怎么解决的。”

“一人两百,算是走个后门,”段昭把包举到行李舱里,在她身边坐下:“幸好查得也不太严。”

“就这么容易?”虞笙问。

“是啊,”段昭说:“觉得干领队的应该总遇到这种情况,就找他问了问,就这么容易。”

虞笙哦了声,仍沉浸在自责中,话也不多,呆呆的望着窗外停机坪,手忽然被他拿过去,塞了东西,她低头,看见三百多块迪拉姆。

每个面值一张。

还有一小把钢镚。

比她之前丢的那一套,还要齐全。

“你怎么,”失而复得,虞笙又哭又笑,一时语无伦次:“你该不会也是,偷了谁的。”

“我除了把你偷到手,”段昭气笑的看她:“别的就没偷过了。”

也是,她男朋友这么光明磊落一个人。

是她急得嘴瓢。

“你从哪换的?”虞笙带点小兴奋。

“说好一人两百通关,我又多给他一百,跟他说我女朋友很喜欢你们国家,想存一些货币,当纪念,他就同意帮我换一套。”段昭眼里宠溺:“幸亏我女朋友漂亮,不然人家肯定不管这闲事。”

“别提漂亮的事,”虞笙闷闷不乐:“你一说这个,我就觉得我蠢。”

段昭笑:“那以后就漂亮给我一个人看?”

“那也不行,”虞笙找到合适理由说服自己:“我不能因为别人心术不正,就惩罚自己,那岂不是,受害者有罪论。”

段昭继续笑着:“行吧,反正你掉线了,还有我呢。”

她拉直唇线,须臾,想起件事:“你也是掉线。”

段昭挑眉看她。

“你等于给了海关那个男的,500块?”虞笙无语道:“那咱俩都是,二百五?”

段昭:“……”

*

2018年秋,虞笙两年借调期限已到,可以留在体育频道,或者回浔阳,出于长期考虑,她选择后者。

领证定在七月二十日,并非热门节日,仅因为,这是十年前,他们相遇的日子。

虞笙兴致勃勃的挑明天拍照要穿的衣服:“你说穿什么好看?”

段昭从满床衣服里挑出件白衬衫:“这个吧,一般不都是穿这个。”

“就是因为都穿这个,我才不想穿,”虞笙别扭:“不想和别人一样。”

“情侣装?”段昭思考说:“问题是也来不及买,商场这点都快关门了。”

情侣装?

虞笙突然被点醒:“你校服还留着吗?”

“什么?”段昭出乎意料。

“汇文的校服啊,”虞笙说:“你扔了?”

段昭“啊”了声:“难得和我女朋友同校一回,怎么可能扔了。”

两人一拍即合。

虞笙校服还在阿婆家的杂物室里堆着,连夜,段昭开车带她回家取,觉得校服既然都穿了,这事还应该有个仪式感,楼下等她时,他给贺昀发信息。

段昭:在洵阳吗?

贺昀:在。

段昭:明早9点,你开我的小狂野,我家楼门口等。

小狂野是段昭新买的敞篷牧马人,比基尼蓝色,又骚又野,专门为带虞笙出门拉风用。

贺昀:两日游?哪去啊?

段昭:民政局,扯证。

贺昀激动的把电话打过来,两人一通研究,末了,贺昀撂下句“你瞧好吧”。

翌日一早。

虞笙一身蓝白色相间的校服,对着洗手间内的穿衣镜,拉上拉链,又将里面白色夏装的领子整理好。

比穿上婚纱还要正式。

换完,她推开洗手间门,段昭著同样的蓝白色校服,双手插兜,懒洋洋的靠在墙上看她。

她眼前顿时恍惚。

时光好像突然倒退,她又看到那个被华老师带进班,留着寸头,充满杀气,脾气又很暴躁的男生。

“你以前,不是这么穿的,”虞笙拉回思绪,走过去:“太整齐了。”

她将他的拉链拉开,然后伸手,指尖落在他领口第一颗扣子上,轻轻解开,从他颈后捋一圈,落点在胸前,抚平,拍了拍。

隐隐露出一小块锁骨。

她视线所及的,见他喉结活动,气息烘着她头顶。

当初那个被同学们传为校霸的人,很快,就是她合法老公了。

想到这,虞笙低头,笑得耳根通红。

段昭察觉,摁着她的头顶,亲了亲:“我以前,校服是这么穿的?”

虞笙抿笑,如实道:“还会更拽一点,还特别凶,好像整个学校都欠你一个亿。”

“那你怕我么?”段昭忍不住乐:“当时?”

虞笙摇头,想了想,还是直说:“有点,反正不想招惹你。”

段昭叹了口气。

“谁让你后来,惹上我?”他慢条斯理:“惹上,就别想逃。”

虞笙一把将人搂住:“本来也不想逃,我会一直赖着你。”

楼下。

贺昀带来蒋星遥和桑果,提早把段昭的小狂野改装一番——车尾绑着一簇气球,车身两侧各贴几个大字——

“和你长大”

“陪你到老”

虞笙出来看见车,整个人惊呆得说不出话。

更加意外的是,蒋星遥和桑果都穿着校服,不知道从谁那,竟也给贺昀借了身。

虞笙看着,眼眶一热:“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么几个蓝白校服站在她面前,竟好像真的,穿越回高中。

桑果沉浸在兴奋中:“来给你助威。”

“虽然只是领证,”蒋星遥笑道:“我和桑果还是决定,来给你当送亲团。”

贺昀说:“我这就算,大龄转学生。”

段昭捶他胸口:“谢了兄弟。”

“别谢,”贺昀说:“这顿饭我记账,等你退役,好好请我们。”

段昭道:“一定。”

这天,七月二十日的上午。

小狂野载着汇文高中的小情侣,招摇过市,绝对是整条街最亮的风景。

行人纷纷驻足,拍照议论。

贺昀故意似的,特意绕路到汇文中学门口,隔着围栏,停了一会儿。

学校正直大课间做操,训话声通过喇叭扩散:“我听说,很多同学不愿意做课间操,甚至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逃避做课间操,以为我马某人不知道吗……”

虞笙惊讶的和段昭对视:“你听见了吗,还是老马?”

“是啊,”段昭好笑道:“十年了,没升职啊。”

虞笙捧腹,正笑着,大喇叭话锋一转。

老马的咆哮声传来:“校外是哪个班的同学!别走!给我回来!”

操场上同学齐刷刷回头。

段昭远远看老马跳下宣讲台,向校外跑,他朝老马吹了个口哨,指挥贺昀:“走!”

贺昀大笑,油门踩到底,蹭的一声把老马的声音甩在身后。

民政局人不多,不用排队。

整个过程也极其简单,填表、缴费,拍照,取证。

办理手续的是个老阿姨,见两个穿校服的学生进来,尤其是那小姑娘,长得娃娃脸,小小的身板套在校服里,还真被唬了一下。

“小姑娘成年了吗?”老阿姨有点不高兴,以为哪家孩子叛逆:“不好好上学来这干什么。”

虞笙喃喃:“我有这么显小吗。”

段昭小声:“现在你相信,我当年误会你是小朋友,真的不是故意。”

虞笙蹙眉,瞪他一眼。

老阿姨清了清嗓:“别聊悄悄话了,那男孩,说你呢,赶紧给人小姑娘送回学校。”

“合着我不像高中生呗?”段昭气笑了。

虞笙忍不住补刀:“你当年也不怎么像。”

“行吧,”段昭领她手过去:“我俩领个证。”

老阿姨警惕的看虞笙:“你有二十?”

“有了,”虞笙给她看身份证:“我俩一样大,都26了。”

老阿姨多次核对身份证和本人后,妥协的拿表给他们:“你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显小,不知道以为这男孩拐带幼女呢。”

虞笙:“……”

“小朋友,”段昭得意的看她:“我说什么来着。”

虞笙没好气的翘起腿踢他屁股:“闭嘴吧你。”

老阿姨:“是自愿的?”

虞笙&段昭:“……”

两人拿表去空位上填,段昭瞄着虞笙,小姑娘坐姿有板有眼,挥舞张扬大字,也笑着落笔,在姓名一栏,一笔一划写下:虞笙。

虞笙回看他一眼,惊了:“你怎么写我名?”

“操。”段昭低声:“抄串了。”

老阿姨又重新给他一张表:“这以前都抄作业抄过来的吧。”

虞笙内心笑炸。

表填完。

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在大红背景前,拍了一张,校服结婚证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