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寒的拍摄行程在下午, 宁拂并不知情,隔天他早上六点就爬起床,哄自己穿好衣服, 默默蹭到客厅等待。

觉寒下楼时,他听见动静就扭过脖子看他,目光期盼。

他甚至连包包都收拾好了搁在茶几上, 跟第一次准备出游的小朋友一样,从冰箱里拿出喜欢的牛奶和饼干整整齐齐摆了一排,显然要带过去吃, 手指摆弄着一顶遮阳帽, 坐在沙发上小脚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晃着。

见觉寒终于起床,宁拂赶忙站起身。他今天穿得是一件浅蓝色的背带牛仔短裤,里面搭短袖纯色T恤,最外面还套上一层宽宽的衬衫外套,脸蛋水灵灵的,看上去鲜嫩又青葱。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怎么才下来呀。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睫毛扑闪, 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觉寒走过来习惯性地低头帮他检查,背带上的纽扣一遛下来系得很准,没有衣冠不整。

宁拂很顺从地张开手臂给他查看, 甚至还扭过身体原地转了一下圈。

“后面也穿得很整齐, 我捋了很久的。”

他抿唇, 又抬眸看一看觉寒, 脸上写着很希望他能夸一下自己, 说你是好样的。

觉寒拧眉, 指腹贴上他微凉的皮肤, 又有点无奈地问:“几点起的?”

他就这样一直饿着肚子等到现在吗。

宁拂慢吞吞地将自己半裹在袖子里的手掌褪出来, 朝他伸出五加一根手指头。

天蒙蒙亮就醒是习惯,但他心底藏着事呢,担心起来后觉寒会把他一个人落在家里。

喉咙溢出叹息,觉寒揉揉额角,意识到昨天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的失误,沉吟片刻后道:“吃完早饭再去。”

宁拂攥着垂在胸前的背带,乖乖答应一声。

黑米粥从昨夜凌晨开始熬,清早刚好煮得粘稠烂熟。

觉寒替他盛出一碗粥,叮嘱当心烫嘴,又折回客厅外的玻璃阳台,打了个电话交代将工作尽快挪到上午。

回到餐桌边,碗筷摆放在原处,香粥也纹丝未动,宁拂仰起脸无辜盯着他。

觉寒在他身边坐下,心领神会地端起瓷碗,舀了一匙喂他。

“先试试烫不烫。”

宁拂伸出舌尖小心舔舐试探,殷红的一点扫过贝齿又收回进两片唇瓣里。

“一点点。”

觉寒眼神微暗,将瓷勺兀自捏紧,轻轻吹了一下又喂到他唇边,意味不明地问:“水水是不是小孩子。”

宁拂立马摇头。

十八岁,在南朝可以生胖娃娃的年纪,在这里也是意味着成年的分界线。

“那水水是宝宝吗?”男人循循善诱,伸出拇指摩挲掉他黏在嘴边的一粒粥。

桌下,宁拂双腿摆动的幅度稍稍慢下来。

觉寒为什么这么问,他是不是不想伺候喂饭了呀?

这次宁拂没立即回答,他思考良久,吐字很软地说:“水水是小宝。”

“宝宝”这个称呼太害臊,小宝听上去就比较折中一点。

觉寒轻笑。

难怪,宝宝都是睡得早起得早,家长还没醒自己就早早睁眼,满世界爬着玩。

“以后早上先醒,可以过来找我。”

宁拂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宝,宝宝醒来都要来闹腾人。你不闹腾就不是。”

宁拂腮帮子鼓鼓,米粥咽下去,睁大眼睛急急道:“没有不是,我是!”

觉寒昨夜交涉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早上睡得迟了些。

“嗯,小宝。我以后睡觉房门都不关,记得来找我。”他这样每天早晨空着肚子,指不定哪天就伤了胃。

觉寒没有签约经纪公司,他的工作室一直是私人团队,坐落在鳞次栉比的高楼。

从外面看气派异常,现代科技与艺术感完美融合。

一楼是接待区,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里面工作着的几人一瞬站起来,他们呆滞了好一会才合起惊大的嘴巴。

“觉哥……”

觉寒是抱着宁拂进来的,少年枕在他的臂弯,睡得正香。

他朝其余人点点头,上楼去到自己的休息室,利落关门,一并隔绝掉不死心窥探过来的几道视线。

表面认真工作其实早就好奇得心痒痒的工作室众人当即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起来。

“卧槽,是我出现幻觉了吗?刚刚觉老板他竟然抱着人!还是公主抱!”

和觉寒工作几年,谁不知道他性情孤冷淡漠,往常靠近他超过半米,男人都要不喜皱眉。

可是刚才,除去工作外每天独来独往的觉老板竟然怀里横抱着一个人,肌肤相贴,举止亲密。

觉寒身上笔挺的衬衫被揪出好几道褶皱,他腕间挂着宁拂的小包,包带上系着的蓝绒叮当猫随步履一摇一晃,另一只手还拿着宁拂在车里喝了一半的瓶装牛奶。

男人面色冷淡,却没有半点阴沉不耐。

黑发挡住宁拂的大半张脸,仅露出白玉般的下巴和微红的耳尖。

“啧啧,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们老板,没上网吗之前,还能有谁?”

“宁拂!肯定是宁拂吧!”

虽然第一期节目还没有正式开播,但之前觉寒抱着宁拂的那张照片已经在全网流传开来。

“咱们老板这个情况,是在追人家?”

“这还用说嘛,刚才老板经过,我还闻见一股奶味,腿都吓软了。好一个二十四孝爹系男友,看不出来觉老板竟然这么……”

这一边,觉寒把宁拂放在沙发躺下,他环顾一圈才发现自己的休息室没有可以遮盖身体的毛毯或者小棉被。

他平时生活极度简约,疲累时只用稍微闭目养神一会。

没多犹豫,觉寒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盖在宁拂身上。

走出门外,抬腕看表,时间刚好九点半。

摄影棚里的景已经布好,灯光镜头也到位,只差摄影师。

“司雨还没到吗?”

“刚才联系过,司老师可能会晚点。”助理解释,“因为原本计划是下午试装拍摄,您通知得紧。”

小助理在心底默默吐槽,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要求提前半天拍摄,但他开价三倍工资,利益当前,谁能拒绝?

不过司雨是合作方杂志社的人,协调起来自然麻烦一些。

觉寒先去试装,衣服换好之后又不太放心去看了一眼宁拂。

进屋后发现宁拂已经醒了,他盘腿坐在浅灰色的沙发上,睡眼惺忪,美眸氤氲出一片雾蒙蒙的水汽。

觉寒的工作室装修风格偏素淡冷调,墙体大片的灰白,给人的视觉冲击是简单的线条运用到极致,但都是没有生命力的苍白。

冷色令他心绪平静,但宁拂的存在显然打破了这种平静。

他双手捧起牛奶瓶,粉嫩的嘴唇啊呜一口咬住玻璃吸管,使劲嘬,脸颊跟着一鼓一鼓,给周围冰冷的底色都涂上一层柔和的暖烘烘味道。

觉寒专注凝视宁拂几许,迈步走过去蹲下身帮他穿鞋。

“待会我有工作,要不要一起看一看。”

宁拂刚睡醒不喜欢说话,他张嘴吐出一个奶泡,反应略迟缓地点点头。

觉寒先是带他去办公区域转了转,宁拂看中一架休闲室里的秋千吊椅,央求他帮自己推一推,坐上去就不肯下来。

十点整,摄影师抵达,觉寒也要准备进入工作状态。今天是和某杂志合作,也是替代言的品牌方拍一组广告宣传片。

“要进去待着吗?”觉寒记得宁拂怕生,“我的休息室,没有人会随意进出。”

苦恼权衡一番,宁拂最终摇头,选择秋千。

“好。我就在前面那间屋子,有事进去找我。”

觉寒前脚走,没过几分钟,后脚陆陆续续就有旁人进来倒茶水,要不就是煮咖啡。

宁拂自己晃**玩了一会,发现人越聚越多,并且有意无意都隐约要往自己这边靠。

他呆了一下,手指无措掐紧,情不自禁生怯。

工作室赶来摸鱼的众人几乎将他团团围住。

肌肤莹白细嫩,干净漂亮的墨玉色眼珠盛满灵动,纤长卷翘的长睫宛如振翅纷飞的蝶翼,眉眼极是惑人。

两三尺的距离,比镜头上还要漂亮。

好软好香。

“你不用怕,觉寒是我们老板,我们都认识你。”

“对啊,你是宁拂嘛,我们都知道的。”

见他们目光没有恶意,宁拂心神放松一些,他面前有一盏果盘小碗,里面放着觉寒之前给他剥好的荔枝。

“你们要吃吗?”他极小声,却又很懂事地询问。

“啊,你吃你吃。”开玩笑,他们哪有胆子吃觉老板给他家心肝宝贝剥的荔枝啊!想到觉寒那张冷嗖嗖的脸,就腿肚子打颤。

不吃……为什么还不走呀,他们在看什么?

宁拂耳垂充血一样红,他睁着水涔涔的眼睛,又说:“荔枝,很好吃。”

“对对,好吃!但我们都不爱吃这玩意。”

察觉到他们并不打算很快就走,宁拂蜷进铺着软枕的吊椅中央,往后缩了一下,他脑袋一侧抵在藤木架上,细声细气,“好吧…叫我水水就好。”

众人目光热忱关切,对上宁拂偏头望过来的清澈眸光,心脏顿时软下来。

拍摄完一组宣传片的觉寒走出来就看见,宁拂小小一只被围得密不透风。

人群中,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宝宝,你在节目里最喜欢谁呀?是我们老板吗?”

觉寒停下脚步。

宁拂眉头微微蹙起,声线乖软稚气,语气却不含一丝犹疑,清晰而肯定。

“我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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