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受伤了?”

因为等的时间太长,窦遥的声音一开口有些沙哑,身上也带着深秋的寒气。

“没,就小伤。”

“我看看。”

窦遥把他头发往后拽了下,他被迫仰起头。两人视线对到一起,窦遥脸色有点沉,目光把他仔仔细细地检视了一遍。

“这次又为了哪个小弟跟人打架?”

“……”李绪威胁般动了动脖子,然后转头故作敷衍地看向其他地方,“吴作富回来了。”

窦遥瞬间拧眉:“人呢。”

“又被我打跑了。”

“你自己回鹭城跟他见面?”窦遥顿了顿,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点,不是让你有事第一时间跟我说?”

李绪掏掏耳朵:“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只会拖后腿。人我已经交到派出所了。”

周遭安静了几秒。

窦遥沉沉地出口气,自己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李绪怔了一下,闷声不响跟上,本来是想尾随他进大门的,结果临门一脚被保安拦了下来。

“一人一卡啊,自己刷自己的。”

李绪插袋:“没卡。”

“没卡还这么嚣张……”

保安刚想让他做登记,却见已经进门的那个高大男人又返身走回,脸色冷硬地把他的手从兜里拿出来,牵紧,“一起的。”

“?”

“。”

被保安行注目礼的李绪闷头不语,但也没挣脱,就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

进单元楼,等电梯。两人谁也没先说话。

李绪觉得这样很幼稚,但也不是很想先低头,所以就僵了那么两三分钟。

电梯门打开窦遥先进去,他紧随其后。

结果门刚一合紧,他就被按在冰冰凉凉的墙上。窦遥把他逼在墙角强吻他,既突然又用力,连楼层都还没按就开始了,一直吻到电梯半晌没动,李绪反应过来挣扎着推开他:“几楼?”

就说了这么两个字,嘴又被封上。李绪后腰悬空,人向后倚着电梯的门,都不知道窦遥是什么时候按的楼层,又是什么时候按的关门。他被亲得有点失重,明明才几十秒时候身体却热了,大概是因为窦遥这次带着很浓烈的压制情绪吧。

“窦遥你他妈就这么喜欢亲我啊?”电梯门开之前李绪按捺住心动,用一种装出来的老练口吻问道。

窦遥漠然地看向他,眼眸漆黑。

不是。

什么意思?

……

直到进席雯家门李绪还在想,刚窦遥那一眼什么意思?把自己想郁闷了,连迟钦骂他他都没什么反应,搞得迟钦特别没成就感。

“草,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给我一飞腿……卧槽你嘴咋啦,上火上这么厉害?”

“嗯。”

某些人嘴巴带钩子。

李绪闷声不响地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往后半躺,一副打架打输了没力气的表情。

迟钦:“你多喝点**茶啊!降火!”

老子需要的是静心。

吵闹着把布置的活干完,席雯打电话来说她们还有十五分钟到家,让他们进入战备状态。

吃完蛋糕李绪胃还是有点疼,闭眼躺在沙发上边休息边听迟钦接电话,听着听着手腕被人扯起来。

他烦躁地睁开眼,只见窦遥面无表情抬下巴:“去换身衣服。”

嫌老子给你丢人了?

李绪:“没带。”

窦遥没说什么,转身翻他的背包,结果翻出他特意塞进去的换洗衣物,而且还是窦遥买的那几套之一。

“赶时间,出门之前随便抓的。”

李绪逃到卧室换衣服,窦遥关上门靠着等,既没什么多余表情也没说话。

“你他妈就不能出去等是吧。”爆炸尴尬。

“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一句话就把他噎得安静了。

“没,”他默默解扣子,“吴作富那傻逼年轻的时候都打不过我,现在老了更不是我对手,我连家伙都没抄,直接用拳头把他打得趴地上叫妈。”

“那你很厉害,打架王。”

“……窦遥你再敢给我阴阳怪气一句。”

李绪脱掉裤子,露出大腿上一整片的淤青。窦遥皱皱眉,不远不近地盯着他:“这叫没伤?”

“我没注意。”

外头迟钦在那儿叫嚷说人到楼下了。李绪低头迅速提裤子,窦遥帮他整理上衣,垂着眼低声说:“就应该把你关起来。”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过于暧昧,李绪喉咙发干,绷紧唇没接话。

走出房间碰到蒋方方,方方震惊了一把:“绪哥你这身打扮好帅啊。”

宽松清爽的白色连帽卫衣,笔直的破洞牛仔裤,不算特别潮但把他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而且显得他腿特别长,腿形特别直,不瘦不柴。

“这裤子在哪买得到,什么牌子的?”

李绪低声:“我他妈哪知道……”

蒋方方:“啊?”

“路上捡的。”

“喔,啊??”

李绪扭头扯开裤腰看内侧的商标,几个不懂的英文字母,蒋方方倒是吓了一跳:“绪哥你也中彩票了?”

“?”

“这牌子随便一件衣服都上万!”

“……”

什么破布值这么多钱。李绪想把某人拎起来揍一顿,然后再把卖牛仔裤给他的人揍两顿。

倒数最后半分钟,所有人迅速关灯躲进房间屏息,留庞雷雷一个人在客厅拿着束巨大的玫瑰花紧张到发抖。

李绪没经历过这种事,斜眸问窦遥:“雷雷行不行。”

“你想帮?”

“。”他卷起碍事的袖管,“自己的婚自己求。”

“嗯,知道了。”

嗓音意味深长,听得人耳根发麻。李绪避开迟钦小声威胁:“窦遥,你要是敢搞这一套我杀了你。”

窦遥转过脸,平静地看着他:“已经想象过了?”

“……滚。”

谁会想象这种事。

李绪揉揉耳朵继续等,很快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然后听到陈楠问:“雯子你站外面干嘛,快进来啊。”

“你先进去。”

“我?”

灯光调度师蒋方方啪得把遥控打开,客厅天花板瞬间亮起提前挂好的浅黄色灯带,密密交织着看起来像一片银河。

蒋方方跟着退出去,席雯顺手把大门带上,场子留给庞雷雷一个人。

“陈楠……”

雷雷声音抖得跟筛糠一样。

卧室里三位莫名也听紧张了,并排站着保持沉默,但迟钦把耳朵更用力地贴到门上。

“陈楠,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听不到女主角的声音,也就无从知道她是什么反应。倒是雷雷的嗓音慢慢地正常了一些,但变得有些哽咽:“咱俩在一起八年零六个月了,具体多少天我、我不会算,但总之是三千多天。我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不爱学习,背书也容易烦,所以说,所以说我觉得,如果能跟一个人在一起三千多天,那我肯定是很爱很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得开她。嫁给我吧,陈楠。”

李绪静静地听着,表情很冷淡,揣在外套里的手却很僵硬。听着听着旁边多了道深重的呼吸,扭头一看是迟钦哭了。

“……”

他拍拍迟钦的肩。

迟钦难受地说:“这逼忘词了,中间还好长一段呢。”

“…………”

他们是在两人抱一起的时候现身的。庞雷雷哭得比陈楠惨多了,陈楠一边要安慰他一边还要指点蒋方方录像:“他这样丑死了方方你拍我就行。”

雷雷跟楠姐是初三好上的,最先发现的人还是李绪跟窦遥,在飞鱼网吧那回。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分分合合又熬过好几道难关,好在终于要修成正果。

李绪坐沙发扶手上远远地看着,下颌线轻微收紧。

要是他跟窦遥没分开过,现在算算也有好几年了,属于爱情长跑吧。

不是,算这个干嘛。

转过脸正好对上窦遥凝视的目光,李绪抿了抿唇,垂低眸装作若无其事。

晚上这顿饭吃得特别热闹。

席雯从她爸那儿薅了几瓶有年份的红酒,连蒋方方都喝得有点多,剩下几个更是几乎不省人事,吃完李绪只能替窦遥叫代驾。

庞雷雷脸红肚子粗:“我结婚你们都来啊,都来!谁不来我跟谁急!!”

“。”李绪被唾沫喷到。

把人扶下楼时他发觉窦遥身体巨沉,应该不是装醉是真醉了。

几个醉鬼把其他要坐电梯的人都吓跑了,李绪一边道歉一边嫌弃地撇他们,低声说:“再有下次就自生自灭。”

不过他也就这么说说。

“喏,塑料袋拿着。”到车前,席雯嘱咐,“要是窦遥吐了你也别把他扔半路上,这人洗洗还能要。”

“。”李绪骂了句娘。

从窦遥兜里摸出车钥匙,他扔给代驾,把人弄上后座。很快车厢里就充斥着酒精气息,窦遥趴他腿上粗重地喘气。

想起席间窦遥一直不停地灌自己酒,李绪把车窗降下来,盯着他脑袋冷声吐槽:“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装个几把深沉,有什么不爽的就说出来啊,板个脸给谁看,老子又不是故意让你不高兴的,而且一直也在回你微信啊,你还想怎么样。”

窦遥脸埋在他大腿间,脖子完全是酡红色,呼吸也越来越重。

李绪用手撑开塑料袋,弯腰伸到腿下面接着。

“想吐就吐。”

窦遥缓慢地摇摇头,车身一晃就又拧紧眉心。

“妈的……”李绪越看越不爽,抬起眼皮,“请问还有多久到?”

代驾说还有二三十分钟吧。

“那劳驾开慢点,我朋友难受。”李绪绷着冰山脸说。

代驾找出抽纸,头也没回地递到后排,“他这车又贵又难洗,尽量别吐车上。”

“喔,谢谢。”

又贵又难洗的车到底为什么要买。

李绪把人弄起来,将窦遥的头压到肩膀上,让他全部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自己靠在车座角落。

中途窦遥缓慢地睁开过半边眼皮,确定是他以后又更缓慢地闭上了,“李绪我渴。”

“渴着。”

李绪生硬地怼完,转头就问代驾哪里有卖水的,能不能停车帮忙买一瓶。对方很快把车停在路边,小跑着奔向不远处的小便利店。

“……”李绪垂眼睨着醉鬼,“记得给代驾加钱。”

“嗯。”

窦遥松开胳膊抱住他的腰,上半身压得更紧,讲话的时候气息就在锁骨那个位置徘徊。

李绪动了动脖子,上半身却投来一片阴影。

窦遥搂着颈,唇很快覆上来,火热地吻住他,并且一贴住就往深处伸舌头。

李绪一边被动地打开口腔迎接,一边还要留意代驾有没有回来,不能被代驾发现,身体和神经都很紧绷,但醉鬼是不跟他讲道理的,边亲边用手撩拨他。

感觉到卫衣被撩起来,小腹肌肤微凉,李绪打了个寒噤。想把窦遥的手拿开,反而被握住手腕别到身体背后。

那只手越摸越往上,一直到胸口的位置才停下。李绪吸了口气,不知所措地僵在车座上,很像被人点了定身穴。

过了好几秒才感觉窦遥的动作慢慢收住,上衣被拉下来。

抱着他僵得跟木头一样的身体,窦遥没忍住颤动肩膀。

李绪绷紧红透的脸:“他妈的……你笑几把什么笑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男朋友很可爱。”窦遥抬手摸他耳垂,“一碰就起反应。”

“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我就——”

拳头凶残地挥起来,还没砸下去就被手掌包住了。窦遥似乎醒酒了,低声问他男朋友:“我们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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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吞吞的居然也六十多章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很喜欢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