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

席雯拿着麦克风那气质特别像老师,而且是当场抓到学生讲小话那种。

李绪坐开。

迟钦过来找窦遥喝酒,唰一下起了三四瓶啤的:“今天你吃饭没来我妈差点儿拍死我,好不容易我才跟她解释说你在给人当家教挣钱,哎,我妈听完都恨不得认你当亲儿子。”

席雯也过来拿起一瓶,还跟他们碰了碰瓶口。

李绪盯着窦遥,只见窦遥面不改色地拿起酒,十分自然地仰脖。

……喝过?

“哥们儿,要是我真能考上市一中,绝对让我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嗯。”窦遥想也没想。

席雯:“多大算大。”

“。”迟钦忍不住在她面前装逼,“起码五百。”

“呵。”

“这还不大?!”

席雯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草。”

莫名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蒋方方刚开始一直在唱歌,中途放下话筒跑来凑热闹:“我要是能考上就给学霸包两千,嘿嘿。”

“?朋友,话不要说得太满。”

“不满啊,”方方一脸纯真,“两千很多吗。”

双重羞辱的感觉真不错。迟钦抖擞精神站起来嚎了一首好汉歌,包厢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就连跟他们不熟的陈楠也被带得全程乐。

窦遥不爱出风头也不爱唱歌,坐沙发上跟雷雷他们玩扑克牌,输了的喝酒。

……然后就他喝得最多。

输惨了。

但他酒品好像还可以,不怎么上脸也不撒邪疯。

倒是东道主迟钦越玩越高兴,袋鼠一样从沙发跳到门口:“服务员姐姐,再来一打清啤,两个果盘!”

中场休息庞雷雷跟陈楠小声聊天,窦遥在洗牌。

李绪感觉旁边某人的身体在轻微摇晃,肩膀时不时擦过自己的肩膀,呼吸也越来越沉。

他皱眉,放下棋谱踢了一脚。

昏暗灯光下,窦遥转过头来,原本黑沉的眸子变得有些浑浊,视线也抓不住焦点。

但脸色是正常的。

“不能喝别喝了。”

“我还行。”

……妈的。

怎么会有人喝多了连声线都变了,不仅莫名其妙带上了震动,嗓音还异常得低。

迟钦跑回来咋呼:“再来再来,我草我就不信了,窦遥咱俩下把必须把雷雷干趴。”

庞雷雷嗤笑:“还来啊?小心喝到吐我身上!”

陈楠也说:“要不还是唱歌吧?雷雷玩牌挺厉害的,你们不是他对手。”

“。”迟钦摔牌,“太气人了,为什么我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今天我就要为单身狗出口气,杀你们俩个片甲不留!”

下一秒有人过来拿走了他的牌:“边儿呆着去。”

“?”庞雷雷看着杀入战局的席雯,“这什么情况,课代表你也会玩?”

席雯掀起眼皮:“开什么玩笑。”

“呜呜,”迟钦跟小孩似的一头栽她肩上,“爸爸最棒了。”

“……”

窦遥看了李绪一眼,仿佛在等待什么。

看你爹呢。

李绪转开脸,等他开始洗牌才重新转回来,一声不吭地打量他。只见他微微低着头,修长手指将纸牌抽出来又插进去,洗完放下,依次拿牌。

……

没多久李绪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窦遥,他妈的,到底会不会玩。

他理牌的动作慢得像树懒,但出牌倒是挺果断的……把把错得离谱。

服务员敲门进来送酒,正好碰上窦遥又连输三把,直接开了三瓶酒。然后没等李绪反应过来他就拿起其中一瓶,想也没想就开始喝。

“牛逼。”迟钦看着他直接喝掉二分之一还面不改色。

再一把窦遥起手四个2,结果他没看清,直接打出去一个。

“……”

李绪想拦,雷雷抢声:“不带悔牌的啊,见光死见光死!”

窦遥:“没事。”

没你妈个头没事。

李绪一把扯开他:“起来,我替你。”

窦遥喝得的确不算少,起来以后身形摇晃了一下,坐下来大腿挨着李绪的。

感觉到他略显浊热的呼吸,李绪转头威胁:“离远点。”

“影响你?”

“……嗯。”李绪闷头。

窦遥远了一些。

李绪没什么玩牌经验,但记忆力惊人。

想想看,他连上百手棋都能记得住,几十张扑克牌又算什么?迟钦庞雷雷跟他玩基本等于裸奔,手里有什么、打过什么牌他记得一清二楚,鼻子上跟长了对透视眼没两样。

在庞雷雷输到第五把之后,陈楠扶额,席雯挑眉。

“喝。”李绪淡声。

溏淉篜里

“……真喝不下了哥。”

李绪转脸,恰好对上窦遥略微有些失焦的目光,和又深又沉的眼眸。窦遥像是一直在看着他,背靠着角落的沙发,膝盖抵着他的膝盖,视线从很近很近的距离逼近。

“放过他么。”李绪问。

窦遥抬抬下巴:“你说了算。”

“那就喝。”李绪转回脸来对庞雷雷说。

说完一抬眼皮,只见席雯双手抱臂,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

“再嚣张一个给爷看看?”迟钦乐疯了,“有我绪哥在谁能欺负我。”

“。”席雯拉他坐下,“别丢人了。”

你以为的哥可能不是你的哥。

李绪垂眸洗牌,少顷肩膀轻微一沉,是窦遥的身体压过来。

“?”

闻到对方鼻息间浓烈的酒精气味,李绪不吭声后撤,然后被一只手抽走指间的牌,“不玩了吧。”

听声音窦遥明显开始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他倚着李绪,眸光里全是醺然的酒意,身体重量半压在李绪肩膀上,每次呼吸都会带动李绪的身体跟着一起有感觉。

李绪有些失语,喉结紧张地动了动:“离这么近找死呢。”

顺便抬手想把肩膀上讨人厌的下巴给掰回去。

结果窦遥会错了意,下颌朝他的手迎了迎,脑袋还微微仰起来。

“……傻逼。”李绪压低声,“当你自己是狗?”

窦遥张口呼吸了两下,酒气更盛。

李绪拧开脸。

“头疼。”窦遥说,“想吐。”

余光扫过他鼻尖跟嘴唇特别帅的那个部分,李绪顿时感觉有点烦,干脆用手心按住前额把他推回去,“谁他妈非要玩牌的。”

说完就叫迟钦他们过来继续打。庞雷雷叫苦不迭,但在女朋友面前又不能露怯,只能硬着头皮上。

打着打着身体的重量不见了,李绪握着牌侧眸,只见窦遥艰难撑着沙发站起来,估计是要去卫生间。

“该你了绪哥。”庞雷雷愁眉苦脸地数牌,“这把要是再输我就——”

话还没说话,李绪就牌扔桌上了:“这把算我输,酒我回来喝。”

……

架着人的路上李绪臭着脸。

窦遥上半身歪靠,手搭他肩膀上,凌乱的头发呵得他脖子发痒。

“……不能喝别喝,是不是脑残。”

窦遥非常识趣地没说话。

快到的时候李绪把人放开,让他自己扶着墙进去,并且不忘从后面踹一脚泄愤。

窦遥脚步不稳地往里走。

目光收回,李绪靠着墙绷紧唇等他,没等多久忽然想起卫生间地上估计有水,于是烦不胜烦地直起背跟进去。

门口的中间是洗手台,男生在右边。他向右一拐,差点儿撞到某人的背。

下一秒窦遥转过身来看到他,眼疾手快地把他压到墙上。

“?”

女士那边出来两个人,好奇地往这边张望了一眼。等她们走了李绪提起一口气,还没开口骂,窦遥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

李绪睁大双眼,窦遥眸光微散。

“里面有人。”窦遥低下头,“在……”

李绪湿润的嘴唇动了动,心跳不知道为什么一下拔到了一百八,四肢也像过电一样。

“不说了,再说你又要让我闭嘴。”窦遥盯着他的睫毛。

这是醉了的人会说出的话吗?

而且为什么掌心这么热?

明明什么也没干,李绪就已经紧张到不能喘息,仿佛差点被撞破的那个人是他。

他偏开脸想挣扎一下,结果窦遥压住他哑声:“是两个男的。”

李绪呼吸停滞。

窦遥:“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两句话没什么前因后果,中间还有一个停顿,显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