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霍厌一脸忍耐的难受模样,施霓又心急又歉疚,为了解决珍儿这祸端,竟叫将军凭白遭了份罪受,想想真觉不值。

即便确认沾染此药对身子并无实际损害,可又有谁愿意体会那种身不由己的失控感觉,思及此,施霓安抚地轻拍了拍霍厌的背,认错态度诚恳地喃喃开口,“夫君饶我。”

“饶不饶,你问它。”

霍厌顶贴过来,霸着施霓抱上就不肯再放了。感觉到他骤然收紧的力道,施霓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紧张地僵住身子纹丝不敢动,生怕会无意中再招惹到他。

这邪药究竟什么效力,施霓再清楚不过。昔日里,她曾听闻凉王服之,瞬间焕然春光,而后便于王殿寝宫临幸了二位新进宫的美人,双女共侍,昼夜未休……当时,尚还算年幼未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施霓,实在是对床帏之事心生了阴影。

却未想到,有朝一日这邪物竟会被她的枕边人误染,实在将人难住。当下,耳边再次受将军呼吸滚灼吹拂,施霓忍不住身软,哪里能不惧怯。

“夫君……你要不要先,先泡个凉水澡,如此应能缓解些。”她试着出主意。

闻言,霍厌明显地不满,伸手往她腰窝上轻力拧了下,开口含着委屈,“就这么糊弄我?”

“我,我怕……”施霓是真的害怕,想想平日里将军就算神志清明,都驰御强势得叫人难以招架,更别提若再受旁的助力会如何凶猛,她简直怕自己不会有命活。

霍厌默了默,妥协着后退一步,“那霓霓帮我洗?”

总好过直接来吧。施霓脑袋快速转了转,将二者权衡了下,知晓帮忙大概能免罪受,于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好。”

她手扶着霍厌,两人很快回了西屋,可进院后就见阿降和小玉两人正焦急等着,明显是想打听珍儿的事。

“珍儿吃里扒外,以后便不是我们西屋的人,你们也别再提她了。”施霓简单交代着,生怕时间耽误太久,将军更烧得难受。

“那她现在……”

“被收押了,只待处理。”施霓言简意赅,只想快些把这话给带过去。

而全程,霍厌都未出一言,面色更隐忍绷得紧。

施霓立刻会意,为维护将军的威严,她面上也刻意维系着平常神态,生怕会被两个机灵丫头看出些许端倪。

见她们还想继续再问,施霓立刻岔开话题,只吩咐她们快去把寝屋里的浴桶装满凉水。

阿降却以为自己听错:“凉水?姑娘是想说热水吧,这都快结冻的天气了,凉水跟冰水都无异。”

“……”

施霓被一语噎住,凝思快速想着合理说辞,此事事发突然,她哪里能把理由提前编好,眼下又被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实在是不忍心虚。

可这时,手腕忽的被人抓住,紧接就听霍厌喑哑的声音低沉传来。

“是热水,夫人听错了。”

施霓扭头看向他,微微蹙眉,心想这个关口将军若还去泡热水澡的话,身上躁感不仅不会消减分毫,甚至可能成倍加重啊。

可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找补什么,一旁的阿降和小玉应下将军的命,已经立刻小跑着去添水了。

施霓茫然眨了眨眼,想开口,可这时却见霍厌已然阖目敛息,呼吸更是显重,她抿唇到底止了口,心想将军定是怕自己染药一事被婢子们发觉,而觉丢失颜面。

此事确实不算光彩,将军这般英雄人物,伟岸形象,对此有所顾虑也是正常。

思及此,施霓硬着头皮把他扶进了房,只想着无论如何先避开人再说。

浴桶内热水腾气,将寝屋缭绕得就好像从房顶罩下层薄薄的白纱。

很快盛至七分的位置,水足够,阿降便依习惯又往里散落了些花瓣铺香。

放完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姑娘沐浴而是将军啊,一个大男人洗澡还被放了花瓣儿,会不会觉得女气而不悦?

“将军,我,我这就捞出来?”

霍厌看了施霓一眼,不知是何意味,而后摇了摇头,“留着吧。”

“好。”阿降这才如释重负。

一切就绪后,阿降她们不过是转身慢了一步,便被霍厌出声提醒。

“走远些。”

这是他少有的,会亲自对施霓的贴身丫头下遣逐命令。

闻言,施霓先是忍不住地脸色一讪,而阿降和小玉则面面相觑了一瞬,而后很快有所会意地忙恭敬退下,转身又帮他们将寝屋的门紧密闭合,机灵地退离老远。

其实阿降和小玉不过就是两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小姑娘,开始时听着类似的话,她们也会不自在地弄个满脸通红,可到了后来,眼见得多了,耳闻得广了,自然对某些场面见怪不怪,说来,也是将军带着她们见了世面。

……

像是有些忍不住似的,霍厌自顾自地很快将自身玄黑衣袍中衣褪下,而后转身拉过施霓的手腕,意欲帮她也宽裙解带。

见状,施霓一惊,伸手撑在他胸口轻声推拒着:“夫君快去洗。”

霍厌手不停,“不是说好的帮我?”

“是,是啊,帮你擦背,帮你添水……”她颤微解释,道自己可以帮着做些杂事。

“这个用不着你。”霍厌如是说。

裙身的细带轻易被抽除,外衫窸窣落地,里衣更是被他三下五除二地熟稔拽握在手里,施霓紧紧抿着唇,背脊贴感到他胸膛的热,被烫得忍不住脚趾微蜷。

浴桶空间是足够大的,霍厌打横抱着人进去,丝毫不觉限制,桶底有些硬,霍厌就把施霓抱坐在自己腿上,两人当下面对着面,吹雾缭绕间,他把她拉得极近。

“小没良心的,这事不怨你?”

霍厌抬手捏掐着施霓的下巴,把她的小脸带过来相抵额头,再次提醒,谁才是犯错的人。

而施霓本就心怀愧意,被他出口一提,当下几乎立刻认错点头。

“怨我的。”

他抬指拨弄着她额边的发,声音引导着说,“知错的话,该想补救才是,霓霓转过去,伸手抓住前面的桶沿,去抓稳好不好?”

施霓愣愣的没有动,脑海里同时在试想那究竟为何种姿态,一时连带耳尖都滚烫起来,正要拒绝,可下一瞬就见霍厌忽的面显异样地深深拧紧眉心,表情也好似痛苦至极。

他紧攥住施霓的手,像是在强忍着什么,“霓霓,这药,怎还叫人头痛至此。”

“头疼?”霓困疑出声,当下被唬得立刻认真正色起来。

而先前那点害羞赧然的情绪瞬间全没了,她伸手帮他轻按太阳穴,一心只关怀着霍厌的身体,生怕这药当真还有别的副作用。

“夫君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我,我帮你揉。”

他想也不想地开口,“不管用。”

施霓真的不确定起来,心中猜疑云娘娘会不会对她们有所隐瞒,实际这药当真有损于身体?

“夫君你别吓我,这药是无害于身体的呀,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拿你的健康去犯险。”

施霓面容显慌,此刻什么话也不避讳说了,“是不是……是不是夫君忍了太久才引得头疼,我,我愿意帮忙,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她是头一次这般大胆,丝毫没有往常那股羞涩的扭捏劲,说完也不等霍厌反应,直接伸手往下晃**着拨水。

霍厌手指收紧,瞬间提上一口气。

到底还是稚嫩,有些慌乱无章法,霍厌伸手覆过她手背,耐心引导教习。

而施霓一心担忧着他的状况,只当自己所作所为是在医治病人,故而全程认真细致,听着他每一次的要求,步步都恰到好处地着他的心意。

最后搂着她,帮她净手,抚着她如柔荑的嫩指,霍厌开口无比地心疼,“痛不痛?”

她喃喃出几个字,霍厌没听清,停下手中动作向前凑近些,“什么?”

施霓却忽的掉了眼泪下来,啜泣楚楚模样直惹人怜,只是开口声音混混沌沌的,依旧有些不清楚,“唔…不住,烫。”

“娇气包。”霍厌抓着她的手凑近自己,而后落吻在她手心,轻轻安抚地吹了吹,“乖,不烫了。”

施霓擦着眼泪,看霍厌当下的脸色似乎是好一些了,于是心情终于不再沉重,又激动地言道:“夫君,你是不是不头痛了?”

霍厌这回回答得很慢,沉吟片刻又略微思索,而后才说:“左边无恙了,右边还疼。”

“还有这样的症状?”简直闻所未闻。

霍厌点点头,不见半分异样,“这有什么稀奇,在大梁这叫偏头疼,你们西凉是不是医术不发达,居然连这都没听说过?”

施霓喃喃,“没见过偏的这么明确的。”

霍厌面不改色,“我不就是眼前的实例,你不打算了管吗?”

“管的……可我不会治偏头痛呀。”施霓无助地看过去,目光简直纯得没边。

霍厌心痒,实在忍不住地想使坏,“霓霓会治,就像刚刚那样医治我,左半边不就全愈了?”

“我……”

施霓匆慌地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去,态度显然是拒绝的,刚刚被磨得好疼,直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见状,霍厌冲她温柔地笑了笑,他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个。

搂身,拉着施霓的手往前撑住,霍厌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轻哄,“怕你受伤,霓霓抓稳。”

“不行,我,我要出去。”

施霓试探性地起身,可结果小腿才堪堪屈起,便忽的脚下一滑直直跌坐下来。

原本不过一个小小的意外,可她跌坐下来的角度却巧合到了极点,就像是为准备攻城夺地的敌方兵将主动开启了自家城门,她一瞬羞愤欲死,坐上便下不来了。

微微的疼,又烫。是体感全然不同的烫。

“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扑怎么扑,就是千万别疼着自个乖乖。”

“不,不许说。”

施霓伸手打算去捂他的嘴,可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她脸一红,手也跟着顿住。

做不到捂人,她只想先起身。

霍厌却箍着她的腰,不放,同时又开口,“医者仁心,霓霓方才当了回大夫,便受影响地着急来缓我的病痛,那要不问问我的症状?”

“夫君,别逗我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嘛?”怎么现在越看,越觉得他根本就不像沾药的模样。

闻言,霍厌轻勾了下唇,带着意味地笑了笑。

他没回她的话,只说。

“我自述症状。每次见了你,就只想破城,只想直入,有药没药,对我来讲根本没分别啊……霓霓,你看我这病,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