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小朋友在等。”

陈璟礼住的小楼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楚烟记得车开进来还用了几分钟才到小楼。

清晨的陈家生机勃勃,工人开着机器修剪草坪,佣人提着水壶浇灌花草,打扫边边角角。昨天来的匆忙,又是坐在车上,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楚烟行走在去大门的路上,直观的感受到陈家的豪华和气派。

楚家和它比起来,大概就是幼儿园的水平。

楚烟不赶时间,一边走一边欣赏宅子的美景。有佣人看到她,很有趣,虽然昨天她是一个人被接进来的,直到现在也没见过其他陈家人,但这些佣人仿佛都认识她。

态度恭敬,声音温和,得知她要外出时询问是否要给她派车。楚烟自然拒绝了,佣人又提出送她到大门,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门口没有地铁公交等交通工具,也很少有出租车会来。

楚烟还是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出门前她已经查好了,离开陈家步行20分钟左右有一个去市里的公交站台,去了市里她再转乘地铁就可以到学校了。

但佣人们的态度却让她有些意外,楚烟认为陈家似乎对她并不看重,并没有楚明德所说的“很喜欢她”,而这些佣人却又热情主动。

实在是矛盾。

楚烟摇了摇头,不再东张西望,根据昨天的记忆往大门走,鬼使神差的,她回了一下头,自然是看不到陈璟礼的,但她总觉得对方现在还站在门口,傻乎乎地看着她。

可不是傻么。

楚烟又叹了口气,觉得如果继承楚明德的冷血自私也挺好,不至于连自己都顾忌不了,还发散多余的爱心。

陈璟礼有什么好担心的,两人只认识了一天,今天才是第二天见面。他是陈家的大少爷,岱安集团的继承人,虽然目前看脑子不太好,但处处有人照顾,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娘死爹不疼的小孤儿同情。

唉,还因为出门前对方的表情和眼神让她放不下,愧疚感满满。

实在是没必要。

楚烟甩了甩头,拿出手机看,一边走路一边刷手机,将现代女青年手机不离手的坏习惯表现的淋漓尽致,也成功地把陈璟礼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大门,门卫又询问是否给她派车,楚烟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豪门少夫人了,这待遇……她多走几步路好像是罪过了。

楚烟连忙拜别,背着包匆匆往山下走,因为脚速快,不到十五分钟就赶到站台了,又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公交车来了,上面就她一个乘客。

好吧,能住在这个地方的不是富豪就是明星,公交车就是为她和富豪家里打工的人准备的吧。

楚烟自我调侃一番,拿出耳机戴上,听着音乐玩着手机,和同学朋友聊天。

楚烟要到学校填个资料,还有师兄给她介绍了一个翻译的活,酬劳比过去高,要求自然也高,师兄有很多事要交代她。

楚烟和师兄在图书馆待到下午,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师兄询问要不要回图书馆继续,干脆她直接开始工作,自己也好在旁边指导。这样对楚烟的确很方便,这次的翻译工作涉及很多专业知识,楚烟经验不够,有师兄帮忙自然最好,但她突然想起来早上离开时给的承诺,算算时间,现在去买食物,再转地铁、公交,回到陈家大概也七八点了。

楚烟犹豫了一下,笑着说:“我回家做吧,有拿不准的地方会联系你,希望师兄不要嫌我烦啊。”

师兄叫徐程,经常给楚烟介绍工作,两人关系还可以,他大概了解除楚烟的家庭情况,知道她母亲过世,父亲再婚,和家人关系不好,独自在外好几年了,但不知道她是楚家的大小姐,以为她家境普通。

楚烟长得好看,虽然穿戴普通,但气质极好,总会被误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她经常缺钱,性格虽然不活泼,但沉稳踏实,很多同学和师兄师姐会帮她。以前徐程给她介绍工作时,楚烟都是很积极的,今天能完成的绝不会拖到明天,以前楚烟也肯定会拉着他回图书馆一起干活,使用他这个免费劳力。

徐程笑着问:“家里有事儿?回家和在图书馆干活,没区别啊。”还有他帮忙,明显留在学校更方便,效率也更高。

楚烟握着手机:“嗯……唔……”

徐程乐道:“还真有事儿啊?”

楚烟点头,无奈道:“嗯。”

徐程问:“什么事这么急?吃了晚饭就要赶回去?”以前楚烟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泡学校,除了去打工。

楚烟摸了摸鼻子,笑着说:“家里有小朋友在等。”

徐程惊讶,“哪里来的小朋友?”

楚烟思索几秒,认真道:“捡的。”

徐程乐,只当她是开玩笑也不再追问了,说:“行吧行吧,快去吧,省的小朋友哭闹。”

楚烟也配合地说:“要是失约了,小朋友大概要哭一晚上了。”

还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了,徐程忍俊不禁,轻轻敲了她一下,说:“既然你不去图书馆,那我也回系里了,一堆的活儿,不送你了啊。”

楚烟挥手:“师兄拜拜。”

徐程也挥手,转身走了。

楚烟提了提背包带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落日挂在西边,洒落满地的余晖,树叶轻轻作响,橘红色的光透过缝隙落在她身上,是温暖的味道。

楚烟深吸了一口气,背着包往校外走。她骑着单车绕了好几条街,在一家炒干货的小店门口停下,要了两串糖葫芦,小心的用纸包起来,闻着香味又要了两个烤地瓜,出门时突然想起昨天提过的奶茶,楚烟又回到学校门口,在常去的店里打包了一份大杯奶茶。

骑着车赶到地铁门口,换乘了三次,又坐了一趟只有她一人的公交车,下车时天已经黑了。楚烟手里提着糖葫芦和奶茶,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八点,不算晚,现在走到陈家大概花费二十分钟,比她承诺给陈璟礼的时间晚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而已。

但楚烟开始不自觉加快了速度,仍旧比正常行走快几分钟。门卫见到她时很惊讶,说:“少夫人,您这……”

楚烟没时间和他聊天,举了举手里的食物,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有点饿……”

门卫连忙道歉,把大门打开,想开车送楚烟进去,楚烟拒绝了。她一边看时间一边往陈璟礼的小楼走。

夜晚的陈家没了白天的热闹,显得过于沉静,甚至安静。偌大的宅院里没有一个人,只有昏暗的地灯。

不知道陈家老爷和夫人现在在参加什么晚宴,或者已经休息了?——楚烟突然分神地想了一下。

八点三十,楚烟到达小楼前。她轻轻喘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大门。

她刚走进去,楼梯上就飞奔下来一个身影,高高大大,急切匆忙。

楚烟吓了一跳,接着反应过来应该是陈璟礼。

陈璟礼用非常快的速度跑到楚烟面前,呼吸急促,满脸是汗。

楚烟愣了一下,“璟礼?”

陈璟礼脸色苍白,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楚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觉得对方脸上的汗水有些刺眼。

她找出纸巾,递给陈璟礼,陈璟礼不接,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楚烟帮他擦掉汗水,轻声问:“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陈璟礼不说话,眼睛湿漉漉的,还在轻轻喘气。楚烟笑了一下,把糖葫芦和奶茶举起来,说:“说好了的,你听话就给你带好吃的。”

陈璟礼眼睛微微亮起来,方才让楚烟异样的情绪也逐渐消失。楚烟提着食物往餐厅走,衣角却被拉住。

她回头,陈璟礼紧紧拉着她的衣摆。

楚烟当做没看到,随他拉着。来到餐厅,她把食物都放在桌子上,一一介绍:“糖葫芦,烤地瓜,奶茶。”

陈璟礼眼睛转动,咽口水。

楚烟把吸管插好,递给他。陈璟礼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楚烟问:“好喝吗?”

陈璟礼点头,咬里面的果粒。楚烟又给他剥地瓜,陈璟礼吃的很急,两口就吃没了,楚烟惊讶地说:“晚饭没吃饱吗?”

陈璟礼自然不会回答,望向另一个地瓜,楚烟说:“我带回来是想让你尝一下,不是让你都吃掉。”

陈璟礼湿漉漉的眼睛转向她,楚烟难得有被噎住的感觉。她回忆起陈璟礼方才满脸是汗的样子,妥协道:“你还能吃吗?肚子不撑吗?”

陈璟礼拍了一下肚子,大概意思是能吃?

楚烟失笑,给他剥了第二个地瓜,陈璟礼又三两下吃掉。楚烟惊讶他的饭量,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陈璟礼把两根糖葫芦都吃了,还剩一颗山楂时,他举起来递给楚烟。楚烟有些意外,笑着说:“谢谢,你吃吧。”

陈璟礼歪头看她,楚烟思索两秒,把最后一颗山楂吃掉,笑眯眯地说:“谢谢你的分享。”

陈璟礼眼睛弯起来,快快乐乐地玩剥下来的地瓜皮,还想往嘴里塞。

楚烟吓到了,“还没吃饱?”

陈璟礼举着地瓜皮,说:“还吃。”

楚烟懵了,上下打量陈璟礼了,“肚子撑不撑?不难受吗?”

陈璟礼不知听懂没有,重复道:“甜的,想吃。”

楚烟愣神的功夫,他又要把地瓜皮塞嘴里。楚烟忙抓住他的手,从包里翻了翻,找到一袋没吃完的小饼干。

陈璟礼接过来,一个一个往嘴里扔小饼干,嘎吱嘎吱地嚼,看起来的确不像吃撑了。

楚烟感慨:男孩子都这么能吃吗?

楚烟问:“晚饭吃的什么?是不是不好吃,没吃多少?”

陈璟礼快乐地炫饼干,不理她。

楚烟教育:“不可以挑食啊。”

陈璟礼用一张满足的笑脸对着她。楚烟叹了口气,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陈璟礼闭上眼,楚烟又帮他擦了擦脸,他额头还有汗,鼻尖也冒了汗。真不知道方才在做什么,怎么出了那么多汗。但不得不说对方满脸是汗、神情仓惶的样子的确有些让她在意,心里那根名为心软的神经又不可抑制地跳了起来。

楚烟无奈地收拾垃圾,对自己遗传自母亲的“坏习惯”深感无奈。

她洗抹布时陈璟礼就站身后,楚烟想起他的饭量,感慨地说:“吃的多能长这么高吗?”

陈璟礼玩她的衣摆,楚烟自言自语道:“我多吃点是不是还能长个子?”

楚烟抬手比划了一下,她和陈璟礼大概差一个头,她个子不算矮,一米六五左右,但陈璟礼太高了,差不多一米八七、一米八八的样子。她的脑袋只到对方的下巴。

陈璟礼学她动作,在自己的下巴处比划了一下。楚烟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把餐桌收拾好以后准备上楼工作,陈璟礼却突然把胳膊压她头顶,尽显身高优势。

楚烟哭笑不得,拍开他的胳膊,道:“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啊,个子高了不起啊。”

陈璟礼笑,似乎觉得她好玩,不停把胳膊放她头顶,像把她当小动物逗弄。两人身份竟然反了过开,楚烟拍了他几下,陈璟礼老实了,长手长脚收起来,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楚烟笑的腮帮子疼,肩膀也疼,但还有工作啊。

她像普通社畜一样吐了口气,提着包准备上楼,念叨:“钱不好挣啊……”

陈璟礼跟着她上楼,在楚烟门口再次被拦下,楚烟说:“我要工作了哦。”

陈璟礼没有闹腾,看了她几秒就乖乖回了房间,楚烟等了一会没看到他出来,这才放心的进房间洗澡工作。

作者有话说:

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