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要哭的样子

楚烟以为第二天感冒就好了, 毕竟以前都是这样。结果第二天早上是被小腹的疼痛搞醒的,生理期突然提前,感冒还加重了。

不止鼻塞咽喉痛, 还肚子疼,头晕反胃。

楚烟从卫生间出来, 又躺回了**。她按着肚子,不得不蜷缩起身体缓解不适。突然想起应该吃感冒药, 但昨天晚上好像放在客厅了, 她实在没力气下楼拿,便放弃了。

陈璟礼起床后没见到楚烟, 吃完早饭后对方也没下来。陈璟礼又等了十分钟, 上楼找楚烟。

敲门没有回应, 陈璟礼皱眉, 微微提高声音, 过了好几分钟里面才传来一声微弱的“请进”。

陈璟礼听到她声音就知道不对了,他沉着脸推开门,快步走进去。

楚烟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睛比昨天红,气色也极差,因为他进来,所以慢慢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脸上没血色, 嘴唇也苍白。

陈璟礼呼吸微窒, 立刻问:“感冒加重了?”

他飞快摸对方额头, 担心不准确又弯腰用自己额头去测量——好像不烧。但是靠近时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略急。

“楚烟?”陈璟礼喊她, “哪里难受?”

楚烟捂着肚子抖了抖, 没说话。陈璟礼果断道:“去医院。”

楚烟摇头, 陈璟礼深吸一口气:“不要讳疾忌医, 我们去医院,医生检查一下,知道你现在的脸色多难看吗?”

楚烟嘴唇动了动,“我肚子疼。”

陈璟礼皱眉,“肚子疼?肠胃炎吗?”

楚烟看了他几秒,小声说:“生理期。”

“生理期……”陈璟礼仍旧皱着眉,接着反应过来。

他愣了几秒,说:“我知道了。不去医院吗?”

楚烟吸了一口气,按在肚子上的手用力,“不去。”

陈璟礼现在也大概了解她在这种事上的倔强,没有多问,只是说:“你先休息,等我一下。”

说完就出去了,楚烟擦了擦鼻子,缩在被子里没精神。

大约过了十分钟,陈璟礼重新回来,端了一碗暗红色的汤汁。

楚烟只闻了一下就恶心,白着脸说:“……这是什么?”

“生姜红糖。”陈璟礼言简意赅,示意她先喝,“对痛经有缓解作用。”

楚烟坐起来,喝了两口,喃喃地问:“你做的吗?”

陈璟礼嗯了一声,扶着她的背,“都喝完,不要剩下。”

楚烟捂着嘴忍下恶心,闭着眼喝完。

“有好一些吗?”陈璟礼眼神担忧。

哪有那么快,但楚烟习惯性不说难受,便点了点头,“好多了。”

陈璟礼一眼看穿她的谎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等会再喝一点,我把药给你拿上来。”

说完就下楼去拿药了。楚烟想象了一下他煮红糖水的样子,感觉十分新奇。

吃了感冒药后,楚烟实在没胃口吃早饭,陈璟礼没有勉强,在床边陪着她。

楚烟昏昏沉沉,既没睡着,也不清醒。感觉的到陈璟礼在身边,但说不出话。

过了一个小时,陈璟礼又端来一碗红糖水,楚烟听话地喝下。

陈璟礼没有去公司,陪着楚烟在家里。

楚烟一直“睡”到中午,陈璟礼把她叫起来,仍旧脸色苍白,微微弓着腰,不见好的样子。

陈璟礼罕见地带了一丝浮躁,果断道:“还是去医院吧。”

楚烟仍旧拒绝,陈璟礼拿她没办法,不停叹气。端了午饭上来,楚烟没有抗拒,乖乖地吃,结果刚吃了一小半,就突然全吐了出来,一半吐在陈璟礼身上,一半吐在**。

陈璟礼还没有反应,楚烟先呆了,接着竟是眼圈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陈璟礼懵了,立刻道:“没事,我去换一下衣服就好,等会把床单也换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烟真的开始掉眼泪了,“弄脏了……”

“没事没事,”陈璟礼很慌,楚烟从没有哭过,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哭。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住般难受,想要安抚却不知该怎么做。

“脏了,呜呜呜……”楚烟一边哭一边打嗝,捂着肚子身体发抖,看得陈璟礼焦虑又无措。

他伸手把对方抱怀里,楚烟没有挣扎。

“真的没事,乖啊。”陈璟礼语气轻柔,“平时看着厉害,怎么突然哭了?像个孩子。”

“呜呜呜……”楚烟哭不停。

陈璟礼无奈又担心,不停轻抚她后背,“是疼的厉害吗?医院也不去,我该怎么做?”

楚烟自然不会回答,眼泪把他的衬衫都打湿了。

“这么委屈啊……”陈璟礼轻叹,拿纸巾给她擦眼泪,“我都不嫌脏,你哭什么?衣服和床单换掉就好了,别哭了。”

楚烟打嗝,陈璟礼又给她拍后背,无奈极了。

“小哭包……”陈璟礼失笑。

哄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陈璟礼心疼坏了,哭了一阵后对方脸色更差了,看得陈璟礼想强制送她去医院。

“我去换件衣服。”陈璟礼摸了摸她的脸,“乖,不要哭了。”

楚烟眼巴巴地点头,陈璟礼被她可怜的样子搞得根本没法离开,但衣服脏了有味道,肯定要换。

他狠了狠心离开去换衣服,楚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竟然吐到了陈璟礼身上。

楚烟失神地靠在床头,陈璟礼很快回来,一进来就把她连人带被子横抱起来。

楚烟哑声问:“怎么了?”

“换床单,坐着别动。”陈璟礼把她放到椅子上。

楚烟披着被子看他动作虽然生疏,却还是顺利地换了新床单。

她想起昨天晚上两人的对话,陈璟礼说:因为她,他可以无师自通。

楚烟好像有一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陈璟礼又把她抱回**,楚烟全程没反抗,乖得反常。

陈璟礼看着她红的眼睛,红的鼻子,没有血色的脸,说:“再吃一点吧?你早上没有吃饭,饿太久对身体不好。”

“好。”楚烟点头,乖乖吃下他喂过来的食物,几次表情痛苦想吐的样子,又生生忍住。

陈璟礼这才明白她不想吃,仍旧反胃难受。

“好了好了,不吃了。”陈璟礼也不知该强迫她吃,还是纵容她。可是看到楚烟明明吃不进去,还是努力吃的样子……他没办法勉强。

最终还是纵容了。

“先吃这么多,胃里垫一垫,等会饿了再吃。”陈璟礼放下碗,细心地帮她擦干净唇角。

楚烟重新倒回了**,可能是因为生病,又或者其他原因,她想起了十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的场景。母亲去世以后,她只生过两场大病,一次是在学校接到母亲去世的时候,一次是大学。

两次都是和生理期赶到一起。

十八岁那年,她没有撑伞,淋着雨从墓地回家,一进家门就晕倒了,病情反反复复近半个月才好,结果没多久楚明德就再婚了。

第二次生病是在大学,她独自一个人在外打工,因为时常有夜班,所以租了很廉价的房子,肚子疼得像有刀割,她哭得浑身发抖,硬生生熬了过去。

楚烟情绪低落,躺在**闭着眼。

陈璟礼看到她睫毛不停颤抖,却始终没有睁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声离开。

出了房间后,他给熟悉的医生打电话。可惜医生不是妇产科的,并不了解女性痛经相关,但提议他和妻子来医院,诊断一下对症下药。

但楚烟不去医院,陈璟礼不舍的强迫她。最后挂了电话,陈璟礼焦躁地吐了一口气,想起来认识的朋友里有一人结婚了,便立刻联系了对方。

朋友虽然惊讶,很想八卦,但陈璟礼着急,便压下好奇,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他。

陈璟礼不说废话,挂了电话快速回了楚烟房间。

楚烟睁开眼,见到是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沉默。

陈璟礼很少见她这样,楚烟一向是阳光和快乐的。

他不喜欢楚烟难过,不喜欢她哭。

陈璟礼在床边坐下,声音温柔,“朋友和我说,肚子疼揉一揉会舒服些,我可以帮你揉一揉吗?”

楚烟思维停滞,陈璟礼询问:“楚烟?”

鬼使神差的,楚烟点头。

陈璟礼手伸进被子里,竟然有些紧张。楚烟也面色苍白,身体僵硬。

两人同时不自然,好在楚烟一直是捂着肚子,陈璟礼手碰到她胳膊,便放到她小.腹上。

陈璟礼的手掌温暖干燥,他轻柔地按摩,嘴唇不自然地抿着,没有丝毫放松。

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楚烟真的感觉好了一些,至少没方才那么疼了。

陈璟礼认真地帮她揉肚子,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有没有好一点?”陈璟礼问。

“好,好一点了。”楚烟突然结巴。

陈璟礼松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继续帮她揉。

一直很疼的肚.子上面暖烘烘的,像是有个小火炉。

楚烟逐渐感觉到困意,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陈璟礼鼻尖冒出一层汗,他再次吐了口气,另一只空着的手帮楚烟整理微乱的头发,轻声说:“怎么这么倔……这么敏感?吐了我一身,自己却哭了。”

“我怎么舍得放开……”陈璟礼声音越来越低,“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的男人……放心你一个人生活。”

“楚烟……”陈璟礼低叹一声,露出苦笑。想起刚才对方毫无征兆的情绪失控,哭得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辈子都要栽到楚烟手里了,只要她了。

没人知道,楚烟哭的时候他是什么想法——原来看到喜欢的人难过,会这么无助和焦急,恨不得用自己的所有去交换她的悲伤。

陈璟礼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棘手的情况,平时可以看穿楚烟的想法,她一哭,他却方寸大乱,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能让楚烟哭……陈璟礼失神地想。因为他也会很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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