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的视线扫了过来。那不带感情的一瞥，透着惯有的冷漠，然而扫到我时，他的目光却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里面好像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陆瑜就挑着眉玩味地冷笑了一声，目光像是黑暗中的火焰幽冷不已：“我厚道？呵呵，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陆瑜的嗓音灌入我的耳中，还是跟以前一样迷人、好听，只是比记忆里的冰冷很多，像是夹杂着整个冬日的冰雪。
我看着他，手握紧又松开，连大气都不怎么敢出。
那些女星瞅了瞅他，刚刚的嚣张不翼而飞，尴尬附和着笑了两声，打量着陆瑜的脸色，试探道：“大家都说陆总厚道，怎么会有错？陆总一定不会跟我们这些小演员计较的，对吧？”
她们的姿态已经摆得很低，大有“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之意，但陆瑜只是冷冷地笑着，软硬不吃，双手抱臂，嘴角挂着一抹类似嘲讽的弧度，修长的身形在地上投出重重的长长的阴影。
陆瑜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她们”中的之一？
这些天，我已不敢主动去找陆瑜，怕再听到他那样敷衍的回答，怕再听到那句淡淡的“嗯”，怕看到他跟秦楚在一起……所以只敢在恰巧碰到的场合偷偷看他，目光每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就有种仿佛偷来的幸福。
如今的陆瑜变了很多，我说不出具体的变化，只是一种感觉。
以前陆瑜虽然毒舌嚣张，但却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有着喜怒哀乐，高兴时会紧紧搂着我，不开心时会故意把我的脸捏成小猪状，然而现在的他就像是寒冬里一尊冰冷的雕像，完美冷漠，却仿佛没有一丝感情，不会靠近任何人，也没有人能靠近他。
所以那些女星的奉承讨好他都不屑一顾。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在我们身上投放什么感情。
他，只要秦楚就好。只要她便好。
视线不经意地跟陆瑜的相撞，浓密漆黑的睫毛覆在他的眼睛上，他也在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又深邃又冷漠，几乎快要把我的魂魄都吸走了。我的心像块石头，在水面上扑通一声，迅速沉入湖底，冒出一连串慌张的气泡。
很想再看看他，却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纠缠于他。
小心翼翼收回目光，从他身边经过时，却不知怎的崴了脚，陆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他的手臂强壮有力，阻止了我摔下去。熟悉的感觉如潮汐般一下子涌上，其实不过短短半个月没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但我却感觉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眼前一阵恍惚，时光好像一下子倒流，回到了最早以前第一次在金柏奖的时候。那时陆瑜抱住差点从台阶跌落的我，金色的光影，炫目的红毯，还有陆瑜身上好闻的味道，那时他将外套披在我肩头，眼神深邃，嘴角扬着坏笑，含着温柔与宠溺，一路体贴地把我抱出颁奖大厅……那时的我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而如今，陆瑜修长的手指扶住我的胳膊，他指端的温度还跟记忆里的一样，可这触碰已稀罕得仿佛奢侈。
我忍不住抓紧他的衣袖。
陆瑜漆黑的眼睛看着我，在我脸上凝视了一会儿后，好看的眉心皱了起来：“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皱眉时常常会显得很不耐烦，但是每当他对我做出这个小动作，我却时常能从里面感受到他对我的担心、呵护。
我的指尖一下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陆瑜他、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注意到我瘦了……
那一瞬间，我嘴唇张了又张，心底腾起一抹欣喜，抬头眼巴巴地望向他。想要告诉他别担心，我只是工作太忙而已，我会听他的话会注意身体。可是，下一秒陆瑜就微眯着眼，面无表情道：“不要为了跟萧萧争胜负，把身体都搞坏了。”
“……”
欣喜的心情一下子被打翻，连冬日的空气都好像变得更冰冷了。
想要说的话像是被冻住一样，变成了冰，沉入水底，我看着陆瑜漂亮而冷漠的眼睛，手指微颤，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渐渐松开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手，然后微微抗拒地推开他，一股巨大的失望盘旋在我心头。
突然觉得好累。是那种身心都觉得好疲惫的累。
守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尤其是你每天所能做的，就是不知道哪一天便是真正的离别。
但陆瑜却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手，好像对我还残留着几分关心。
只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释了。
已经厌倦了要在陆瑜面前不断解释，让他相信我的模式。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收起了之前的小心翼翼，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连对陆瑜说话的口吻都故意变得刻薄与不屑起来。
“你们多用点心，销量上去了，我自然就不用辛苦。”
故意责怪他，故意将新专辑前两首歌的发布失败怪在他头上。
可是如果能让陆瑜借此机会，多对我说点话，多跟我聊聊关于新专辑，关于我未来的想法也是好的。浅金色的灯光下，陆瑜俊美的样子还是像希腊完美的石雕一样，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他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像快要看到我的心底，看破我佯装的不在意。我的心不由得一慌，然而，陆瑜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挑衅，只是依旧十分冷静地开口：“我会派人处理。”
会派人处理……多么的公事公办。
你看，就算梯子已经递过去了，就算我故意逼他，他也没有想要接过去。就算这些日子以来，我明示暗示了那么多次，可是不想再给回旋余地的人，却是他。
“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我甩开他的手，他冷淡，我比他更冷淡。
陆瑜黑色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隐忍的情绪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但我已强迫自己做出独立的姿态，我不要再为他一点点的小动作患得患失，我不要再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揣摩半天。可陆瑜却伸出手像是想要轻抚我头发的样子。我身体一僵，心跳莫名加速，然而他的手伸到一半，在空中迟疑了片刻后便放了下来，只在冰凉的空气里留下一个冷淡的、简短的“嗯”。
又是那种“嗯”……
我眼眶发热，用力咬了咬唇，快步离去，没有回头。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失望，还是太多失望后堆积的无可期待。从小心翼翼的期待，到无所期待，原来真的只需要一个心碎的转身。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在迷茫大雾中努力奔跑的人，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可就是无法跑到最喜欢的人的身边……
好想在雾中找到他，好想让他紧紧抱住我，告诉我，他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拐过墙角，蹲在地上，难受得不能自已。
萧萧第三首单曲再次投入市场——《摇滚女王》。
这是三年前，我和她最后一张专辑主打歌《摇滚公主》的升级版。我还记得当年那个时候，这本来是我们两人的歌，却被她一人抢去，海报拍摄的创意是我想出来的，却被萧萧copy。是啊，当年，我的男友、创意、事业甚至经纪人全部都被她抢去了。
除了一地狼狈和被背叛的感觉，什么都没留下……
如今萧萧选择这张单曲重灌升级版，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要表达一种什么态度。是怀念，还是嘲讽……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伤心得哭天喊地的小女生了。
平心而论，这首歌的MV拍得非常不错，萧萧在里面还是皮衣蕾丝的打扮，像是刚刚苏醒的暗夜吸血鬼女王，华丽的声线在充满哥特式的黑暗城堡里响起，大厅里悬挂着迷离的水晶树型大吊灯，有漂亮的人类被推到铺着雪白欧式桌布的桌子上，鲜红的血迹在白色餐巾上蜿蜒流淌，古堡外面有一个金色的喷泉，开满了黑色的蔷薇和荆棘……
三年过去了，化妆技术、MV的拍摄技术突飞猛进，用色、光影、取景都非常完美，拍得比三年前的版本华丽奢华得多。事实上，同样进步的，还有萧萧的唱功，她现在的高音更加华丽高亢，像是一匹极好的紫缎天鹅绒裹着西方华丽圆润的重剑，刚柔有度，精致完美……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MV时，我却突然难过起来。
我以为这些年，我们都在成长，眼泪、背叛、分手、挫折通通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明明是平凡的青春期女生，却从海选一层一层通关，走向了明星少女之路，明明冲动、任性、敏感，伤心和遭遇不公时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站在台上的时候却要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深深记得自己的责任，要将最积极最快乐的一面带给歌迷粉丝……
然而，如果不是这支MV，我不会发现，成长也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那个时候的萧萧是多么的帅气啊，黑白的射光从她指尖闪耀时，我打心底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比萧萧更酷更有个性，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姿势都是如此强烈的萧式风格，她的眼中是初生牛犊般的对这个歌坛的征服欲和好奇心，但三年过后的萧萧，我突然发现她的光芒已无法再令我惊艳——在她获得了一切名与利的同时，她也渐渐丧失了曾经真正的锐利。我看不到她当初那些有棱有角的东西，我只能看到她拿捏有度的耍酷姿势，她眼中用演技装出来的不羁与肆意，那不是她，那不是十六岁真正酷到骨子里、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她……
那个十六岁真正充满棱角的萧萧已经消失了。
留下来的，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天后。
那个十六岁青涩懵懂的我们已经消失了，留下的，是在这个娱乐圈沉沉浮浮的女艺人。
我们在这个充满梦想与镁光的世界里挣扎着，我们在这个充满**与沉沦的世界里沉浮着。无数人在我们身边陨落，无数人在我们身边茫然，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给了我们巨大的名利、欢呼、喝彩，然而它从我们这里拿走的，比起它给予我们的要多得多……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尽管《摇滚女王》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新歌，但第一张和第二张单曲带来的巨大热潮，还是让这张EP一面市就受到了极大的瞩目，歌迷们反响十分好，纷纷赞扬不已，说萧萧果然是强势归来，实力深厚，就连老歌都重灌得这么好听。
与此同时，品优娱乐的高层们则非常头疼。
跟萧萧那边步步为营的单曲发布战略相比，我这两张单曲的成绩却在节节败退。在成绩越来越糟糕的情况下，这次是否还要发第三张单曲？是否还要跟萧萧继续硬碰硬？如果发，那么连输三张的话，这次新专辑的销量之争必将成为败局，难以咸鱼翻身；如果不发，避过萧萧发片的档期，那么必将被皇冠荣耀嘲笑品优娱乐难以为继……
步步艰难，进退维谷。
所有的情况就像这日渐冰冷的城市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股冰凉空洞的寒气。
皇冠荣耀那边对这场专辑之战势在必得，萧萧更是延续了前几次的高傲态度，对我隔空放话挑衅：“凌影不足为惧”，“我们的制作是最用心花费投资最多的，实力雄厚”，“关于叶子澈的事情不想回应，如果他跟凌影在一起，那我祝他们幸福……”不过微妙的是，在这种艰难尴尬的情况下，以往品优娱乐里都会有人跟着落井下石，可是近些日子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人陡然少了很多，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嘲讽讥笑我了。那些曾经在我面前趾高气扬，觉得年纪比我大资历比我深的女星们即便无意中碰着我，都恨不得绕道走。
我对于她们的转变有些迷惑，问Jolie是怎么回事。Jolie眼神飞快闪烁了一下，最后半开玩笑道：“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啊，不是突然闹情变，就是手上的代言合同丢了，公司帮忙谈好的电影角色也崩了……谁还敢嘲讽你啊？我都有点想找个时间检讨一下自己，看平日对你好不好，免得被霉神缠上身。”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嘴巴都惊讶地变成了“O”型，难以置信。
但是流言讥讽听多了也伤神，她们不说，自然好。
就在公司高管头疼不已，不知道应该让我的第三张单曲避开萧萧，还是继续选择甜美风格唤回原有人气而犹豫不决时，网络上的一条微博猛地蹿红——你所不知道的凌影另一面。
这条微博一下子一石激起千层浪，闹得轰轰烈烈的，被博友飞速转发。
标题取得充满悬念，引人遐想。
另一面，我的另外一面是什么样的？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仅仅从字面上，完全看不出是正面，还是负面，整个标题太有吸引力了，让大家不由纷纷点击下面那个视频。
Jolie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传来，她的声音冷静，然而我还是听出了一丝激动，她还在路上，却已按耐不住拨通这个电话，外面都是车辆呼啸而过的背景音：“赶紧去看那个MV！”
我摸不着头脑，迷惑地点开那条视频的三角播放键，才播放十几秒钟，整个人也跟着愣住，被这个MV惊呆了。整个视频的清晰度并不高，只是粗略地剪了一下，像是手机偷拍的，然而整个风格却非常特别——自始至终都只有黑白两色，这两种光影交织成厚重的时光感，仿佛国外五六十年代那些银幕上的经典影片，有着含蓄的优雅和深邃。
在这片充满质感的光影中，一个少女握着银白色话筒，坐在黑色高脚椅上，安安静静地唱着歌。
光影渲染着一切，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眼睛闭着，素面朝天。没有喧嚣，没有造作。歌声和着旋律像是流水一样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流淌，静谧而清越，非常具有穿透力，透着一种岁月无声的力量。
她时而坐在钢琴前，乌黑的三角钢琴在光影中流淌着水一样的光泽，黑发素颜的她弹着钢琴，手指灵活得仿佛可以交织在时光中，白色的裙角跟优雅的钢琴琴脚一起落在地上。时而画面切换，在黑色的镜面之中，她侧卧在地，脸美得像是月光晕染过一样，黑发像是流水淌在地上，银色的荆棘状枝条在她身边向上竖起，水钻般的光芒犹如流光飞影低调静谧地闪烁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因为没有笑，所以唱起歌的时候，显得格外认真，好像在做着一件投入而神圣的事……
这样的黑白MV实在太少了。
在摄影和后期技术越来越高端的现在，在越来越炫技的影响下，大家已经习惯欧美风、日韩风，或是台式的MV风格了。要么极具未来的高科技感，要么是韩式的舞曲风，拼大制作大场景大特效，搞得天花乱坠，谁也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但是这首MV却从头到尾都只是黑白两色。
女歌手只简简单单地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没有刻意对着镜头，没有搔首弄姿，安静简洁，只是恐怕谁也没有想到——视频里面的女歌手竟然是我！那个往常总是走着甜美卖萌，或日系，或韩式，或者欧美小甜甜路线的凌影！
这种反差实在太大，大得连我自己看到这样的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是的，不习惯，多年来对外展示的甜美风已让我习惯性地把自己隐藏在“凌影”这个角色背后。我可能私下里会非常努力，非常用心，对自己下得了狠心，但是对外却会不由自主地想显示出一种没有烦恼的甜美形象，我变得别扭，变得无法真实地表达自己。
而现在这个MV则有一种真正的我被放在大家眼前的错觉。
有些担心，有些害怕。
想被歌迷粉丝了解，想被所爱的人了解，却又担心被看到真实的一面，怕会令他们失望。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矛盾的心理。
Jolie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你知道是谁拍的吗？真是太了解你了，你看看，那眼神，神态，气质，抓得真好。只有深刻地了解那个人，才能将他的灵魂拍摄出来……而且这个视频已经转发了二十多万次！凌影，你已经是话题榜的TOP1了！连萧萧的《摇滚女王》都完全被你压制住了！”Jolie越说越开心，声音中透着一种时来运转的兴奋，作为我的经纪人，之前两张单曲的失利，她也背负着很大的压力，“不多说了，我这就回公司，跟那些高管们好好讨论一下你的新曲发售，这下看他们还有什么狗屁理由推迟你的新专辑！”
Jolie已挂断，但她隐隐扬眉吐气的笑声还回**在我耳边。
我也微微有些开心，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情绪波动，好像真的心如止水了，但是那句“只有深刻地了解那个人，才能将他的灵魂拍摄出来”，却让我的心一动，感觉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我坐回电脑前，反反复复看了那个视频几次。MV中，我闭着眼睛的样子，我握着话筒独唱的样子，低垂着眼眸的样子，抱膝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拍摄的那个人真的给予了我不同的特写，静谧的睫毛，发颤的手指，认真的眼神……每一次特写就像是把隐藏着的真实的我给悄悄地、温柔地剖开了一瓣。明明只是一个黑白视频，却像是一幕幕银幕旁白，将我的情绪以无声的方式，细致地展示了出来，捕捉到了很多连我自己都不晓得的特质，就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安静唱歌的时候，眼神会是这么的认真有力……
而且这甚至还不是一支完整剪辑的视频，后面还有我跟工作人员的互动。当一段录音结束后，我跳下椅子对他们说“辛苦了”，一下子又跑到日本音乐教父那里，向他请教怎么样能唱得更好，哪个地方该如何唱得更到位，大师一边说我一边认真点头，化妆师帮我补妆，我跟他们开着玩笑，做着鬼脸，对他们说谢谢……录制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分三十秒，但是却像这条微博主题所说的那样，是“你所不知道的凌影另一面”。
因为不需要走以前塑造的甜蜜路线，所以这些都是我很正常的说话声音和方式。
没有刻意卖萌，也没有刻意把声音弄出点娃娃音。
只是平常却真实的一面，却被偷拍的人捕捉得非常细腻到位，他，真的很了解我。
……他会是谁呢？
仅仅半天的时间里，这条微博的转发已增长到几十万次，光是下面的评论一下子就有了十几万条：
——我靠！这真是凌影吗？我没看错！真的没看错！！！
——她也隐藏得太深了吧，明明很文艺好吗，还一天到晚走那种可爱路线，完全不适合她啊！
——我好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很好。
——唱得好赞。
——这首歌叫啥名字，我想买这张专辑……
——她跟工作人员的互动也很有爱啊，我还以为她会是那种嗲嗲的女生呢，没想到一点都不矫情。
评价太过于轰动，除了瞬间变成热点话题——#小清新女神VS宅男女神：你喜欢凌影的哪一面#，引发了巨大的红蓝投票外，就连一些专业的音乐人也慢慢发现了这条微博，转发点评道：
“音色、辨识度、咬字、颤音，还有音律感都不错，既清越又不失力度，起码在录音棚被**了一两年。”
“先天音色不错，后期技术底子也有，这次总算选对歌了。”
“唱法很高级，用的技巧也很特别，有这种质感的声音已实属不多。”
其中有一条被放在话题页面的首页上，文字不长，可是我一眼看到的时候，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湿了，上面是这样写的：
你以为她只是个会撒娇卖萌的少女？你以为她真的被幸运之神偏爱从来无须努力？
如果你只看到了她那闪闪发光的一面，那是因为你从不曾真正了解她隐忍付出的一面。请记住，她是闪耀天后，她也是平凡少女，她是可以走着甜美路线的宅男女神，她同样也是对唱歌演戏极其专注的艺人，光与影永远都是并行存在，背后的影越深，台前鲜亮的光才越亮，所以她叫——凌、影。
这只是一个MV视频的微博，却似乎是因为视频中的我跟平日形象反差过大，于是成了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一下子演变成整个娱乐圈事件，加上这首转型的歌曲被专业人士肯定，除了原有歌迷，就连一些文艺的青年们也都写了一些文字阐述对这首歌的喜欢，对我转型的看法。
“没有人知道，那种在我们初中高中时觉得可爱的人气偶像，其实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心有了这样的一面。从高中进入大学，六年过去了，曾经小资的东西现在觉得装逼，曾经粉嫩嫩的hello kitty现在成了幼稚。曾经好喜欢她，觉得她好可爱，好漂亮，长大后却觉得做作……或许过去的我们其实一直未曾真正了解她，正如我们从未了解真正的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视频，我不会再关注她，我想，时光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以前喜欢颜很正的艺人，现在却更崇拜有实力的演员。但是什么是实力呢，什么才是真正值得崇拜的人？演艺圈很残酷，这个圈子里面的人来来去去，但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那些坚持做自己，那些依旧坚持着自己梦想的人才是在时光里真正闪着光的偶像。”
面具戴得太久，我已害怕摘下来。
害怕有些真实被发现后，会有很多人失望，会有很多人失去对我的幻想，但是没有想到，那些很少发声，只是默默关注你的人，却往往更加懂你。
默契从真实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这支MV受到的关注实在太多，连续一周都压过了风头强劲的萧萧，任凭皇冠荣耀怎么反扑都分散不了关注热度。这原本是坚持我走甜美风格的品优娱乐不怎么看好的新类型歌曲，但是现在的契机却让他们洞察到这个市场的新动向，立刻把我所有这个类型的歌曲狂推，并乘势推出了新专辑，甚至连专辑的名称都改为——《The side you didn’t know：凌影，你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整张专辑分为：A面，光之凌；B面，影之凌。A面是甜美风，五支单曲要么活泼可爱，要么装扮成皇室小公主，要么仿佛希腊神话中的塞壬，而B面则是比较文艺真实的风格，或黑白，或简单的装扮……
或许是品优娱乐这招借力使力使用得非常巧妙，抓住了时机，在话题热度高全民好评的情况下一鼓作气抢先推出专辑，抢占了市场，新专辑销量竟然在这个原创音乐萎靡的时代居高不下，走势良好。萧萧所在的皇冠荣耀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好，赶紧推出专辑，准备后发制人，但是原本单曲坚挺的萧萧却并没有在销量上表现如初，隐隐还有被我盖过的迹象。
大家都觉得不可能，不相信我竟真的只凭一支单曲翻身，打败劲敌。但是销量证明了一切，后续更有营销领域的高手对此进行过专业的分析。为此，曾一度在媒体放话绝对会打败我的萧萧脸上很不好看。得知销量成绩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之前我为此花了巨大的心力，投入了很多精力，现在终于战胜了萧萧，销量很好，虽然也开心，可是……
Jolie在那边跟其他团队成员大声尖叫着，商讨着怎么让上面给我们更多的宣传资源，怎么搞庆功宴，而我则望着陆瑜办公室的方向犹豫了好几天。Jolie说那个偷拍那些MV片段的人对我很了解，而既能在拍摄现场拍到那些画面，又能拿到我的demo的人，只有可能是……
终于，我背着Jolie，悄悄来到陆瑜的办公室门前。
品优娱乐喜欢欧式风格，连门都是乳白色的，跟陆瑜黄锦立的性格一样，优雅中透着一丝自命不凡。
我在他门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拧开金色门把手的那一刻，心还是跳得有些慌张。
门“吱——”的一声响了，在一片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响亮。陆瑜听到响声，从银色电脑屏幕前抬起头，视线落在我身上。他背靠落地窗，手中正拿着一叠白纸黑字密密麻麻的文件。因为办公室有暖气，陆瑜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绒衫，整张脸都因为这种温暖的白色显得年轻了一些。
看到是我后，陆瑜原本紧抿的唇角好像松了一点，眉宇之间的阴郁也消散了一些。
虽然下定决心要问个究竟，可是一见到他，我的那些理智、镇定就好像被人偷走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倒是陆瑜主动起来。
“坐。”他站了起来，让我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又亲自给我倒了一杯咖啡。他连举手投足都那么充满魅力，递过杯子的手指修长、白皙而性感，我要拼命忍住才能不再对他动心。
杯子是粉红色的，白色的蕾丝纹花边，上面有我的头像，是公司做的周边之一。Jolie曾经开玩笑说，第一批刚做好陆瑜就抢先拿了一个，真是滥用职权。后来我去他的办公室看到，硬要他把这当成我的专属杯。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记得。
我双手捧着粉红色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心情有些复杂。
陆瑜也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黑色漂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印在他的脑海里一样。为什么他这么好看，如果他的眼睛没这么好看，也许我就可以早早跟他一刀两断？不，叶子澈的容貌跟他不相上下，可为什么我对叶子澈可以狠下心，而对于陆瑜却总是抱有一丝幻想和希望……
“那个……新专辑谢谢你了。”我小心地斟酌着用词，想起上次故意贬低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上一次，那样说你……”
“没什么。”陆瑜还是定定地望着我，他向来话语简短，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对我还是很有耐心的，“没什么。为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手里的杯子都快要拿不稳。
我快速瞥了他一眼，他黑色发丝下的眼睛还是很沉稳，像是不知道这句话对女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总是这样，只要一两句话，就可以扰乱我的心湖。我猜不透，捉摸不透，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有没有其他含义……
我轻呼了一口气，想着到底怎样才能把话题转到问那个MV是不是他拍的上面。
虽然依旧是寒冬，可是当陆瑜目不转睛地只看着我的时候，我又觉得那些封住心门的坚冰是可以融化的。我看了看他迷人又薄情的眼睛，鼓起勇气开口：“那个、那个……”却不小心瞟到他手边的文件，话语顿时一滞。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偷看别人东西的人，可那上面的字实在是像针一样挑动着我的神经——离婚协议书，甲方：秦楚……
秦楚的离婚协议……在陆瑜手上？
刚刚进来时，让陆瑜看得那么认真和眉头紧锁的文件，就是这个？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掉了，从他身边抽过合同就仓促确认着上面的名字。我的速度很快，连椅子都被我的动作撞得哐当一声响，然而陆瑜的反应更快，我还没看两秒，他就一个大力抽回，力道大得几乎像抢，甚至合同被抢走的时候，我原本握住合同的手还残留下一丝刺痛。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我怔住了，抢回合同的陆瑜也怔住了。最终，陆瑜垂下眼角，率先收回了目光。
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看着我说“为你一切都是值得的”的男人只存在于我的幻觉里。
手上的刺痛感并不强烈，可是心的裂痕却无止境地扩大了。
像是北极的冰块，轰隆轰隆的，一块一块雪白色的冰块碎裂砸进了深海……
“……呵呵。”看着被抢走的合同，我眼眶微烫地笑了几声，“……你对秦楚真好。”
嗯，真的很好。
“凌凌……”陆瑜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声音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优雅，反而透着几分恼意，甚至有些烦心地将刚抢回的合同捏皱了几页，纸上出现了几条难看的折痕。
但我却没有将这件事抹过去：“连办公的时间都可以用来为她处理私事，嗯？”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这么一意孤行地说出来，可我觉得这些天以来，我已快要被这种沉闷的气氛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天，我没有一天真正舒心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瑜修长的手指有些纠结地松了松领口的银色领带，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在想着怎么解释清楚。
“那是怎样？”我一直不想正面跟他讨论这些事，但是一看到和秦楚相关的字眼，埋藏在我禁区里的引线便点爆了。
陆瑜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就像是一只可以撕开一切的残忍豹子，高傲，毒舌，冷漠，但是面对我，却又有些不忍心挥出爪子。
“十月份的金柏奖，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陆瑜不回答。
我直直地盯着他，用眼神逼问他。如果是叶子澈，在我的逼问下，他会说实话，只是陆瑜……他不是叶子澈。就算我已如此逼问，陆瑜却只是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光：“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可你爱她”。
但这句话还是被我死死忍住，虽然再伤心，虽然再想质问，可我也明白，一旦说出这句话，我和陆瑜就真的无法再在一起了，我就真的连一个假装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我的眼眶湿了。
我看着陆瑜，如果说最开始的陆瑜给我带来要拼命证明自己的狠劲，而后恋爱中的陆瑜让我感受到又恶劣又宠溺的柔情，那么现在的陆瑜，只是看一眼，就已经让我觉得心痛。
太难受了。
尽管为了见他，我拼命地鼓起勇气给自己打气，可事实却是，每次见面总会让我更加疲惫不堪，虚弱不已。他的冷漠就像一堵墙，而我无法越过。
我放下杯子，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这次专辑销量赢了萧萧。”
“恭喜。”身后的陆瑜听后，顿了顿，口吻变得有些自嘲有些微妙，“你的目标实现了。”
“……是你么？”我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下，又问了一次，“是你么，最初上传那个MV的人？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纠结什么。
但是我知道，只要一旦他回答了“是”，我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问，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没有人能这样懂我，没有人能真正透过我伪装的外表，看到我的内心。
整个办公室在巨大的沉默中漂浮着。
我好像站了几秒，又好像站了很久很久，我看不到陆瑜此时的表情，我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回答这个问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我想，我会永远记得他在这个冬日的回答。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演过不少电影，唱过很多首情歌。
热恋过，失恋过，坚强过，受伤过……但是我不知道，心碎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我总是想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陆瑜身上，但陆瑜却像是潘多拉之盒，神秘，充满魅力，然而一打开，什么都有，只除了希望。我想要的，他总是不给。
我不再跟陆瑜联系，不再想要跟他见面。
好像正验证了那句话，情场失意，事业得意。新专辑销量节节攀升，甚至成为年度神话。连一向跟我不对盘的黄锦立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定在金曲奖的前一晚，专门为我举办了专辑白金销量的庆祝仪式。
Jolie表面镇定，但我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隐隐的得意：“这次公司为了这个仪式花了不少钱，也正好让其他那些艺人看看，做不到我们这种成绩，就别在那儿酸。”
我其实已经不在意这些。黄锦立重视也好，不重视也好，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庆功宴当天来到现场，我还是被会场的布置惊了一下。以前皇冠荣耀在YOUNGIRL最辉煌的那几年也举办过庆祝仪式，要么让我们坐着南瓜车披星戴月而来，要么请公司旗下最有分量最帅气的影帝专门邀请我们出场，共舞一曲。但是品优娱乐的这次，却绝对是我见过的布置得最精心的庆祝仪式。
红白两色相间的幔帘从会场的东端挂到了西端，非常大气非常有格调。台上还专门用我最喜欢的香水百合拼成了我的英文名字，台下圆形的小白桌旁边，四处是华美的冰雕。本来这些只有在冬季才能见到，更别说还专门被品优娱乐运到了会场，甚至还有一尊是专门以我为原型的等身高的冰雕，连前来跑新闻的娱乐记者们也看花了眼，一边称赞，一边拿着单反猛拍，纷纷称赞品优娱乐真是太用心了，黄锦立对我不薄。
我被邀请到了台上，Jolie为我准备的是一件露背式的白色希腊长裙，不过胸口和腰部却用几根细长的淡金色链子穿坠在一起，很优雅，又比同类型的款式多了几分飘逸。我的头发染成浅黄色盘了起来，只留着一小束编成辫子从侧面绕了过来，让整个发型多了几分灵动。
Jolie在台下朝我举起了大拇指，我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黄锦立就站在我旁边，为了给旗下女艺人站台，他身为CEO不得不参加这种活动，尽管我和他早就相互看不顺眼。他今天穿着一套银灰色西服，一双桃花眼还是风流多情，但自从宋微息影后，他好像真的瘦了很多，就算跟女主持人相互调侃着，我却依旧感觉他的身体就像被寒冬洞穿了一般，冒着丝丝的寒气，他眼中与宋微在一起时才有的神采再也看不到了。
宋微从这个圈子消失了。
黄锦立还在，只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再完整。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有一天陆瑜离开了我，如果有一天他跟秦楚在一起了，那我的心，还会在我的胸口处跳动吗？
女主持人还在台前口齿伶俐地介绍着今晚的庆祝仪式，介绍着我这次专辑的销量成绩多么好，黄锦立也在一旁迎着摄像机镜头，将一把小小的金色锤子递给了我，锤柄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待会儿我就要用这个锤子，锤开一个镶嵌着我的专辑的冰雕，冰雕上雕着数字200万，破冰之举的寓意是希望我的专辑销量能突破这个数字。
我刚接过小金锤，就听到黄锦立低声道：“没想到陆瑜还没跟你分手。”
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寒气直冒。
我瞥向黄锦立，这个人的廓落已经瘦削了许多，因此整张脸都显得阴郁了几分，连往日风流的桃花眼都透着几分戾气。但是这样失落的他，依旧让我有种想要一锤子锤死他算了的冲动。
我按捺着这个念头，偶尔摄像机扫到我时，才对着镜头笑一笑。
“呵，没想到你还有几分本事，”黄锦立双手插在裤袋中，有些吊儿郎当，一边在台上装出其乐融融的姿态，一边在我耳边继续道，“小秦都回来了，你还能占着位置不放，你们这些女星一个两个的确有些本事……”
我面带微笑，双手却握紧锤子，深呼吸了一下。
黄锦立好像是在故意激怒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事实上，就算他把我的伤口重新撕开，弄得鲜血淋漓，真正能让我痛的人却不是他。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整个庆祝仪式都是他想的点子，说什么一定要让你超过萧萧。”黄锦立扯了扯领带，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微微疑惑地望着他。
……他，是指陆瑜吗？冰雕，以及这个庆祝仪式？
“怎么，难道你以为是我？”黄锦立斜睨了我一眼，嗤笑一声，眉眼透着一种又轻蔑又怜悯的神色，“不过也许他是想要和你最后体面一点地好聚好散吧。他今晚又陪小秦去跟厉睿谈判了，给你打个预防针，现在小秦和厉睿的离婚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程序，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正式结束了……”
视野有点模糊起来，我有些站不稳，眨了眨眼，不让多余的水汽泛滥。
原来如此。
难怪连黄锦立都到场了，陆瑜却依旧没有到场。不过，他连我在金柏奖被封为影后都不曾前来，只是一个专辑破200万的庆功仪式，又有什么好来的？
我很早就可以理解这种落差了，不是吗？我早就知道他跟秦楚是金童玉女，我早就知道黄锦立跟其他人一样从未看好过我和陆瑜，不是吗？
“其实你跟着他也沾了不少光，没有陆瑜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你。转型，影后，专辑销量，没有他在背后为你谋划筹备，你心知肚明，你根本得不到今天这样的成绩……所以见好就收吧。”
黄锦立眯着桃花眼，朝女主持人抛去一个笑容，这边却低声对我说着这种话。
我以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不起我，还一直觉得就算他不是品优娱乐的总裁，那么就算作为陆瑜的哥们来说，他否定我和陆瑜之间的感情应该也只是说着玩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黄锦立根本就觉得我是破坏秦楚和陆瑜之间感情的小三。他觉得是我贪心，是我想利用陆瑜，占着陆瑜不放，不让陆瑜和秦楚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冰雕被司仪用小推车推来，璀璨华丽的冰雕下方布满了法国玫瑰。司仪将小推车推到我面前，我朝她点点头，按照主持人宣布的流程，举起小金锤，朝冰雕砸去。
我贴着黄锦立站立，一边保持微笑，一边同样低声道：“对了，你见过宋微姐的孩子吗？长得很可爱是吧，简直跟谭寒长得一样帅……”
冰雕“啪”地一下被我砸碎，冰块四溅，细碎的冰渣溅了我和黄锦立满脸，黄锦立眼神震惊又冰冷地盯着我，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而我在冰冷的冰屑里，冲着脸色铁青的黄锦立漾起一个宋微式的笑容。
我并不是那么柔弱，我并非不知道如何还击。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伤害我。
除了我在乎的人。
黄锦立已气得不想再与我说话，仪式一结束，他就下台急急忙忙拨通电话：“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找到她！”“找不到？找不到也给我继续找！”他快速离去，丝毫不理会之后的自助晚宴。
对此我根本无所谓，恐怕我是整个娱乐圈第一个不想跟自己公司的总裁搞好关系的艺人吧，可是我他妈为什么要跟一而再再而三诋毁我和陆瑜之间感情的人好好相处？
如果不是看在黄锦立是陆瑜哥们的分上，恐怕我早就像今天这样做了。
外间的记者们还在喜气洋洋地聊天，我则从冰桶里偷了几瓶酒溜走了。
我把高跟鞋一脱，抱着偷来的酒，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地灌着。太难受了。尽管黄锦立已经走了，但他今晚说的那些话却回响在我耳边。想到黄锦立说的，秦楚马上就能离婚，心里就好难受。秦楚自由了，那么是不是表示离陆瑜正式跟我分手的日子也不远了？以后的陆瑜，再也不是我的陆瑜了？……心每难受一次，我就灌自己一口酒，没过一会儿，一瓶酒就快被我喝完了。我眼前模糊，抱着酒瓶又哭又笑。
Jolie来电了几次，我一个也没接。如果有谁现在看到我，拍到我的照片，那一定可以成为明日的头版头条、劲爆大新闻，刚刚庆功仪式上像天后和女神的凌影，现在……像个疯子，一会儿抱着酒瓶喝，呛得只掉眼泪，一会儿又一边落泪一边哧哧地笑。
外面月色寒冷，冷得像人冰凉悲伤的眼泪，到了最后，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喝到了几点……
有人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我面前。
跟陆瑜一样笑容又恶劣又宠溺，只是眼中还带着一抹心疼。
我想靠近他，却发现自己连从地上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向他伸出手，他从善如流地一把将我拉到了怀里，他宽阔的胸膛立刻把我包裹住，熟悉的气味一瞬间就让我觉得好有安全感，可我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又使劲地捶他揍他。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知不知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天天让我哭，天天让我伤心！你从来都不对我笑，从来都不说爱我，你知不知道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我真的好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伤心，我不会抛下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我会让你每天都很开心，你想捏我的脸就给你捏，你不喜欢我穿那些很短的礼服我就不穿……你不是很喜欢狗狗吗？我们可以一起养，可以养只大的，每天一起牵着它去散步，要是你不喜欢大的，我们就养只小小的拉布拉多，或者养两只也行，我们可以一起给它们洗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可是，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真的……我没有办法看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金柏奖那天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时，我的心都快碎了……有时候，我甚至都希望自己是秦楚，这样我就可以有好多的时间来了解你，了解过去的你……”
我越说越心痛，一想到这些，一想到黄锦立的那些话，于是就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是死死地搂住他，像是任何人来抢都不会放手一样。
“我不要跟你分手，不要跟你分手……不管黄锦立怎么说，不管是秦楚还是其他人，谁来我也不要把你让给她。你是我一个人的。可以不分手吗……我真的受不了。”
不记得哭了多久，到了最后好像妆都花了，眼泪都流干了，把平日的心碎全部哭着说了出来，我蹭在那个人的怀里，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死死抱住他就是不松手，而那个人一直拥住我，拍着我的背，喃喃地说着什么，怀抱非常非常温暖……
眼睛很痛。
哭得太用力太伤心，眼睛肿得不能见人，嗓子也沙哑了。很希望梦还在继续，这样在梦里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陆瑜才会心疼地将我拥入怀中，因为梦一醒，我便再也无法见到他这个模样。
直到早晨在Jolie家醒来后，才发现昨晚那一切好像的确只是一场空想而已，昨晚那个人似乎不是陆瑜。
自嘲地摇摇头，头沉重得快要裂开一样。
从没有喝得那么失态过。
Jolie拿煮熟的鸡蛋滚着我的眼睛：“眼睛都肿成这样，今晚的金曲奖颁奖典礼怎么去？”
今年专辑销量这么好，加上公司运作，这些奖项必定是有我一份的。Jolie从两周前就开始提醒我，没想到我却一觉给她睡出个猪头脸来。我自觉理亏，耍赖地朝她笑了两声：“现在这样子也不错，眼睛这么大，拍照应该都不用液化就很上相了。”
Jolie用看白痴的眼神鄙视地看着我：“先用鸡蛋滚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乖乖地点头，等她离开之后，宿醉加上沉闷的心情又立刻让我沉默了下来。
金曲奖颁奖典礼其实我已经十分熟悉了，从红毯走入、进入大会会场，到颁奖流程、颁奖后台、会后party，都烂熟于心。从前我和萧萧还是偶像团体的时候，就干掉了很多前辈和后辈，每年风风光光地获得很多奖项，那个时候，我们几乎都快把这里的红毯当成自己的家了。
新专辑大卖加上公司的运作，果然拿到了最佳专辑奖项，我捧着水晶奖杯在后台让媒体们照了一些照片后，就回到了私人宴会上。跟昨晚的庆功party不同，这个宴会明显受众更广，来的不只有品优娱乐的人，更有其他公司的老总、音乐人和歌手。
尽管如此，看到黄锦立鼻青脸肿的样子，我还是微微吃了一惊。我是宿醉一场，外加眼睛哭肿，他怎么……怎么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而黄锦立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只是眯了眯眼，什么都没说便掉头走掉了。
呵呵……我和他真的是一个公司的吗？我耸耸肩，反正也无所谓了。
我举着香槟，穿着一件浅色系的轻纱褶皱长裙，找了个角落，准备静静待半个小时，给足主办方的面子后就开溜。
不过，尽管我待的位置比较偏僻，不过还是有不少歌手同行举着酒杯过来跟我闲聊几句——就好比现在朝我走来的萧萧！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转移阵地，但萧萧锐利的目光盯着我，显得十分强势。她今晚的妆容十分精致霸气，黑发红唇，充满着她招牌式的冷酷。她人还没有走到我面前，嘴唇就先启动了：“——你赢了。”
我的脚顿时像被她用钉子钉住了一样，想挪也挪不开了。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不过，我不会承认你的实力。你赢，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男友，有一个在背后为你把一切打点妥当的男人。”
萧萧还是本色不改，一两句话就把我的认真和努力抹杀了。
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许还会跟她争辩个几句，但是现在，我只是自嘲地摇摇头。
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了。何况，跟一个从不正视你的人说再多，她也只会认为你在狡辩。
我端着酒杯想要走，但是萧萧还是挡在我面前，刻意地拦住我的去路，挑着高挑的眉峰：“你不用摆这种高姿态！你第一次被金柏奖提名，是陆瑜在背后出力，你第二次获得影后，还是陆瑜在背后出力，这一次专辑销量打败了我，依旧是陆瑜在你背后炒作策划。凌影，你想想，哪一次是你自己真正的实力？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炫耀……”
她的红唇更显张扬，眯起的眼睛却带着一股强烈的不认同。
“这就是你想说的？”但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好，我听到了。”
我正要离去，萧萧仍然不甘心，一把抓过我的手臂，在我耳边狠狠道：“我就是瞧不惯你这种态度，明明依附于他人，明明都是其他人出力，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觉得光荣骄傲，在别人面前摆谱。以前是叶子澈，现在是陆瑜，没有这些男人，你自己一个人能在娱乐圈立足吗？！”
她总是不甘心。
她总是觉得她自己付出的才最多，所以应该得到的更多。但在这个世上，在这个圈子，没有谁比谁真正付出的少。
不想纠正她的想法，因为我已经不在乎她的看法了。
我依旧冷冷地看着她：“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萧萧先是一愣，接着好看的脸庞皱在一起，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这么得意，你马上就会后悔的！如果陆瑜跟你分手，我看你还能嘚瑟多久……”
仿佛想要验证萧萧所言，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就有一道更响亮的女声响起：“厉睿！这些年你就是这样看我？！”声音又凄厉又幽怨，立刻就在宴会的另一端引起了轰动。这个party的等级虽然不比国际名媛名流所举办，但是一年一度，能到场的基本上也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了。
穿着华丽礼服的明星艺人们转眼便围了过去，只见穿着黑色晚礼服，V领直开到肚脐眼，露出纤细姣好的身材，肌白如雪，脖间一串叶形钻石项链的秦楚，跟一身黑色西装的厉睿争执了起来。
——秦楚，又是秦楚。
曾经在我面前完美而精致的秦楚，此刻面对她即将离婚的丈夫，却有点形象大失。她像是处在极度的伤心之中，那种充满优越感的矜持也消失了：“你根本就不爱我。这十年来你爱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她的丈夫厉睿——ESE总裁，却像是一个冷血帝王，对她的指控根本无动于衷。
他看她一眼，眼神很冷，什么都没有说，却犹如一股强压逼近，让人又羞愧又心惊胆战。难怪关于这个人有不少铁血传闻：斗垮自己的亲生哥哥，获得ESE的掌控权；抛弃多年情人，与秦氏商业联姻；拆散弟弟和他的恋人，甚至为了维护弟弟的歌坛形象，不惜倒打一耙……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算计，都踩在其他人的尸骨之上。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十年来，我已经受够了！”秦楚像是喝了不少酒，脸颊通红，似乎因为喝了酒才壮着胆子说出了这番话。
“给我回去。”她面前的男人皱眉，发号施令。
但秦楚却仿佛豁出去了，好像就是为了看他在众人面前丢脸一样，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形象作陪：“呵呵，为什么要回去，你不敢在这里说，那我在这里替你说了——我们没有孩子究竟是谁的错！”
厉睿秦楚结婚十年，却一个孩子都没有，这的确是圈子里比较惹人八卦的一个话题。
厉睿显然不想让自己变成八卦中心，再一次沉声喝道：“够了！”
“呵呵，怎么会够？这十年来我天天忍受着你的冷暴力，怎么会够？！”秦楚眼睛里仿佛有着一团火，想要烧毁自己，更要烧灭厉睿，她挑衅着他，激怒着他，故意用他们的隐私在这种场合给厉睿难堪，“我告诉你，你毁了我这十年来的青春，毁了我这十来年的幸福。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他！我一定会毁了他——”秦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厉睿眯着眼，忍无可忍，扬起手，眼看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周围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啪——”的一声，耳光落下，却落在了突然挡在秦楚前面那个英俊男人的脸上。一脸醉酒又憔悴的秦楚被男人护在身后，瞪大了眼睛，仿佛这才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周围的人看到这名男子后，纷纷小声羡慕地摇头议论起来。
“唉，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呢。”
“所以联姻怎么可能幸福，一毁就是毁人一生，好在陆瑜对秦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心……”
我的心，在陆瑜出现在秦楚身前的那一刻，就已经凉得彻底。
是啊，你看，向来这么英俊这么高傲的陆瑜，身为品优娱乐总监的陆瑜，此刻却不顾身份和骄傲，像是骑士一样挡在了秦楚的身前，硬生生地替她挨了一记耳光。
真的是，真正的爱情呢……
厉睿下手很重，陆瑜嘴角流出了一些血迹。
我的心也跟着滴血。爱了这么久，爱得每看一眼都会心痛的人，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连男人的尊严都不顾，被扇了耳光也无所谓。
萧萧在一旁瞥了我一眼，嘲讽道：“我很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后悔，陆瑜爱的人根本不是你。总有一天，你一定会为此大哭特哭。”
我什么也没有说，像没有听到一样。
原本只是远远旁观，秦楚的事我不想掺和，然而现在我却浑浑噩噩地随着人流慢慢走到他们跟前。
他们三人还在圈内对峙，陆瑜用手背随意将血迹一擦，眉峰高挑，显露出以往不屑一顾的对敌模样：“厉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偏要去为难一个女人。”
厉睿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知道这十年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就知道离婚我根本是求之不得，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都行。”
被陆瑜护在身后的秦楚气得发抖，简直快要哭了：“厉睿，你狠……”
陆瑜见她这样，眉心更是皱得厉害，他还要跟厉睿争执些什么，视线却扫到了我。他的神情狠狠一震，整个人突然沉默下来。
他身后的秦楚被陆瑜的背部挡住，看不见我已经站到他们跟前：“怎么了，阿瑜？”
整个会场都喧哗不已，远比刚才围观厉睿和秦楚更加喧闹。
“是凌影啊，刚得到最佳专辑奖，就看到自己的男友为别的女人挡耳光……”
“这是要分了吧，好狗血的四角恋。”
“要是我男友为别的女人做这样的事，真是脸往哪里搁啊……”
这些议论声就像是沸水的气泡纷纷蒸腾涌出，传遍整个大厅，我看到陆瑜俊美的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歉意，他嘴角还淌着血，刚刚对峙厉睿也毫不客气的气势现在在面对我时却陡然消失……
为什么要充满歉意？这不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缓缓地走到他跟前。
陆瑜眉头紧皱，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和着急。他皱眉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我微笑着伸手抚上陆瑜的脸，轻柔地摸着他脸上被扇红的地方，为他轻轻地揉了揉，擦去他唇角的血。
多想相信你啊，多想继续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你爱的人还是我，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才是最特别的……
如果有什么事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么一定是刚刚，我心爱的你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挡其他人的耳光。
“凌凌……”陆瑜痛苦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继续微笑着，轻抚着他的脸：“……你说，让我怎么办好呢？”
陆瑜像是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你这是要跟我分手？不不，我绝不允许……”
然而，我已经不想再听陆瑜说什么了。没有理会他，缓缓转身，我望着几乎比我高两个脑袋的厉睿，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男人被扇耳光是一件很损骄傲的事？所以……我不能让它只发生在陆瑜身上。”
厉睿刚一露出警戒的神态，我便反手一扬，扇了他一记耳光。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我想，这一下子，明日的头版头条写上去，陆瑜和厉睿也可以打个平手了。
每年年底是娱乐圈最容易出奇迹的时候，最高电影票房会在这个时候产生，最重要的颁奖典礼会在这个时候进行，最劲爆的娱乐新闻也往往会在这个时候传得轰轰烈烈。而今晚party上的那一幕显然符合最后一条。
ESE总裁厉睿和品优娱乐总监陆瑜大打出手
秦楚厉睿情变 陆瑜冲冠一怒为红颜
陆瑜秦楚十年纠葛 凌影惨遭抛弃
凌影掌掴惹怒厉睿 恐遭报复性封杀
一条条娱乐新闻在电视里、网络上、报纸上滚动播放，像是从灰蒙蒙的空中飘落的冰雨，一丝一丝滴落在这个城市灰色冷漠的建筑上，滴落在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滴落在人的心底。
房间的电话线被我拔了，手机因为响了太多次耗光电量自动关机。
外面是凄冷的寒夜，身边是一瓶瓶高档洋酒，我几乎把家里吧台上所有的酒都抱了过来。那些酒瓶在大理石地板上东倒西歪，吊顶上的水晶灯在冬夜显得异常冰冷而伤感，充满金属质感的灯光在各色漂亮的玻璃酒瓶上泛着银色的光。我又开了一瓶，对着瓶嘴灌了一口，半倚在客厅的羊皮地毯上，长长的羊毛雪白而柔软。这条羊毛毯还是以前跟陆瑜在异国旅行时，他见我喜欢买下来送给我的礼物。那时我们还畅想冬天躺在这条厚厚的羊皮毯上惬意地喝着红酒，带着一点微醺，相互依偎，看着欧式壁炉里的柴火噼啪燃烧，然后空气里会传来一阵阵好闻的松香味，我们躲在别墅避开那些狗仔，丢掉那些繁忙的通告，只享受着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新年。
而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身边没有陆瑜，只有一瓶瓶寒气逼人的酒。
液晶电视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三个娱乐节目主持人和嘉宾们穿着时尚的衣服，对着镜头，眉眼充满着八卦的兴奋，一口伪港台腔：
“……今晚最劲爆的娱乐新闻就要属厉睿、秦楚、陆瑜、凌影这四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纷了，在分析他们四人的感情纠葛之前，首先简单介绍一下他们各自的背景：厉睿是东星娱乐ESE公司的总裁，陆瑜是ESE最大竞争对手公司的总监，秦楚……”
家里空****的，因此娱乐节目的声音就更加清晰地回**在整个房间里，仿佛一阵阵寂寞的嘲讽。
我对着液晶电视灌了一口酒。
以前喝酒是为了交际，没想到现在一个人喝酒的感觉也不错。以前挑了个这么大的电视，是想和陆瑜一起看电视时有家庭影院的感觉，现在一个人看跟自己有关的八卦娱乐专题节目……也很好。
那些主持人和嘉宾默契十足，各种夸张，各种爆料，将我们几个人的感情纠葛说得噱头十足，完全成了一场狗血不堪、勾心斗角的豪门虐恋。不消说，节目的收视率绝对第一。
我为他们举杯。太善于捕捉热点，太善于做专题啦，娱乐圈就是因为他们将艺人们的感情伤剥得鲜血淋漓才有了超高的关注度。不错，继续努力。加油！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Jolie。
Jolie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踏着黑色皮靴。她的头发上还带着冰雪的碎屑，一张脸冻得发白，一股寒气随着她的进入而袭进房间。很明显她是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Jolie总是这样，尽管我不喜欢她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喜欢她充满商业化的合作安排，可是每次绯闻丑闻一出来时，除了……就是她，总会第一时间赶来。
她站在我身边，任何时候。
我看着她，朝她笑了一下。
然而Jolie一看到我的样子，脸上刹那间流露出一抹难过的神情，虽然很快这抹情绪就被她隐藏起来。
她快步走来一下子抱紧了我：“没事了，没事了……”
她半跪着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我的背，她发间冰雪的气息冲进我的脖颈，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可心底的寒冷却在这一刻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只是我已决定不再为任何人落泪。
娱乐节目里，主持人带着专业的笑容，侃侃而谈：
“……虽然说陆瑜和凌影分手，让很多人都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但陆瑜和秦楚的十年心路历程，以及陆瑜在宴会上对秦楚的真心维护又让人大呼这才是真爱！相比走着甜美路线的凌影，秦楚才是真正的白富美、豪门千金。在女艺人和初恋之间，相信陆瑜已经做出了决定……”
Jolie听到后脸色铁青，瞥了电视一眼，立刻劝慰道：“别看这些，这种新闻最多闹一个月，到时照样是浮云，别理会。这段时间我会减少一些采访安排，你待在家里或者……出国散散心？”她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就要关掉。
我拿着酒瓶向Jolie挥了挥，阻止了她的动作，Jolie十分惊讶地看了看我。我还是靠在羊毛毯上，懒洋洋地笑了笑：“听听这些娱乐新闻也不错，哈哈哈，你看，这一个月的头版头条又会是我，曝光率肯定居高不下，萧萧又要气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