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回到车子上时, 就对上了陈故看似镇定,其实暗藏紧张的目光:“怎么样?”

“我爸说他需要想想。”江眠语气尚可:“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陈故更加在意的点却是:“他训你了?”

江眠摇头:“没有,他从来不会训人, 只会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那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凝重?”

江眠微顿。

他支着下巴望着窗户外, 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就是想起一月的事了。”

陈故动了动唇, 语气温柔:“吓到你了?”

“嗯。”江眠稍稍抿唇, 还是说:“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他垂下眼:“我想不明白你究竟怎么敢的。”

陈故到底凭什么把握那把刀就不会偏移,不会扎到他的心脏?

他就没有考虑过万一他失算了,真的出事…那要怎么办?

陈故知道江眠是在问什么, 但他仍旧保持着那天的态度, 装作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模样,却也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偏头,一脸无辜:“想到你,就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这话说得隐晦, 江眠却听懂了。

陈故这个人是偏激的, 所以他给出的任何情绪都会附带偏激的buff。

他性格上的劣根,无人可以改变, 因为他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当时放手一搏有错。

他当时赌的并不是能不能和江眠在一起, 而是要让江眠记住他一辈子, 永远不会忘记。

所以他不在意。

就算是真的失算了,他也不在意。

……疯子。

江眠在心里骂了句, 又听见陈故委委屈屈地跟他说:“江眠, 你从刚刚进来开始就一直没有看我。”

江眠偏过头, 对上陈故可怜兮兮的狗狗眼, 直接倾身过去吻住了陈故。

陈故稍顿, 才把手搭在江眠腰上, 还没发起进攻,就被江眠轻咬了一下。

他本就有几分晦暗的眸色登时更沉,想也没想就直接将江眠拦腰抱起,压到了自己怀里,抵在了方向盘上加深这个吻。

驾驶座空间有限,要容纳两个大男人实属困难。

两人挨得紧密,就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尴尬场面。

江眠对这些一向寡淡,但陈故显然是另一个极端。

他的双臂箍着江眠,低着头埋在江眠的颈窝里,呼吸沉重。

哪怕已经互相帮助过很多次了,江眠的身体还是不免紧绷,抵在陈故肩膀上的手也透着僵硬。

陈故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江眠说的:“没事,我就抱抱,缓一下就好。”

江眠没吭声。

陈故这一下缓得有点久,江眠完全不敢动。

不过陈故确实没有再做什么。

他不是不想,但他清楚江眠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在外面这样,所以陈故压下来了。

等到江眠被松开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陈故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江眠揉着自己滚烫的耳垂,听他恂恂问:“你还能跟我回家吗?”

江眠点了头。

陈故彻底放心下来,他发动车子,低声呢喃了句:“叔叔真好。”

江眠瞥他,确认陈故并不是想到了陈鸿禹才没有说什么。

但是不是因为陈鸿禹,那就是因为……江眠面无表情。

陈故脑子里什么时候可以想点干净的?

——

期末考是六月底,已经结束。

而考公是七月初,那天是陈故送江眠去考场的。

他还跟江眠开玩笑,说自己要不要穿个旗袍,惊的江眠都直接把你没事吧问出口了。

可江眠又不得不承认,陈故有时候这样跳脱的思绪,的确能调动他的情绪。

他倒不是紧张,只是有点过于平静,好像要考试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就有点不是很有状态,但陈故这么一弄,江眠在考试时,忽然觉得这大概是自己状态最好的一次考试了。

考完试后,陈故也还是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就是问江眠想吃什么,反而给江眠营造了轻松氛围。

南界夏天热得慌,江眠只想吃凉的,于是陈故就自己在家给他做凉皮凉面。

江眠依旧不被允许进入厨房,他只能站在不远处看着,和陈故聊天:“说起来你烟灰缸收了?”

他好早之前就没看见了,但一直忘了问。

陈故应声:“要戒烟总要拿点决心出来吧?”

江眠哦了声:“那你把它改成什么了?”

陈故弯眼,将面和粉皮捞出来过冷水,语气悠悠:“改了个灯放在工作室里,等回头味散了带你去看。不过江sir,你好了解我啊。”

江眠心说又来了,面上却十分配合地点头:“嗯,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了解你。”

陈故勾起唇,高兴得不行,哪怕还故作委屈也压不住话语里的雀跃:“眠眠,你趁我在忙勾我。”

这要是换做之前,江眠肯定会继续配合地走进去,亲陈故一下,就算是陈故要跟他多吻一会儿,他也不会有意见。

但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陈故这么久,江眠也学坏了。

他点点头,也露出了点无辜的神色:“你又不让我进厨房,只能自己受着了。”

陈故轻嘶,话是控诉的,但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始终带着笑意:“江眠,你变了。”

江眠也很浅地勾了下唇。

凉皮凉面不难做,陈故端上桌后,又将提前煮熟各种肉和素菜浇上卤汁——江眠想吃凉卤,而且江眠吃卤菜有个很奇怪的喜好,他不喜欢卤到里面的,他就喜欢吃外面浇一层卤汁的卤菜。

陈故都无所谓,就算有所谓,他也随着江眠来。

对他来说吃东西很简单,能吃就行了。

江眠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他这儿有好多外卖黑名单。

陈故就笑着跟他说,等他被自己做出来的黑暗料理荼毒过后,他就会觉得有的吃也不错了。

但在说完这话后,陈故又道:“不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到了。”

陈故总喜欢说一些直白的表示他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话,又或者是这些隐晦的暗示,反正只要他和他在一起,陈故总会给他各种信号。

不认识陈故前,江眠觉得这样总是说没必要,可等到认识了陈故后,他才觉得不是没必要的。

的确做比说更重要,但语言的表达,能够带给人喜悦和期待。

而且陈故也并非光说不做。

江眠就很好奇:“我以为你的厨艺是天生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赋。”陈故叹气,说起自己从前的黑历史毫不避讳:“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查了很多攻略,但最后还是失败了,狗都不吃。”

其实就算是现在,碰到一些新菜式,陈故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但是陈故为了维持自己现在的面子,所以不会跟江眠说,都是在江眠不在的时候面不改色地倒掉重新来过。

——

陈故做的凉皮和凉面也很好吃。

江眠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含混道:“果然你做什么都比外面的好吃。”

“当然。”

陈故玩笑道:“江sir,听过一句老话吗?”

江眠咽下嘴里的面,又夹起一块浇了酱汁的牛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陈故悠声:“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他的膝盖晃了晃,颇为得意地碰了碰江眠的腿:“你说我这算不算都抓住了?”

在陈故的厨艺下,江眠的饭量的确到了正常成年男性的水平,偶尔还能多吃一点。

而且因为有陈故在,江眠的确对外面的饭菜没有什么盼头了,除非是新开了什么店去试试,不然他只想跟陈故点菜。

这逻辑没有问题。

所以江眠点了头。

他还慢慢道:“我感觉我再吃久一点,口味就要被你养刁了。”

陈故看着他一本正经地下结论的模样,不由莞尔。

江眠一板一眼的时候真的好可爱。

他忍不住捏了捏江眠没什么肉但他就是爱捏的脸:“那我可得努力了。”

陈故漫不经心道:“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江眠微顿,忍不住嘀咕了句:“所以这就是你什么事都要替我操办的理由?”

在学校的时候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期末考后江眠的所有要搬的行李都被陈故搬了过来后,江眠就发现几乎所有事陈故都帮他处理得很妥帖。

他洗个澡的功夫,陈故已经收拾好了他的行李,把书本电脑什么的都摆在了书桌上,衣服该收进衣柜的收进衣柜,太久没穿的就已经在洗衣机里接受洗涤。

看着他湿着头发出来,陈故又帮他把头发吹好。

甚至还贴心的倒了杯水给他。

江眠有点被他照顾习惯了,那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程度,第二天起早江眠就逐渐觉得不对劲了。

陈故刷牙的时候会帮他挤好牙膏放好水,会给他搓好毛巾……一整天下来,江眠能自己动手的事属实少之又少。

江眠怀疑陈故想把他养废。

陈故耳力好,听见了江眠的嘟囔。

他挑了下眉,颇为无辜:“我就是想让你做什么事都能想起我。”

江眠停住。

他稍稍偏头看向陈故,陈故登时露出小心翼翼地神色:“你不喜欢?”

江眠摇头,陈故又学着他的语调,慢吞吞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霸道了?”

“不会。”

江眠那句别学我的话还没出口,陈故就忽然亲了一下他。

他的舌尖十分迅速地扫过江眠的唇缝,只是一个没有深入的吻,却让江眠莫名有点躁。

……这吃着饭呢,突然亲上来……

尤其陈故还砸吧了一下嘴,轻笑着说:“辣椒油味的眠眠也好甜。”

江眠:“。”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黏黏糊糊的陈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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