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的兼职还挺轻松,因为他本身就是去律所积累经验,不是非得干出什么事。

那个律所还是他父亲以前带出来的徒弟开的,对他也很照顾。

除非是带他的律师有什么案子要忙,不然基本上是955,很少加班。

不过最近带他的律师李阅就接了个比较麻烦的民事纠纷,是离婚诉讼。

委托人是女方,他们还没有见过,只是在电话里了解了一个大概。

打完电话回来的李阅:“小江,夏女士来了,你准备一下。”

江眠从各种材料中抬头:“好。”

夏女士是丈夫出轨,她想要离婚,但她没有证据证明她的丈夫出轨。

因为她捉到的时候没有想到要留证据,然后现在她丈夫要求平分“夫妻财产”。

江眠拿起本子和笔跟着李阅往外走。

李阅对他态度很好,因为他知道江眠的父亲是谁,那是在南界整个律政界都鼎鼎有名的人物。

“小江,”他笑:“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江眠知道李阅是要提点他,所以他直白道:“对方想要平分是不可能的,首先夏女士能够拿出证据证明她名下有许多财产都是他们的婚前财产。但难的是他们婚后夏女士为了扶持宋先生,以宋先生名义谈成的那些合作。”

李阅点点头:“那你觉得这场官司要怎么打?”

“首先优先的是夏女士要能够拿出宋先生出轨的证据。”江眠平静道:“南界《婚姻法》中有规定,离婚财产以照顾女方、无过错方的原则进行判决。”

李阅叹气:“可她没有证据,而且我试探了一下她的要求,她大概是想让她老公净身出户。”

江眠实话实说:“情感上我赞成,法律上不可能。”

李阅感慨:“是啊,这种离婚官司最难打了。”

江眠看向他:“可我听他们说您是律所里打离婚官司的好手。”

这半月跟江眠相处下来,李阅也大概摸到了江眠的性格。

他都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人了,和大学校园里的那种没步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不一样,为人处世圆滑很多,又因为主接离婚诉讼,常常会遇上各种情绪激动的委托人,所以李阅的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眼光更是毒辣。

他看得出来,江眠这孩子,就是有点较真,不太会说谎,别人问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点意外的……呆?

也不能这么说。

其实江眠办事很利索,交代他的也都做得很好,挑不出什么错,他人聪明又能干,在学校有多优秀他也听说过,性格也说不上木讷。

但就是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太出的感觉。

很奇怪。

李阅见过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江眠这种。

有点捉摸不透。

他们到了接待室后,江眠就看见穿了一身定制西装的女人并着腿在喝茶。

夏女士的言行举止都很优雅,又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味道,仿佛她不是来请他们打离婚官司的,而是来谈一笔生意。

李阅和夏女士打了招呼后坐下,又介绍了一下江眠:“这是我的助理,夏女士您不介意他在场学习一下吧?”

夏女士抬眸看了眼江眠,漂亮的凤眸礼貌打量了下:“不介意。”

于是江眠就跟着李阅一块坐下。

夏女士放下纸杯:“我没有证据证明他出轨了,是不是对我很不利?”

李阅沉吟,还没说话,夏女士就深呼吸了口气,微红了眼眶:“真的不能让他净身出户吗?”

江眠适时地递上纸巾。

夏女士接过后,捻着纸巾的一角:“他没什么出息,婚后我也给了他很多钱随他玩,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受不了他犯那样的错后还要从我这里拿走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大概是不想在他们面前哭出来,夏女士闭了闭眼。

江眠注意到她眼角已经有不少细纹。

李阅:“夏女士,我们想先了解一下,宋先生的出轨对象是什么情况?”

夏女士睁开眼,呼出口气:“那个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她也不知道他有老婆了……”

江眠微顿,漫不经心地在本子上写了一句。

等到夏女士把情况和她的诉求说了,李阅再给她打了预防针的情况下表示自己一定会为夏女士争取到更多的财产后,时间也不早了。

李阅示意江眠送夏女士一下。

江眠便起身跟着夏女士往外走。

夏女士看他:“你是大学才毕业吧?”

江眠实话实说:“还没毕业,暑假来做兼职。”

“难怪。”哪怕是经历了这样的事,夏女士依旧强大,还冲江眠笑了下:“看你年轻,年轻真好。”

江眠没有接话。

夏女士前不久说过,她和宋先生就是大学相识,宋先生没什么本事,学习在学校也只能算是下游。

但她很喜欢,所以他们在一起了。那时候所有的教授和同学都知道,还祝福他们长长久久。

可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他们会打离婚官司。

江眠想了想,还是说:“夏女士,其实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另一方当事人,也就是宋先生的……”

他点到而止,因为像夏女士这样的人肯定会明白他在说什么:“说不定对方会愿意出庭证明,又或者有一些可以证明的证据。”

夏女士微怔。

江眠冲她浅浅一笑:“一般李par不会给出这样的建议,是因为就算是您这种情况,大多数委托人会不愿意面对另一位当事人,也无法处理好。但我觉得您是一位很强大优秀的女性,所以冒昧的跟您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夏女士看着这位从一开始进来就表现得很冷情,仿佛在漠视她的遭遇的大男孩,一时间有些说不上话。

毕竟会跟着她叹气、会为她头疼、会用诚恳的语气细声细气和她说话的李阅,江眠确实有点……

表现得冷漠。

可现在,夏女士莫名觉得有几分鼻酸哽咽:“我还强大优秀吗?”

她苦笑,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流露出了一点自己的情绪:“我的丈夫就因为我老了,对我腻味了,所以……”

“您的灵魂很强大。”江眠语气温和:“而且您也很漂亮,人没有必要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垃圾桶而觉得自己变臭了不是吗?毕竟洗个澡就好了。”

夏女士被逗笑,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谢谢。”

她微停:“你说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希望下次我可以带那个妹妹一起来。”

江眠帮她挡住电梯,确认了她有车要去地下停车场后,摁好楼层:“祝您好运,明天会更好的。”

夏女士又说了声谢谢,是笑着看电梯门合上的。

等门合上后,江眠就转身回了律所。

他既没有流出半点让委托人高兴了的自得,也没有为自己多嘴而露出分毫情绪,只是带着一如既往的神色继续上班。

——

这个双休日来临时,江眠看了看时间,离他们要交拼图的日子不远了。前几天陈易深给他拍了照片看过,他闲着没事在家拼了拼,现在还差最难那部分。

那部分的色彩很接近,陈易深对色彩的辨识度不敏感,所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独自完成。

而且这本来也是他们两个的作业,江眠做不到让陈易深独自苦恼。

江眠提前跟陈易深发了消息,陈易深说他在外面玩完准备回家了。

他没说具体的时间,毕竟南界路上堵哪也很正常,谁也没法预估,所以江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今天热起来了,江眠就穿了身素白宽松的无袖T恤,再加白色的冰丝宽松五分裤。

他拿好钥匙出门,顺路到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点零食。

毕竟是上人家门,就算是多年的好兄弟,也要在意礼数——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江眠买了点陈易深爱吃的薯片和麻辣,又给自己买了两包软糖。

然后在结账的路上意外地看见了摆在外面试图引起人注意带走它们的皮筋架。

他想起几个月前陈易深跟他说周雨慧说留长发的男生帅,所以他也想留,就留到肩膀。

陈易深那张脸作这些确实挺好看。

但不适合陈易深。

江眠看了看,又想起自己总是弄丢用来扎面包袋的软铁丝,觉得有必要买个皮筋扎一下。

他挑了会儿,最终选了个带着个异瞳黑猫头的皮筋,放在了购物车里。

结账的时候,排在江眠后面的女生拿着手机本来想要试着问江眠要一个叮咚好友,但在看到江眠从购物车里掏出了皮筋后,再看看江眠的头发,登时打了退堂鼓。

江眠打车到了陈易深家小区后,刷了小区的门禁卡进去。

他有门禁卡无非就是因为经常会来找陈易深玩,就像陈易深会来找他一样,所以也有他家小区的门禁卡一样。

江眠在电梯里一边拎着袋子一边打字问陈易深到哪了。

毕竟他没有陈易深家的钥匙。

但陈易深没回他。

江眠也不急。

他出了电梯,正要给陈易深打个电话问问他家今天的密码是什么,他先进去吹空调,还没拨号就先停住了。

因为陈易深家门口站着“陈易深”。

只是半个月不见,“陈易深”留了他之前说的长发,就到肩膀。

他脸好,长发不显女气,反而有种艺术家独有的**不羁的气质。

大概是有点累,“陈易深”深邃的眉眼间还有几分懒散,望向他的视线也是漫不经心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他开了门,单手握着门把手,仿佛倚着门把手在看他,那对漆黑的眼瞳没有流露出半分讶异亦或是迟疑,反而是一种关系很好的熟稔。

就好像,他就是陈易深一样。

甚至这个人除了头发有点长以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和陈易深似乎一模一样。

连找不同都再找不出更多的来。

可江眠看着,却是下意识地问了句:“哥哥?”

作者有话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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