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辛木。”
辛木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说,“我也是刚毕业,就比你们大几岁,以后你们喊我辛哥就行,比起老师和学生,我希望跟你们当朋友。”
辛木看着教室里只比他小几岁的学生们,对于怎么当好一个辅导员他心里没有一定的谱,但是他也是学生过来的,还是更倾向于和学生打成一片的。
“好!”有个男生首先给予了回应,他带头鼓掌,“辛哥好!”
有了他的鼓掌,其他人也都跟风鼓掌喊他辛哥。
辛木笑笑,最先记住了这个男生,他手一指,“那你先开始自我介绍。”
男生倒也不怵,站起来就说:“我叫任予桓,18岁,W市本地人,没了。”
说完他便直接坐下了。
辛木在名单上找到他的名字,在一旁备注:性格外向、随意。
“好,谢谢任予桓,”辛木看了看,“从第一个开始吧,挨个自我介绍一下。”
第一排个子不怎么高的男生站起身,怯懦地开口:“我叫刘子博,来自Y省…”
辛木比对著名单,给每个人姓名后面记下了他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班里一共31个人,3个女生,剩下全是男生,在他们建筑系本就男女比例悬殊,3个女生已经算是多的了。
第一次班会简单让大家互相认识,辛木就散了会,明天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辛木带着大家领了军训服,回到办公室时刚好到了下班的点,不过刚开学,办公室的几位辅导员都忙的还没回来,辛木是新上任,只带了一个班级,完全应付的过来。
他的办公桌在最靠近门边的距离,位置不太好,不过辛木不太介意,他把每个人的入学信息归整完毕,没什么事就准备去食堂吃饭。
辛木拿着扫把给办公室扫了一遍,还想再拖一遍,发现办公室没有拖把。
那便自费买一把吧。
辛木吃完晚饭顺便买了拖把送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位老师回来了。
“张老师、吴老师,还没下班呢?”
“马上,你这是…自己买的拖把?”吴老师看着他手里的拖把。
“对,想拖地来着,没找到拖把。”辛木说。
张老师笑出声,“辛老师真是勤快。”
“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拖了。”辛木放下拖把。
“这活儿你干了,还让保洁干什么?”吴老师说,“有不少家境不怎么好的学生会在学校打零工赚点钱,打扫办公室什么的活儿你让他们干吧,人家就指着这点钱生活。”
“啊。”辛木一愣。
他真是从来不知道这些。
吴老师喝了口水,对他笑笑,“慢慢来,你会知道很多的。”
“好,谢谢吴老师。”
辛木放弃拖地的想法,离开了办公室,回到宿舍,站到阳台上往隔壁看了眼,隔壁灯是黑着的。
除了大一的,其他年级的要后天上课,不知道江行舟去哪了。
他还记着前天晚上听见到的电话内容。
离婚,是真的要离婚吗。
所以江行舟才搬到学校住,所以江行舟近来看起来脸色很差心情也很低沉的样子。
辛木平静下去的心因为江行舟要离婚而重新躁动,但是再怎么样,他也得等到江行舟真的离了婚。
也许……他们并不是孽缘。
辛木拿起**的狗娃娃,动了动它的耳朵,“菠菜,你说我应不应该继续主动?”
“我觉得应该,”辛木自问自答,“等他离婚了就是单身,人人都能追求,学校里觊觎他的人太多了,学生、老师,那些人但凡知道他是单身,估计早就没我的份儿了,我得把握机会。”
他晃了晃娃娃,娃娃点着脑袋,辛木笑道,“OK,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他离婚了我就上!”
话落他笑容又凝固住,“我怎么知道他离没离婚呢,直接问也太没礼貌了,那万一…万一他们又不离了怎么办。”
其实很有这个可能的,离婚不是一件小事,不是说离就能离,也许道个歉、软个态度,说些好话,两人之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唉……”辛木重重地叹口气。
**
倪乐钻进车里,摘下了墨镜,脸上的表情严肃又压抑。
“他怎么说的。”倪乐问。
小余关上车门,让司机先开车,“林叔去金辉居。”
“回去?”倪乐瞪着他。
“江教授是这么说的,”小余把微信点开,“你看。”
倪乐看一眼,是江行舟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我在金辉居等他。
“不去,”倪乐想也没想拒绝道,“去我爸妈家。”
“这么晚了…叔叔阿姨应该早就睡了吧。”小余小心翼翼的,“乐哥回去跟江教授好好说,他一向都很听…”
“是他要离婚的!”倪乐吼他,“我跟他说什么?是他不要我我还求着他不成?”
面对倪乐的发火小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闭着嘴不吭声。
“去哪儿啊?”司机林叔问了一句。
倪乐转头看着窗外没说话,小余轻轻说道,“金辉居…”
小余看了看倪乐,倪乐没反驳,他悄悄坐到了商务车最后一排。
唉,何必呢,明明惦记着江行舟,明明不想离婚,非得死鸭子嘴硬。
他希望江行舟不是真的想离婚,希望两人能好吧,不然这成天提心吊胆的太难受了。
到金辉居已经凌晨三点多,小余一手一个行李箱推着跟在倪乐身后上楼,出电梯时倪乐没出去,小余先出了电梯。
他敲响了门,“咔哒”一声,门开了。
江行舟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让开站到了一边。
小余把行李交给他,“江教授,乐哥,你们好好聊,我走了。”
小余说完就跑了,生怕两人之间的问题牵引到他身上。
江行舟把行李推进屋,倪乐跟着慢慢地走了进去,关上门,沉默着换鞋。
“喝点水。”江行舟拿着倪乐的杯子放在桌上。
说话语气很平和,倪乐实在是抓不准江行舟在想什么。
他打算不搭理江行舟,他知道自己越不搭理,江行舟就会越心急。
倪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接进了浴室洗澡。
这个澡倪乐洗的慢,磨磨蹭蹭地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看见江行舟坐在沙发上。
听见声音,江行舟转头看过来,“我们聊聊。”
哼,倪乐心里冷哼一声,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说,“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醒了再聊。”
江行舟说,“耽误不了太久,几分钟。”
他点了点桌几上的文件,“这个是我拟的离婚协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啪!”一声,倪乐手里的水杯毫无征兆地掉在了桌上,水顺着桌子滴落。
“你tm真的离婚?”倪乐几乎是吼着说出的这句话。
江行舟很轻的点了点头,“嗯。”
倪乐抓着椅背,心口一口气堵着,“好!离婚是吗,别跟我提什么婚后夫夫共同财产,你我收入悬殊,你别想从我这分走一分钱。”
“嗯。”江行舟应道。
“这房子虽然首付是你掏的,但是后来的贷款是我付清的,”倪乐说,“房子也得归我!”
“嗯。”江行舟同样应道,“房子归你,协议上我写了,你看看吧。”
原来都准备好了。
倪乐忍着心中愤怒,走到沙发边蹲下翻开协议,他气的什么都看不清,拿起笔在协议后面刷刷签了字,啪一下把笔狠狠地甩在桌几上,“明天就去领离婚证!”
他进了卧室,很大声地甩上门,震的桌子上翻到的水杯咕噜咕噜滚下桌,摔碎了。
江行舟看过去,那是他们的情侣杯。
他站起来,收拾了碎片和滴落的水渍。
“咚!”房门又被倪乐用力拉开了,他站在房门口,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可以啊,东西都收拾走了,早就想离婚了对不对?”
江行舟擦着桌面,没说话。
倪乐转身又进了卧室,几分钟后出来了,身上的睡衣换掉了,“走,现在就去民政局等着,早上一开门我就要和你离婚!我一分钟也不想和你多待!”
倪乐戴上口罩帽子,拿上车钥匙出门了,江行舟愣了很久,看了眼这个房子,拿上离婚协议转身离开。
去地下室时倪乐的车已经不见了,江行舟开上自己的车,在民政局门口看见了倪乐的车。
他把车停在倪乐车后面,凌晨五点,还有四个小时。
再过四个小时,他和倪乐就成了没有关系的人。
江行舟看着民政局门口闪着的红色滚动字频,上一次来这里,是七年九个月之前,那时候他兴奋到差点连鞋子都穿反了左右,后来倪乐笑话了他好几天。
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来第二回 。
江行舟眼睁睁地看着天亮,看着民政局开门,看着前面的车打开车门,倪乐站在车边示意他快点。
他拿上相关手续,下了车。
刚开门的民政局没什么人,除了来领结婚证的有几对八点多就来排队外,离婚这边他们是第一对。
“结婚证。”工作人员说。
倪乐双手抱胸,冷冷道,“没拿。”
“在这儿。”江行舟将两本红本本放到台子上。
倪乐猛地看着江行舟,墨镜后的眼神恨不得能将江行舟挫骨扬灰。
“真是蓄谋已久啊。”倪乐嘲讽道。
工作人员检查了证件,说,“真的想好了吗,不能再调和吗?”
“想好了!”这回是倪乐回答的。
“有没有财产分割问题、有没有领养孩子。”
“没有!”倪乐说。
江行舟把离婚协议拿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确保无误后,给两人离婚申请表格。
一系列流程两人走的很快。
江行舟看见工作人员将结婚证放在了机器上。
“咔”一声,结婚证一分为二掉进了下面的废纸盒里。
江行舟心口跟着咯噔了一下,扯着疼。
“好了,”工作人员将两本离婚证分别推到两人面前,“祝你们今后各自安好。”
红褐色的小本子上离婚证三个字分外刺眼,江行舟拿起证件握在手心里不敢多看。
他起身往外走,走到民政局外时听见倪乐喊他:“江行舟!”
江行舟脚步顿住。
“我告诉你,你别反悔,反悔我也不会回头!”倪乐说,“离开了你,我有的是人追!别以为我倪乐没人要,别以为我非你不可!”
江行舟的背影挺得笔直,他沉默了很久,慢慢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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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