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地点,约在了洛府在城外的别院,因为青荷想故地重游。

马车上,洛玉琅忐忑地看着穆十四娘,“待会见了青蓿,漫游千万留情。”

穆十四娘偏头看他,“我现在成泼妇了吗?”

洛玉琅轻笑,“漫游尽管放肆吧!”

他这招以退为进果真有用,穆十四娘见了青蓿,虽不太热络,至少没有假以颜色。

洛玉琅等穆十四娘用丝巾替青荷盖上手腕,三指探上之后,就闭了眼睛。

屋内的三人,只敢静静待着,生怕出声会误了诊。

起码将近一刻钟功夫,洛玉琅才睁开眼,也没说话,直接回到书桌后,写了数行,之后递给了青蓿。

青蓿看后,也不与青荷解释,直接双膝跪地,连叩了三个头,“家主,若能让青荷身康体健,有无子嗣,青蓿都不做妄想。”

穆十四娘整个人都愣了,望着洛玉琅发呆。

青荷也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可置信。

洛玉琅将他扶起,“你还是这般的性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跪人。”

青蓿不肯起来,“家主所写,句句属实。”

洛玉琅一个使劲,青蓿眼神有些奇怪,却老实地起了身,“家主。”

洛玉琅也不解释,“若真对了症,那等我寻来了药,慢慢调理吧。”

青荷这才明白过来,想必家主将她身体的隐疾一并写了出来,灰败的脸上泛了绯红,看着穆十四娘,竟眼泛泪花。

穆十四娘上前扶了她坐下,“你别像他一样,你我姐妹一般,互帮互助,原本就应当。”

青荷尚且无语,青蓿望着穆十四娘,“夫人,我,”穆十四娘直接拦住了他,“我如今性情大变,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大将军且担待吧。”

洛玉琅赶紧接话,“妇人生子后,皆是如此。如不外放,便会自伤。”

青蓿醒悟,居然点了点头。

此后,洛玉琅自陪着青蓿闲逛,穆十四娘则拉着青荷,避开了人,轻言细语不断。

青荷先是愕然,而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亏得家主从不想再纳。”

“若能做个好人,哪个愿意做恶人。”穆十四娘剥了核桃给她,“但若不做恶人,哪里能做好人。”

这句话好理解又不太好理解。

“你一味隐忍,她们换着花样折腾你。你何不也折腾一下,让她们也乐呵乐呵。”穆十四娘轻敲着桌上的核桃,“你喜欢清净,到时候她们顾不上你,你不就求得清净了。”

“话虽如此说,但我怕青蓿不肯。”青荷低头说道。

“他还想护着谁?”穆十四娘语气又开始急切,竟有几分觉得刚才的青蓿全是假装深情。

“他从不护着谁,才不好行事。”青荷答道。

穆十四娘一脸不解,青荷只得轻声说道:“那位正妻,至今仍是处子。”

穆十四娘哑然。

“青蓿连体面都不给她,新婚之夜都未曾去过,直接醉倒在书房。”青荷抿着唇,“这也是我的贪念,他便若是在府里,每夜只守着我。”

这话悬念极大,“那些个妾室都是些摆设?”穆十四娘脑海中闪过景玉霜灰败的脸。

青荷点了点头。

穆十四娘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算哪门子的戏码,闻所未闻。

“既是强嫁的,她娘家岂会肯?”穆十四娘弄不太明白。

青荷说道:“刚开始时,每回旁敲侧击,他只应下,回来依然如故,久而久之,”穆十四娘接了话,“她们便将手伸向了你。”

青荷默认。

“都是些处子,那我暂时倒没什么好办法,我晓得的,都是妇人怀胎之时,使出的黑招罢了。”穆十四娘有些懊恼,大夫人必定法子不断,可惜自己道听途说,所知不多。

“她们可是苦命之人,出嫁之前,也无人对青蓿倾心。出嫁之后,又落得这步田地。”青荷感叹,“所以,我于她们,恨不起来。”

“两败俱伤之法,实不可取。”穆十四娘起身思量,“大将军让她们守了活寡,就算让她们绝了子嗣之途,替你出气,也没有什么意义。”

青荷见她终于称呼青蓿为大将军,抿嘴偷笑。

穆十四娘一惊一乍,又凑近了她,“若再有子嗣,可一定要想办法留住了。这法子家主应当有的,待我去问他。”

青荷无声地想拦她,家主是男子,哪里晓得这种私隐之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哪些有忌讳,他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穆十四娘的神情让青荷竟看痴了,当初便觉得人间竟有生得这样貌美之人,现在再看,眉眼灵动的妇人,更勾人魂魄。

“怪不得家主对夫人言听计从。”青荷话无端而来,穆十四娘听不明白,“我从不给他出主意,何来言听计从之说。”

临走时,洛玉琅说道:“多则三月,少则一月,药材必定备齐。”

青蓿拱手谢过,“家主,恩深不言谢。”

“你既来吴越,便是有缘。”洛玉琅拱手回礼。

等他们马车远去,洛玉琅牵了穆十四娘往回走,“我们不跟着回去吗?城门马上关了。”

洛玉琅轻笑,“别院的至宝,不去可惜了。”

“至宝?别院还有我不知道的至宝?”穆十四娘一头雾水,洛玉琅回头轻笑,这样子痴傻爽快的穆十四娘,也是极好看的。

等上了温泉的小径,穆十四娘挑了眉,“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洛玉琅无奈摇头,“初次你可以这样说,现在这样说,就太冤枉我了。”

“初次你怎么不强逼了我?”穆十四娘语出惊人,洛玉琅轻笑着扯脱了外衫的腰带,“你没来时,我动过念头,你来后,我便舍不得了。”

“让我想想,若你真强逼了我,说不准我就早跟了你。”穆十四娘任他替自己脱去外衫。

“当时的我,只晓得自己一味的喜欢你,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便再没有其他的想法。”洛玉琅轻抚着她胸前的鸢尾花,“我母亲经历的委屈,你再不能受。”

穆十四娘抬头问他,“你之所以对我关爱有加,也有此因吗?”

洛玉琅老实承认,“初时没有,后来以为是,其实并不是。”

“少跟我打这种机锋。”穆十四娘挥开了他无状的手。

洛玉琅无奈摇头,“这是真话,因为令我心动的,从来都是你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