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的最后,闻弈和那Beta监长一人各退一步,江鹤苓可以不用关禁闭,但那名伪装成囚犯的保镖却是没能幸免,被送去了禁闭室。

无他,因为江鹤苓虽然是斗殴事件的起因,但并没有动手,揍人的人是保镖。

闻弈把江鹤苓从禁闭室里救下来,却没地儿安置他了。

一般刚送来的囚犯都集中安排在羁押舱,等待后续分配牢房,大概是因为最近犯罪率飙升,第一监狱的临时羁押舱几乎全满,Omega牢房倒是没满,不过刚才有个Omega抑制剂过敏突然**,现在里面弥漫着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闻弈要是把江鹤苓送进去,估计他没待一会儿就会被诱导**。

想找个单人间都找不到,最后闻弈只好把江鹤苓给带到了他的专属休息室。

“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太招摇了?就不怕引起旁人的怀疑吗?”进门之后,江鹤苓开口问。

“那能怎么办?”闻弈不甚在意地耸肩,“再把你搁在Alpha堆里,诱导你**那才是真的玩儿完。”

“你的担心很多余。”江鹤苓厌恶地皱了皱眉,想到那些Alpha他就浑身不适。

“是吗?”闻弈转身,经过江鹤苓身边时嗅了嗅,“你的信息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鹤苓懒得解释,而是问:“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闻弈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通讯器,到达第一监狱时他就已经将情况上报,临时安排的押送车将在一个小时后到达。

“一个小时。”

江鹤苓点了点头,环顾一圈之后径自走到了休息室里唯一一张沙发椅边坐了下来:“给我倒杯水。”

闻弈:“……”

“您这都穿上囚服了,还要当少爷呢?”

江鹤苓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归你管吗?渴了不管?”

“……”

闻弈方才对着监长说的那句“我的人”不过是随口一说,为了烘托气势,装个逼,现在倒是成了江鹤苓来堵他的话。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揶揄,怎么从江鹤苓嘴里说出来就平添几分暧昧,闻弈思想歪了一下,努着嘴嘁了一声:“别恶心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闻言,江鹤苓朝他举起了带着电子手铐的手:“那就给我解开。”

江鹤苓不是真的囚犯,自然也没必要逃跑,解开手铐没什么问题,反正这间休息室里没有监控,只要不闹出大动静都没问题。

不过还没等闻弈给他解开镣铐,敲门声倒是先响了起来。

闻弈收回手,朝着坐在沙发椅上的江鹤苓偏了下头,意思再明显不过——“您要是再坐下去,可能就太引人注目了。”

江鹤苓起身站到一旁,闻弈便一屁股坐了下去,笑着开口:“去开门。”

江鹤苓:“……”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闻弈,片刻后,竟然听话地走到了门边,把门打开来。

门外站着的两个男性Alpha,一年长一年轻,都是第一监狱的狱警。

年轻的那个Alpha看到是江鹤苓开门,愣了一下才转头看向闻弈:“闻长官,抑制剂送来了。”

江鹤苓闻言飞快地瞥了一眼那狱警手里的透明盒子,里面放着一管手指大小的注射剂,正是Alpha囚犯专用的高浓度强效抑制剂。

Alpha的身体里有天生的战斗因子,尤其是和同性相对时,一丁点同类信息素都可能引发斗争,所以为了维护Alpha监狱的稳定,所有囚犯的腺体都会被注射强效抑制剂,用来抑制他们释放信息素。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电子抑制器,一种颈圈式抑制器,不仅可以抑制Alpha之间的信息素影响,还能抑制Alpha对Omega产生腺体反应,比强效抑制剂安全可靠得多。不过因为这种电子项圈用材昂贵,没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这些囚犯身上,所以监狱还是用注射式的**强效抑制剂,反正没有人会关心这些犯罪分子会不会腺体受损。

“搁这儿吧。”闻弈朝着面前的桌子抬了抬下巴。

两人走进来将抑制剂放下之后却没有离开,其中较为年轻的那个狱警微皱着眉,目光在江鹤苓和闻弈之间转了个来回,犹豫片刻,颇为不满地开口:“闻长官,把他安排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闻弈把那管抑制剂拿了出来,一边打量一边说,“怕他在我手上跑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年轻狱警否认道,脸上依然挂着不赞成的神色,“只是让一个该待在牢里的罪犯待在休息室,不合规矩。”

闻弈闻言停下摆弄抑制剂的手,目光扫过狱警板正严肃的脸,勾起嘴角问:“合规矩?哪里的规矩?你们第一监狱的规矩?”

无论是他还是江鹤苓,可都轮不着第一监狱的人来管。

年轻狱警因为这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还想再说什么,旁边年长的狱警已经是拉住了他,小声制止道:“行了,监长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你管。”

说完他便识时务地对闻弈告了辞:“我们就不打扰闻长官了。”

年轻的狱警不情不愿地被拉出了门,隔着尚未完全关闭的门,两人的交谈声传了进来。

“你这小子,在咱们这耿直就算了,那是联盟来的人,你狗拿耗子管他干什么?”

“那你说他一个押运官为什么要和囚犯待在一块?”

“啧,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啊。你说他一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半夜把一个漂亮美人带回去,能干什么?”

后面那番猜测其实声音很小,但无奈闻弈和江鹤苓耳力都不差,所以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

闻弈表情变得古怪,心说我看起来像是这种荒**无度的人吗?

当然不,所以只能说第一监狱的风气不好,这里的人会思想龌龊,才会见谁都龌龊。

“啧,看来这第一监狱不简单呢。”闻弈悠悠感慨。

江鹤苓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忽然轻笑着说:“闻警官不看小黄片,倒是对监狱里这些龌龊腌臜的事儿懂得不少啊。”

闻弈:“……?”我懂什么了?

闻弈不明所以,对上江鹤苓天生含笑的一双眼睛,莫名就觉得这人又在故意撩拨他。嗅着空气里浅淡的玫瑰味信息素,闻弈嗓子发干,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两口之后发现江鹤苓又占了他的位子坐到了沙发椅上。

“你倒是一会儿累都受不得。”闻弈将另一杯水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大概是看在这杯水的分上,江鹤苓没有出言怼他,而是把手伸到了闻弈面前,让他给自己解开电子手铐。

这种电子手铐其实不会影响他用手端起杯子,只是要双手捧杯。江鹤苓的教养让他无法忍受自己用这种别扭又不优雅的姿势喝水,当然他也无法接受闻弈亲自喂他,尽管闻弈不会这么做。

闻弈站在他面前,微俯下身,一边输密码给他解锁,一边问:“这玩意儿你能不能用?”

这问的是方才狱警送来的抑制剂。

闻弈把江鹤苓单独带出来一半因为怕他待在Alpha堆里受影响,一半则是因为他知道江鹤苓腺体脆弱,这种强效抑制剂打下去,他当场就能晕倒。

但此时江鹤苓自身的信息素正不断地逸出,几乎要取代用来掩盖性别的Alpha信息素,不用抑制剂似乎也不太行。

“不需要。”江鹤苓说。

“离开这里也不代表就能立刻脱离押送队伍,最起码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安全,你确定你能——”

“闻队——”

突然间响起的急切男声打断了闻弈的话,穿着联盟制服的Alpha冒冒失失地抵开了门,脸上的表情在看清室内情形时由紧张的疑虑化为了惊诧的疑惑。

沙发椅上,闻弈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江鹤苓压在身下。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闻弈的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刚被打开的手铐咔的一声被扣合,他左臂一抬,将江鹤苓又被束缚的双手推到头顶,同时身体下压,与江鹤苓身体紧贴,呼吸交错。

猝然拉近的距离让一切感官变得清晰,属于另一个人的肉体触感,信息素的香味儿,以及微弱的呼吸声都在一瞬间缠绕。闻弈甚至能看清江鹤苓扩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

这姿势可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引人遐想就多引人遐想,也算是把那个狱警的臆想给坐实了。甚至闻弈还不着边际地想着:江鹤苓的这双眼睛可真像深海中幽深的漩涡。

吸人。

这一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门内外的三人都僵在了原地。

“谁让你不敲门的?”闻弈沉声打破了沉默。

说话间他的气息喷在江鹤苓的脸上,那股强势的琴酒味信息素也将他包裹。江鹤苓回过神,长睫颤了颤复又垂下去,不动声色地沉了呼吸。

“啊……哦,对不起长官。”手下立刻站得笔直,罚站似的低头道歉,没敢再多看。

闻弈松开手,慢慢地从江鹤苓身上起来。

“什么事儿?”

手下依旧头都不敢抬,快速说道:“艾斯死了。”

闻弈:“谁?”

手下:“艾斯。”

“……”所以艾斯是谁?

沉默了片刻,那冒冒失失的手下回神,赶忙补充道:“就是刚送来第一监狱的那个,脖子上有蛇文身的Alpha。”

闻弈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怎么死的?”

“初步判断是抑制剂过敏引发猝死,更具体的还不清楚。”手下三两句便把方才禁闭室发生的事儿说了。

艾斯,也就是那个轻薄了江鹤苓的Alpha,在被送到禁闭室之后按照规定补了一针强效抑制剂,却没想到两分钟后突发性死亡。

闻弈敛眉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正缓慢地捻着指腹。

等手下说完,他才半抬眼皮,眼角余光扫过座椅上的没什么表情的江鹤苓,不甚在意地对手下说了句“知道了”。

汇报完情况之后,手下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还不忘把刚才没关严实的门给紧紧关上。

“咔嗒”一声,房门紧闭,闻弈转过头看向江鹤苓:“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