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后,陈秋肃赶紧出来开门,杨陶就这么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外。

“为什么会把你赶出来?”

陈秋肃还在纠结是把杨陶送回儿童房,还是领进自己房间,杨陶已经非常熟练地钻进了他的房间。

“因为我跟我爸爸说,我要你和他陪我一起睡。”

那被杨邵丢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陈叔叔的卧室装修风格比自己的房间成熟多了,床也大了不少,杨陶把枕头放到**,自觉地爬上了床,见陈秋肃还站在那儿,他掀开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向陈秋肃发出了邀请。

“陈叔叔,快来睡觉了。”

陈秋肃失笑,走到杨陶身边躺下,杨陶顺势依了过来,靠在了陈秋肃的胳膊上,“陈叔叔,你是不是惹爸爸生气了,为什么爸爸老是不肯跟你睡觉?”

先前那回在自己的时候,明明说好让陈叔叔和爸爸陪自己睡的,可自己早上醒来根本没有看到陈叔叔的人影。

原本以为都这么久了,爸爸和陈叔叔的关系应该有所好转的,可是爸爸居然还是不肯跟陈叔叔一起陪自己睡觉。

这算是把陈秋肃问住了,哪怕杨陶口中的一起睡是极其单纯的睡法,以杨邵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可能跟他躺一张**。

除了两人还在闹矛盾,杨陶想不到第二种可能,自己可喜欢陈叔叔了,又怕陈叔叔会气馁,所以想着鼓励鼓励他。

“陈叔叔,我爸爸不小气的,我以前惹他生气,只要我乖乖跟他认错,求求他,他就不生气了,你哄哄他就行了。”

哄……杨邵?

陈秋肃无法想象出那画面,他觉得杨邵的脾气,可能不会爱听的,他自己也不会哄人。

“其实我觉得我爸爸也没有讨厌你,我们都住在一起了,爸爸是不会跟讨厌的住一起的。”

陈秋肃有被杨陶的话安慰到,“真的吗?”

“真的呀!”杨陶一脸肯定,他可不想爸爸和陈叔叔闹矛盾,万一还向他提出是要爸爸还是要陈叔叔的世界难题,他一定会很为难的,他肯定选他爸爸,但是也肯定舍不得陈叔叔。

陈秋肃拍了拍杨陶的脸颊,“给你念睡前故事吧。”

杨陶兴奋地坐起来,陈秋肃起身去书架上找书,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陈秋肃的身影。

“陈叔叔,我在幼儿园参加过三次亲子节了,之前两次只有爸爸陪我参加,有些多人活动我们人数不够,就没办法报名,今天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我爸爸说我就是喜欢热闹。”

是之前太孤独了,就会憧憬热闹,会羡慕别人家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杨陶往枕头上一倒,重新躺回了被窝,“太奶奶把我经常看的那家玩具枪店铺买下来了,那个老板现在终于不赶我走了。”

陈秋肃选好了书,回到床边,杨陶看着他说道:“陈叔叔,你还有爷爷奶奶,太奶奶都会给我念故事,我爸爸才不给我念呢,他只会到睡觉的时候把我往**一扔。”

要不是躺下了,杨陶真想给陈秋肃演示一下他爸爸是怎么扔他的。

“他以前没空,他忙着赚钱呢,他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杨陶喃喃道,来到陈叔叔家,大家陪他做了很多事情,他很高兴。

陈秋肃把杨陶搂进怀里,他和杨陶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年,以后能不能见面都是未知数,“那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想……爸爸卖完东西之后能接他回家,要是爸爸答应我养宠物就好了,那就有宠物陪着等他回来了,还想跟你和爸爸一起去看下雪,还有还有……你俩能拉着我,让我翻跟头。”

必须得有两个人,少一个都完成不了自己的心愿。

小朋友的愿望就这么简单和渺小,陈秋肃帮杨陶把被子捻好,“今天先念故事,别的愿望,天亮了才能完成。”

“又是三只小猪吗?”杨陶把半张脸都藏在了被子下,三只小猪的故事他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他还想跟爸爸和陈叔叔当三只小猪,可他爸爸一点也不懂小孩子的心,说这猪让杨陶和陈秋肃当。

陈秋肃刚想说名字,杨陶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这本故事书是特意从杨陶房间拿过来,小蝌蚪找妈妈。

婚礼还在筹备当中,老太太已经找人算好陈秋肃和杨邵登记的日子,刚好是送走了叔叔婶婶,又是杨陶放寒假的日子。

一些证件都放在家里,陈秋肃开车陪杨邵回去取,两人再顺路去民政局登个记,杨陶一听说他们要登记,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

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杨邵已经没有退路了,回家拿证件时心情跟奔赴前线一样沉重。

家里许久不住人,打开家门时,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杨陶是个十万个为什么,抓着陈秋肃问东问西的,“陈叔叔,什么是登记啊?”

陈秋肃也什么都跟孩子讲,“登记之后就是有法律保护的合法伴侣。”

都合法了,杨陶连忙道:“那你们以后就不能吵架了哦。”

客厅两人的对话,杨邵听得一清二楚,他黑着脸在柜子里找证件,怎么这么多话啊,陈秋肃话也挺多的,杨陶就是随了他!

在文件袋里,除了证件,杨邵还翻到了杨陶的疫苗本,他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翻开疫苗本一看,果然,杨陶到了该打分化疫苗的时候了。

这可是杨陶非要跟来的,就先带他打了疫苗,再去民政局登记。

杨邵把疫苗本连通证件装起来,拿着文件袋走出卧室,不怀好意地冲杨陶说道:“走吧,东西我都备齐了。”

杨陶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还乐呵呵地要看他爸爸跟陈叔叔登记,车子开了一段后,他爸爸跟陈叔叔说了个耳熟的地址,可他又想不起是哪儿,直到车停在防疫站门口。

杨陶大惊,“爸爸,我们不是去结婚吗?”

“谁跟你结婚?”杨邵蔫儿坏了,“你该打针了。”

打针是临时起意,偏偏陈秋肃想帮杨陶都帮不上忙,总不能不打吧?杨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只能别过脑袋。

“爸爸,能不能下次再打啊?”秉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原则,杨陶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杨邵把他拧了起来,“来都来了,下回再来,你又被吓唬一次,反正是要打的,下次就能不打了吗?”

吓唬杨陶事小,到了他该打疫苗的时候才是真。

一进到防疫站里面,家长带着小孩来打疫苗的还不少,当小孩的有几个不怕打针的,一个个哭得惊天动地的,那场面简直别开生面。

杨邵把杨陶交给陈秋肃,自己去排号,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杨陶趴在陈秋肃肩膀嘀嘀咕咕的,“坏爸爸……”

杨邵乐了,走上前,故作严肃,“说我坏话呢?”

自己没说坏话的时候,就被爸爸带来打针,要是说了坏话,还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杨陶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前面还有十来个人,杨邵又看了眼时间,“大概四十几分钟就能轮到我们,不耽误吧?”

“嗯,时间还早。”

杨陶心都碎了,为什么不耽误啊?他把脸埋进陈秋肃的胸口,想用泪水打湿陈秋肃的衣服,广播里冰冷的语音播报像是催命符一样,听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几十分钟等待很是漫长,在叫自己的名字时,伴随着周遭同龄人的哭泣,情绪和氛围都烘托到这儿,杨陶也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再也不得罪他爸爸了。

到了注射疫苗的房间,护士先确认了杨陶的名字,又叮嘱陈秋肃和杨邵,一个抱着孩子,一个固定胳膊,五六岁的小孩,打针挣扎得最是厉害。

杨陶觉得自己跟上刑似的,陈叔叔抱着他,他爸蹲在旁边,给他挽起了袖子。

“行了,都还没打你哭什么啊?”

陈叔叔这个时候跟他爸爸是一伙的了,不帮自己说话也就算了,还助纣为虐,两人配合默契,让他这个五岁小朋友无路可逃。

陈秋肃见杨陶哭得这么伤心,把人抱到膝盖上坐着,将杨陶的脑袋按在胸口,不让他看针头,“很快就打完了,别怕。”

杨陶被连哄带骗地打完了疫苗,在他陈叔叔肩头哭成了泪人,他亲爹还在一旁幸灾乐祸,陈叔叔给他买了瓶草莓牛奶才将他哄好。

等到了民政局门口,轮到杨邵笑不出来了,跟着工作人员进去拍照,宣誓,签字,最后领了两本结婚证出来。

他和陈秋肃结婚了,有法律效益的那种,不管他承不承认,法律承认,外人也承认,他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婚。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杨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忘了他爸是怎么修理他的了,翻开两本结婚证,批评他爸爸照相脸太臭,“爸爸,你拍照为什么不笑啊?”

杨邵坐副驾驶呢,回头阴恻恻地看着杨陶,“不该问的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