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一早七点要去望京吃一碗排骨汤, 中午去新荣记吃饭,晚上吃日料!”

凌晨三点,唐珞躺在酒店大**睡意朦胧却又神经兴奋地规划着。

傅裴南在一旁搂着唐珞, 像哄一个闹觉的小孩儿一样哄着她:“好好好,都去吃。”

“你明天一早要喊我!”

“好好好, 喊你。”

“你要定早上六点钟的闹钟!”

“定定定,现在就定。”

于是傅裴南郑重其事地定了个早上六点的闹钟, 第二天闹钟一响便睁了眼。

犯困,疲惫,不想起。

从窗帘缝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天仍有些灰蒙蒙的, 大概是起猛了,傅裴南感到自己心脏在砰砰砰地跳。

唐珞仍在枕边熟睡。

而叫, 还是不叫,这是个问题。

虽然是昨晚唐珞自己耳提面命的要求, 但此刻的唐珞和昨晚的唐珞还是同一个唐珞吗?

何况她还是个善变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双子座。

叫了, 她起床气犯了, 是他的错。

不叫,她一觉睡到下午发现自己计划泡汤了, 到时候还是他的错。

面对唐珞起起伏伏的小情绪, 他时常有这种感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谁让这个人是老唐?

当初用最绝情的方式断绝来往,硬生生分了三年却终是割舍不下,如今一碰面便又厮混在了一块儿, 他还能如何?也只能是宠着了。

他头发睡得有些乱,些许茫然地坐起来回神, 过了会儿才试探性叫了叫身旁正呼呼入睡的唐珞:“老唐。”

无反应。

“去吃饭了老唐。”

依旧无反应。

傅裴南又伸手摇了摇她, 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唐?”

而这一次唐珞才勉强回过意识来, 有些不焦躁地哼哼唧唧起来。

傅裴南顺势把她被子掀起来一些:“不去你那个大望京村吃饭了?”

“去什么呀,你自己去吧!”说着,唐珞不轻不重拽回了被子便蒙头继续睡了过去。

漂亮!

傅裴南正巧也不想去,得到了她最终答复便倒头继续睡。

傅裴南这一觉睡得比唐珞还沉,醒来一看枕边空空,心里忽然发愣,猛一起身见唐珞就坐在圆桌上吃酒店“早餐”。

“几点了?”

傅裴南说着看了眼手机,此刻已是下午三点。

“你几点起的?”

“刚刚。”

傅裴南下了地,见圆桌上摆满了唐珞叫的早餐和甜品,这家酒店的早餐挺有名,且24小时供应。

唐珞依旧裹着白浴袍,两条纤白的腿麻花一样拧着翘了个二郎腿,胳膊肘搭在桌上,两手捏着一只小巧的三明治坐在落地窗边一口一口地吃着,脸上神色淡定,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早上叫你了。”他替自己解释了句。

唐珞没说什么,只应了声:“嗯哼。”

“是你自己没起。”

这一句唐珞没应,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咬下一口三明治。

傅裴南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问了句:“我们早上吃什么?”

放在往常,每当他抱她,他都能感到唐珞的身体会在接触下变得柔软,此刻却像个雕塑一样一点反应也无,后背还挺得倍儿直。

唐珞顿了两秒才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就吃这个呀。”

傅裴南起床穿好了衣服:“等我十分钟,出去吃。”

“我不。”

又来了不是?

自己计划没实现,又实在挑不出他毛病,就开始乱使小性子。

傅裴南说了句:“我不想吃这个。”

“那你想吃啥?”

傅裴南从背后轻轻撕咬了一下她耳根,又痒又痛,在她耳边说了句:“吃你吧。”

“滚—!”

*

两人昨天着实是累着了,八年长跑,一朝领证,该说他们是老夫老妻还是新婚燕尔?

昨天费劲搞了点仪式感,又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睡,今天又是个大阴天,此刻两人对出门都没什么想法。

傅裴南又叫了些牛排、红酒,两人在房间内简单吃了些,便上了床抱在一块儿看了部电影——唐珞看,傅裴南充当多功能人形电脑支架与人形靠垫。

而还没看到结局,唐珞便在他怀里软趴趴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都黑了,刷了刷手机又是一个半小时,今天一天只吃了一顿的唐珞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只是又实在没什么想吃的。

傅裴南问:“日料?”

“不想吃。”

“去望京?”

“懒得动。”

傅裴南认了似的应了声:“行。”

他自己没什么胃口,唐珞不想吃他倒省事,不过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有预感,这个夜晚绝不会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度过。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十点,她澡洗好了,头发吹干了,人都躺下了,刷了会儿手机却来了句:“老公,我想去望京吃饭。”说着,抬眼眼巴巴地望着他。

傅裴南早料到会是如此,只回了句:“走。”

唐珞穿得极为轻便,一条短俏的黑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脚上穿了双人字拖,又戴好了鸭舌帽与墨镜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认不出来吧?应该认不出来吧?”

傅裴南没回她这个问题,只是从她小小的斜挎包里拿出了那只戒指盒,拿出里面那一枚玫瑰金的钻戒,拎起她的手戴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这个。”

唐珞没拒绝,还对着光线左右看了看:“真好看,我眼光可真好。”

傅裴南只是轻笑了声,把自己那一枚也拿出来戴上。

唐珞主动牵了他的手:“走吧,老公。”

*

漆黑的轿车“滋—”的压过被雨水濡湿的地面,夜里的道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望京。

道路角角落落里隐藏了许多小店,傅裴南的车拐进了一条极窄的道路缓缓地开着,问了句:“看看想吃什么?”

“我想吃烤肉。”

傅裴南用下巴指了指一家烤肉店:“那这家?”

“行,就这家吧。”

这家店之前两人来过几次,味道还算可以。

夜里十一点,店内没多少客人,不过仍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吃饭。这家店没有包间,一会儿要吃饭,她口罩、眼镜总要拿下来吧?

傅裴南问了句:“你确定在这儿?”

“就这儿。”

“买回去吃也行。那时候你什么电煮锅、烤盘买了一堆,我也没动过,应该全在家堆着呢。”

“就在这儿吃,回去烤又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

上海这座城市于唐珞而言充满了奋斗的记忆,北京却只有恋爱的快意和伤痛。大抵是回了北京,她也感到彻底从工作状态中走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上大学时恣意快活的状态,什么工作、什么利弊权衡她只想抛诸脑后。

戴了这么久的纸枷锁,她只想卸下来好好痛快痛快。

两人把车停在了路边,下了车,唐珞低头刷着手机故作镇定地走了进去,找了个四处没人的角落背对大堂坐了下来。

唐珞扫了桌角的二维码,这个那个地点了一堆。

“我想点个酸菜。”她小声说着。

“随便点。”

“冷面你吃不吃?”

“不吃。”

“哦。”

菜很快端了上来,店内服务员都是敦厚的中年阿姨,站在一旁拿起夹子,把切得厚厚的肉片一片片放到了烤盘上。

唐珞拿下了口罩墨镜,阿姨如此近距离站在身侧,却也认不出身边这个是哪个大明星。

旁边近距离地站了人,唐珞自然不会自在,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把脑袋压得低低的佯装刷手机,傅裴南便接过夹子说了句:“我们自己来。”

服务员乐得轻松自在,把夹子递给他便离开了。

傅裴南上身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刚由酒店服务员清洗熨烫过的,此刻胳膊肘却毫不在意地压在了油腻腻的烤肉店桌面上。

他手上戴了只江诗丹顿的腕表,却拿着夹子对着冒油烟的烤盘烤得有模有样。

他一边烤一边目光向身后巡视:“放心吃,我帮你看着。”

唐珞一手拿着一双细细的金属筷子,一手拿着一片翠绿的剩菜,一口一个吃得好不满足。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说着,她夹起两片蒜片丢进了包好的肉里。

吃了烤肉,又吃了冷面,唐珞“嗝”地打了个饱嗝倒在了椅背上,此时是夜里十二点,店里只剩他们一桌客人,服务员们围坐在一张空桌上时不时往他们这处瞥,像是在想他们怎么还不走。

唐珞吃撑了想再坐会儿,傅裴南却察觉到阿姨们的眼神如芒刺背地扎在他们身上,扫码结了账,又在桌上留下了丰厚的小费,走过去把唐珞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走吧。”

夜里的凉风吹得很是舒爽,出了烤肉店,唐珞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像是在拥抱着这个恣意快活的夜晚。

唐珞放下手,又挤进了傅裴南怀里:“老公,我真的好想天天过这种生活,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儿去哪儿。”

傅裴南只是轻笑了声,把哼哼唧唧的唐珞塞进了副驾驶:“为什么会觉得你现在不能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呢?很多时候,只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枷锁。”

作者有话说: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