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开机仪式, 《黎明》便正式开拍。

《黎明》剧组没太多钱,一开始女主定的也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二线演员。

唐珞今年拿了影后身价倍增,虽知道剧组经费有限, 只收了个友情价,但毕竟唐珞不赚钱星耀也要赚钱, 最终谈下来的片酬还是超出预算许多,剧组酒店、三餐的安排便都一切从简, 酒店也只是定了影视基地附近一家普普通通的酒店。

唐珞毕竟咖位不同,制片人为了不显太寒碜,说要在隔壁五星级酒店单独给她开一间套房。

唐珞不想搞特殊, 便拒绝了。

《黎明》剧本唐珞个人非常喜欢,故事描绘了国仇家恨, 亦有爱恨情仇。

李导及几个与她对手戏最多的演员名气不大,却很专业, 配合起来十分顺意,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

仿佛刚进组没几天, 十天时间便一晃而过。

六月十六是她的生日,放在往年她自己不会太重视, 在剧组吃个饭、切个蛋糕也就算了, 只是今年不大一样。

十五号恰是周五,傅裴南说开车来横店接她。

唐珞没有拒绝,拍完了上午的戏份,下午便在酒店收了些行李等傅裴南来接。

中午十二点, 傅裴南发来一条信息说:【出发了。】

唐珞穿了一条法式黑色连衣裙,方领的设计, 胸前三颗乳白色的圆扣为裙子平添了几分甜美的意味。

她裙摆连同一头乌黑的长发泼墨一般散在了洁白的床单, 两手捧着手机回了一句:【好哦。】

舒缓的冷气从空调缓缓吹出, 窗外艳阳透过玻璃窗,直直射在了她脸上,又暖又凉,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隔了四十多分钟,傅裴南又发来一句:【在干嘛?】

唐珞:【困。】

傅裴南:【我也困。】

开长途是个苦差事,他很少一个人开这么久的车。

车子走在单调而一望无际的高速上,两侧等距排开的路灯以相同速度从眼角划过,绝佳的催眠场景,却又要打气一百分的精神。

唐珞:【快打起精神来!】

傅裴南:【快到休息站了,买杯咖啡。】

唐珞:【犯困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傅裴南并没有打来,唐珞一个人躺在**刷了刷微博,又找了部电影来看,不过看到一半便昏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打开手机,只见傅裴南三分钟前发来一张黑色法拉利被撞毁的图片,车子撞上了高速防护栏,车前被砸了个大洞,看样子安全气囊也已经弹出来了。

唐珞吓了个激灵,立刻问了句:【你的车吗?】

傅裴南:【嗯。】

唐珞立刻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傅裴南很快接听,看到他一张完好无损甚至十分淡定的脸出现在视频里,唐珞放心了大半,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儿。”

“一点事都没有?”

“人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车报废了。”

唐珞彻底放下心来,慷他人之慨道:“车废了没事儿,人没废就行。”

“……”

傅裴南顿了两秒便开始嘟囔起来:“上个月刚空运过来,清关付了七辆帕拉梅拉的钱。”说着,他看向视频中的唐珞。

唐珞的座驾便是帕拉梅拉,这个比喻打得十分生动。

他又补了一句:“刚上了牌儿今天第一天上路。”

他保持微笑不骂娘的样子让唐珞有点想笑。

男人至死是少年,本以为他今年马上要步入三十高龄,会对这类过于炸街的车型没太大兴趣,结果并不然。

豪车不过是有钱人的玩具,不过他还是像小男孩摔坏了新玩具会心疼一样,在心疼自己第一天上路便彻底撞废了的车。

唐珞依旧无动于衷,并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反正不是我的车,我不心疼。”

傅裴南:“……”

而刚想感叹这女人的凉薄,唐珞便又一百八十度拐弯地来了一句:“我只心疼我的人。”

这句话傅裴南心里听得舒服。

我的人。

瞧瞧这用词。

于是撞废了一辆新车的不开心瞬间灰飞烟灭,能听这目中无人的女人说上一句“我的人”,再撞废几辆车又有何妨?

他不过多表现出来,只回了句:“算你有点良心。”

她知道他出了这种事不开心,就像她色号很心水的口红在买来第一天便摔断,饶是她赚多少钱也一样会不开心,便继续替他排解道:“而且保险公司比你更心疼好哇。”

“每年拿我那么多保险费,吐一点儿出来也是应该的。”

“那你先处理,一会儿再联系。”

“嗯。”

*

刚刚出了事故,傅裴南第一时间便打给了交警大队和保险公司,挂了视频,想了想,他又打给了陈文宇。

陈文宇一听他哥在高速上出了事故,心里一急,二话不说,立刻便开车赶来。

前脚|交警刚开了罚单,后脚陈文宇的车便急刹车停在了警车屁股后头,立刻下车冲上来道:“没事吧哥?”说着,左右检查着傅裴南的身体,见双腿能直立行走,胳膊也抬得起来,便又晃了晃他脑袋,“脑子没事吧?”

“……”

确认了傅裴南没事,陈文宇才道:“吓死我了!”

“没什么事儿。”

事故处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保险公司拖走了他的车,傅裴南问了句:“你车钥匙呢?”

陈文宇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一会儿还是我来开吧,哥你都这样了还是歇会儿吧,别累着。”

只见傅裴南一言不发,走到他车前便坐上了驾驶座。

陈文宇客气道:“别啊哥,我来开我来开。”说着,要开驾驶座的门,却发现已经落了锁,又去开副驾车门却也依旧打不开?

傅裴南降下车窗道:“车借我一天,你珞姐过生日。”

陈文宇永远为他们间感人至深的兄弟情落泪,他听说他哥出了车祸,一秒没犹豫地赶来,一路上想象了N多他力挽狂澜救下他哥的场面,结果到了现场,他哥一点事没有不说,自己的作用也就是来给他哥送辆车?

这事儿让司机干不行?

他问了句:“带我一起不行嘛!一起给珞姐过生日不行嘛!”

傅裴南发动了引擎,两手懒懒散散搭在了方向盘上:“晚上定了烛光晚餐,你觉得你硬插进来合适吗?”

“那我怎么办!”

傅裴南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警车:“警车还没走,去搭个顺风车还来得及。”

陈文宇:“!!!”

*

傅裴南赶到横店是在下午六点,见傅裴南舟车劳顿辛苦,唐珞便自告奋勇道:“回去的路上我来开吧!”

傅裴南还是开了副驾驶的门,把唐珞塞进了副驾:“夜车不好开,还是我来。”说着,不轻不重合上了车门。

唐珞降下副驾驶车窗,看着窗外的他:“你开了一路不是很累嘛?”

“累点不要紧,保命要紧。”说着,傅裴南走到了驾驶舱坐下。

于是唐珞又把头扭向了驾驶座方向:“疲劳驾驶才危险好吧?”

“那你唱歌吧。你一唱歌我就精神了,睡着了也要笑着醒。”

听起来倒不像什么好话。

不过唱歌她在行,手指在中控上指指点点,见陈文宇这歌单上全是骚得不行的DJ,想了想,便放了一首陈奕迅的《孤勇者》。

这首歌忽然红遍大江南北,唐珞也中了她的毒,每天洗澡、化妆都要放着这首歌。

唐珞听着歌,一个人在副驾又摇又摆嗨得不行,整个一小型夜店现场。

不过她电量终究没能维持太久,不到一小时便唱累了,加之天又倏然黑了下来,两手攥着安全带,开启了座椅按摩,便脑袋歪向一边沉沉睡了过去,只留下浅浅的呼吸。

两侧金黄的路灯挥洒下来,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上车子匀速行驶。

不知是因为刚出了场车祸,还是因为车上坐了一个他最珍惜的人,开了三个多小时夜车回上海,他却是一点也不困。

九点多钟,车子在外滩一家他预定好的餐厅前停下。

副驾上传来唐珞均匀的呼吸,傅裴南一个人坐了许久,竟不舍得打断它。

直到陈文宇发来一条语音,傅裴南外放声音,听陈文宇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一样冷不丁来了句“祝你们幸福”,唐珞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到了吗?”

“到了。看你困成这样,要不先回家睡觉明天再来?”

刚睡醒时总有些无力,一层薄汗濡湿了她额前的碎发,但她还是勉强打着精神道:“你不是都订好了,不吃多浪费啊。”

“那我抱你下来。”

傅裴南下了车,绕过去打开副驾车门,从她胸口抽出了墨镜帮她戴好,又从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一只口罩给她戴上,而后轻轻将她从副驾横抱了出来。

傅裴南说了句:“关一下车门。”

唐珞晃了晃自己翘起的小脚:“可以踹吗?”

“陈文宇的车。可以踹。”

唐珞眼前忽然划过陈文宇满头问号的表情,想到他那像条可怜巴巴的大狗狗的模样,唐珞终究没忍心踹,只用手“嘭—”地合上了车门。

夏夜的江风习习吹来,柔柔地吹干了她额前的薄汗。

走到一半唐珞感到怪不好意思,便踢蹬着腿从他怀里下来。

傅裴南其实很直男,但该有的仪式感他向来不会缺席。

在这消费主义的时代,只要你肯用心,肯花钱,永远不缺商家会告诉你女人喜欢什么。

他在一家法餐厅定好位置,清了场。

上了楼,穿过一片小而精美的空中花园,只见石板路两侧都飞舞着粉色氢气球,上面写着“6.16”“唐珞生日快乐”的字样。

唐珞一下电梯,眼前这一幕便映入眼帘。

小小的一个惊喜,唐珞忍不住“哇”了一声。

傅裴南从餐厅经理手中接过一束花,乳白色间藕粉色的法国玫瑰:“老唐,祝你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上海终于解封了,解封得猝不及防!刚好整整两个月,实在太不容易了,感觉经历了一场饥荒或者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