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钢琴曲在咖啡厅响起,三人去淋浴间收拾好了之后到这里后,发现居然有一部人着上半身喝咖啡,搞得牧野皱着眉头转头就走。

谢舒一把拦住了牧野,“在这里至少还有部分人穿着衣服,你出去了全都是没穿衣服的。”

“就是,来这的人衣冠整齐才是不正常的吧?”蒋若晨没管别扭的牧野,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他知道谢舒在这里,牧野一定会妥协,尤其是他自己还心虚。

最后两人为了迁就牧野,选择了一个靠着角落的地方,蒋若晨不屑地嗤笑,“你这么龟毛,是怎么忍受在这种地方待这么多天的。”

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谢舒和牧野纷纷眼神谴责。要是可以的话,蒋若晨毫不怀疑牧野会让拳头告诉自己该怎么说话。

瞥了一眼蒋若晨后,牧野小心翼翼地看向谢舒,就怕对方会因为自己的隐瞒生气。

但神奇的是,他根本就从谢舒这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好像自从分别再见面后,牧野很少见过谢舒脸上的笑容或者愤怒,就连和沈歌打闹,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我妈出轨,我爸和我妈离婚,后来我爸带回来一个女人和小不了我几岁的儿子,我才知道我爸早就在外面包养小三了。”

牧野说这些的时候很平淡,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他只是以旁观的身份叙述一个故事而已。

“我妈说她是被我爸设计的,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把那个小三接进来。但她前脚跟我这样说,后脚就跟那个男的去了国外。”牧野自嘲的笑了一声,“离婚的时候他们问我想跟谁,我很想问自己有没有选择的机会。毕竟那天出席的除了两方的律师,就只有我了。”

“你看,他们连离婚的时候都不愿意见对方一面,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会选择谁,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牧野反问道。

“当然是把他们的东西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然后让他们后悔!”蒋若晨不假思索的接话,被牧野瞪了一眼,瞬间闭嘴。

“哥,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没有意思吗,还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让我缺衣少食,至少活下去没什么问题。”

牧野依旧死死地盯着谢舒,他不想让谢舒同情他,但他……不由自主地想用话术影响对方对自己的看法。

毕竟两人快十年没见面,他怕对方有了新的好朋友,自己的在对方心里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了。

谢舒却握住了牧野微微颤抖的双手,“你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就去争取什么,你喜欢画画就去学美术,你喜欢自由,就去寻求自由,叔叔和阿姨的事情怪不到你的身上,你也没有必要因为他们两个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觉得在这里生活开心,就留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觉得你做得不对。”

“嗯……”牧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往常无往不利的语言头一次成为了自己约束。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蒋若晨陷入了深深的惊讶,这是他时隔十年再次见到谢舒的这段时间里,听到对方说过的最长一段话,他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小时候自己和谢舒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差到了极点,对方才不愿意跟自己多说两个字?

蒋若晨在怀疑。

牧野在感动。

谢舒在放空。

一直到牧野感动结束,“哥,你放心,我不会放弃自己的。”

一心一意为牧野的蒋若晨就这么被牧野忽视,他发出咳嗽声,用勺子敲打着杯子,怎么都吸引不了牧野的注意,一气之下去了卫生间,刚好给牧野留下了可以独处的二人世界。

没有话痨打扰的世界真美好,牧野不禁内心感叹。

气冲冲的蒋若晨没有看路,横冲直撞走进卫生将,没有看见地上的水,“呲溜”一声跌倒在地,更惨的是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也被他撞到,他连忙给人家道歉,内心不禁暗骂,“狗逼牧野,不得好死!”

最终谢舒一行四人开着大奔丢下了蒋若晨回到牧野家。不得不说,牧野一人一个家还是非常爽的,来一些朋友也不怕打扰家里人。

既然都说开了,牧野也不想继续隐瞒谢舒,“哥,其实维修厂旁边的画室是我买的,原来的校长跑路了。”

谢舒沉默地点了点头,但看着牧野期盼的眼神,还是回应了一句,“我当时就知道了。”毕竟他认识的小少爷,可不是那么随便就会给别人使唤的。

“哦……”牧野委屈巴巴地低下头,看的旁边的沈歌一阵牙疼,明明是狼,偏偏要装狗,然而傻白甜的谢哥还就真的信了,有时间了他可一定要好好教导谢哥,别被这个狗东西给骗了。

看了眼献殷勤的牧野,沈歌咳嗽了一声,“谢哥,你之前说要去S大,我查了一下,S师范挺不错的,到时候我也去S市。”

安静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席深手指稍微停顿了一会,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谢舒没有回应,反倒问一边的牧野,“你呢?”

牧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时是去S大的美术系。”

“S大的美术系文化课怎么都要五百五以上吧。”沈歌秉持怀疑的态度质疑着牧野的痴心妄想。

牧野怜悯地看着不懂事的沈歌,“那可真是不巧,高中三次模拟我都是六百五以上。”

“你都六百五了还去学美术,给不给我们普通人一点活路!”沈歌张牙舞爪的模样恨不得掐死嘚瑟的牧野。

“可是我选择美术,不才是给你们留了一个名额吗?”牧野靠在谢舒的肩膀上。

慢吞吞说道:“唉,你要是没有辜负哥的心意,说不好我这一个名额刚好是你的,你就不用去S师范,而是和我们一起去S大了,真是可惜。”

谢舒觉得牧野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还点了点头,附和道:“你初中的时候还乐意学习,高中没在一个班都堕落了。”

沈歌那个暴脾气直接点燃,“你就他妈一个大绿茶!”

“绿什么茶,我说的难道不对?”牧野依仗着谢舒看不见自己的神情,洋洋得意地朝沈歌示威,但嘴里的语气却再真诚不过了。

沈歌看着牧野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再看看早就被牧野整的五迷三道的昏君谢舒,长出了一口气,“好,我走!”

终于送走了沈歌和席深,谢舒也准备回家,牧野则是从卧室拿出来一个包裹跟在谢舒身后去了谢家,“哥,这么晚了,我懒得做饭,去你家蹭饭可以吗?”

谢舒还能说什么,牧野已经拎着东西站在了他身后,连房门都锁了。

于是谢舒带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大龄儿童回了家,刚好谢妈妈坐在电脑前构思新图,看见谢舒身后的牧野时,眼睛直发亮。

“田田快过来,你看看这个构图怎么样?”谢妈妈像献宝一样把电脑屏幕上的草图递给牧野,根本没有看见站在牧野身前的谢舒。

牧野乖乖地坐在谢妈妈身边,神色认真地研究着画面,这一刻的谢舒都被他抛之脑后了,“阿姨,我觉得这个后景,凤凰可以换成白孔雀。”

谢妈妈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就觉得牧野的主意非常不错,“果然还是田田懂我的心意,之前谢舒那小子就知道敷衍我,上次我拿了两个一样的颜色问他哪个好看,他居然还真的给我分析了一通,当时气得我都想打他一顿。”

牧野站起来走到谢妈妈身后,给谢妈妈捏肩膀,看着谢舒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嘴角带笑,“哥他只是不懂这些。”

谢妈妈点点头,“那确实,他就是一个大直男,能气死人的那种。”

带笑的嘴角忽然僵硬,手下的力道也变了模样,不过牧野还是瞬间恢复,“哥还是很暖的,只是他不懂美术这块,以后您可以和我交流。”

把谢妈妈哄开心后,牧野跟着进了厨房,他站在身后看着谢舒穿着围裙和面,面粉被他不小心摸到了脸上,原本有些凶巴巴的人瞬间变得软萌乖巧起来。

“哥,有什么我能做的吗?”牧野走过去站在谢舒身后,刚好比谢舒高了一个头,能够看清楚谢舒的所有动作。

谢舒弯折袖子,白皙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揉着面团,胳膊的肌肉和筋随着手上的力道时隐时现,修长的手指翻弄着已经成型的面团,竟不比面团颜色深多少,他感受到在自己身后牧野的呼吸后,脖子忍不住前倾躲避这炙热的呼吸,“你去陪我妈,这边用不到你。”

“阿姨这会在思如泉涌,我在旁边就是个大型障碍物,会影响到她对我的好感度的。”牧野咧嘴笑着,“难不成你嫌我碍事?”

最终谢舒还是没有经得住牧野的软磨硬泡,只能给他指派一些不需要技术的活计,烧水洗碗摘菜,刚好安了牧野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