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

一座缩小的城池。

岳重渊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越看心中越是惊异,那小小的一座城池怎么和凉城……很是相似呢?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这人手里举着的难道就是凉城?

此时已然是深夜,月凉如水, 寒星孤泠, 藤君宜从楼阁中出来便见岳重渊紧盯着手里的那本墨画,神情显得凝重。

这会儿其他人已经入睡。凉城中使不出灵力, 这地方也无一丝灵力,就算是想修炼也没办法, 他们这些修士也只好一到晚上就睡觉, 休息好后白日再寻出去的办法。

“你发现了什么吗?”藤君宜走过去道。

她的嗓音在这夜色中如清冷冷的碎冰, 有种幽然的凉意。

岳重渊眸光一厉,在看到是她后紧绷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他过于专注, 竟是没发现身后来了人。

藤君宜不等他回答就看到了画上那一抹洇上的血红,也看到了那枚方台成了一座小小的城池。

“这……”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变了?”

岳重渊将他不小心刮到书页的事说了。

“这座城池……”藤君宜仔细看了看, 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怎么和凉城一模一样?”

她抬眼, 岳重渊看着她道:“如果这幅画是真的,那么这凉城只怕不仅仅是一座城那么简单。”

“难道会是一件法器?”

这个猜想一出,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这座凉城是一件能将人困在里面的法器!

既是法器, 那便有操控它的方法。

岳重渊手指一划,掌心立刻出现了一道伤口, 更多的鲜血流出, 他立马将掌心贴在画上。不多时, 书封上缓缓现出一行黑字。

“气中藏灵, 灵掌万物,化城为印。”

这十二个字不算难理解,“灵”指的是灵气,“物”指的是法器,这天下间任何一件法器都必须要灵力操控,这凉城也不例外。前后一联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找到这凉城中有灵力的地方就能将这法器收为己用。

可是岳、洪两家这几日在凉城找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有一处灵力的地方。

不过岳重渊到底不同,前几日还在腹诽定莲珠是不是没用的藤君宜这会儿就见一阵妖风凭空而来,岳重渊一时没拿住墨画集,书一下被吹到了楼阁最上一层。

两人人连忙跟了上去,打开里面的窗户爬到檐上,然后看见了靠近檐角的位置居然生有一枝红梅!

岳重渊心中惊异,伸手欲摘,用的正好是那只有伤口的手掌,掌心上的血痕一触到红梅,一股清凉的灵力就从梅中钻进他的掌心,那枝红梅化作一道暗光印在了手心。霎时,他脑子里多出了该如何操控这座凉城的方法。

原来这凉城是一件极其厉害的防御法器。

只要将修士吸进这法器中,困在这没有灵力之地,再以灵力催动,不出一月,活人能活生生被炼成一捧白灰,连尸骨都不能留下。

藤君宜知道岳重渊这是成功了,她将画集拿在手中,问:“能出去了吗?”

岳重渊没瞒她,点头。而那一股灵力的波动也惊醒了其他人,岳家人醒了,洪元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洪元赶过来看见他们站在楼阁檐上,惊疑不定。

那股灵力波动怎么不见了?

从檐一跃而下,岳重渊神色镇定,道:“我寻到了出去的办法了。”

洪元大惊:“什么?!”

凉城已在他的操控之下,岳重渊心念一动,所有人只觉身体一轻,眼前一昏,眼睛一闭一睁就出了凉城,城墙上那两个大字清晰地映在他们眼底。

“出来了?”

“我们真的出来了?”

众人都不知道岳重渊是怎么办到的,惊呼不已,面露狂喜,岳家人尤甚。唯有洪元面色不对,一出来就紧盯着岳重渊看。

“岳少族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岳重渊不慌不忙,淡淡道:“机缘巧合,那檐上有一枝红梅,那红梅正是阵心。”

洪元皮笑肉不笑,说:“大晚上的,岳少族长上去难不成是看星星?这怕不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隐情吧?”

他又不是傻子,岳重渊没事上去作甚?只怕是趁他们都休息时找到了什么厉害的机缘!

岳重渊不理洪元的阴阳怪气,只道:“洪少族长多虑了,既然已经出来了,那我们就此别过。”

洪元怎么可能放人,他本就不喜岳重渊,他们还辛辛苦苦被困在这里这么多日,什么机缘也没寻到,要是让岳家人得了便宜不是把他洪元的脸面往地下踩吗!

“拦住他们!”

洪元撕下那层面庞,露出了底下真正狠辣的模样。

洪家诸位弟子和几名长老立刻朝岳家人攻去,一时间,灵力碰撞,刀光剑影。

洪家人数占据上风,就连长老也多于岳家三人,不过岳家众人经过火熔浆的淬体重塑,其肉|体和灵力皆不可同日而语,招式的威力也更上一层。洪家弟子没撑过一百招就节节退败,碰到那略显暗红的灵力之时更是有如被大火炙烤,不敢再硬碰硬。

不过洪家的长老也并不简单,以四对三,另外两人围攻岳重渊。

就连藤君宜和白惜月也没被放过。

藤君宜在其中浑水摸鱼,攻向她的那名洪家弟子觉得这女子滑不溜秋的,每次要得逞之际,对方马上就巧妙地避开了,面上还做出一副艰难迎击的模样。

那人:……

打了又好像没打?

比起藤君宜的游刃有余,白惜月却是真的难以抵抗,她的修为本就不高,与人对打的经验更是屈指可数,不过撑了五十招就败了,落到了洪元的手中。

洪元看着不敌岳家的弟子,心中气急,故而白惜月一落入他手里,他立即把剑横在她脖子上,大喝一声:“岳重渊,若你不想让这女人没命就立即给我住手!”

白惜月双眼泪涟涟,面色惊惧,大喊了一声“阿渊!”

岳重渊眉目一冷,躲开朝他而来的攻击,手中赤红的灵剑一挥,“洪元,放开她!”

洪元哈哈笑了两声,“这女人是白家人吧,没想到你岳重渊也是个好美之徒,不舍得让美人和其他白家人一样受囚禁之苦。只要你乖乖把在凉城中寻到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把她完好无所地还给你!”

说着,他另一只手移到白惜月的腰间,故意掐了一把。

白惜月如遭重击,一时竟不明白他说的白家受囚禁之苦是何意思,不过也没时间留给她细想,岳重渊神色一厉,声音冷如霜雪:“我本想留你洪家一条生路,可你非要找死,这怪不得我了。”

洪元大怒,正准备给岳重渊一个好看,就见旁边那座凉城陡然缩小,化作一枚小城池台飞到了岳重渊的手里,小城池被灌入了灵力,滴溜溜地转着,周遭离得最近的两名洪家长老和几名弟子就被吸了进去。

这!

洪元拿着剑的手一抖,震惊得岔了声音:“你,你将这凉城收做了法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们出不去,也使不出灵力,原来这座凉城竟是一件厉害的法器!

洪元当机立断,大喊一声“退”后欲带着白惜月转身就逃。但岳重渊哪里要放过他,身形一动,手中的小城池转得更快,将没来得及逃的洪家弟子吸了进去。

洪元感受到身后那股强烈的吸附力,心中狂跳,一把将手里的白惜月扔了出去以拖延时间。白惜月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双脚无力,几乎要以为自己要摔死在地上,好在岳重渊及时赶到把她接住了。

也是在那一瞬间,跟来的藤君宜见到了白惜月紧紧抱住了岳重渊的腰身,或许是因为惊惧,她的动作很急,手指擦过时竟然将挂在岳重渊腰封上的那条穗带薅了下来!

藤君宜心里一跳,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上去,一把将往下落的穗带和上面挂着的定莲珠握在了手里!

岳重渊也察觉到了定莲珠掉了,他见宁如芝接住了也不着急,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好心帮他接住罢了,当下也不着急要回,只是抱着白惜月继续去追洪元。

藤君宜掌心握得紧紧的,她好不容易拿到了定莲珠,此时不跑何时跑?

于是她当即转身,御剑朝相反的方向飞去。此时岳家的弟子们也朝着岳重渊的方向追去,一时无人注意到她。

藤君宜知道岳重渊要想收拾洪元并不难,等他反应过来后定是要追过来的,当下御剑的速度飞快。她拿出袖中邬云雁给她的通信玉牌,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红绣鸳鸯这会儿终于不用装死了,顶着被风吹得乱颤的花瓣爬到她的肩膀,“小仙女,我们去哪儿啊?”

“去找邬云雁。”

红绣鸳鸯两片叶片扒拉着衣袖,不由暗自嘀咕:小仙女拿了定莲珠不赶紧出这秘境,还去找那小子干嘛?难不成真的对他有意?

——

洪元逃得再快也是不敌身后追来的岳家人,他转头看了一眼岳重渊,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于是他一个转身,调动全身灵力,使出了洪家一门可以称之为禁制的功法。

这门功法须得用身体一半的血液为引,才能发挥其威力,但事后却要虚弱很长一段时间,故而洪家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用的。

岳重渊之前就知道洪家有这一门功法的存在,早有预防。赤红灵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去,一下钉在了洪元的一只手臂上,小城池于半空中掠去,在那功法还未来得及施展之前就将人吸了进去!

洪家一个不落的都进去了。

岳重渊收回凉城,打算让洪家人就这么在里面度过余生。他放下怀中的白惜月,问了一句:“没事吧?”

白惜月摇摇头,声音虚弱,“阿渊,我没事。”

此时岳家众人也追了过来。

独独不见宁如芝。

“夫人呢?”岳重渊眉峰拧起。

岳家其他人看了一圈,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少族长夫人去哪儿了。

岳重渊第一时间以为宁如芝遭遇了危险,当即沉声道:“我们回去!”

可一行人赶回去后却不见人踪影。

“这,这怎地不见了?”

好好的一个少夫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岳重渊心下焦急,担心是有其他仙家的人埋伏在这里将人带走,以她的修为只怕是凶多吉少,早知他就该把人放眼皮底下看着!

白惜月这会儿缓过神来了,她巴不得宁如芝不见了好,不过之前的事让她知道自己还是少说为好,只默默高兴。

岳重渊一时不知该去何处寻人,正在焦怒之时,陡然想起宁如芝接过了自己落下的定莲珠,有那珠子在,想必她不会出什么事。

他的心里微微一松。

此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宁如芝”是抢了定莲珠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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