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厉谨衍从休息室出来,冷然开口:“把两份设计稿拿上,跟我走。”
南栀立即看过去,见他面无表情,眉宇染着阴戾,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她咬了咬内唇。
老实走到他办公桌前,把设计方案收起来,再拿了两支笔,抱着手提电脑去休息室,把加热桌的电给关了。
出来时,厉谨衍已经穿好了西装外套。
他拿起手机,冷冷瞥了南栀一眼,“都拿齐全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等着他先走,她点了点头,轻声回道:“资料都拿好了。”
随着她的声音,厉谨衍视线在办公室桌上略过,确保没有设计稿没有少了一张。
南栀静静地看着,这是他的习惯。
工作狂都不喜欢丢三落四。
白迟已经在电梯门口等他们,进电梯,他先是按了五十八楼再按了一楼。
“南总监,你回办公室把你的包拿上,等会我直接送你回去。”
他们看着好像要去处理急事一样,南栀点下了头。
车上,厉谨衍让南栀把修改策划的那一稿拿出来,二人在车上接着讨论。
商讨的太专心,南栀都没注意窗外的景色。
等厉谨衍接电话的时候,她往外看了一眼,方向是往郊区行驶。
“继续。”
男人挂了电话,低沉的声音响起。
南栀收回视线,继续听他讲,随后全部记录下来。
他讲的内容全部一针见血,等车停在一栋别墅面前的时候,方案的修改也刚好接近尾声。
“两周后我要见成果,再让我失望,JL设计总监的位置该换人了。”
换人不是开除,南栀想的还是那二千万赔偿金。
她握笔的手微微收紧,见厉谨衍看向别墅的眸光逐渐变沉,她知道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抿唇回道:“我知道了,厉总。”
“送她回去。”
厉谨衍没有看南栀,落下这句话,推开车门朝别墅走了过去。
白迟调转车头,南栀一边收资料一边往别墅看,见厉谨衍走近别墅大门,她视线往上。
忽然看到二楼窗户前站着一个女人,距离远,南栀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等她想眯眼看清楚的时候,车已经调转方向开离了这里。
她转头从后车玻璃看向二楼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白迟从中央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提醒道:“南总监,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少看。”
他一句话把南栀想问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她拧了拧眉,白迟平静的神情已经告诉她,他不会说的。
敛了敛眸,终究把疑惑咽回了肚子。
回到家,舅舅他们都睡了,桌上留了一份宵夜,南栀换了鞋,走到桌前透过网罩看到是一份盐焗鸡。
忙到现在,她肚子已经饿过了。
轻轻沉了口气,准备往回房间休息,南颀他们那间房门打开了。
回头看去,看见舅妈披着外套出来,她以为是出来上厕所的,便礼貌的喊了一声:“舅妈。”
“栀栀你回来了”,舅妈轻轻关上门,轻声对她笑道。
南栀点了下头,怕舅妈担心,她说道:“事情太多,忙到现在才下班。”
舅妈拉了拉肩膀上的外套,关心道:“多注意身体,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她说着走到饭桌前,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下,面色纠结又很为难。
看到她脸上的郁结,南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
拉出了一张椅子坐下,小声问她:“舅妈,他们又来找你要钱了?”
“嗯”,舅妈手撑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还跑去我单位上闹了,说我这个月要再不打钱,等两天就来家里闹。”
“我一个人不怕他们来闹,我怕你舅舅心脏受不了。”
看着舅妈一脸的哀愁,南栀拢紧手里的设计稿。
舅妈父母在她五岁左右就离婚了,她是由爷爷奶奶养大,两位老人去世后她是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等她一毕业两边父母就开始找她要钱,不给钱就闹。
这件事她没敢告诉舅舅,南栀也是一次偶尔看见她被亲生父母扯头发要钱,才知道这件事。
当时报了警,这种事很难扯的清楚,最后不了了之。
为了坐稳总监的位置,自己的心思都在工作上面,外公和舅舅几乎也是舅妈在照顾,所以每个月给舅妈的生活费都是原定基础的三倍。
至于剩下的钱,舅妈拿去做了什么,南栀多少能猜到一些。
沉了口气,压着声音问道:“这次他们又要多少?”
这种事舅妈实在没脸开口,但现在不向南栀开这个口,她真怕那些人来家里闹。
万一把南颀和公公气出个好歹,她没脸面对南栀。
“舅妈,这里就我跟你两个人,这些年你和舅舅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你遇到困难,该帮我一定要帮的。”
听着南栀温柔的话语,舅妈一下子红了眼睛。
她哽咽道:“他们这次要五十万,我妈和那人生的孩子要结婚了,对方提出要28万的彩礼,剩下的钱要拿去给我所谓的弟弟买新房。”
舅妈的弟弟南栀见过,一个年近四十还一事无成的懒人。
扯出一张纸,轻轻替舅妈擦掉眼泪,她把设计稿放在桌上,思忖了片刻,双手搭在舅妈肩膀。
疾言厉色地看着她,“舅妈,你说心里话,你想不想摆脱他们?”
舅妈抹掉眼泪,声音里带着恨意:“我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摆脱他们,可他们阴魂不散,我都来了帝都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你确定?”
南栀平静的注视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藏着几分狠意。
舅妈眼神有些犹豫。
见状,南栀没有意外,她劝道:“舅妈,你的一辈子还长,他们除了生你给了生命,连最基本的养育都没有,你惦记生育之恩,可他们就是吸血虫,只想吸干你的骨髓。”
她软糯的声音坚定又有力量,舅妈回想一桩桩事情,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抓住南栀搭在肩膀上的手,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栀栀,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