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枝倒也认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按照程宴舟的条件来看,肯定是不会便宜的,她如今也小有积蓄,包养一时不成问题,要是长远的话,应该资金不足。

栗枝:“当然舍得,要不你开个价。”

程宴舟声音清浅,“当真有了这个想法?”

栗枝:“一开始没想,你这么一提,忍不住动了心思。”

程宴舟眼角勾勒出几分笑意的弧度,“其他人若是开口,我自然不会提,刚才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我跟你之间不必提及金钱,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

“我算你免费。”

栗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小笼包差点掉到碗里面。

“程宴舟,你怎么这么没原则。”

程宴舟倒了杯牛奶放在她面前,温声说道:

“你是第一天知道?”

“我在你面前,一向没有原则。”

-

为了下一期节目的录制,几个导师都在加班加点的训练着。

栗枝和秦萱彤的练习室不远,她刚出来透透气,就看到秦萱彤拿着手机一脸慌张的走了出去。

栗枝忍不住扬眉。

难得见她这么慌张,莫非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楼下有一辆车在等着秦萱彤。

里面坐着的人是程裕。

程裕转动着手中的戒指,眼见着秦萱彤慌张跑下来,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你先下去。”

司机下去之后,秦萱彤打开车门,深呼吸一口气,坐了进来,说道:“程先生,你找我。”

程裕不动声色道:“进来说。”

前几日程裕那边给秦萱彤来了消息,问她小姨最近到底藏在何处。

翟婉蓉那边交代过她,绝对不能把她的住址告诉任何人,秦萱彤便没松口,无论程裕那边的人怎么问,她都说不知道。

没想到,程裕今天竟然找上门来。

秦萱彤不害怕是假的。

她是见识过和听说过这个男人的手段,所以才如此慌张。

见秦萱彤进来,程裕开门见山道:“你小姨呢。”

秦萱彤摇头,“我真的不知道,程先生,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程裕扫过去一眼,“你确定?”

秦萱彤回答的快速,“我确定?”

车内陷入一阵沉默。

忽然。

程裕手掌掐到她脖颈上,露出了他那处极凶的纹身,声音缓慢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还不说,我不介意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手段。”

秦萱彤眸子惊恐的睁大。

“你……”

程裕:“你是她的外甥女,我本不应该对你下手,但如果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开口。”

他眸色平淡,手下力气却越来越重,轻飘飘的说道:“考虑一下,我跟你小姨的事情需要好好商量,你一个外人,不必参与其中。”

秦萱彤感受到脖颈的窒息感,眼眶泛出泪花,在这一刻害怕到极点,惊慌失措的说道:“你放开我,我说。”

程裕稍微松了松手,“说。”

秦萱彤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郊区别墅的地址。

程裕:“别让我知道你骗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秦萱彤心有余悸,摸着脖颈,大口的呼吸着,像是劫后余生。

程裕丢给她一张卡,说道:“我不会让你白白告诉我地址,下车吧。”

待秦萱彤再次回练习室的时候,栗枝便看到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栗枝就站在她面前,秦萱彤连撞到她都没有发现。

栗枝忍不住问道:“大白天神游?”

秦萱彤发现眼前的人是她,眸子越发的红了起来。

程家的人如此恐怖,不仅是那个程裕,就连程宴舟也跟他们留着同样的血。

栗枝跟程宴舟关系密切,所以此刻看到栗枝,秦萱彤心中也忍不住泛起恨意。

她目光幽怨的看她一眼,不做声的离开。

栗枝感受到她目光,皱了皱眉,“莫名其妙。”

之前她就感觉秦萱彤这人情绪时上时下,过了几年,竟然还是这个模样。

不过。

栗枝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秦萱彤脖子上的那红痕……看起来更像是被人掐过的。

-

程裕到了别墅门口,抬头看了眼天空。

今日乌云罩日,已经到了秋天,树叶落到地上,到处都是一片萧瑟。

他缓缓走到门口,摁响门铃。

他想着一会儿翟婉蓉看到他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或惊恐或意外,但他不过是想和她好好聊天,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如此绝情,竟然一次机会都不给她。

门铃响了许久,程裕耐心被消耗大半,正打算想办法进去的时候。

门口一张纸条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盯着看了半晌,拿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字。

——【程裕,不用再找我,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不知道是何人给她泄露的消息,她竟然先行一步离开。

纸条在程裕的手里面被愤怒的捏成纸团,然后重重的扔在地上。

就在此时,程宴舟的消息发了过来。

【小叔,公司会议还在等你,还有多久到。】

程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马上。】

程宴舟如今气势很足,比他那个温顺的老爹手段要强上不少,程裕不甘心把程氏就这么让给程宴舟,在他回国之前,他以为程宴舟不过是个年轻人,没想到他回来没多久就把程氏的人大换血,这让程裕心里面极度不安。

再加上最近找不到翟婉蓉,程裕整日都是阴沉着脸,谁见都要避让三分。

反而是程宴舟,无论何时见到程裕都是礼貌谦卑,世家公子的态度拿捏的很足。

旁人只道是程宴舟家教好,手段高。

然而在看着程裕发怒训斥下属的时候,程宴舟却在心里面给程裕默数着他的倒计时。

他越崩溃,程宴舟的计划反而能越顺利进行。

他这边刚开完会议,身后还跟着公司的一众高管,手机忽然响了下,是栗枝发来的消息。

栗枝:【程宴舟。】

程宴舟很快的回复她。

【在。】

栗枝:【明天睡前还能打电话吗。】

前几日二人电话略微频繁了些,每晚都会打上两分钟的电话。

程宴舟以为栗枝有些依赖上瘾,眸中泛起柔意。

程宴舟:【自然可以。】

栗枝:【其实我是有个想法。】

程宴舟:【可以直说。】

栗枝:【上次听你唱完歌我好像很久都没听到了,今晚能不能再听一回?】

程宴舟:【想听什么?】

栗枝:【只要是你唱的,都可以。】

其实这次她是偷偷藏了心思,准备把程宴舟唱歌的片段录制下来。

按照程宴舟的受欢迎程度,这音频以后肯定有用武之地。

程宴舟:【单纯的是为了听歌?】

栗枝不假思索道:【不然呢?】

半分钟后。

那边发来一条语音。

栗枝此刻在练习室,旁边都是队员,她走到角落处,小心翼翼的点开语音。

男人好听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若是能哄你入睡,那未婚妻的梦里会不会有我出现。”

栗枝忍不住抿了下唇。

今晚会不会梦到程宴舟她不清楚。

可若是这男人再这么温柔的向她攻陷,恐怕她只会每天脑子里面都会想到他了。

次日。

栗枝应邀参加一下午茶场合。

其实来这种地方都是为了人情,专门捧场。

来这边的都是圈子里面的名媛千金和贵妇,无非就是为了交流人脉。

栗枝本准备来这边坐一小时就走,谁知,她刚端起面前茶杯,就看到有一人影走了过来。

那人主动坐到栗枝对面,岁数四十出头,保养的却极为富贵,浑身穿戴著名贵饰品,珠光宝气,一看就是富太太。

“您是?”栗枝放下茶杯,主动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盛珹的太太。”女人眼尾垂下,姿态有些高贵的睥睨着面前的栗枝。

她在心里想着:

的确漂亮,看起来就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原来是盛太太。

就是之前送过她残花的那位。

栗枝了然,敷衍的笑了声,“原来是你。”

盛太太:“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栗枝:“的确,但我已经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盛太太:“你倒是聪明。”

栗枝:“你之前故意给我一个下马威,无非就是为了让我远离盛总,但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当面交谈,我跟盛总绝无一点暧昧,而且我对四十岁以上的男人并不感兴趣,我也不缺钱,不需要在别的男人身上得到好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的老公只有你喜欢,我毫无兴趣。”

盛太太被栗枝说的有些下不来台,冷哼一声,“你倒是能言善辩,单凭你说没关系我就真的信你?”

之前她旁边那群爱煽风点火的姐妹没少在她耳边提这个栗枝跟她老公走的有多么近,盛太太心中堵了好久,不自觉的就要与这个栗枝比较一番。

今日见她这么漂亮,心中自然更加不服气。

栗枝刚想说话,盛太太旁边坐下来一人。

是秦萱彤。

栗枝蹙眉看过去一眼,怎么哪里都有她。

秦萱彤笑着放下手中的包,说道:“盛太太,您这可就低估栗枝了,她自然不会在一个人男人消耗精力,而且她现在应当是对盛总没兴趣了,有了更好的目标谁会看过去呢?”

盛太太偏头看她,“你这意思是……”

秦萱彤:“栗枝最近和程氏的程总走的很近,而且听说程总对她很是照顾,有这样条件好的男人关心,栗枝自然不会搭理盛总了。”

话说完,盛太太眼光复杂的看过来一眼。

栗枝能读懂盛太太眸中的潜台词——

果然是手段高明的小狐狸精。

栗枝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对我的评价倒是高,是不是你男朋友若是多跟我见几次,我也会把他抢过来?”

秦萱彤眸子冷冷看过去,“你果真有这个想法?”

“我想法的确很多,不止这一个。”

说完,栗枝手指缓慢的搭在面前的茶杯上。

下一秒。

她手中的那杯红茶就猝不及防的泼到了秦萱彤的脸上。

盛太太惊呼一声,生怕溅到自己昂贵的衣服上,往旁边躲了躲。

秦萱彤满脸都是红茶,发丝上还滴落着茶水,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怒气冲冲的起身,“栗枝,你敢这么对我。”

栗枝拿起沙发上的包,淡道:“新仇旧恨,今天算是一起报了,既然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拿捏的柿子,以后就少乱说话,不然你一次次的难堪,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就在栗枝准备经过秦萱彤的时候。

秦萱彤忽然冷笑一声,偏头看她。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

栗枝挑动下眉毛。

秦萱彤心中有着报复的快感。

“当年你妹妹死的那天,你求我开车带你回本市的医院,其实我是故意迷路的,那条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但是你求我,我便不知道如何回去了。”

“大概是因为看到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很赏心悦目,所以我忍不住的想看到你自责的模样。”

说完,她又靠近一些,声音带着幽冷的恶意。

“栗枝,你妹妹死的那天你在哪儿?”

……

……

栗枝坐在车上闭眸休息了很久。

易秋不放心的拍了拍她肩膀,“怎么了,很累吗?”

栗枝睁开眼,看到易秋顶着一头羊毛卷的样子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换发型了?”

易秋有些泄气的说道:“是啊,本来想跟随时尚走一下可爱风格,谁知道那个发型师就像是跟我有仇一样,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步惊云,夸张死了。”

栗枝倒觉得她毛绒绒的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额顶。

“没事,长一些就好看了。”

易秋被她安抚的没那么难过,说道:“你今晚要回家?”

栗枝:“对,我父母叫我回去吃饭。”

易秋只觉得栗枝今天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得点头,回道:“好,那我开车送你去。”

到了家中,栗枝见客厅内只有保姆阿姨,便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

她磨蹭一阵,发现父母那边卧室有些动静,走过去敲门。

里面传来声音。

仲蕊:“进。”

栗枝推门进去,见仲蕊正站在屋内拿着相框看照片。

见栗枝进来,她赶忙放下手中照片,说道:“回来了。”

栗枝没关门,靠在一边浅笑声,说道:“您叫我回来吃饭,当然要回来了。”

仲蕊起身过来,问道:“最近和宴舟感情怎么样?”

栗枝:“还可以。”

仲蕊建议性的说道:“要是你们感情到位的话,我跟你伯父伯母想着要不你们两个先订下来?”

栗枝还没想到这一步,只觉得太快了。

她对程宴舟是有好感的,可是从好感一下子上升到结婚,她也会觉得不适应。

“我现在事业还在上升期,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吧。”

仲蕊没想到栗枝会拒绝,说道:“你怎么那么在乎娱乐圈的事情,家里面又不缺你的钱,你本来就不缺吃穿,何必要去那么乱的地方冒险,你若是跟宴舟结婚,稳当的生活……”

仲蕊话还没说完,栗枝便有些头疼的打断她,“妈,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最近一直在排练舞蹈,很忙也很累,就不要讨论这件事情了。”

仲蕊顿了顿,忍不住叹气道:“你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考虑到你的舞蹈,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话音落下。

栗枝的眸光瞬间凝结住。

仲蕊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话,有些不自在的扭头,说道:“妈刚才就是随便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栗枝声调忍不住上扬一下,指尖略带颤抖。

“所以——”

“这些年,您还是在怨我?”

仲蕊有些着急,“我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

栗枝眼眶微红,猛地转头,胸口剧烈起伏,似有许多的压抑情绪在这一刻需要急切的释放出来。

若是再忍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这些年,她不是没听过父母的悄悄谈论。

她自然有自责,但是却不能忍受最亲近的人一再把枷锁禁锢在她身上。

秦萱彤说了那话是为了刺激她,越见她难过她便越畅快。

可是她父母若是那么说,无非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使自己在亲人的过世上痛苦和压力少了几分。

正因为她当初练舞不被支持,所以他们便理所当然的用这个借口来束缚着她。

栗枝深知她父母对她自然也是关心,也从未对她真正说过怨她的话,仲蕊今天也是说漏嘴才对栗枝说出这话。

栗枝情绪似是在一瞬间崩溃,指尖掐入掌心,走出门口,声音紧绷的说道:“我的确是一向不听话,这些年也让您费了不少心,可我却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许我的这些事情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但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人生任由你们摆布,婚约是你们订下来的,并非是我所愿,一开始你们也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一个陌生男人忽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面然后要跟我结婚,想必你们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如果你们非要强迫我结婚,那么我也绝不会答应。”

她说这话有置气也有难过,更像是情绪到了极点之后该有的任性。

她走出门口,说话的声调略高,屋内空旷,声音传到楼下听的一清二楚。

楼下。

程宴舟穿着白衣黑裤,视线往楼上看了眼。

他墨眸微垂,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方,眉眼依旧有着温柔知礼。

须臾。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向坐在对面的栗景明,温声说道:

“叔叔,若是枝枝不愿意,婚约就取消吧。”

作者有话说:

话说的温柔,舍不舍得只有未婚夫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