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梅雨淅淅沥沥落下。

云和洗了很长时间的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热气蒸得红红的。

裴边屹早就在卧室里靠着枕头半坐着了。穿着藏青色的丝绸睡衣, 戴着眼镜靠在床头, 手里拿着一本全英文的书。

他的卧室一如既往的是冷淡的灰白色,床是标准的男人灰,被子一角滑到地上的深灰白绒地毯上。

云和匆匆一瞥, 见他还是在看着他手里的书。她站在洗手间门口一时不知道是该往前还转身出门去找客卧。

裴边屹手里的书从她从洗手间出来就没有翻过一页,眼前的英文像是突然就看不懂了, 所有心神全部放在门口,指尖摩挲着扉页。

云和犹豫了两秒,往前走,在另一侧的床边坐下,拿毛巾擦了擦头发,看不滴水了,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

拉了被子正要躺下,旁边的裴边屹突然把书丢在他那边的床头柜上, 整个人坐了起来。

云和的动作一瞬间停住,“怎么了吗?”

裴边屹目光放在她还湿着的头发上, 掀开被子下了床。过了会儿从洗手间拿了吹风机出来,插在床头柜的插孔上, 吹风机微微震动起来。他就坐在床边, 抬眸看着她,整条被子大半已经垂到他那边的地毯上。

“那我来吧。”云和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吹风机。

裴边屹手臂让开一些, 另一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一拽,云和就不受控制地倒到他身前。

半潮的发丝杵在他下巴上, 他常用的洗发水香味混着她身上软软的香, 成了另外一种缠绵的香氛, 缠得他心都软了下来。

裴边屹垂眸,对上她担忧看着的目光,拉着她坐在他怀里,声音低哑:“乖乖坐好。”

嗡嗡的吹风机响起,温热的风吹在头发上。两人都没再说话,他戴着银白戒指的手指穿梭在发间。

不大一会儿,头发吹干,裴边屹收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

云和一直坐在他怀里,等他转回来的时候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口。

裴边屹定了一下,拿了眼镜,伸手回抱住她,搂着她躺在**,盖好被子。

室内开着空调,即便是外面下着雨,空气闷热不堪,室内也依旧是凉爽的。被窝里是淡淡的香味,像阳光也像洗涤剂的。

“晚上关灯么?”裴边屹问。

“开着灯你能睡着吗?”

“都行。”

“那开着一盏吧。”

因为夜里看不见,云和后来睡觉时都会开着一盏小小的灯光,以防夜里起来时用到,而且夜晚看不见的话会让她没有安全感,尤其是越长越大之后。

昏黄的床头灯开着,照亮了一番小小的空间。

裴边屹抱着云和,手摸下去碰到她同样戴着戒指的手,握住,几秒后缠着五指交叉。

云和反握住,心里抹上了蜜一样。

她趴在他胸口往上看他,他的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只看得见脖间的喉结。想起今晚的会面,她不得不由衷感叹:“阿屹,你妈妈人真好。”

原以为压在头上的大山其实不是山,而是一层云,庇护着他们。

裴边屹捏了捏她手指,淡淡说:“你今晚说过一次了。”

“嗯。”云和挪上去,亲了亲他喉结,“要是我妈妈不同意怎么办?”

毕竟从读书时期开始,母亲就一直在在意这件事,不让她和他在一起。

“不同意也得同意,都结婚了……”说到这个,裴边屹睁开眼,拉开了她一些,紧紧盯着她。

“如果你妈妈不同意,你是不是要听她的话跟我离婚?”

云和也看着他,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眼里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全部暴露在她眼前,那些脆弱的、不安的、忐忑的……

云和的心随着他的情绪蔓延起细细的疼——他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随着她只是看他而不说话的时间越拉越长,裴边屹的眉间也开始渐渐皱了起来。心里的挫败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酸溜溜的快要把他淹没。

他放开她的手,翻身想要躺平,却被她制止住。

云和搂着他的腰,脸埋进他胸膛上,闻着淡淡的香,“我不会离的。阿屹,只要你也不离,我就不离。”

“你那么听你妈妈的话……”

“我妈那边可以去沟通的……”

裴边屹抬起她的脸,确认说的是否是真的。他太害怕她是又一次欺骗他,哄他开心说的话而已。

“不是哄我的?”

“当然不是。”云和很认真肯定地回答。

裴边屹定定看着她,勉强愿意再信她一次,翻回来,抱着她,重新把下巴搭在她的头发上。

云和搂着他,突然想起他妈妈的那几句话,抬起头想问什么,刚离开一些又被他拉着抱了回去。

她想问什么都被他的动作给止住,云和就没有问,想着来日方长。

重新埋进他怀里,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今天,不是他们领证的日子吗?虽然白天也有过一次,但是……

云和搂着他背脊的手收回来,顺着睡衣的下摆摸了进去,贴在温热紧实的肌理上。

裴边屹身体一绷,没制止也没行动,看她要怎么主动。

云和摸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上变化,可他还装睡,她也就伸出来搂紧他,抱着他打算睡去。

裴边屹心里一叹。果不其然,想要她主动一次比登天还难。他低下头,干燥的嘴唇从她额头滑下,触碰到她的鼻尖,再往下寻到她的唇。

云和仰头迎上,手往上抱着他的肩,身体柔软地贴进他身上,侧着腿若有若无地擦着他。

裴边屹低喘了一下,分开一些贴着她鼻尖,嗓音喑哑:“想要了?”

云和埋进他脖间启唇用牙尖磨着他的喉结,无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裴边屹偏偏不如她的愿,手滑过她身体,按住她的腿推开一些,“不回答就是不想要了,那就睡觉。”

云和被他按着,再亲也亲不到了,顿时无语。明明都那么大反应了,身体烫成什么样,还假装正经。

她也就顺着他的意,翻了个身躺好,“那就晚安了。”

裴边屹:“……”

嗯,自作自受了。

好大一会儿她那边也没动静了。

他爬过去一些,搂着她的腰往后,唇贴在她耳边,低低轻喃:“老婆……”

云和眼睛唰地睁开,扭头看他,神情有些震惊又有些羞涩。他第一次喊她老婆,虽然说也是合法的……

裴边屹顺势搂住她,垂眸见她亮亮的两眼,唇角微勾,“老婆。”

云和抬手挂在他脖颈上,有些不易察觉的撒娇:“阿屹,再喊一遍。”

裴边屹轻笑,“那想不想要?”

“你再喊一遍。”

“想不想?”

云和仰头亲他,蜻蜓点水一般,想要诱哄他再喊一遍。裴边屹却不让她离开了,握着她脖间压着亲上,身体也随之覆盖。

一场温润如油的细雨最终也演变为暴烈的大雨,铺天盖地浇下,淋得大地溃烂不已。

……

由于李彩丽的多重病症又都是在晚期,转移到燕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裴边屹直接购买了一套全新设备到淮城人民医院,后江教授的团队也从燕城赶了过来,包括配型成功的肾脏和骨髓也一并带了过来。

移植手术排在了三天后和一周后。

云和从槐花巷收拾了几套衣服,剩下的被裴边屹拉去了别墅那边。她直接在医院住下。即便已经有三个护工一刻不离地盯着,云和也呆在医院里,时不时等母亲醒来的时候陪她说说话。

或许是看见了云和手上的戒指,李彩丽更沉默了,也不再说不治疗的话,也不再说让云和攒钱买房之类的。

因为所有治疗都是裴边屹提供设备和资金,云和手里的钱就一分没动过,她在城边看了一套七十多平的精装修。打算付个首付,后期的月供等母亲做了手术就去上班,慢慢还。

槐花巷毕竟是老房子也是租来的,即便是住了很多年,但病人不适合住那样的老旧潮湿房子里,对养病也不好。

这些云和都有跟裴边屹提起过。他虽然脸色臭臭地丢了几张卡给她,但她要做什么,只要不是说跟他分开的话,他都随她。

而背地里却是找了几个朋友吃饭,打点好一切。

以至于云和最终买的房子还是在滨江北苑的公寓楼,位置变了,七十平左右,价格没变,还是原来的价格。

李彩丽的手术很成功,观察了半个月,没有出现排异的情况后,云和把她接回了新家。

家里其实还是乱糟糟的,新买的家具,新买的装饰放得到处都是,这些还都是上午裴边屹才赶着添置进来的。

长期照顾李彩丽的护工是个勤快的,这次也一并跟着过来继续照顾李彩丽的起居。

看着这些,她笑起来跟李彩丽说:“云和那孩子厉害啊,都自己买房了。这些家具什么的就要自己收拾起来才有那个味道。”她拉过椅子,让李彩丽坐下,跟着云和一起收拾。

李彩丽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大夏天的裹着厚厚的棉衣,原本一句话不说,看见护工把花瓶移到靠墙,眉头皱起,“王姐,花瓶不要靠墙。”

王姐一笑,扭头问放哪个位置合适,李彩丽看了一眼,指了指一个地方,王姐推着过去放好。

不知不觉中,李彩丽已经忘记了一开始的不情愿,王姐问这问那,她就跟着指点位置。

云和看着已经投入到布置里的母亲,唇角弯起笑意。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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