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 眼前只有昏暗的一片灯光。

云和是被饿醒的。

室内的圆桌上放上了一个小小的钟,复古样式, 显示时间为下午六点零二十分。

从上午不吃饭开始, 云和像是一具破布娃娃,安静地躺着。神情麻木而抗拒,不说话也不喝水不吃饭, 无声地抵抗着。

裴边屹进来,屋外的亮光一闪而过。

他手里端着盘子, 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食物。

云和扭开视线,眼皮垂下。

裴边屹看着她的眼神冰凉,“别耍这套小把戏,我可不是年少时的我,你随便哭两下就心软的狗。”

眼皮轻微一抖,云和看向他手里的食物,米饭是用白瓷碗装着的。

裴边屹端着盘子在床边坐下,云和坐直身体, 手腕上早已磨得红成一片,他是当真不会再心疼了。

铁链的声音哗啦啦作响, 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低头扒了一口, 趁着裴边屹不注意, 往床头上一砸,立马捡起一片碎了的瓷片抵着脖颈。

裴边屹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碗, 抬眸看她,镜片反射出来冰凉的光, 直直看着。

云和握着碎片的手有些抖, 直直回视, “裴边屹,放我出去看我妈。”

裴边屹没说话,眸色幽深,片刻,轻轻笑了声,无所谓的态度,“想都别想。”

云和吞了吞干涩的喉咙,紧紧看着他的神色。

裴边屹重新端起碗,斯文地吃了起来。

过了几秒,洁白的床单上洒上了一滴接着一滴的鲜红。

裴边屹一顿,快速抬眸,云和昂着脖颈,尖锐的碎片划开脖间,胸前的衣服上,床单上全是她的血。

他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饭碗摔下去,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放手!”他的语调冰凉,尾音拔高。

云和很痛,继续往里面使力,血流得更多,脸色一点点苍白,干燥的唇瓣起了皮,眼神固执地看着他。

“裴边屹,我要去看我妈。”

裴边屹顶牙,压下怒气,阴沉地说:“好,我给你看。”他拿出手机,垂眸在手机上点着什么,“给我把碎片放了,不然你永远别想见你妈。”

云和手抖,看见他拨了个电话出去,两秒后说:“郝医生,准备一下,我要看个病人。”眼神看向她,冷冰冰的。

云和一下拿开碎片,期待地看向他的手机。

裴边屹挂了电话,沉甸甸地看着她,云和抬了抬手腕手,期待他能给她解开。

裴边屹却没理,只是伸手拿过她手里带着血的碎片,云和紧紧捏着。裴边屹抬起目光,冰凉地盯着她。云和心脏一抖,松开了手。

房间门被敲了敲,裴边屹出去,过了片刻提着个药箱进来,在床边坐下,拿出纱布和药。

一点点给她消毒止血,最后包扎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沉重的怒气。

强大的压迫力下,云和一句话不敢说,僵着身体让他处理。

包扎完,最后一条纱布被他缠在手上,裴边屹捏着碎片站起来,缓步走到她侧边。

“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听话呢……”

修长的手按在床头的开关上,铁链一寸一寸收了回去,云和的手再没活动空间,紧紧挂在床头。

她瞬间怒目射向他,“裴边屹?!”

裴边屹没说话,给管家打了个电话,随后转身出了房间。

云和气得要命,使劲弄手上的手铐和铁链,一点用没有,反而是被磨得一片烧疼发红,脖颈上的伤口也痛。

她颓废地躺在**,神情麻木,眼尾有些潮湿。

裴边屹真的变了,报复心强大,心更冷更硬了。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

云和闭上眼睛,有些着急,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得想个办法逃出去,可她连现在这小小的床都下不来,

房间门再次打开,裴边屹走了进来,手里重新端着盘子,他身后跟着来一个佣人,全程低着头,快速打扫干净,快速出了房间。

裴边屹放好饭菜,拿调羹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云和头一扭,根本不看他。

裴边屹眸色一凉,调羹继续追过去,发白的唇瓣紧紧闭着,就是不动。

僵持了几分钟,“咚”一声,紧接着下巴被人掐住,一把扭了回来。对上他阴森的目光,云和垂下眼皮,倔强地闭着嘴。

裴边屹也不说话,只是忽然把食物喂进他自己的嘴里,咀嚼片刻,唇靠了过来。

云和被恶心到了,“裴边屹!你干什么?”疯狂扭动身体,扯到脖颈上的伤口,鲜血冒了出来。

裴边屹静静看了片刻,重新挑起饭菜喂了过去,云和再是抵抗,也怕他用刚刚的方法喂她,她张口咬下。

一嘴一嘴喂完,裴边屹拿纸巾一点点给她擦干净嘴角,重新端来水,她也喝了。

看着苍白干裂的唇色恢复红润,裴边屹的神色才温和了一些。

云和懒得看他,扭过头,即便是手一直举着很酸,但她就是不说。

温热的气息扑近,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咔嚓咔嚓”声传来,手放下来了一些。

裴边屹重新拿起药膏和纱布,把她手腕拿起来,抹上清凉的药膏,随后缠上纱布。

云和的手有了可以活动的空间,但也仅限于**。

黑色手机放到她眼皮下,一则监控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单间病房里,李彩丽穿着病服躺在**,头上戴着帽子,鼻孔里插着导管,睡得很安详。

一个年轻护工进来,给她拉了拉被子,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安静地看着病**的人。

床头柜上放着鲜花水果。

过了几分钟,进来两个医师,给病人查看完情况,叮嘱了护工几句便走了。

云和捧起手机,看着焕然一新的病房,手有些抖。

母亲以前住的是普通病房,旁边还有两家病人,一家是老人,老人家亲戚多,一直在讲话,说了都不听。

整天吵吵闹闹,母亲睡都睡不安稳。

云和看着干净安静的病房,陡然松了口气,母亲没事就好。

她还想再看,裴边屹却已经收起了手机,也没跟她说一句话,慢条斯理站起身。

云和目光随着他的起身紧随而上,然而裴边屹却只是居高地看着她。两厢对视,云和倔强地不说话,裴边屹站了几秒,浑身冒着冷气走了。

云和看着关闭了的房间门,呆呆躺在**,心底空洞洞的。

晚上十点,云和躺到整个人快要崩溃。

整个室内除了钟表转动的声音,一丝杂音都没有,往哪看都是墙,除了墙都是墙。

冷灰色的墙壁,昏暗的灯光,滴答滴答的钟表,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

她想睡了,可大脑异常的清醒,没人可讲话,她喊了两声,回音在室内**漾着。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恍惚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往前会掉入万丈深渊,往后早已经没了退路。

以至于裴边屹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云和整个人弹起。

已经是夜里一点了,裴边屹没想到她还没睡。他走进去,站在床边看着她。

云和伸手拉住他,他的手心温暖干燥,一点点抚平了心底的空洞,云和跪着直起身体。

手链和脚链哗啦啦啦作响,她抱住他劲瘦的腰,靠在他腹部上。

裴边屹垂眸看着她,眼镜遮挡了一闪而过的柔光。他抬手放在她脑袋上,滑下去,掐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往后仰,盯着她,“你又要使什么计谋?”

云和摇头,抱着他的腰再次贴上,片刻,手收回来,贴着皮带往下,拉开拉链,仰头看他一眼。

他垂着眸,手揉压着她的后脖颈。云和垂下视线,掏出来一半,又收回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什么都不干了。

裴边屹深吸一口气,被气笑了一声。他扯起云和,压着她肩膀扑在床面上,衣衫整齐地靠近她。

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打转,“是块很光滑的画布,”他伏下身体,“该画上一些禁忌的东西。”

剑客拔出刀,直直对着猎物,趁着猎物分散注意力时,一刀捅了过去。

快、狠、准!

云和脸埋进被子里,浑身颤抖。

这副模样似乎很是取悦到他,他开始扯着她的手往后仰。云和配合着他,即便脖颈又开始撕裂疼痛。

漫长的时间后,她被放开,云和拉紧温热的手,主动追逐过去。

裴边屹扯了衣服,重新占据领地。舌尖沾到她身上的**,腥腥的,嘴角染上鲜红,像是黑夜里炸出的妖艳野玫瑰,红的勾人。

云和勾上去与之缠绵。

她重他狠,一个也不放过一个。

……

云歇雨收,两人汗淋淋躺在**。

云和侧躺着,弓着背脊,身后的人跟她隔开一些距离。

满室都是浓烈到化不开的事.后气息,纯度浓到快要透不过气。

“裴边屹,我妈会得到很好的治疗吧?”云和突然出声。

裴边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难怪会那么主动,原来是交易。他给她妈妈好的治疗,她积极主动取悦他。

云和翻了个身看向他,他已经闭上眼睛,头侧朝一方。

云和挪过去,“裴边屹,只要我妈好好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裴边屹睁眼,掐着她下巴,“包括刚刚那样?”

云和点头。

薄凉狭长的眼眸看着她,话却是能扒下她一层皮。

“你这跟做.鸡有什么区别?”

云和嘴唇一抖,脸色唰地白了下去,闭了闭眼,她说:“那你放我走。”

裴边屹看着她的面容,一眨不眨,冷嘲:“难道你以为,做错事的人不用付出代价?”

代价……是了。

他恨她年少时骗他,把他耍得团团转。

云和睁眼看他,被他眼眸里的冷淡和冰凉刺伤,片刻后问:“你的报复会持续多久?”

“报复?”裴边屹冷笑一声,丢开她的下巴,“这才刚刚开始呢,着什么急?”

云和沉默了片刻,“我真的不能出去外面吗?”

这里太空旷了,什么都没有,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会把人逼疯的。

“让你逃跑么?”裴边屹闭上眼,“想出去,你就得让我早早腻了你。”

“怎样你才会腻?”

“时间长了就会腻。”

云和心凉了下去一截。

他的话又接上,带着些漫不经心,“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毕竟有些事干多了就会腻。”

……

云和半夜被热醒,身后有人紧紧抱着她,一手还抓着她的身前,勒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湿热的气息扑在她后脖颈上,皮肤上早已经敷上一层薄薄的汗。

她以为他会回他的卧室,没想到他睡在了她旁边。

这样应该很快就会腻了吧?

天天做,天天黏在一起,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他很快就会腻了的。

云和挣扎了一下,身后抵着臀部的位置产生了变化,包括抓着她身前的手也紧了紧,她吸了口气。

云和僵硬地侧躺着,身后的人渐渐苏醒,摩挲着把她掰平,嘴唇胡乱地亲了过来。

有些刺刺的胡茬从胸口一直往上,酥痒激得她身体敏感起来,两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液,可他也不管。

弄完后,他才像是彻底清醒,看着她身上再添上的那一层玫瑰色,嘴角挂着怜悯的笑意。

云和闭上眼,急促呼吸着,扯过旁边的被子,勉强遮住一些狼狈。

“我要洗澡。”

裴边屹伸手去探她下巴,云和扭了过去。他静静看了半晌,眼里聚起风暴,又缓慢压了下去,走到门口,推开浴室进去放水。

云和才知道这里也是有个浴室的。

放好水,裴边屹出来,把手链换成手铐,脚链也换成脚铐,横抱起来,放进浴缸里。

云和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在眼前一闪而过。

浴室终于有了窗户,就在浴缸外,巨大的一扇,白纱垂在两侧。皎洁的月光洒在远处的淮江江面上,**起丝丝银白色的波纹。

云和贪婪地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江岸,星光点点的高楼大厦。

好像有风,岸边的芭蕉叶在摇晃,楼下的泳池也开始晃动。

这个地方……是滨江北苑。

少时,她第一次来他家,他站在花园上方,笑得纯粹而愉悦,声音透着欢快让她进来。

身上单薄的睡衣不知何时被脱掉,下巴被一只手捏着转回来,云和才发现,他也在水里。

手上有泡沫,一点点地涂抹在她身上,眼睛却是盯着她。

他的发丝沾了水,有些垂在额前。没戴着眼镜,眼睛更显狭长,微微眯着内勾外翘,有股子邪气。然而水雾柔和了他的脸,脚底处直直抵着滚烫和坚石更。

对视片刻,云和抬手,手铐哗啦啦带起水,他看着她。

云和从他手里抹了一些泡沫,靠过去一些,给他涂抹上,从下巴到脖颈,轻轻挠了挠那节脆弱的骨节。

不过两下,被他大力扯过去,浴缸里的水**了出去,脚上有脚链,没法跨坐。

裴边屹便把她转了个身,直直摁着下去。

云和一瞬咬住嘴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窗外夜色正浓,又是一年夏至时。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来晚了(跪下~)

工作太忙了,周末还加班到九点,一下班就回来写,没想到还是写到现在(对不起~)

明天休息,我多更一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zyuuu 15瓶;Colalaa 5瓶;南山可几人- 2瓶;不想上班、巴咔巴咔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