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 云和停了笔,扭了扭酸痛的脖颈。

不愧是燕城一中的卷子。她写了一个小时, 推算了一个小时, 草稿纸写满了几张,都才做完一个大题,还不知道对不对。

“滴滴”两声。

云和拿起手机, Q.Q里是发来裴边屹的信息。

他改了名,就简单的两个字:云边。

不像现在流行的看不懂文字, 也不是酷帅的一个字、一串英文,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云和看着自己的菇凉,白天那种羞耻又回来了,她把菇凉删去,留了禾苗两个。

点开信息,他说他有好好吃了晚饭,还把药吃了。

云和发了个笑脸表情包。

裴边屹靠在沙发上,等了半天, 只发来一个笑脸。

他又等了几分钟,看她一直在线, 疯狂的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手指捏紧了又松开,把手机丢在茶几上, 往后仰躺下去。

黑夜寂静, 孤独包围了他,打火机“嚓”地亮起。

星火染上指尖, 随着他上了二楼,进了观影室。

一片寂静, 虽然白天也没有什么声音, 可是她在着, 就算不讲话,就那样安静地呆在他身边,他的心底就平和一片。

小时候,小黄毛没来找她玩,她就自个蹲在路边和金毛玩。

他藏在她身后的巷子里,盖着纸板就能好好睡一觉。

所以,只要她在,他的世界才会安宁平和。

暗无天日的沼泽里,光线进来了,就会被吞噬掉,永远埋葬在了泥泞里。

即可,生死与共。

星火亮起,白雾缓缓飘散,尼古丁进入的肺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啃噬着、叫嚣着,他想见一见她,想碰一碰她的皮肤温度。

白天喝的西瓜气泡水的杯子还在。

垂眸看了会儿,指尖搭在杯子口,轻轻地捻摸,这是她嘴唇沾过的杯子。

须臾,狠狠地抽了口香烟,掐灭,他转身到窗前。

夜晚的淮江一片漆黑,岸边灯火星点,像是萤火虫。

他窝进白天她睡过的那座懒人沙发,侧头轻嗅,有她身上淡淡的水果香。

他把自己埋了进去,蜷缩着身体,挤进了沙发里。

如果此刻,在她怀里,是否也是如此的柔软宁和。

或许会更疯狂。

假如他躺在她怀里。

他敢肯定,只会更疯狂。

手中小腿皮肤细腻,独属女孩子的柔软。

她睡着了,所以一无所知。

他的目光没了束缚,肆无忌惮地爬上了她的身体。

贪婪的,暴.虐的,祈求垂怜,渴望长久……

他从前能克制住,是她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认出他是那个,小时候眼巴巴望着她的可怜人。

所以他保持着一贯的孤傲。

他裴边屹是孤傲的,从不屑那些为了情情爱爱而低声下气去祈求的人类。

可如今,她来到他的身边。

他成了曾经最不屑的那一类人。

沙发轻响,贪婪的目光滑上去。

翻过来的少女,睡得安然。

领口垂得很低,里面白色的蕾丝花边若隐若现,沾上了白皙的肉.色。

脖颈上的紫印迹消失得差不多了,还得再印一点上去,最好是红色的。

他控制住自己的手,没那么卑劣地往起伏的曲线上伸去,没敢在放在她脖颈上。

只能往她手心放去,让她抑制住他妄想躁动的灵魂。

不想她抬手一把抓住他,往怀里塞去。

身体踉跄地倒在她身边,掌心下是她的温度,和那平稳的心跳声——“咚、咚、咚。”

心脏也跟着跳起来,他缓慢靠近,明明是白天,却如黑夜,是他喜欢的黑暗。

黑暗能蛊惑人心,教人看不清。

卑劣如他,躲在黑暗里,窥视着天光。

而如今,她自愿的,主动的来到了他的世界里,他的劣根性冒了出来。

在跟他说,你完了。

借她的无知无觉,放纵.情.欲,烈火烧原,控制不住。

吻触到了她的脸颊,往下滑是软软的,湿润的唇瓣。

一碰而离,狼狈地倒在她脚下。

心脏“咚咚咚”叫嚣着要爆炸。

他把自己搞得快要崩溃掉。

而她还在鼓里,认为他是弟弟。

……

夜色深沉,狂风翻滚着吹过江面,掀起一道道波浪。

有双洁白纤细的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铺天盖地的水果香包围着他。

他垂下眸,见到了她。

眼尾痣魅惑,唇珠粉嫩,视线专注地放在他身上。

她说,接吻好不好。

他搂住她,摸到了冰凉的铁链,不管不顾低头吻下去。

他想进入到她口腔里,想与她共舞,想感受她的喜怒哀乐。

想知道她的一切,想跟她没有距离,想她像今天一样永远关心他……

未经允许,擅自偷亲,即为盗窃,是贼。

可贼,也能等来她的青睐,是上天垂怜。

是指缝里漏下的光。

她站在明亮的厨房里,熟练地翻炒着菜,饭菜的香味充斥在鼻尖。

不是白天的裙子,是一身米色的宽松居家服,长及腰的头发低低扎着,身材丰满窈窕。

她炒好,关了火,端着盘子转身。

见到他,温柔一笑,说,回来啦,上班辛苦了,快来吃饭。

他看见了她眼角岁月的痕迹,有浅浅的纹。

女人把菜放在桌面上,转回身,给他解领带,低声说着些什么,大约是一些生活琐事。

一切是那么的温馨,日常的琐碎,她在他身旁说话……

像迷醉的海洋,引人奋不顾身的跳跃。

而他成了一条黑漆漆的小鱼,用尽全力,拥有了大海的鱼.水之.欢。

解开了领带,她又去脱他身上的外套。

他全程像个木偶一样配合着她的动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衣服脱了下来挂在胳膊上,她转身要走。

他不由自主地拉住她。

女人停下脚步,抬起眼眸,柔和深情地看着他。突然折回身,掌心撑着他的胸膛,踮起脚尖要来亲他。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她摇摇头,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样子,往餐厅走去的同时还拉着他。

一成不变的餐厅,原模原样的桌子椅子。

古典的壁钟挂在墙上,时间:十点三十分钟。

你到底是谁?

他一把擒住她的手,冰凉的。

女人叹气,转身,柔声喊他,老公,你又发什么疯?

什……么?什么?

他怔怔地放了手。

女人揉了揉手,嘀咕:都结婚十几年了,还发疯,真后悔嫁给你了……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冷冷说:你不是云和。

女人脸色一变,生气的样子,甩开他的手,边脱围裙,边往玄关走去。

他有些慌,快步上前去拉她。

你干什么去?

自然是走啊。

不准。

他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冷冰冰威胁,你敢离开,我就……

女人一瞬转回头,突然咯咯咯笑开。

眼角的鱼尾纹散去,恢复成现在的少女容貌,面目泣血,哀求:求求你放过我……

她痛哭着抬起手,两手之间一串铁链。

往下看去,裙摆下的两脚之间也有铁链,铁链中间还有一根铁链,连接着卧室。

卧室里漆黑一片,他看见她被铁链锁在大**。

双手双脚锁在四个角,一种受.罚的姿态。

薄薄的衣衫下,那原本洁白的床,被鲜艳的红染成花瓣。

他握紧手,发现双手在颤抖。

不是害怕的,是兴奋的,疯狂的……

他颤抖着醒来,在这个真实的梦里。

梦醒时一切成虚,哪里有她。

还不是他一个人,在巨大的黑夜里,被黑暗吞噬掉。

孤寂一如既往地席卷着他。

他站起来回了卧室,巨大的床摆在卧室中央,洁白的床单让人想要染上些什么,最好是红,鲜艳的红。

梦里,她被迫躺在这张**的模样是那么的清晰。

他有些颤抖的躺上去,失眠如同老朋友一样,从不缺席。

凌晨两点,他发疯了的想见她,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起来下楼,到了客厅,拿起手机。

随意点开Q.Q,里面出来三条小企鹅的消息。

他顿住,在沙发上坐下来,抹了把脸,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信息。

9:00禾苗:【很棒哦/大拇指/大拇指】

9:02禾苗:【一份试卷离做完还有三分之一,好难,错的应该很多/可怜】

9:20禾苗:【你睡了么?早睡早起身体好,明天也要记得好好吃饭。】

喉结上下滑动,眸色幽深,他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一条没发。

手机再次丢回茶几,他在沙发上躺下。

身体滑来滑去,滑到地毯上,伸长手臂拉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梨涡浅浅,闭上眼睛。

大门外响起声音,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直直看着门口。

俞凌踩着高跟鞋走上台阶,打开大门,顺带打开大厅的灯,刚要换鞋,被地上躺着,睁着黑漆漆眼眸的少年吓了一跳。

“阿屹?”她蹬了高跟鞋,换上拖鞋走过去,“怎么躺地上,哪里不舒服么?”

裴边屹收回视线,懒得说话,抱着抱枕翻了个身。

俞凌要去拉他胳膊的手顿住,脸色有些疲惫。提了提西装裤,在他旁边的地毯上坐下,轻声说:“跟妈说说,这是怎么了?”

少年没答,一室安静。

夜风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好似又回到他失踪的那晚,也是这样。

俞凌脸色有些沉痛,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少年,“你又开始像以前一样了是不是?话不说,人也不理,逐渐把自己封闭起来,以后呢?以后你又要怎么对待这个世界?”

她按了按太阳穴,“这次调来淮城,是你自己要求要跟来的,可来了之后还是这样,早知道让你留燕城了。”

“你不耐烦跟我说话,知道你还在怪小时候那件事……”

少年突然从地上翻起来,把手里的抱枕丢在沙发上,沉着脸色上了楼。

俞凌看着,忽然开口:“听说今天,你带了个小姑娘来家里了。”

少年的身影顿了下,扭头看了楼下一眼,抬步继续上楼。

直到他身影看不见了,俞凌才收回视线。

精致的短发下,五官骤然暗淡,疲惫地倒在沙发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