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衡突然笑了,面露嘲讽:“您不会以为,我是在跟您商量吧?”

说着,他掏出一张纸,拍在江武扬面前。

江武扬被他的态度气的不行,拿起纸一看,险些没有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竟是一张军令状!

江亦衡要代替江武扬上阵杀敌,若是大获全胜,江武扬就不能干涉江亦衡娶妻!

若是失败,江亦衡便战死沙场,连尸骨也不必运回来!

“你!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如此!”

江亦衡直视着江武扬,一字一顿:“她不是随便什么女人,她是宋知许,是我未来的妻!”

……

宋知许站在月光下,有些痴怔:“他就这样走了?连句话都不曾留下?”

江黎脸上烧得慌,自家主子也真是的,明明都立下军令状来求娶宋姑娘了,竟然还不让自己据实相告!

“是。少主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属下将这个交给宋姑娘。”

宋知许接过江黎递上来的令牌:“这是什么?”

“我等见此物如见少主。宋姑娘,少主是将他在京城的所有势力,全都交由您调遣了。”

宋知许轻笑一声,拇指摸了摸令牌上的沟壑:“也就是说,我拿着这个,你们就要听我的命令了。”

“没错,您尽管吩咐!少主有令,您就是我们的第二个主子!”

宋知许攥紧令牌:“江黎听令!”

“属下在!”

“给我备一匹快马,还有你家少主往北的地图。”

江黎一愣,瞪大眼睛看向宋知许。

却听宋知许望着远方皎皎明月,道:“我,我们回来之前,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了。”

江黎眼睛一红,这才明白宋知许准备做什么,难掩心中激动,大声道:“是!属下遵命!”

大漠黄沙风萧瑟,江亦衡目光如剑,远远望去,划过一道天堑。

如此地形,用来埋伏最为合适了。

甚至不用调动五感,他便能清楚知道前方有大队埋伏,只等着他冲过去,来一个突袭!

他没有降速,**的红鬃宝马一声嘶鸣,奔驰着往前。

云家已经因为太尉案依律关押,不可能是云家。

那就只能是云家背后的那个皇子白景琦了。

就这么怕他打赢这场仗么!

江亦衡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来。

真是贼心不死!

他一面快马加鞭,一面宝剑出鞘,将剑柄牢牢攥在手心,一人一马直直冲向天堑,准备迎战。

却不料……

血光冲天,一地狼藉,残肢断臂之中,一个身影矗立在那里。

阳光从天堑中灌下,好似老天为她点亮的一盏明灯!

她手里的长剑铮鸣,血滴顺着剑身落下,连她自己也染尽了一身红。

可是只一眼,江亦衡便知道,这些血色不属于她。

她竟是先到一步,将所有埋伏在此准备暗杀江亦衡的人,全部斩杀!

“知许……”

江亦衡无措地跃下马来,收了剑,踌躇两步,不敢上前。

宋知许脸色并不好看,见人来了,也只是冷冰冰地扫了两眼,将剑身在身旁尸体衣服上擦了擦,才缓缓收起。

“我以为,世子爷同我是头一回见呢。”

江亦衡喉头一哽,她生气了。

倒也应该生气。

他当初一路走来,从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据实相告,瞒了她这么久。

后来害怕给宋知许带来麻烦,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在镇北侯府,知道江武扬那老东西已经调查清楚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他扪心自问,若是宋知许这样对自己,恐怕自己都要发疯了吧。

“这些都是来杀你的?”宋知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嗤笑一声,“就这点本事,还不够我热身的。”

江亦衡没接话,反而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分明已经靠近边境了!

他走的时候偷偷去看过宋知许,那会儿她还正睡着,哪里就能赶到自己前面去?

却不知道宋知许为了让那匹汗血宝马能更快一点,一口气喂了十几颗锻体丹给它!

若不是担心被路人瞧见,她恨不得将自己仙山中能飞天的仙马拉出来。

“还能做什么?”宋知许打了个呼哨,一匹骏马从远处跑来,她一跃而起,骏马飞奔过来,将她稳稳接住,“跟你一起去前线。”

“胡闹!”江亦衡顿时慌了神。

他眉头紧缩,足尖点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飞身来到宋知许面前,猎猎狂风扯着他的衣襟,形神昳丽,宛若谪仙人。

他一把扯住汗血宝马的缰绳,“你回去!前线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宋知许闻言轻笑。

危险?

上一世她一人勇斗三头神魄期灵兽的时候,危不危险?

她率领一百道友对阵上千魔道的时候,危不危险?

渡劫时几十道天雷从天而降,叫天地间改颜色,危不危险?

宋知许双手掐诀,飓风袭来,卷动乌云压顶。天堑之中瞬间漆黑一片,蛇虫鼠蚁纷纷逃窜,一时间乱作一团。

混沌之中,宋知许伸手,一把揪住江亦衡的领子,一字一顿:

“危险?”

“我就是危险!”

江亦衡心头一颤,并不为宋知许这遮天蔽日的能力,而是因她凑近的呼吸。

那样近,夜夜入梦,她便是这般贴着自己低语,诱着自己纵身沉沦的。

他正想说话,却不料宋知许陡然松手,随手一推,叫他后退了两步:“去骑马,今夜就能赶过去。”

说罢,便策马先行,不再理会江亦衡。

江亦衡垂眸,自己当真是惹到她了,这么久以来,她还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可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蠢蠢欲动,一股没来由的暖意几乎要冲破胸腔涌出来。

她便是这般恼自己的不辞而别,也仍担心自己的安慰,一路追随过来!

江亦衡伸手,覆上心口处,那里跃动着的,是他依然熟悉的节奏,狂乱如擂鼓,一下下敲击得生疼,却仍然甘之若贻。

“还不跟上!”宋知许厉声喝道,并未回头。

江亦衡按不住自己笑意,翻身上马,快步追去。

两人快马加鞭,就着天上的繁星点点进入了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