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和雪溪一路快马加鞭, 只用近二十日便抵达京城。

这一路上,她已将所有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通通与雪溪说清楚,只略去穿书局和自己真正的身份,这原本也不是整件事中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 是雪溪和傅沉欢的关系。

雪溪听完后整整消化两日。

那日初春第一场雨, 他们冒雨兼程, 漫天细雨中,他轻声问道:“诺诺,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舍弃傅沉欢这个身份?为什么一定让他假死一次呢?你们把话说开不好么, 如果之后他不肯做雪彻,那又如何是好?”

黎诺说:“我问过他的意思。远离朝局,从那个高高的位置上走下来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他的心愿。如果他不想做回三皇子雪彻,我们也不要勉强他。”

他点头, 又问:“你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能。”黎诺回答的很坚定。

“诺诺啊……”雪溪喟然长叹,“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呢?是不是不相信我的为人?也对,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那些, 那日你还试探我是否心有怨恨……”

不是不想说, 整件事情的全貌她也是才得知不久。黎诺闻言只浅浅一笑, 没有回答。

“你真是个傻姑娘, 这么大的事竟然想自己担着。一面杀人, 一面救人,我听了都觉心惊不已, 若他知道……必定心疼至极。”

黎诺的眉眼被朦胧细雨衬托的分外温柔, “我不想让他心疼, 我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雪溪低声道:“我明白的, 诺诺,我很感谢你信任我,将这一切告诉我。所以……我能帮你做些什么?你说,我必定全力以赴。”

黎诺微微顿了一下,那日匆匆构想出一个计划,最终拉上雪溪,确实有事相求。

眼前重又浮现傅沉欢的容颜,温柔的,微笑的,宠溺的。只这样想一想,也觉得柔肠百转:“雪溪,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她望着他,目光极其认真:“在沉欢哥哥的事上,这世间我只信你。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的话。”

雪溪正想回答前一句,听到后来不由皱眉:“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不在?”

黎诺笑了一下:“我是说如果嘛。万一哪天我不在他身边,我也该把他托付给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我当然愿意照顾他。但是……他龙州军的部下定比我更有用些,人也忠心,对他们你也不打算说出实情吗?”

黎诺摇头。

那不一样。霍云朗萧冲他们当然可靠,但是在这本书剧情被锁、穿书局确认不再插手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傅沉欢的死”将变得没有意义。

而雪溪与他们不同,傅沉欢这个身份死了,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在得知真相这一刻起,他看傅沉欢便已经是在看雪彻了。那么到时候,在他心中假死复生的那个人,只是雪彻。

更重要的是,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回到北漠,他本就是有能力有手腕之人,只不过之前心灰意冷,不愿再争。但如今想法已改,最终会像原着那样走上至尊之位——沉欢哥哥由他看顾,她很放心。

雪溪沉默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诺诺,别的我可以不问,但是你刚才那句你得跟我说清楚——你说你哪天不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难处没有告诉我?”

想来想去,雪彻那样的人,完全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再怎么样也不会到黎诺恳请托付的程度。这么一看,她所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就很触目惊心了。

黎诺无奈笑了一下,只好说:“没有……我只是想说的可怜一点,让你帮我照顾他。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我怕万一哪天先走了,他想不开做傻事。”

“这些话也拿出来随便胡说,”雪溪轻轻斥了一句,“无需你说什么,你们二人我都会拼力照顾的。你身子不好便好好将养着,有他,有我,别再想乱七八糟的了。”

“好,我知道了。”

黎诺乖乖应下,能说的她都跟雪溪说了,剩下的,诸如她的任务确实不能再提。

这次的任务时限是一年,只要剧情没有大崩,一年之后她是一定会退出的。

等回去后跟主系统完成交接,办好手续,在剧情被锁之前赶回来。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安心地和沉欢哥哥在一起了。

而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即使向沉欢哥哥承诺她定会回来,也不能完全放心。她必须把他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照顾,绝不能让他一个人。

思及此,黎诺望向雪溪,诚恳道:“雪溪,谢谢你帮我。”

漫漫细雨微凉中,雪溪的嗓音低柔:“这是我该做的。诺诺,你只管放心。”

旋即他声音模糊传来,“你说若有一天,我将三哥带到母妃面前,让她看上一看,母妃在天之灵会开心吧……她会原谅我吗……”

黎诺柔声道:“你是她疼爱过的孩子,你无罪,她从来没有怪过你。”

雪溪浅浅一笑,君子无双。

……

到京城后黎诺不敢耽搁,直奔应斜寒的府邸。

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应斜寒便已收到北边的信,得知傅沉欢出手便将凌钊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还为黎诺和雪溪捏了把汗,却不成想他们竟会一起出现在京城。

“你们怎么会突然回来?”应斜寒接到通传,看着走进来的两人,不敢相信,“北面……”

黎诺欠身行礼:“应大人打扰,我有很紧急的事想求见陛下,请您为我引荐。”

应斜寒惊疑不定地看着黎诺。

“到底怎么回事?”

雪溪上前一步,神色沉着:“应大人,我们的计划被傅沉欢发现了,现在只能破釜沉舟。”

应斜寒拧眉:“什么意思?傅沉欢他……他要造反吗?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应大人,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以后慢慢说,但我现在要见陛下。”

应斜寒犹豫:“你有什么计划……不能先说给我听吗?我就是陛下的人,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黎诺不肯,“这个计划,我只能说给陛下一人听。”

应斜寒道:“让我想想。”

片刻后,他抬眸定定看着黎诺,“你杀傅沉欢的心便如此坚定么?”

“是。”

他不着痕迹看雪溪一眼,雪溪声色未动,几不可察点头。

应斜寒的心微微落下,最终道:“我可以不听计划,但我想知道你有几成把握。”

黎诺思虑片刻,盯着他,“十足把握。”

……

此时已是半夜,黎玄景被战战兢兢的大太监叫醒时,脸色阴沉如水。

耳边大太监如同死了爹般尖细告饶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他倒想知道,如此时辰,应斜寒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

若还是那些酸酸歪歪的东西,他不卸他一条胳膊,这皇位让他坐!

黎玄景火气上来后也没什么睡意了,翻身下床,一把抄起一旁的古董花瓶便向外走去,也不管大太监在后边一叠声求他披件衣裳。

一脚跨进英干殿,黎玄景看都不看狠狠一扔,“砰”一声花瓶炸开在应斜寒脚边。

顿时溅起无数碎瓷片,应斜寒下意识侧在黎诺身前拦了拦。

“没事吧?”他问黎诺。

还不等黎诺回答,黎玄景已然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姑娘。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他怔愣片刻,整个人傻在原地。

忽然间他浑身一震,目眦欲裂反应过来就往前冲。

“哎——你小心脚下,别踩到了!”黎诺看黎玄景不管不顾的样子,心头一突,忙出声提醒。

黎玄景充耳不闻,大跨步上前奔至黎诺身边。

少年清润的双眼已然红透,他来来回回上下扫了黎诺两遍,一寸一寸看得仔细。如今他已不是当年的七岁少年,身量比黎诺要高出一个头来,这样的距离已经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但黎诺却没有感到太多的威压,反而心中一酸——因为眼前少年,晦暗眼中渐渐蓄了泪水。

忽然他转头冲外面,大声喝道:“来人!把应斜寒给朕拿下!”

应应斜寒一愣,黎诺也怔住了,连忙道:“陛下……”

“你叫我什么?”

黎玄景倏然转头,嘴唇抖了几抖:“别叫陛下。”

他微微挡在黎诺身前,用自己的身躯隔开应斜寒目光,那是一个绝对的保护姿态:“你告诉我,这七年,是不是应斜寒把你藏起来了?”

黎诺心中一软,柔声道:“当然不是,没有人把我藏起来,是我……是我想见你,才求了应大人带我来的。”

她早就做好很多准备,她和玄景之间有着自己的小秘密,来的路上她已反复思量过:要怎么说、要用什么事才能力证自己就是黎诺。

却不曾想,她竟什么都不必说。

看着眼前少年眼眸含泪,却倔强着不肯落泪的模样,黎诺才知当初自己错得多离谱。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弥补曾经的冷漠与决绝。

黎玄景平静了些,看黎诺一双温和柔软的眼睛的确并无惧色,想了想,对冲进来的人挥手道:“你们下去。”

旋即转头看应斜寒:“你也下去,这没你的事了。”

应斜寒有些迟疑:“陛下,微臣有事禀报——诺诺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她……失忆了。”

黎玄景眉心狠狠一跳,咬了咬牙说道:“那也没你的事了,朕自有数。还有,诺诺不是你能叫的,给朕放尊重点。”

他挥手,“下去。”

应斜寒只好不再说什么,抬眸深深看了黎诺一眼,又对黎玄景躬身行礼,无声退下了。

所有人走后,有眼力见的太监贴心地将殿门关上。大殿中只剩下黎诺与黎玄景二人。

他转过头,幽深的目光带着悲切。

“姐姐……”他哽咽唤了声,“你、你失忆了?不要怕,不要怕,你是我姐姐,这里很安全……”

黎诺向外面看一眼:应斜寒和其他人应当都走远了,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温声说:“我……我没有失忆。”

“……”黎诺张张嘴刚想说一声陛下,又想起方才少年那落寞的声音,便改了口,“玄景……”

少年眼眸陡然猩红,他一言不发抿着唇,忽地拦腰抱起黎诺。

大殿上也没旁的地方,他干脆走向龙椅,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少女放在宽大龙椅上。

黎诺没想到自己连玄景的力气都不如,被他箍在怀中再放到龙椅上,一丝挣扎余地都没有。

刚一落座,她不由窘迫想站起来:“这不……”

“诺诺姐姐……”

黎玄景懒得管应斜寒刚才那句失忆是怎么回事,只当他有病。不眨眼地看着黎诺,仿佛错眼她便会消失般,“姐姐。”

他声线颤抖,像被人抛弃后无家可归的小狗:“你好好坐着,让我看看你。”

刚说完,他嘴角忽向下撇,仿佛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扑到黎诺怀中大哭:“姐姐!诺诺姐姐!我好想你啊!好想你啊……”

那深切的悲伤仿佛会传染一般,黎诺不由红了眼眶,既愧疚又心疼,一下一下摸着黎玄景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啊玄景,让你这么伤心,都是姐姐的错……”

她口中柔声说着,心里酸涩的很。多少前辈亲身验证着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到了她这里,最无情的却是她。

近一年的光景,她不是没听过这位少年君王的政绩,既有城府,又有手腕,有扶大厦将倾的本事。

没想到在她面前,却仍只是一个刚刚十四岁思念姐姐的小弟。

黎玄景忍了忍眼泪,抬头望向黎诺,“不是,不是的,姐姐没错……你还活着,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他握着黎诺的手,察觉冰凉,忙搓了搓:“姐姐,这七年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吃很多苦?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

黎诺含着眼泪连连摇头:“没有人欺负我,对不起玄景,这么晚才来看你。”

黎玄景却微微笑了:“不要说对不起,姐姐,你还活着,能回到我面前,你不知我有多欢喜。”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诺诺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这就封你为长公主……不,只要你喜欢,我把帝位也给你……”

黎诺忍不住微微失笑,心疼地敲了下他额头:“这叫什么话,你是皇上,怎么能做出这种许诺?”

黎玄景道:“这算什么?不过最微不足道的事罢了。只要你好好的,无论想做什么事,我都给你撑腰。你别怕,虽然我只十四岁,但我能护得住你。我不会再让傅沉欢和应斜寒算计你、欺负你了。”

黎诺心头微微一烫,几如刀割。

她种下的果,便由她来拨乱反正。黎诺认真轻声说:“玄景,傅沉欢没有欺负我,你误会了。反而是我……伤他至深。”

黎玄景微微一震,随即皱眉质疑道:“怎么会呢?当年明明……明明是他算计你……”

黎诺连连摇头,一滴泪不小心砸下来。

黎玄景顿时心疼:“别哭,别哭啊,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若不是傅沉欢害你,当年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这几年又身在何方?”

黎诺说:“当年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太任性,因为不想在他身边了,就不管不顾自己跑掉……躲起来。”

“……真的吗?”

“嗯。”

黎玄景想了一会,什么也没说。

微微叹口气,揽住黎诺瘦弱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你想怎样都好呀,不想理他就不理嘛,自己跑出去也没什么,干嘛要做一个那样的死讯?拿来吓唬傅沉欢也就罢了,怎么连我都吓?你不愿意让傅沉欢知道你活着,也不告诉我,难道信不过我、怕我说漏嘴吗?”

他又道:“说到底,也定是傅沉欢做错事情,惹你生气,你才不想呆在他身边……嗯,还是得把他杀了,你以后的日子才会快活。不然又跑出去好几年,那可怎么办?”

黎诺听得又心疼又好笑,双手扳住黎玄景肩膀,柔声说:“不是的玄景,从前都是我不好,伤害了沉欢哥哥,也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太任性了。”

“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我真的很喜欢他,想与他在一起。”

黎诺轻声道:“他从未算计伤害我,也不曾害过你。不要误会他了好不好?”

黎玄景抿抿唇,毕竟是恨了那么多年的敌人,骤然听见黎诺说这样的话,他心中还是有些郁郁寡欢——当然都是冲着傅沉欢去的。

他不开心:“姐姐,你别不是被傅沉欢骗了,他那个人心思深沉,手段也高明得很,一肚子坏水,怎么配得上你啊?”

他的贬损很孩子气,黎诺揉揉他的脸蛋,乌眸含笑。

黎玄景看她一眼,“真喜欢?”

黎诺眉眼微弯:“特别特别喜欢。他待我真的很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待我更好的人了……”看黎玄景眉心一皱,似有委屈,黎诺连忙补了句,“你与他是一样的,都待我好极了,不分高下。”

他拧着眉,还有一点嘴硬嘟囔:“可他是个坏人啊。”

“玄景,其实他是好是坏,你心里知道的。只是从前你误会他伤害我,所以……讨厌他,但跳出朝局客观去看,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匡扶社稷,守护百姓,是不是?”

黎玄景不想回答,只用鼻子出了个气儿。

他垂下眼眸,看掌心中黎诺细白的手指,再一联想到傅沉欢的脸,怎么想怎么隔应:“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你这几年并非应斜寒私藏,那你便是他的前阵子所言寻回的康靖伯嫡幼女。虽说这个身份比安王幼女好上许多,算他费心思……可是这也就代表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他身边,甚至还跟他一起去了北漠。”

提起这个,他心头又火起——那杀千刀的应斜寒竟然敢骗他!让他姐姐跟在傅沉欢身边,幸亏傅沉欢还有点人性,幸亏她安然无事,若伤着一点点,他一定把应斜寒五马分尸。

就算现在,他也必然要他脱一层皮。

黎玄景将满腹阴沉压下,口中不快道:“傅沉欢如果真有你口中说的那般好,怎么会放任你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独自回来?就不怕你路上有危险吗?这么看,他也没那么好。”

少年语气不好,话里话外都向着自己,把傅沉欢贬损的一文不值。

黎诺心中抽痛,低着声音实话实说:“这不怪他,是我让他伤心了。却连道歉都没有,一任性便自己跑回来了。”

“那又怎么了?你这样好,被你喜欢是他的福气,他还有什么好伤心的。”黎玄景不由思路跑偏,心疼地摸摸黎诺的头。

想了一会儿,他又轻轻叹口气。

他不想问黎诺太多事情。包括当年种种,包括她与傅沉欢之间的细节,包括她为何突然回来。少年便是少年,心思总是明快:只要姐姐开心欢喜,可以在他身边、被他护在羽翼之下,日复一日无忧无虑便是了。从前的因果,又有什么打紧?

思虑良久,黎玄景道:“姐姐,你是真的很喜欢傅沉欢,想与他相守一生吗?”

黎诺立刻点头。

罢了,她喜欢就是。

她现在既是这样的心思,若他阻止,姐姐会不开心的。大不了若过两年她又不喜欢傅沉欢了,那他便支持他们合离,他自会为姐姐撑腰。

想着黎玄景松口道:“没事,姐姐你别担心,不就是没与他道歉么?我们才不必与他道歉,他总不会在北漠呆一辈子,等他回来,我自有办法让他向你道歉。”

“到时若你高兴,想什么时候成亲,只需知会我一声,我必然倾国为妆,让你做继往开来最风光的新娘。”

黎诺不知继往开来这一词竟能这样用,又无奈又好笑,正要开口,黎玄景的话却还没说完:

“婚后我为你建一座公主府,再划封地,你想住哪里便住哪里,想玩什么便玩什么,便是养面首我也帮你兜着,”他越说越歪,神色倒还极其认真,“你若不想生孩子,那便不生;但若是喜欢小孩,将来无论是外甥或是外甥女,我都封做太子……”

“好啦好啦,越说越离谱了。”黎诺简直哭笑不得,她知道傅沉欢不是个好家长,从来没有好好管教黎玄景,可应斜寒怎么能把孩子管成这样?

啼笑皆非过后,却是浓浓心疼。

黎诺摸了摸黎玄景的脸,低声说:“姐姐都没有好好疼过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黎玄景一笑,眼睛轻眨间泪光微闪:“姐姐,是你太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好了好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不提那些讨厌的家伙,回来了便安心在我身边住下,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什么都满足你。”

黎诺目光微凝。

黎玄景很敏锐地捕捉到:“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便直说。”

其实黎诺没想过这么快就对黎玄景说她的目的:见到他之前,她以为自己要花上一些时间,才会让黎玄景相信自己是黎诺。而见到他之后,他们却仿佛从未分离七年般,毫无挂碍亲密至此。

她满心的心疼内疚:还没有好好补偿他,却先向他提要求,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黎玄景仿佛看穿黎诺心思般,微微笑着柔声说:“诺诺姐姐,你想要什么都不必顾虑,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还可以为你完成什么心愿,这是我的福气。无论做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就欢喜。”

他目光几乎已经有些恳求,黎诺心中不忍,小声说:“玄景,我确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只是这件事有些难做,你可能会有些不开心。”

黎玄景道:“我不开心只可能因为你受伤害。”

黎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雾蒙蒙的大眼睛微微轻眨。

黎玄景懂了,立刻便说:“那我不干。”

“我不会受伤,”黎诺连忙说,“我只是……我只是会离开一段时间。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我不会再丢下你。”

少年精致的眉宇有些阴沉,即便黎诺什么都没说——他确实已经有些不开心了。

只是,见眼前人惴惴不安的神色,以及因他沉默过久而有些落寞的目光,他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疼。

罢了。他怎么忍心。

黎玄景轻笑道:“姐姐,那你为我做次糕点吧,我再也没吃过当年那么好吃的点心了。”

他说,“你给我块点心,我就不会不开心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前五十红包哈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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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几个宝贝提问,怕后来的也有同样问题,我来统一解释一哈:首先大设定是这个世界里【足够数量的人】认为男主死了,会触发主系统的确认。

现在诺诺属于在走投无路的绝境里才豁出去找帮手,(要不然她也要完蛋了所以赌一把,前两次没这么糟糕她就不想找帮手)

其次这两个人特殊。在雪溪眼里沉欢死了就是死了,因为他认为活着的是雪彻;玄景这边就会当傅沉欢死了因为他无所谓这个人(所以有且只有他俩能做到打心眼里认可“傅沉欢已死”),从这个层面上讲,霍云朗等人就不行,因为他们知道沉欢没死那就是知道了,那就不存在诺诺希望达成的偷换概念一说了。(不知道讲清楚没,如果还有问题可以留言,我看到解释哈)

最后,后面还有一些剧情,让他们知道也是为了这个he更加圆满,嘿嘿嘿嘿

【另外,每个人看法不同,我这个设定可能还有宝贝觉得有bug,没关系哒欢迎指正,我继续努力,尽量做到越来越严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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