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

阮昭昭走进浴室,享受片刻的安宁—

不自觉地想起了在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她去做兼职,是个舞蹈演员,也很忙。

倒是没什么,就是跳得舞有些大胆。

没办法,那时候她缺钱。

还没进娱乐圈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钱。

年轻的时候眼皮子浅,没什么资历,挣得都是这种快钱。

有一次忙到了很晚,跳一个在国外很火的男女双人舞。

那一次来的人很多,是在学校的一个小礼堂里面举行的。

她的颜值和跳舞在学校里面也很有名气。

那一天一切都很顺利—

但在做一个动作的时候,那个在她背后抱着她的男演员,却发了难。

她穿着黑色的小吊带,本来就很露,男演员的手一用力,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这样的效果十分吸引人—

台下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她眼神黯淡了一分。

在最后拿钱的时候,她跟负责人提过这个事情。

负责人打量了她几眼,“我还以为那是你故意设计的呢,挺好看的,但是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这样吧,你别闹大,然后我给你多拿五百块钱。一会儿我找会计部门给你批。你先出去,等我叫你过来拿。”

阮昭昭垂眸一秒,忍住身体内的巨大不适,只能说道:“好。”

在出了那个门的一秒后,一种深深地无力疲惫感席卷全身,这一千五百块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正当她撞上一道挺拔的身影。

随即,里面响起不满的声音:

“长了一副犯贱的样子,我就不信,她难道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切,又吸引眼球,又拿了钱。”

阮昭昭叹了一口气。

也看清了那张脸,是岑朔。

多好的人啊,清风明月。

阮昭昭也没想过打招呼。

刚刚的话,他也听到了吧。

算了—

碰上了就碰上了,就当做不认识就好了。

阮昭昭特意闪了一下脸,岑朔是个很聪明也有礼貌的人,肯定也会装作不认识她的。

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也觉得越来越烦躁。

突然,一道极大的力气拽住了她的手腕儿—

阮昭昭心猛地一沉,惊呼一声,下一秒钟就开始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她猛地抬头,眼前浮现出一张平静到低沉的脸庞—

岑朔!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可阮昭昭下意识地认为那是自己的,后退了几步。

阮昭昭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儿人来人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该死,怎么偏偏就遇到他了?

下一秒钟,阮昭昭就被人拉了出去。

外面刚好没什么人,否则肯定会引人注目。

阮昭昭挣脱他的手,“你干什么?!”

今天这个人是怎么了,难道喝多了吗?

岑朔显然比平时少了很多的耐心,目光在她身上的黑色的裙子上停留了两秒钟,呼吸微微一热,然后迅速离开。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问得这么直接,阮昭昭都要吓懵了。

“不关你的事。”

外面好冷,被这么一闹,阮昭昭也没有继续的心情。

她还没拿钱呢。

他又拉着她的手,不过这回语气和态度都柔和了很多。

“这么晚了,赶紧回去。”

但是他直拉着她走—

阮昭昭当然不能走,“你疯了么,有病是不是?”

“我的钱还没拿走!”

“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叫人了!”

真是个神经病!

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岑朔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钱我给你。”

阮昭昭一愣,身子一冷,随即安静了下来。

岑朔把她带到他车里,他车里也很冷。阮昭昭低着头不说话。

岑朔点了一支烟。

她咳嗽了两声。

“抱歉。”

他打开窗子,掐了烟,风吹进来,酒意也散了几分。

也在为刚刚的举动暗恼。

他是气,可再气,也不能说那句话。

岑朔眉头紧锁。

他看着她,她低着头不说话,似是在哭,似是在颤抖。

他语气藏着慌乱:“冷吗?”

连忙关上窗子打开空调。

一直看着人不礼貌,可他还是忍不住盯着她垂下的黑发。

他应该道歉的,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个认识时间不长,合作过的人而已,凭什么管别人的事情。

可是,一看到刚刚的事情,他就失控了。

他看见,那个男的手放在她身上那么长时间。

岑朔怕她憋坏,伸出手来摸她的头发,语气温和,“要是不开心了,你就骂我。”

阮昭昭左边的长发被他掀起,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你没有错,谢谢你,但我还要回去。”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已经压了很多。

她不是傻子,没必要得罪岑朔。

他实在对她,算不上坏。

甚至,他这个人太好,好得既想让人追逐,也想让人毁灭。

“去干什么?”

阮昭昭也没想过隐瞒:“我兼职的钱还在那里。”她可不想白干。

岑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双拳微微握紧。

“刚刚的事情,我看到了。这个俱乐部在学校的风评向来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别以身泛险。”

“我自己会注意。”

他语气加重:

“有些事,不是你想注意就能注意的。”

......

阮昭昭也不想消磨时间,她还得拿钱去,索性也就把话说明白:“学长,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人和人不一样,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东西。”

岑朔家世很好,听说他是跟着伯父伯母长大的,他伯父是军官,对他要求很高。

天子骄子,根正苗红。

别人费劲心思运气和尊严才能获得的东西,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

可她不一样,想要更体面地活着,就必须付出点东西。

“你觉得我这样穿不好,可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并不觉得,穿得露一点有什么。”

“更何况,你和我的关系也没有多好。”

把话说穿,往往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

可那时候阮昭昭却认为,这是她仅能保存的一点尊严,在岑朔这样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