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行不行的问题,许柠曾经就吃过口嗨的亏。

初次的记忆深刻,生涩又笨拙的两人空有炽热却不得章法,一通折腾下来还没怎么着呢,许柠就赤红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全身绷得僵硬。霍存屿不似她那般无措,但到底也是紧张的,再加上心疼她,便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难耐徐徐哄着。

直到鹿眼里的慌怯被迷离水雾取代,霍存屿的呼吸拂过许柠的脖颈,灼烫的温度让她浑身颤栗。悄悄睁开眼,她看着霍存屿微微起身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东西......

漫长的前奏令指挥家掌心洇湿,指腹的黏腻触及塑料包装,竟意外地没有撕开。年轻男人的漆沉眸色因急迫而染上红,再度尝试,依旧失败。

难得见他如此窘迫,许柠顿时放松下来,蕴着水光的眼睛闪过狡黠,按捺不住心尖躁动开始雷区蹦迪。轻轻抿了下唇,她压住喉间的笑意小声问:“行不行呀?”

男人动作一顿,转眸盯着她,眼底尘封的寒冰顷刻消融蒸腾,只余明晃晃的欲.色。

许柠心口发紧,后知后觉地想到有些话不能在**乱说,于是便眨眨眼找补道,“不是,我是说包装——”

可惜,霍存屿没有给她继续解释的机会。修长滚烫的十指穿过她的发丝,激得她头皮发麻。

猎人耐心告罄,慢条斯理的诱捕提前结束,节奏忽而加快,直接进入猎杀阶段。

静谧的空间第三次响起撕包装的声音时,许柠破碎的声线说不出完整的话,呜呜咽咽如同一只乖巧的兔子。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合,许柠含雾的眼睛与他对视,在他的瞳仁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自己。?婲

在霍存屿眼尾泛起倦色,却第四次伸手够向床头柜时,许柠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抬起酸软的胳膊去阻他的动作。仿佛就是在等她告饶的这一刻,霍存屿反手将东西放入她的掌心,继而俯身吻她白里透粉的脖颈。

许柠以为这算是结束前的温存,却不料肩上忽然一痛,她错愕垂眸,对上霍存屿的眉眼,心底暗叹不好。

男人喑哑的声线蕴着还未消退的浓重欲念,不容反驳地命令:“撕开它。”

“......”

许柠咬着唇,攥着拳抵死不从,“我不!”

霍存屿没勉强,很好说话地去拿她手里的东西,在间隙中甚至偏头望了眼窗帘缝隙外渐露的晨光,然后低笑了声:“行。”

在许柠微微松了口气时,霍存屿俯身吻了吻她的耳骨,恶劣地宣告:“那我们就做到明早太阳升起。”

“!”

倏然瞪大双眼,许柠用仅存地力气夺过他手里的东西,用力撕开后狠狠塞回他手里,“满意了吧!”

“嗯。”

男人腔调慵懒地在她耳边低语,“那就做最后一次。”

“......”

最后的最后,许柠眼中噙着泪花,在他后背抓出一道道红痕,虚脱地咬他的肩放狠话:“霍存屿,等睡醒我要弄死你呜呜呜......”

霍存屿闷哼一声,声调含糊又带着餍足,“你现在就可以弄死我。”

年轻、急躁、肆意又张扬。

那时,他们热烈地相爱。

正午的太阳热辣,熔断以往的记忆,许柠只觉得整个人连着头发丝都在发烫。

“姑娘,你咋脸这么红呢?”

东北腔的射击摊老板娘面露关切,偏头又朝霍存屿道,“小伙子快看看你女朋友是不是发烧了。”

闻言,霍存屿反倒将落在许柠脸上的视线移开,从容地笑笑:“她身体好着呢。”

他的语气淡然轻松,好似对她的状态浑然不觉。

——如果不是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的话。

老板娘看多了来来往往的小情侣,见他们之间朦胧的别扭劲儿,也不甚在意,只当是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彼此还有些放不开。

而许柠微垂着眼睛,心口略闷,混沌的思绪在“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后渐次恢复明晰。再抬眼时,老板娘已经满面笑容地将玲娜贝儿公仔递到她面前。

“恭喜啊姑娘,男朋友真厉害。”

捧着玲娜贝儿,许柠木讷转身,怔然的表情和玲娜贝儿公仔雀跃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霍存屿扯了扯唇,漫不经心地反问:“行不行啊?”

许柠下意识竖起大拇指,朝他比了个赞,动作神态像极了怀里的玲娜贝儿。一向对毛绒公仔没什么兴趣的大少爷,第一次觉得这种毛绒绒的东西还挺顺眼。

阳光加成,使得游乐场内的温度愈渐升高。两人仿佛被周遭的欢乐感染,笼罩在心底的阴郁散开了些,眼波流转,两人相视而笑,眼里的人一如当年模样。

短暂的同频被一记巨大的落水声打散,紧接着是惊呼沸腾的嘈杂声。两人同时朝出事的水边望去,再快速地相视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气.枪和公仔,一同朝水边跑去。

射击摊的位置离新建的水上项目最近,这个才开始试行的项目原是不允许12岁以下的孩子参加的,可总有些不遵守规则的父母偷偷带着孩子去玩儿,再加上周末的缘故,工作人员一不留神,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这不,在水船滑行时小孩子的重量受不住冲力,被卷入水中......

事故发生后,安全员第一时间跳入水中救人,可安全员的位置离孩子落水的点不是最近的,岸边的安全员又因重重包围看热闹的人群而挤不过去。

而最先抵达岸边的许柠和霍存屿,眼尖地看见孩子被水中的某些道具卡住挣扎着......许柠没任何思考,迈腿就要跳下去。然而手腕被猛地攥住,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拽,她回过头,对上霍存屿愠怒的眼神——

“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

记忆中哪怕是分手时,霍存屿都从未对她有过这么凶的语气。许柠愣住,眼眸忽闪,疾风吹乱她额间的碎发,伴随着“咚”的一声,她和心脏跟着他一同落入水中。

耳边乱糟糟的声音不复存在,许柠死死盯着水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水池不深,可水上项目的道具繁多,密密麻麻散落在水面,不小心就容易划伤救人的人......

短短十几分钟后,霍存屿将落水的小男孩救上来,小男孩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工作人员赶紧先送孩子去医院检查。

霍存屿的手背和脖子上有被道具刮伤和被孩子抓伤的红痕,加上浑身湿透,便被工作人员带到游乐场的医务室先处理伤口。

简洁的医务室,空气里飘着碘伏的味道,驻游乐场的医生给霍存屿消毒了伤口后,便出去了。湿透的衣服已经换下,霍存屿临时先穿着医生的衣服,等衣服烘干。

从霍存屿上岸开始,许柠就没说过一句话。此时在空空的医务室里,她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许柠。”

霍存屿唤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又唤了一声。

“许柠。”

破开万千迷思,许柠抬眸,看着霍存屿穿着宽大又不合身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还未擦干......

他好狼狈。

被阳光迷惑的心被冷水浇醒,埋在心底许久的声音再度叫嚣——

看吧,许柠,只要他和你在一起,就会变得狼狈不顺。

“许柠。”

他第三次唤她。

“为什么要来宁城?”

压在心脏上的巨石让许柠喘不过气,她的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这里。”

四目相对,霍存屿只是深凝着她,眸中情绪深不见底。沉默半晌,连空气都筑起一层冰,许柠咬咬唇、起身漠然往外走,“等衣服干了就回去吧。”

别再来了,霍存屿。

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今天我很高兴。”

走到门边的脚步倏然顿住,许柠无法自控地回头,对上霍存屿澄澈热烈的目光。然后,她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许柠,过来帮我擦头发。”

前一刻的决然顷刻倒塌,理智与心跳拉扯,终究是败下阵来。她挪动沉重的步伐,走到他面前,无声拿起一旁的干毛巾覆上他的头发,缓慢又轻轻地擦拭。

水珠拭尽,湿发微干,许柠停下动作,视线不可控地下移,凝视他脖颈上浅浅的伤痕。心尖触动,她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

下一瞬,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

许柠抬起眼睛,眼前隔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在模糊的轮廓中,她看见霍存屿薄唇微动,耳边隐约听见熟悉的低喃:“柠柠......”

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霍存屿从来不是爱撒娇的男人,会这样唤她通常只会在某几种特殊的情况下。暗流之下,汹涌的情绪将她吞没,让她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分开再久,有些记忆却是镌刻肺腑,许柠不会忘记这种时候做什么最有效。

吻。

吻他就好。

于是,她微微俯身,背光的影子先行陷落于他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按头小分队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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