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碗苦涩的药汁喝下肚,阿刃放下药碗后皱着眉又朝冷戟讨要桌子上的糖糕吃。

冷戟对此十分严肃,他不仅拒绝了阿刃的要求还将糖糕拿到外间去不让阿刃再看到。

而阿刃问冷戟为什么不给他吃糖,正立于床畔低眉看着**哭唧唧的人的冷戟,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早已心疼的要命,只回说:“阿刃,染上风寒的人,不可吃太多的糖。”

要知道阿刃身体一向强健甚少生病,此番却因为淋雨染上风寒,冷戟不由觉得奇怪。

仔细打量着阿刃烧得通红的脸,冷戟微蹙眉,想起郎中方才说阿刃是因为心火太旺才会如此。

心火旺?

难道是因为傍晚的时候阿刃撞见他沐浴的缘故么?

思及于此,冷戟不由也面颊烧红起来。其实当阿刃离开水房之后,他也曾一度陷入胡思乱想之中,但是只要他一想起从前阿刃总对他说男人和男人在一处光着身子有什么好避讳的,冷戟随即也就冷静下来,觉得确实没什么。

“啊?师父你怎么了?”

阿刃从**爬坐起,他盯着冷戟烧红的脸两眼不由瞪大,“难道师父也染上风寒了么?

师父,要不你今晚和阿刃一起睡吧!两个人睡在一起更容易出汗,我听秦大人说染上风寒只要捂出汗来病就能好!”

“阿刃,我没病。”

冷戟闻言连忙避开阿刃热情的目光,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这么些年他每每替顾震守夜时听到顾震对秦清容在床第间说的那些连篇的令人耳红的骚话。

“哎,师父,你怎么还是这样!”

阿刃有些急了,他拉住冷戟的胳膊就往**拽,“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处有什么好害羞的!

师父你肯定是病了,你看你的脸烧得比我都厉害!”

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处确实不应该害羞,可是冷戟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所以当他听到阿刃的邀请后脸上随即浮现出拒绝这两个字眼。

这边阿刃将他往**拽,那边冷戟便往后退,极力地与阿刃撕扯着反抗。

最后阿刃气得一拍被褥站起身走下榻,直接将冷戟推着躺到**。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显然,比起力气这一方面冷戟肯定不是阿刃的对手。

而方方还是冷戟站在床侧,阿刃躺在**哭唧唧的画面,此刻已然转变成,阿刃站在床侧一脸委屈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冷戟半个身子倒在**一脸茫然地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盯着冷戟被黑纱蒙上左眼的脸,阿刃看得入神。冷戟虽然身量高但却不想他那般健壮而是身形修长,肤色也属于冷白的那种。

再加上他的单眼皮,高鼻梁与薄唇以及平和的五官,除却其周身冷酷的气质来看,冷戟其实有着一张样貌温暖的脸。

而这也一直是在阿刃眼中的冷戟——一个虽然独眼但却是个看似冷酷实则性格温暖的师父。

再反观冷戟此刻的所想所见,对比之下便显得没有阿刃的单纯。

冷戟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去看阿刃此刻胸膛前因为衣襟半敞而露出的一片结实、蜜色的胸肌,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清楚阿刃此刻胸膛处喘息不定的起伏。

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在等回过神来后,冷戟连忙别开脸看向一旁的纱帐,掩饰自己的心虚。

“师父,你是不是不喜欢阿刃啊!”

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珠子终于滚落,阿刃抹着眼泪朝床榻上的冷戟大喊起来。

“不是的,阿刃。”

没想到阿刃会因此误解自己,冷戟正坐起身微扬首面带愧疚地看着眼前人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只好黯然低下头。

语毕,随即冷戟便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搂起,脸也被迫埋在阿刃的怀中差点喘不上气。

“那师父别再跑了,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只怕现如今自己想跑也跑不了,冷戟心下轻叹,头隔着一层轻薄的里衣蹭着阿刃蜜色的腹肌直点首。

见冷戟答应后,阿刃才放开冷戟。他仍旧哭唧唧着,只不过哭声渐渐变小。

待到冷戟脱下外袍坐在**,阿刃哭唧唧地将冷戟推到床里躺着,而后熄灭油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才是那个不情不愿之人。

二人并肩躺在床榻上,阿刃侧过身抬起一条腿压在冷戟的腹部,又伸出手臂将冷戟揽在怀里。

“呜呜呜,师父你怎么都不抱阿刃?

小时候阿刃和师父睡在一起,师父每次都会把阿刃抱在怀里的!”

这要求,说实话着实有些为难到冷戟了。

要知道阿刃现在的块头比他还要大,冷戟又如何将阿刃抱在怀里?

最终冷戟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便是让阿刃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得到些许安全感后的阿刃这下才止住哭声,渐渐闭上眼疲惫地入睡,而在他彻底睡着前脑海中唯一一个想法便是冷戟的胳膊枕起来感觉真好,好想以后都这么枕着睡觉!

片刻后,冷戟听到阿刃发出熟睡的唿吸声,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不过阿刃睡着了,他却硬了。没错,他硬了!

因为阿刃蹭在他腹部的那条腿一直不安分地乱动且时常同他的下体那处不经意地刮蹭着。

酸胀感让他头皮发麻,冷戟轻叹一声气,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个身面朝里,随后闭上双眼陷入沉思。

这些莫须有的羞涩与生理反应,让他再也没有理由欺骗自己,冷戟落寞地暗自自责自己是个龌龊之人。

要知道自小到大阿刃都将他当作是家人,可他却对阿刃有着不该有的想法。

而若是让阿刃知晓他心中的这些龌龊的心思,冷戟紧皱起眉,大概阿刃会就此深深地厌恶他吧。

陡然回想起曾经顾震说过冷戟此人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只怕要等冷戟的情窦初开还需要再过个十几年。

当时冷戟还有些失望,因为他也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现如今他却又十分后悔,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他宁愿这辈子都不知晓爱意的滋味。

而为了避免这种难以言说出口的困扰再次发生,从这日之后,冷戟便同阿刃刻意地保持起距离。

不再同阿刃过多的说话,不再与阿刃一起吃糖糕,冷戟总以自己很忙为借口拒绝阿刃的种种请求。

每每面对冷戟毅然转身离去的背影,阿刃都会难过委屈地想哭。

可他又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太爱哭了,所以冷戟才讨厌他。

毕竟顾震平日里便总说阿刃这么爱哭,真没出息。没有哪个师父会喜欢一个没出息的弟子,所以冷戟才会因此越来越讨厌他。

“将军,秦大人,为何师父最近总是躲着阿刃?”

这种委屈憋久了阿刃再也受不了,于是他去找顾震和秦清容倾诉心事。

他眼眶红红的,明明很想哭但却逼着自己不再掉下一丁点泪。

“阿刃别想太多,要知道不久我们便即将启程进攻京城。所以现在,营里不论是将领还是战士都需要刻苦训练,为攻城做足准备。”

秦清容轻拍着阿刃的背以示安慰,他语态平和地劝解说:“冷副将整日里呆在军营中安排演练也的确是辛苦忙碌,因此一时疏忽了阿刃,阿刃要理解师父好吗?”

“整日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本将军只问你,你的功夫练得怎能么样了?”

不同于秦清容的耐心劝解,顾震当阿刃朝他们吐诉心声时,在院子里抱着手臂转转悠悠地最后挑选出一把上好的长剑扔向阿刃。

他走至阿刃身前挑眉冷然道:“知道本将军为何不让你参与此次攻城一战么?

因为虽然你功底好气力大,但招式却平平无奇并且遇到危难时不懂得随即变通。

若是让你独自上战场的话,没有你师父的庇护,你必死无疑。”

闻言,阿刃握紧手中长剑的剑柄微抿唇,所以他的师父是真的因为他没出息所以才对他失望不再理他了么?

“将军说得对,师父喜欢优秀的弟子,我要刻苦练功证明给他看我的实力!”

握住剑柄站起身,阿刃周身流露出一丝杀气。他面朝顾震而后冷声道:“将军,阿刃这就和你比试,还请将军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眼见小崽子真得认真起来,顾震在院中木架上随手挑出一把长戟同阿刃比试。

阿刃每每出招快准狠,拼了命似的仿佛顾震是他天大的仇人。而为了自保,顾震也不得不改退为进处处抓住阿刃所出招式的漏洞,击打阿刃所暴露出来的要害。

一轮下来,阿刃的手臂与大腿之上已然被顾震打出数条青紫色的于痕。可阿刃却仍然找虐似的向顾震提出继续比试的要求,越挫越勇。

一天下来,阿刃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站卧不得。

晚间冷戟回来后无意中看到阿刃身上的伤,心生疼惜面露关切,终于肯同阿刃讲话。

“到底怎么弄得?”冷戟紧攥着阿刃一片青紫色于痕的手腕,眉头拧成一团。

此刻的冷戟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要死。可阿刃却满脸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朝着冷戟弯唇笑着。

冷戟只觉奇怪,“你笑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不疼么?”

面前阿刃摇着头,唇角浅扬起一道弧度,“不疼。

如果知道只要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师父便会理我,我就早点去找将军比试了。

师父,看到你又肯和阿刃讲话,阿刃真的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