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脂粉敷成厚厚一层粉白,黑发油亮,身着白衣的东瀛舞姬在大堂中央曼舞。

舞姬们脚下,那掩于白衣裙摆之中的木屐与地板随着音律的节点磕碰着发出“嘚嘚”的声响,这是东瀛国的国主最喜欢的一支舞曲,此番献给从中原远道而来的顾震等人以表诚意。

众所周知,新一任听风楼楼主之前甚少现世露面,又行踪神秘莫测,无人知晓其来历为何。

现如今东瀛国主默默打量着顾震不由有些讶然,他未想到这传闻中的听风楼楼主竟然如此年轻。

“本王听说大宋的皇帝十分荒**无度,如今境内战乱四起他却整日躲在宫城之中寻欢作乐,不理朝政。”

东瀛国国主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想必楼主你也一定对这大宋的皇帝深感失望,本王见楼主正值意气风发的黄金年岁,何不与本王一同合作推翻旧主,到时本王定会助楼主你登上皇位。”

唇角勾起一丝轻笑,顾震的一双凤眼扫向东瀛国国主时神色犀利,“本楼主原与国主您是素未相识的两个陌路人,国主为何要帮我?

或者这样说罢,国主与我结盟究竟是想从中得到什么,不妨直言。”

“哈哈哈,听风楼楼主果然机敏聪慧。”

见顾震性格直爽果断,东瀛国国主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想必楼主昨日也目睹了本国祇神祭的盛状,我东瀛不过是一片被大海围绕的小小岛国,没有大片的土地种植粮食所以百姓们一年四季主要以捕鱼为生。

而除了土地稀缺之外,东瀛还要面对海啸以及地震的天灾。实话说来,东瀛的百姓并不算多,本王只望倒时楼主能够分出大宋境内三分之一的版图给我们就好。”

“本楼主,不答应。”

顾震神色淡淡地直言拒绝,心里暗嘲着东瀛国国主的胃口倒是不小。

而一旁默默观战的秦清容听到东瀛国国主说出割地三分之一的话时,心中也是一惊。不过顾震拒绝地太过果断,秦清容注意到东瀛国国主的脸色有些难看便看向东瀛国国主浅笑说:“国主,既然我们双方的本意是达成合作,那为何不能够将心比心。

东瀛的人口稀少但是大宋却人丁繁茂,如果将原有的土地割去三分之一,那么这无家可归的三分之一的百姓定然会在大宋境内为了争夺安家之地再次造反。

所以,国主提出的这个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秦清容说得有理有据,东瀛国国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思索半晌,他轻叹一声退而求其次道:“儒士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本王也就退一步。

楼主,你看交付四分之一的地予本王如何?”

“国主,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顾震挑拣出一颗摆在席面上用作点缀的夜明珠握于掌中,眨眼间,东瀛国国主只见那颗夜明珠已然化成粉末从顾震的指缝间流落在桌面上。

不敢再小觑这个年轻的听风楼楼主,他仔细地瞧着顾震的眉眼样貌,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他偶有听闻过的顾家将军,那个威震四海的煞神。

可是,他心中很清楚的是,大宋的护国将军在前不久已经被皇帝逼死了。所以眼前这个人,定然不是顾震。

背嵴冒出一层冷汗,东瀛国国主正出着神,思绪却又被顾震的话语勾回。

眼前顾震邪魅的凤眼中满是意气,勾唇轻笑着,“本楼主要是想要夺得天下,完全可以只凭一己之力。

至于到底有无东瀛相助,本楼主认为其实没有太大的所谓。”

本来被秦清容平缓和善的解释安抚好情绪的东瀛国国主,此刻见顾震这般狂妄的态度面色复又难堪起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认为顾震既然肯应邀前来,必然还是对与东瀛结盟有心动过的。

东瀛国国主整理一番情绪随后强作平静婉劝顾震,“想必是楼主还没真正见识过我们东瀛武士的实力,才会生出如此误解。

既然楼主已经远道漂洋抵达东瀛那必然是要多住下几日,至于本王提出的条件,楼主也可以在这几日中慢慢考虑。”

说着话东瀛国国主将目光转向不闻、华炎与秦清容三人灵机一动继而说:“想必这几位侠士定然都武功高强,这几日里不若与我们东瀛的武士比试切磋一番,如果楼主的这几位少侠能频频获胜,本王自是无话可说。

到时楼主还想与东瀛结盟的话,条件任楼主提出,本王绝无异议。”

听着东瀛国国主的这一番忍辱负重之词,顾震不由挑眉。

他打量着这次自己带出来的三人,秦清容和华炎都说一副瘦弱文人模样,而不闻则分明还是一名未脱稚气的少年人。

所以若要比试的话,首先,这三人外表所展现出的气势就已落于下风。

这样想着顾震微蹙眉轻叹一声,语气中略显为难,“只怕如今本楼主想打道回府,没有国主的同意也走不了。

再说到比试,国主心中的算盘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就这样答应下来,本楼主怕是会被占了便宜。”

言及于此,顾震顿了顿,凤眼扫向一脸紧张的东瀛国国主,复而又觉好笑,“也罢,本楼主应下便是。

不过我旁边坐着的这位,除了模样好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特长。所以他就算了,真要比试的话,本楼主相信华炎和不闻足以应付得过来。”

顾震这么说着,同时还将臂膀漫不经心地搭在秦清容的肩上,而秦某人当下便胀红了脸——

顾震竟然对外宣称他是花瓶!

上首东瀛国国主怎么看顾秦二人都感觉不对劲,不过他又说不上来只好附和着笑说:“本王倒觉得这位秦公子格局远大,心思缜密,定然是位学富五车的大儒士。

这样吧,既然秦公子不胜武力,那就与我东瀛的神探宫本清寺比试一番。就以近来发生的一起谋杀案为试题,你二人谁先破案谁便胜出如何?”

这边秦清容还未答话,顾震便抢先道:“国主,这位秦公子我可宝贝得紧。

你要考他我没意见,不过本楼主肯定是要在他身边时刻陪着的,以保证他的安全。”

顾震这么一提醒,东瀛国国主不由越发好奇秦清容的身份,也更加期待秦清容到底会不会答应。

“回国主的话,秦某愿意比试。”

秦清容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之前读过大量的有关于东瀛史录的文献,所以对其本土文化了解一二。

说实话,他对东瀛的人文习俗很感兴趣。

不过思及于此,他又深陷于有关自己丢失记忆的纠结的漩涡之中。

心下不由沉闷起来,秦清容记得自己从前的所学所识却不记得所有与他相关的人事,他突然很想知道从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晚间洗漱完他坐在床榻上低着头努力地回忆着往事,两道秀眉蹙成蚯蚓似的弯弯曲曲,削弱的身形犹如一朵秋末的瘦花打着蔫。

“怎么了?突然不开心?”

顾震把秦清容抱坐在他的怀里,秦清容真的很轻,在他腿上蜷缩着身子坐着就像一个棉花娃娃毫无分量可言。

环臂搂住顾震的脖颈,秦清容感受到强烈的安全感,他轻轻吐着气,万般委屈,“顾震,我爹娘还在世吗?

突然…很想他们。”

闻言乐了,顾震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哈哈哈,说你聪明,又觉得你傻。

怎么,失忆到现在才想起来要找自己的爹娘?”

秦清容羞赧地把脸埋入顾震的肩窝里,随后叮咛着咕囔,“我晕倒转醒后没过多久就遇上你。

你说我与你原是伴侣,你又长得那么好看,这几日都被你迷上了所以也没有多就想。”

轻抚秦清容的脑袋顾震调笑着宽慰说:“跟都跟了我,还要想家?

本将军也是个冤大头,白养你这么久。

你爹娘早年去逝,自宋洵登基,秦家便只有你和你妹妹彼此相依。

不过你放心,你妹妹已经被宋洵纳入宫中为妃,宋洵又一向器重你。现如今朝里朝外都在传你是被番人掳走,他也一直在找你,所以在你没出现之前,你妹妹定然会被他保护得安然无恙。”

听到家人无恙,秦清容便放下心。

他对着顾震的脖颈狠狠地用牙关咬住,留下一行深红牙印随后才松开口,擦着嘴巴看向顾震气道:“谁说嫁了人,就不能想家的?”

被秦清容咬得头皮上火,顾震轻抚脖颈处的咬伤定眼瞧着秦清容,只觉得秦清容如今性子是越发刁钻。

“你这张小嘴甜是甜,就是越发厉害,”

一手捏住秦清容的脸颊,顾震挑眉故作佯怒。

又见秦清容疼得皱起眉头,顾震无奈松开手随后他将秦清容带入怀中压在身下勾唇笑着,“你以后可以咬我,不过只能是我把你弄疼的时候。

就比如待会儿,听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