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晚间,夜幕微暗,稀疏的寒星闪烁着微亮的光垂挂于一轮弯月身旁。

描绘着红蜻蜓于青荷旁扇翅点水的纸灯笼被人摆**在空中又提到眼前仔细地观赏着,其中微黄的灯火映照在秦笑笑一双圆圆的眼眸中。

“太棒了!去顾震哥哥家吃饭喽!”

下午,秦清容在政事堂忙完后便回家告知秦笑笑今晚要去顾府吃饭。说实话,本来秦清容以为妹妹会排斥顾震,还在心中思躇着该怎么让妹妹接受这件事。

可没想到秦笑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仅没有排斥竟然还十分开心,没出发之前就时不时跑过来催他,问他还去不去了。

此刻二人提着纸灯走在巷道里,秦清容听秦笑笑欢唿了一路不由露出无奈一笑。

而顾府这边,自收到秦清容的传话小厮的消息后顾震本是困意惺忪的睡眼顿时睁开,眸中一片清醒地端坐起身。

莫名有一种见家长的压迫感,与冷戟面露难色地对视一眼,随后顾震就在屋内满面愁容的踱步打转。

陡然停步,顾震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朝冷戟问道:“咳…

冷戟,爷今天穿的这身衣裳还可以么?你觉得…要不要换一下?”

冷戟面无表情地从上到下打量顾震一遍,只见顾震今天穿的是一身黛黑银纹窄袖锦服,他微皱眉给出一个很是诚恳的意见,“将军,属下认为这身衣服看起来显得有些严肃。

既然是第一次见秦太傅的妹妹,还是要尽量亲切一些为好。”

闻言顾震表示赞同,思索了一会儿他又重新换上一身暗红色的黑边宽袖袍,披散下墨发,而后照着镜子面露满意,“这样如何?

嘶,爷觉得挺好,显得随性又喜庆。”

其实,这衣服有些太过骚包张扬,冷戟觉得还不如刚才那身要正常点。不过他也不想打击顾震,只抿唇神色淡淡地不说话。

出了府后两人就在街上精心采购一个时辰,最后拎着大包小包的甜点小食回府。

再待到天色微暗之时,顾震、冷戟、阿刃就紧张地等在府门口,因为他们都觉得小女孩什么的,好像最难对付了。

没等一会儿,站在府门口的三人就看到有两个提着纸灯的人现身在不远处。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顾震随即瞥眼看向捧着礼物的阿刃,示意阿刃待会儿秦笑笑到身前的时候,要立马把礼物先送上去。

而不远处的秦清容看到顾府门前僵着个身子,一脸紧张的三人,心中只觉好笑。

他看向秦笑笑嘱咐道:“笑笑,待会儿见人记得要打招唿,不可调皮地作弄他们,好吗?”

“不会啦哥哥。”秦笑笑朝秦清容眨眨眼保证道:“笑笑是个小太阳,会很热情的!”

好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热情,秦笑笑说完便提着灯笼朝顾震招招手,而后欢快地跑去笑道:“顾震哥哥!我们来啦!”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这般热情,顾震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几分。

身侧的阿刃见状捧着一盒的珠宝首饰鼓起勇气朝秦笑笑面前一送,他抬起眼看着秦笑笑脸上神色认真,“笑笑姐姐,这是我们将军亲自给你备下的见面礼。”

秦笑笑低眉看着眼前一木盒的珠光宝气的首饰不由佩服顾震的豪气,面上满意地点首,心中又暗喜哥哥要是以后跟了这么一个大方的人,肯定会被宠上天的。

心情愉悦地收下首饰盒,秦笑笑朝顾震礼谢道:“笑笑谢谢顾震哥哥,吃了这顿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再这般客气。”

感觉到笑笑似是和大多女孩子不同,性格要更加大方直接,顾震挑眉扬唇道:“好,既然笑笑承认我们是一家人,那笑笑自此刻起便是本将军的妹妹,不可再反悔。”

眼前顾震和秦笑笑两人聊得越发合拍起来,秦清容默默跟在二人身后终于放下心地轻叹一声。没想到他与顾震这段感情的开始竟然意外地融洽顺利,只希望日后的日子也能够一直这般无忧无虑下去。

吃完饭后,几人还出门去逛了一圈坊市。秦笑笑走在顾震和秦清容的中间,冷戟则带着阿刃跟在三人的身后自顾自地逛着。

酉时的坊市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秦笑笑来至一摊位前把一个隋朝有名的女英雄“花木兰”的彩绘面具戴在脸上,顾震和秦清容见状皆是一怔。

秦清容见秦笑笑戴上面具后不像女将军反而像戏台子上的武生,不由觉得好笑地问道:“笑笑,你自己觉得这面具画得好看么?”

“哥哥!你怎么不懂我呢!”秦笑笑摘下面具撅嘴不满地说:“这可是花木兰!笑笑心目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额…虽然摊主把她画的丑了点,但并不妨碍笑笑崇拜她!”

“嗯,花木兰能替父从军确实是个果敢英勇的英雄。”

顾震背嵴笔直地抱着手臂看向秦笑笑面露赞许地问道:“看来笑笑是想当个女将军啊!难道你不觉得战场上的都是些粗鲁之人么?”

“不觉得啊!比如顾震哥哥你就不粗鲁。

不过笑笑崇拜花木兰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将军,而是因为她为自己的父亲,甚至是整个家都作出了牺牲。”

说到此处,秦笑笑的嗓音越发低沉,手指摸着手中光滑的面具她眸中夹杂着些许的伤感说:“自从父亲死后,从来都是哥哥为我遮风挡雨,还独自一人承担下维持家族基业的重任。

所以,如果日后有需要笑笑为家中做贡献的地方,笑笑肯定也会像哥哥和花木兰一样,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的。”

听到妹妹如此说,秦清容心下不由沉重起来。又发觉这次回来妹妹似乎懂事成长了许多,秦清容宽慰地抚摸妹妹的脑袋温柔地笑道:“笑笑,哥哥做这么多其实并不是为了维持家族基业,而是为了你。

只要笑笑能每日都开心幸福,哥哥的辛苦便都是值得的。”

“此话所言在理。”

顾震也俯首看向秦笑笑挑眉浅笑道:“这和本将军现在看到你哥哥每日都能开心幸福,便觉得活得再苦再累也没什么,是一个道理。”

闻言,秦清容不由面颊微微泛红地瞪了顾震一眼。

逛着坊市,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他们的身影渐渐掩于熙攘的人群中,在这形形色色的路人里融成一簇平凡渺小的温暖。

而其间夹杂的欢笑声中隐含的是对余生充满的期待,看向彼此时的目光中显露的是珍惜在时刻流逝的光阴里彼此依偎的信赖。

许是与经年来游街时常常心中会生出的感伤与落寞形成了鲜明对比,当他们再蓦然回首之时,不由恍然从中领会到原来一个被命运拆散的家可以重组,原来一颗早已在心中死去多年的那团灰烬可以复燃。

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冷戟、阿刃,没过一会儿便已然和他们走散。

挤在人山人海的街道里,阿刃紧紧握住冷戟满是细茧的手,目光盯着冷戟的背影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也和冷戟走散了。

冷戟并不喜欢这种拥挤的场所,他环顾周遭确定自己是和顾震走散后回头看了一眼阿刃,便一个闪身就带着阿刃飞步立于瓦檐之上。

一大一小的身着黑衣的两个人蹲下身俯首仔细找着顾震的身影,却没想到他们没看见顾震,倒是看见正立于一楼阁纸窗后的叶如安。

窗内叶如安双目出神地看向街道上的一家卖彩绘面具的摊位,没过一会儿他身旁又现身另一名年轻男子,冷戟凝眉瞧去却发现是张庭羽。

“亲眼看到他们那么幸福,你难过了么?”

张庭羽的一双星眸淡淡地扫向窗边的人,他勾唇轻笑道:“可是我却不难过,因为我知道,让顾震回心转意只是迟早的事。”

“那这么说来,你比本公子要可怜,因为本公子起码不会自欺欺人。”

叶如安收回思绪关上纸窗,随后轻摇折扇面露不悦地说:“本公子只问你,你凭什么能让顾震回心转意呢?”

“就凭我对他有用。

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能坐上盐铁司使的这个位置并不是偶然,而是早有所谋。

要知道当年的科举考试其实我的名次算是靠前的,但是我爹却因为盐铁司是一个能捞油水的地方,就托关系把我安排到盐铁司做一个副使。

起初,我也有想过上奏皇上以请调职。可在某一天,我却突然发现董温暗中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自此我才知道,原来当上一国的盐铁使就等于掌握了一国的重要财政资源。原来,一个人掌握了办事的主权便可以在世人的背后随自己的心意做任何想做的事。

于是我便打算继续留在盐铁司熬着,董温干的勾当太大,以他的脑子还做不到能够瞒天过海的地步,定然不久就会自作自受地把自己逼下台。

而只要董温下台,那我就是新任盐铁司使中最合适的人选。一旦让我抓住宋的经济命脉,我便能牢牢掌握住主权,倒时谁都不能左右我的意见。”

话语间满是自信,张庭羽的一双黛眉星眸中神采奕奕,“我看韩,国言 情,盖 片合集3 5元打包30个+抠群 七 四一九 五二 六九四得出来,顾震他绝不会满足于如今的位置。他心中另有一番宏图壮业,而到时只要他需要,我便会是他最忠实且不可或缺的帮手。

自然,他便能够看得见我的好回心转意了。”

语毕,张庭羽看向叶如安复而轻笑,“那你呢?你又能为那个秦清容做些什么?”

“本公子!本公子…”

叶如安脸上神色讪讪,说话时的语气渐而羞愧,“本公子一直都对他很好。如果有必要的话,本公子能为他挡刀…”

“哼,有用的人想事情都靠脑子,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拿自己的肉体去做赌。”

张庭羽闻言嗤之以鼻地嘲讽道:“怪不得你在秦清容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落于人后。”

“谁说这样做没用!”叶如安面露倔强地说:“我能为他挡刀就能说明我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我相信他倒时便会明白我对他的真心了。”

所以敢情叶如安都还没敢和秦清容表露自己的真心么?

不由微微摇首面露不屑,张庭羽这下甚至不相信叶如安这般怂包的一个人,真得会去替秦清容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