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蒙蒙,宫道上宋洵脸色阴郁地负手大步走着。

其身侧来往穿梭的太监不知为何今日这么晚皇上竟然还会现身在宫道上,遇见宋洵后慌忙低首俯身跪地。一直等到宋洵走远,他们才慢慢抬首眼瞧着宋洵所去的方向貌似是今日刚安顿进宫的怀姬殿下的住处,广华宫。

白日里怀姬溺湖时吃了不少脏水进肚,一整天胃中翻涌,断断续续地呕吐只觉恶心,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好容易晚上醒来后感觉胃中好受一些,他便起身下榻到外间去找茶喝。只是没想到,他刚端起杯盏斟茶时门外就出了动静。

殿外宋洵走入广华宫后,李成福便带着宫内众侍婢太监随后退下。

怀姬身后的黑木雕花门陡然被宋洵用双手重重推手摔开,只听“砰!”的一声左右两扇门页狠狠地撞在门侧的墙上。

不由被吓了一跳,怀姬听到动静讶然转身,一时没注意杯盏中的热茶随之翻洒而出,玉白的手背上瞬时印出一道烫红的痕迹。

宋洵身形笔直地负手立于门口,他面色阴郁地凝视着眼前的美人,此刻在夜色中怀姬的身形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个大概,宋洵便越发觉得怀姬和秦清容神似。

背于身后的手指腹磨搓起来,随后宋洵大步走进殿内,低眉看向怀姬时眼中神色阴骘嘴角下撇地伸出一只青筋暴起的修长的手,他撕拽着怀姬的衣襟抬步要把人拉进里间。

怀姬本来这些时日就沉浸在离开自己国家的恐惧与悲伤之中,此时他被宋洵的模样吓住身子也不舒服,心中越发虚,脚被被身侧的木桌角绊倒随后摔躺在地只觉浑身无力。

看着怀姬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宋洵顿住身形,可瞥眼瞧见怀姬一双与秦清容极其相似的桃花眼此刻眼眶朦胧,显得极为动情不由心生一股躁动。

也不管怀姬此刻摔在地上站不起身,他依旧扯拽着衣襟把怀姬往前一路拖着。

“皇上!皇上!怀姬身子难受,求求您,今夜放过怀姬!”

怀姬被宋洵粗暴的举动吓得哭出声,他费力地抬手抓住宋洵的臂膀,浑身颤抖不止地抽泣。

美人纤长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宋洵松开他的衣襟直起身抬首看向门外冷声道:“你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像他,又不真得是朕的清容,朕为何要怜惜你?”

怀姬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折辱,低眉缓神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随后默默咬牙,他放下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轻声说:“皇上若是觉得怀姬和他长得像,可以把怀姬当成他,怀姬不介意。”

“真的么?”

闻言,宋洵低眉凝视地上的美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炙热。见怀姬点首,他蹲下身把人打横抱在怀中往里间走去随后放在榻上。

倾身压制住床榻上娇弱的人,宋洵一手捏住怀姬的下晗一手揉进怀姬的发丝间,动情的贴上身下人的脸轻唤道:“清容,方才对不起。

可是朕好想,朕动作轻一点好不好?”

怀姬心中不由苦笑,他绝望地闭目随后微点首淡淡道:“好。”

夜里外间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顾震怕秦清容喝醉酒又躁动得很在风里会受寒,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再动他。

把秦清容带回顾府后,沐浴完睡到榻上时秦清容依旧蠢蠢欲动地不死心。他环臂抱住顾震的腰,满眼渴望地看着顾震脸色羞红欲言又止。

顾震面带笑意地把人搂在怀中抱紧,随后翻身将秦清容压在身下却只是欲求不满地深吻着,依旧再无别的动作。

因为缺氧脑中越发冲动,秦清容有些羞窘地睁开眼,看着顾震的神色中略带怨气,他喘息着道:“为什么不给我?

顾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瞎说什么?”

顾震一双凤眼中神色动情炙热,唇角勾起的笑意带着魅惑性感与侵略意味,“本将军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恨不得现在就死在你身上。”

他俯首吻住秦清容修长洁白的脖颈随后在其耳畔柔声哄道:“本将军怕你受不了,你那宝贝是个好东西,要慢慢开发。

乖一点,好不好。来日方长,本将军会让你爽得。”

听到如此露骨的情话,秦清容手扯过一旁的被角,羞赧地把被子蒙在脸上经不住撩拨得不想再看顾震。

待到次日清晨醒来,广华宫中怀姬抬起双臂双目出神地看着臂膀上青紫的瘀伤面露冷意。

身旁宋洵也渐渐转醒,想起昨夜自己的粗暴他此刻冷静下来对怀姬心生歉意。

起身下榻更衣时,他看向躺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怀姬轻叹一声,作出承诺道:“昨晚你辛苦了,放心,朕会应下和亲一事。

也会赐你一个名分,你好好服侍朕,朕不会只把你当作一个娈宠的。”

怀姬闻言神色中终于显露出几分明媚,他微扬起唇角看向宋洵笑问:“那皇上,怀姬白日里是否可以出宫逛逛?怀姬喜欢四处游走,看看京都的繁华。”

见怀姬不和他闹脾气,是个乖巧听话的美人宋洵心情也转好几分。他柔下声来点首应道:“你如今已经是朕的人了,在京城里就不必拘束。”

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宋洵命身旁的给他穿衣的侍婢递给怀姬继而说:“你拿着这个玉牌想去哪玩便去哪玩,不用有后顾之忧。”

接过玉牌后紧攥在手中,怀姬朝顾震眯眼弯唇明媚一笑:“谢皇上。”

等到宋洵离开后,怀姬便挑了一身嫩黄云纹窄袖锦袍着身,又将自己的金发命侍婢用白玉冠高束扎起,洗漱完服用一碗药便只身出宫去使臣馆中寻他的族人。

等进入使臣屋内,怀姬脸色大变地将玉佩狠狠地拍在茶案上怒道:“阿摩,你知道这大宋的皇帝其实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他不可能再爱上我了,甚至想把我当作那人替代品!”

“那这皇上的心上人是谁可有搞清楚?”使臣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如果可以的话,微臣愿意替殿下动手杀了他!”

“听皇上昨晚一直唤说清容?”

提及昨晚的事,怀姬依旧觉得耻辱,他咬牙忍声问说:“这个名叫清容的人,阿摩,你可曾有耳闻?”

“果然是他么…”

使臣沉吟了一会,渐而面露难色,“传言说他的模样倾国倾城又才华斐然,之前还是皇上的伴读,现今已然当上政事堂的参知政事,和林相分庭抗礼。

这次林相与我们合作的目的,也正是要我们帮他杀此人。”

“听你的形容似乎想要杀他很难。”

怀姬紧咬下唇,本就如樱桃般的小嘴此刻抿成一条直线,浓密的睫毛下是略带恨意的眼眸,“麻烦。

连林相都搞不定的人,皇上又倾心于他,我们若是贸然行动的话只怕会碰壁吃亏。

阿摩,打听一下他现在在何处。就算暂时先动不了手,我也要看看他其人到底如何。”

片刻后,怀姬与使臣二人便来到京都郊外归属枢密院管辖范围之内的一处演练场。

操场中央,已经在日光下曝晒了几个时辰的阿刃扎着马步,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两幅新面孔身上。

“师父,你看那两个人好像不是咱们营里的,他们怎么能私自闯进军用禁地?”

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阿刃原本瘦弱的身形肉眼可见的结实了许多,原本皙白的皮肤因为总在太阳底下晒着也渐渐变为蜜色。

冷戟闻言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怀姬与使臣,转瞬两步间便已移至此二人身前他伸出一臂冷声朝二人拦说:“此处归属枢密院管辖范围,闲人不得入内,还请二位谅解就此返回。”

“这位将军,我们可是有皇上手谕的。”

使臣见状便挡在怀姬身前从袖中拿出玉牌礼道:“将军不信,请看这块通行玉牌。

殿下也只是觉得无聊想闲逛一下,将军放心,我们逛一会儿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演习的。”

眼见使臣手上的通行玉牌冷戟不再出声,他脸上神色略带思索地侧身让出一步。而等到怀姬与使臣二人再想找他问路时,却发觉身旁的冷戟眨眼间便消失无踪了。

彼时,顾震正手把手地教秦清容拉弓射箭。

他正处在兴致上,却听见身侧冷戟突然现身禀报说:“禀将军,白狄国的使臣与王子手持通行玉牌在演练场中不肯离开,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来本将军没猜错,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顾震闻言本来如沐春风的脸此刻面泛冷意,他握住秦清容的两只手轻而易举地带着秦清容把弓拉满,瞄准靶心后轻声命怀里的人放箭,指间的箭羽便撕空穿过靶心。

秦清容微皱眉,他练了许久射出的箭却连靶子都够不到,而顾震的随手一发就能将靶心射穿,不由侧身满面无奈地朝顾震浅笑道:“或许我并不适合学射箭。”

“怎么学不会?众多武艺里,射箭可是简单的。”

他指节轻碰秦清容的额头微摇首宠溺地哄劝着说:“可不可以乖一点,好好学。这样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还能有一技之长防身,本将军也放心些。”

面颊微微羞红,秦清容轻叹一口气正过身抬起手臂继续拉弓练箭,余光中却注意到不远处的怀姬与使臣二人,不知道这二人是何时就站在这的。

停下手中的动作,秦清容朝顾震与冷戟对视一眼,看来怀姬进演练场并不是为了寻找什么,而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不远处的怀姬目光一直落在秦清容身后的顾震身上,他回过神时朝使臣问道:“阿摩,方才射箭的那男子是谁?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殿下,此人就是今年刚攻破高丽城池的大宋护国将军,顾震。”使臣沉声说:“微臣记得,好像他也是林相这次所要杀害的人。”

“为何要杀他?他看起来如此英勇是个人才,应该重用才对不是么?”怀姬不置苟同地道:“皇上和秦清容我们可以帮他刺杀,但是顾震此人。

阿摩,我想把他带回白狄国让父王重用他,相信有他这样骁勇的大将军助阵,白狄国定能重复昔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