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庭院中央昏睡着双手双脚被麻绳束缚着的陈林祥,其人肥油满面的脸贴着地黏上了一层细尘,朦朦胧胧睁开眼时他看到一红衣男子蹲在身前,正眼含笑意地盯着他。

“哟,大内奸醒了啊。”

华炎手捻一根细针对着陈林祥的身子仔细比对着,似乎正在想扎哪里比较好。

瞧见细针陈林祥顿时清醒,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瞥眼时又见到站在他身侧的顾震。察觉到顾震脸上的神色阴郁,陈林祥的背嵴处盗出一层冷汗。

“为何…为何要把本官绑起来啊?”

因为嘴贴着地他说话时吃了一嘴的灰,陈林祥吐着舌头呸两声随后抬起脸,他看向顾震满面哀求道:“顾将军,本官什么都还没做呢啊。怎么能如此草率地扣一个内奸的帽子给我,还如此虐待我啊!”

“本堂主就说陈大人性子讨喜嘛!嗯,懂得什么叫悬崖勒马,算有点悟性。”

说话时把手里的细针递到陈林祥的眼前晃动,随后华炎将这根针慢慢扎进自己的指尖,拔针时指尖处就冒出一滴黑血。

微拧眉头华炎定眼看着手中的针,他仔细体悟着指尖处的痛苦,“这毒果然是刺骨的疼,本堂主喜欢。

就是不知道陈大人是不是也会喜欢?”

“你…你这个变态!”

没想到华炎会自己拿毒针扎自己并且扎完后竟然还说喜欢,陈林祥叹道这华炎简直是个受虐狂罢?

他破口大骂,浑身却吓得忍不住直哆嗦。

“很害怕么?”顾震见陈林祥被吓得差不多了,唇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踱步在陈林祥身侧,一双凤眼冷冷地扫向他,语含劝诱地道:“本将军现在给陈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陈大人只要告诉本将军,出城前一晚你和董大人在府里都聊了些什么以及今日这信是谁传送给你的,再好好配合把案子给查清,本将军便既往不咎。

不仅如此,归京后本将军还会在皇上面前多替陈大人美言几句。

陈大人,你看这样可好?”

“这…这董大人好歹和我是同僚,顾将军如今要我背叛他,若是被他知晓我以后还怎么在盐铁司混啊!”

陈林祥面露为难,并且心中十分奇怪为何顾震会知道董温在出城前一夜曾去找过他。

“嘶。既然如此,”

顾震挑眉微点首转而看向华炎吩咐道:“那就请华堂主动手罢。”

“是。”

得到顾震的许可,华炎勾唇一笑随后五根手指间瞬时多出五根银针,他故作感叹,“本堂主正愁没人给我试毒,没想到此人这就自己跑上门来了。好,正合我意啊哈哈哈。”

“别别别!”陈林祥盯着那毒针下意识头往后退,“我说,我说就是了!

董大人那晚就是嘱咐我平日里要多留意顾将军和秦大人的行踪,还让我不定时给他写一封信汇报情况,说是…说是因为林相要的。

至于今天这信的末尾处落笔署名是林相,大概也是林相要我办的罢。

本官没见到送信的人,这信是直接裹着石头砸过来的。你们要是怀疑本官说得是假话,大可以来摸本官脑门上的包,这包到现在还肿着呢!”

“哼,又是林文山。”

闻言顾震脸色越发阴郁,眼中闪现出杀气,“他作为朝臣中的元老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整天里想着祸国害民。

冷戟,给陈大人解绑吧。”

一直在院门外看守的冷戟走进院中帮陈林祥解开绳索,又扶陈林祥站起身。

“那现在怎么办?”

华炎也站起身,他收回银针看向顾震眉心微锁,“要知道,如果此事和林文山有关的话那就复杂了。”

“没错。”

冷戟也面露焦虑,他紧握起一拳沉声道:“如果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是林文山,那么韩赵岑顶罪这件事肯定也不像表面看起来得那么简单。

要知道,林文山一直都想杀将军和秦太傅。若是我们此刻前去黑市捉拿韩赵岑,恐怕会落入林文山布下的陷阱。”

“怕什么?就算遇到最坏的情况,你、爷和华炎我们三人也能自保。”顾震心中自有打算,把目光转向陈林祥他又别开眼,“不过除了秦清容以外,剩下几个不会武的人留在府里就好。

秦清容起码还有点脑子,别的简直拖累又碍事。”

此刻,被称作拖累的陈林祥闻言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可是将军,我们又要用什么借口单独带秦大人行动。如果被叶少卿知晓此事,他可能不会同意秦太傅单独和我们行动。”

脸上的焦虑之色很快被压制,冷戟神色平静地提出此计划的一个难点。

“你们都不说,叶如安又怎么会知道。”顾震唇角露出促狭笑意,“还烦请陈大人晚间多与叶如安喝些酒最好把他灌醉,省得到时生出什么意外。”

陈林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点首谄媚道:“好啊好啊,喝酒这件事本官最擅长了。”

果然等到傍晚天色微暗之时,饭桌上陈林祥就一直缠着叶如安喝酒,没过一会儿他就把叶如安喝倒。

随后待顾震等人出发后,陈林祥就一直守在房内看守叶如安。叶如安喝醉了躺在里间的**,他便斜躺在外间的美人榻上困意阑珊地眼皮打架。

路上,秦清容走着走着却停下步伐。他越想越觉得晚间吃饭时饭桌上众人间的气氛怪异,特别是陈林祥,好端端地做什么要一直拉着叶如安喝酒。

“你们是串通好故意把如安灌醉的。为何行动不带他?”

夜巷里,皎洁的月色与秦清容的一身白袍相映,也衬得他越发肌若凝脂。

“今晚只怕会是一个杀局,原因我白天也已经和你解释过了。”顾震耐下性子,左手甩袖后负于背他停下脚步侧身看向秦清容认真道:“所以不会武的人最好不要跟来。

不过清容,如果你介意的话,等事情办完我明日会亲自去和他解释赔罪。”

“算了。”

秦清容见顾震态度还算诚恳又想到叶如安一直对顾震持有偏见,他轻叹一声语气放软了些抱歉道:“你也是为他好,我们快走吧。”

闻言不由唇角勾起笑意,顾震点首,“无碍,最多不过挨他几句骂。不过清容你能体贴我,本将军心中甚觉安慰,就当你这是在心疼我罢。”

“…你想多了。”心虚地别开脸,秦清容语含羞恼。

尔后不到一刻功夫,几人便已抵达当铺门前。

今夜当铺里没有前几日见过的那当铺掌柜的看守,跨进当铺后华炎走在最前面而顾震和秦清容跟在最后。

撩开布帘,华炎身形掩于门框一侧,他伸出手臂手指轻敲木门三下木门便自行平移而开,门后却显现出一群暗伏已久的黑衣暗卫。

这群暗卫发现门开后眼前并没有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眨眼间却见一红衣男子突然从门侧现身,其人指间飞出数枚尖利的毒镖,而这些毒镖全都不偏不倚地刺入最前面几人的喉中。

眼前中镖之人随即毒发身亡被身后的人推倒踩在脚下,暗道里异动起,一大批蛰伏其中的暗卫纷纷涌现而出。

眼见华炎应付不过来,冷戟拔出别于腰间的刀和华炎对视一眼,两人便齐齐朝门外飞身出当铺。

由于夜间光线太暗,这群暗卫把注意力都放在此二人身上,所以没有多想随即追了出去。

只有末了几个发觉门侧还潜藏着顾震和秦清容,不过他们随即便被顾震一剑刺喉,干脆利落地给了断了。

当铺里瞬时安静下来,顾震稍稍松了口气回身见秦清容安然无恙,他朝秦清容弯唇一笑。一手执剑一手握紧秦清容冰凉的手,薄唇贴近秦清容耳畔顾震轻声问道:“怕么?”

秦清容镇定摇首,他淡然地望进顾震的一双凤眼里诚恳回说:“我信你,所以不怕。”

被眼前人的一句话撩燥了心火,顾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渴求不由勾唇轻笑,“好,有你这句话爷今天拼了命也会保着你。放心。”

感受到顾震拉着自己的手逐渐发烫,秦清容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顾震的薄唇,发觉自己的脸颊也躁热起来他不由把视线从顾震身上挪开提醒着说:“知道了,我们快点进去罢。”

待到快步穿过暗道两人来到黑市入口处,只见今日这坊市里只有一个卖盐铁的商贾正坐于其中。

还没现身,顾震和秦清容就听那商贾朝着入口处扬声道:“鄙人已待大人多日,若不是大人今日终于出现,鄙人以为大人就此销声匿迹了。

如今大人既然来了,就请快快现身吧。”

这商贾站起身慢步往秦清容顾震二人所在方向逼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入口,抬起手臂微微作了一个招手的姿势,只见其摊位后的暗处便走出数名番邦武士。

这些武士或执刀或执棍,他们得到指令后神色中显露出强烈的杀气而后齐齐踏步跟在商贾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