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泉顺利进入匠心杯决赛, 姚教授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越是了解方星泉,姚教授越是欣赏他的能力, 方星泉的设计总是充满灵气,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他教过的学生不少,但像少年这般极具天赋的学生, 屈指可数。

其中最难得的当属方星泉的设计脚踏实地,尤其他年纪轻轻,正是喜欢一些悬浮, 不切实际事物的时候,作品往往带着些华而不实的空泛。

这并非什么坏事, 只是需要时间锤炼,在一次次实践中成长, 这是许多学生刚出入社会的通病, 时间长了就会逐渐摸索出适合自己的风格。

方星泉则好似直接跳过磨合期,设计很成熟, 方方面面都能事无巨细的考虑到。

关键他做到这些的同时不显匠气,依然保留着独属于他的灵气。

姚教授的朋友同事都晓得他最近有个非常喜爱的学生, 常常将人挂在嘴边,夸了又夸,惹得大家十分好奇想要一睹真容。

“星泉, 下午没课吧?”姚教授叫住收拾好书本要离开的方星泉。

方星泉走上前, “没有。”

姚教授笑容满面道:“我有几个朋友要过来, 你师母亲自下厨, 你跟我上家去吃顿饭。”

方星泉闻言一怔, 迅速品出教授话中深意, 姚教授的朋友大多是圈内人,刻意叫自己去家里吃饭,表现了他对自己的爱重,同时也有意为自己扩展人脉。

“好。”方星泉心绪微动,郑重其事道:“教授,谢谢您。”

姚教授神情微顿,诧异于方星泉的机敏,反应居然如此快,旋即又感到一阵欣慰,“一顿饭而已,用不着客气。”

两人没有放到明面上说具体事宜,但彼此的意思都已传达清楚。

师生二人说说笑笑一同朝校外走,姚教授家距离学校开车二十分钟左右。

“你会开车吗?”姚教授随便找了个话题闲聊。

方星泉点头:“会,趁着暑假拿了驾驶证。”

姚教授赞同地颔首,两人走到停车场,姚教授忽然递出车钥匙,笑眯眯地问:“敢开吗?”

方星泉莞尔,挑了挑眉,露出点坏小子的模样,“教授您敢坐我当然敢开。”

姚教授鲜少见他这副样子,哈哈大笑,“那就拜托你安全把我送到家了。”

教授人老心不老,言谈间妙趣横生。

——

“星泉,你咋啦?心情不好?不是说去姚教授家吃饭吗?”周壹见方星泉面沉如水进入寝室,上前关心。

方星泉喝了口水平复情绪,摆摆手淡淡道:“没事,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待会儿。”

无数安慰的话到嘴边被堵了回去,周壹讪讪地笑了笑,“行。”

前世,教授方星泉他们专业课的老师叫高德勋,姚教授事务繁忙,在方星泉大二时无法再兼顾教学工作,辞职后校方聘请了高德勋代替姚教授继续教学。

若非今天姚教授邀请方星泉去家里吃饭,方星泉应该不会知晓高德勋与姚教授竟然是朋友,那么上一世,极有可能是姚教授向校方推荐了高德勋接替自己的工作。

虽然事情与姚教授无关,他本人恐怕也识人不清,蒙在鼓里,但方星泉心情暂时无法平复,像打翻了调味料五味杂陈。

估计谁面对害自己身败名裂,背上抄袭骂名的人心情都不会好。

方星泉没想过姚教授和高德勋是一伙的,亲身经历过一切的他实在太明白高德勋多么伪善,多么擅长伪装。

重活一世,一些曾被他忽略的事情逐渐清晰,他想自己应该不是高德勋手下唯一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唯独他过于天真地以为只要把事情真相公之于众,坏人就会得到惩罚,他就能洗脱冤屈,重获清白。

然而,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没有人相信他,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学生,竟然狼心狗肺反咬自己恩师,枉费高老师对你那样好。

高德勋往日对他的照顾,关心,甚至于偏爱,全部化为无数利箭扎穿方星泉,他百口莫辩,从周围人眼中看到嫌恶,幸灾乐祸,失望……

没有人相信他,一个都没有。

流言蜚语,唾沫星子,生生斩断方星泉的脊梁,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星泉,星泉!”

肩膀被晃了晃,方星泉猛然回神,抬头撞上厉民惊愕的眼神,“你手流血了。”

“你没事吧?”

方星泉魂不守舍地低头,视线犹如努力聚焦的镜头,好半天才看清自己手心正往下流着血。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把自己掐流血了。

“没事,谢谢。”方星泉若无其事用一次性碘伏棉签清理伤口,熟练贴上创口贴。

周壹和厉民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双双搓了搓鸡皮疙瘩。

昏黄的灯光下,方星泉不急不缓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着实吓人,像极了电影里刚杀完人,冷静清洗手上血迹的杀人魔。

两人视线齐齐聚焦到乔佑雨空****的座位上,难得羡慕起大傻子有约会不在寝室。

大傻子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寝室楼下,“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纪鑫忍俊不禁,“我们还没说再见呢。”

乔佑雨看着他的笑容,面色通红,手足无措地摸摸后脑勺,干巴巴地傻笑。

“你想见我?”纪鑫上前一步,凤眼跟小钩子似的,把乔佑雨勾得魂飞天外。

半步之遥的距离让乔佑雨心跳加速,整张脸红得充血,一阵慌乱后,他握紧拳头嘴唇死死抿着,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疯狂点头,“嗯嗯嗯。”

乔佑雨有一双干净明亮的黑眼睛,他心无旁骛地注视着纪鑫,铿锵有力地回答:“我想见你!”

他的话语,他的表现,他的所有都太过真挚,以至于纪鑫有片刻的愣神。

随后一个念头浮上脑海。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短短几秒,纪鑫重新恢复平静。

无论答应或者拒绝,乔佑雨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但纪鑫扬起笑容朝他说了拜拜,“谢谢你送我回来。”

乔佑雨失神地站在原地,郁闷地想,方鑫真吝啬呀,连句再见都不愿意给我。

他像只垂头丧气的大金毛,灰溜溜走在大马路上,走到自己寝室楼下,乔佑雨照例给纪鑫发消息。

乔小胖:我到啦(小熊转圈圈.jpg);

十有八九不会得到回复,乔佑雨习以为常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推开寝室门进去,周壹抬头询问他:“周六晚上好像有流星雨,我们社准备去山上露营,你去不?”

乔佑雨呆呆地:“啊?”

周壹瞧他的样子,嫌弃地挥手:“算了,没事。”

“哦。”乔佑雨也不追问,拉开椅子坐下。

厉民转着笔说:“周六方哥回家,你出去玩,我学生会那边有事。”

脑袋偏向乔佑雨,“你呢?”

无意中被扎心,原本计划周六和方鑫出去玩,现在大概率没戏了,乔佑雨有气无力道:“我留守。”

周六当天,大清早周壹就背上包出发了,厉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问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为了流星雨你居然可以起这么早。”

周壹蹲着系鞋带,站起身确定鞋带不会开,回了一句:“怎么可能,我当然是为了钓男人。”

厉民:“……”他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你加油。”

周壹朝他竖起大拇指,雄赳赳气昂昂拉开门迎面撞上一阵冷风,破洞牛仔裤顿时就不香了。

瞅瞅周围无人经过,周壹顾不得形象,猥-琐地蜷缩成一团朝楼下走。

“靠,冷死了!”

太阳洇开橘红色的光,厉民按掉闹钟起床,十分钟后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

寝室里大家陆续离开,熟睡的乔佑雨睁开眼睛,满脸疲惫。

他失眠了。

“哎……”长叹一口气,乔佑雨翻了个身抱住被他压扁的熊熊。

挣扎着又睡了会儿,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还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

方鑫指着他的熊熊说:“你要他还是要我?”

乔佑雨左右为难,“不能都要吗?他陪了我好多年。”

方鑫顷刻沉下脸,把熊熊砸向他,“带着你的熊滚吧!”

乔佑雨猛地睁开眼睛,对上黑漆漆的一团布,他被熊熊压着脸。

缓了会儿,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他慢吞吞点开,双眼逐渐蒙上光彩,大高个儿在**激动地滚了滚,床板发出抗议的吱呀声。

乔佑雨抱住熊熊蹭了蹭脸,额前的头发摩擦生电,一根根竖起,滑稽极了。

熊熊被他垫在下巴上,手指翻飞几乎要敲出残影,短短几个字他愣是来来回回反复斟酌,确定没有错别字,措辞得当,标点符号正确,屏住呼吸小心谨慎点击发送。

猛然察觉胸闷气短,乔佑雨方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呼吸,赶紧张开嘴,鼻子嘴巴共用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英俊的面庞泛着红意,眉梢眼角蔓延开傻气的笑容。

乔佑雨翻身躺平举起熊熊,与它的豆豆眼对视。

“他问我方不方便来我寝室玩诶!”

“哈哈哈!”

大喜过望的乔佑雨高高抛起熊熊,单手接住,身手矫健地直接从**翻下去,也不走梯子,“呜呼!”

抓起薯片塞进嘴里,顺势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分享欲瞬间达到顶峰,环顾四周,寝室里空无一人,大家都有事出去了。

小小郁闷一分钟,余光瞥见自己杂乱的桌面,惊得他麻利站起身洗漱,给寝室大扫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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