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亭舟走进屋内, 黑漆漆一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打开灯, 来不及换衣服便大跨步上楼,房间门被一间间推开,“星泉,星泉, 星泉……”

没有,都没有。

他立马掏出手机拨给方星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席亭舟面色冷凝, 没再继续拨打方星泉的打电话,转而联系金唐, 然而他并没有金唐的联系方式。

男人眉头紧拧,拿上车钥匙朝外走, “祝理, 查到金唐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祝理一头雾水,来不及询问原因, 电话就被挂断了。

系上安全带,席亭舟掌心触及胸口, 莫名的心悸令他脸色越发难看,他果然不该答应让方星泉独自打车回家。

祝理办事效率极高,收到金唐的手机号码, 席亭舟直接拨过去。

“喂, 您好哪位?”金唐接起陌生来电, 下意识以为是客户找他订货, 耳朵里却传来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我是席亭舟。”

金唐习惯性半睁开的眼睛抬起几毫米, “席董,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席亭舟不和他废话,单刀直入:“星泉和你在一起吗?”

“我们七点左右就分开了。”金唐望了眼窗外的夜色,两弯眉毛逐渐聚到一块儿,“他还没到家?”

席亭舟嗓音迅速阴沉下来,“家里没人。”

“您先别着急,他会不会出去买东西了?”金唐赶紧调出方星泉的号码,同席亭舟得到一样的结果,处于关机状态。

“不。”席亭舟笃定地说:“家里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

金唐呼吸骤然发紧,眼睛彻底睁开,眸光凝聚,“我们大概七点一刻左右在观城大道分手。”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席亭舟即刻吩咐下去,调查七点一刻左右观城大道附近的监控。

一脚油门,汽车如利箭般飞射而出。

抵达观城大道,席亭舟接起电话,跟随属下指引重走方星泉的路线。

直到经过一家蛋糕店,电话那头:“方先生在这里消失了。”

席亭舟推开蛋糕店大门,店员扬起职业化微笑,抬头看见一位浑身肃杀气息的男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完全忽视掉男人卓越的五官。

他几步上前,对战战兢兢的店员说:“这家店我买了。”

店员呆若木鸡:“啊?”

在她茫然地注视下,席亭舟拿出一张卡,“里面有五百万。”

店员欻地瞪大眼睛,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率先回神,撞开傻乎乎的店员,笑容满面接过卡,“好的先生,随时可以签合同。”

席亭舟不理会她的谄媚,面无表情道:“不着急,稍后有人过来处理,现在我要看一下监控。”

女人不明所以,态度依然恭恭敬敬,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整个店面加货品一共也就值两百多万,对方随手一掏就翻倍,她简直乐意死了。

店外的监控长期损坏,所以席亭舟的下属没能调查到方星泉消失前发生的事,席亭舟进店之前仔细观察过,除去门口那个坏掉的监控,其实后门也装有监控,只是被旁边的爬藤遮挡住部分,不容易发现。

后门连接蛋糕店旁边的巷子,这条巷子往里走,弯弯绕绕,四通八达,穿过去恰好是居民区,因为是安置房,所以人员比较混杂。

与席亭舟推测的相差无几,方星泉经过蛋糕店,低头看了眼手机,席亭舟试图放大屏幕,然而监控设备过于普通,放大之后的画面太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放弃查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继续观看视频。

方星泉径直朝巷子里走,监控清楚拍到他经过蛋糕店正后门,向着居民区走去。

席亭舟纳闷儿,方星泉准备去哪儿?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一声?

是去办事,还是去赴某个人的约?

时间跳转到九点半,焦躁的情绪几乎要将席亭舟吞噬。

他推开椅子,阴沉着脸向外走。

“哎!你小子撞了人……”

一只手猛地伸向席亭舟肩膀,席亭舟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但他何其敏锐,又何其厌恶旁人的触碰,几乎本能地抬手挡住伸来的手,并试图拧断对方胳膊。

可惜,没拧动,他仿佛拧到了坚硬的钢筋。

“是你!”男人诧异道。

席亭舟掀起眼皮,一条贯穿眉骨的疤痕格外显眼,昭示着男人的身份。

“方董。”席亭舟眸光清寒,“你在这儿干什么?”

方蘅一脸无语,指了指蛋糕店牌子,“我来蛋糕店当然为了买蛋糕,我妈指定要吃这家的老蛋糕。”

席亭舟打量他片刻,似乎是信了,收回怀疑的目光。

“你这啥眼神?”方蘅挑了挑眉。

席亭舟赶着找人,没工夫和他浪费时间,“先走一步。”

“诶,你急什么?赶着约会啊?”方蘅一把抓住席亭舟肩膀,他参过军,身手自然不是席亭舟能比。

席亭舟面若寒霜,仿佛可以冻死人,“松手。”

方蘅什么穷凶恶极的歹徒没见过,不至于被席亭舟吓到,“你这一脸着急去分尸的模样,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独自离开啊,要不你和我说说,发生啥事了?或许我能帮上你。”

席亭舟正欲呵斥他,理智极速回笼,轮找人,方蘅确实比他专业,在这方面的人脉也远胜于他,而且方家家风正,哪里发生灾难,哪里就有方家救助的身影,绝非落井下石之辈。

一通分析过后,席亭舟压低嗓音,“边走边说。”

方蘅瞧见他的神情,脸上笑意收敛,看来事情挺严重。

另一边,莫名失踪的方星泉昏迷一段时间后,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被蒙住,嘴巴用布料堵着,双手双脚反绑在后方,身体侧躺在冰冷的地面,入秋的天气令他苏醒的同时冻得一激灵。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味,不必仔细分辨便能感知到漫天纷飞的灰尘。

“吱——”

“砰!”

根据开关门的声音,方星泉判断那是一扇大大的铁门。

“大少爷醒了?”

方星泉默不作声,对方却感到了轻视,脚步急躁地靠近,一把抓住方星泉的发头把人提起来,“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你个婊子!臭婊子!嘴上拒绝我,转头就攀上了高枝儿,席亭舟那个性冷淡究竟有什么好?他能满足你吗?他除了比我有钱,哪一点比得上我?我才是真心实意爱你的人,你为什么不懂呢?”

骆骋洋撕心裂肺地谩骂,激动地宣泄情绪。

他凭借自己的思维,妄自揣测方星泉与席亭舟的感情,笃定他们之间没有真感情,方星泉贪图席亭舟的钱财,席亭舟贪图方星泉的美貌。

从前被他奉为神明的心上人,此时此刻成了他口中最不堪的婊子,仿佛娼妓都比方星泉有良知。

狠狠发泄一通,骆骋洋大口大口喘气,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开始剧烈咳嗽,方星泉听到他咕咚咕咚喝完水,状态方才得以好转。

骆骋洋似乎刚意识到,方星泉被他堵住了嘴巴,蒙上了眼睛,少年看不见自己,也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并不担心方星泉大吼大叫,扯掉两块布,眼睛突然见光,刺得方星泉下意识闭眼,渐渐习惯后,慢慢睁开。

如他所料,这是个空旷的废弃仓库,一旁堆积着些许生活垃圾和燃料,方星泉推测骆骋洋在此住了一段时间,难怪不担心自己求救,估计周围根本无人。

骆氏完蛋,骆骋洋有手有脚,不至于沦落到此,而且骆骋洋的亲朋好友呢?

下巴突然被捏住,疼得方星泉皱眉,“看什么?想跑?没门儿。”

骆骋洋眼神阴鸷,宛如许久未进食的毒蛇,“你说,我要是碰了你,再把视频发给席亭舟,他还会不会要你?”

出乎他意料,方星泉并未用仇恨的眼神瞪他,而是剧烈咳嗽起来,吓得骆骋洋赶忙松手。

方星泉难受地说:“有……有水吗?”

骆骋洋手忙脚乱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方星泉瞄了眼,确定是新开的才放心喝。

“谢谢。”方星泉喝完水,顺嘴跟骆骋洋道谢。

骆骋洋动作一顿,心中涌起希望的火苗,莫非方星泉愿意接受他了?

不,不对,无论他如何联系方星泉,方星泉都不愿意搭理他,直到他以那台相机作为诱饵,方星泉才答应和他见一面。

骆骋洋从相机底部发现一个字母,X,结合相机的年代,答案呼之欲出,相机不是方星泉的东西,而是席亭舟的,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但方星泉的行为一次次向他证明,席亭舟于方星泉而言是特殊的。

能用相机钓到方星泉,骆骋洋既高兴又痛苦,他恨极了方星泉的绝情,明明先来的人是他,明明陪方星泉长大的人是他,明明先爱上方星泉的人是他,为什么最后方星泉却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可以绑松一点吗?我的手腕,脚踝好疼。”方星泉神情可怜,恍如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白花,尤为惹人怜惜。

骆骋洋呼吸一窒,神志恍惚,险些着了方星泉的道,伸出手的瞬间连连往后退,“你休想!你肯定会逃走,别以为我会相信你!”

方星泉没再继续请求,蜷缩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手腕和脚踝被绳子磨得通红,隐隐渗出一点血痕,他咬牙忍住疼痛,倔强地不吭一声。

情感与理智相互拉扯,骆骋洋精神恍惚地注视着眼前人,弯曲收拢的手微微松开又重新攥紧,如此反复多次,仍得不到答案。

他该答应方星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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