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一笑, 欲挽住谢子诀的手,谢子诀犹豫片刻,还是将她推开了。

他眼波温柔地瞧向她, 以作提醒。

他们是谢府长房的主君和主母,在房里如何亲近都没关系,当着许多下人的面可不能失了礼节, 得时时严苛要求自身。

在大门口就搂搂抱抱,实在不成体统。

温初弦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明白玄哥哥是重礼的正人君子, 怎会跟那人一般纵浪浮滑。

她肯定是被那人轻薄惯了,才冒冒失失地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今后她是玄哥哥的妻子, 要守在玄哥哥身边,这些坏毛病她须得强迫自己改过来。

晚上传膳时, 谢子诀要陪伴长公主一道用,温初弦作为妻子, 理当也奉陪。

但和婆婆用膳,她颇有些不适应。

从前那人都是叫水云居的小厨房单独做,夫妻两人单独吃,这样想吃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

然当着长辈就不同了, 免不得要拘束些,时刻注重礼节, 且长公主年事已高,爱礼佛爱吃素,要陪长公主用膳, 就也得跟着吃清汤寡水。

谢子诀对此倒不在意, 帮长公主盛饭盛汤, 事事力求亲力亲为。

长公主骤然感到了儿子的关心, 笑得合不拢嘴,母子俩和和洽洽。

温初弦也在想,是不是自己从前的生活过得太放肆奢侈了?哪有新妇不侍奉婆婆的,她从前没尽孝道,现在迁就吃些素斋,也该忍耐。

长公主和谢子诀母慈子孝,她被晾在一旁,从始至终维持着假笑,笑得肌肉都僵硬无比。

用罢了膳,谢子诀和温初弦写了张纸条,意思是——弦儿以后日日伴我过来吧,母亲喜欢热闹,咱们夫妻俩以后就和母亲一起用膳。

温初弦踌躇道,“可是灵玉弟弟他们……好像每日都在自己院里吃自己的。”

谢子诀又写:不思别人,只思自己。咱们俩之前没能侍奉在母亲膝下,着实遗憾,现在即便付出十倍的努力,也弥补不了内心的愧疚。

温初弦见他如此坚决,只得答应下来。

两人回到水云居,谈起了前几日被五马分尸的刺客,谢子诀栗栗寒酸,颇为愤慨。

那人名叫铿夫,从小就一直伴在我身边。他是个良善之人,一直对我尽忠,何辜遭到五马分尸的酷刑?

——他如此写道。

刺客是谢灵玄动手杀的,温初弦对此知道得也不太多。

倒是汐月看见了公子如此颠三倒四的话,插口道,“公子忘了?那人刺杀夫人,夫人因为为您挡箭受了伤,陛下这才下诛杀令的。”

谢子诀顿时暗悔,自己原不该写这些逾矩的话的,这下被汐月瞧见了,汐月肯定要怀疑。

怀疑也无所谓,那人都死了,他现在就是长房主君,像汐月这些不忠的奴婢迟早要被发落掉的。

不过,他刚才听见了什么,弦儿竟为那人挡箭?

谢子诀疑怪又悲然,更加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弦儿是真的爱上那人了吧?

一提起谢灵玄,温初弦就头痛欲裂,被谢子诀如此盯视,更添浑身不舒服之意。

她和谢子诀拐回了卧房,吩咐汐月先下去,关紧了门,才和谢子诀解释道,“玄哥哥你别误会,我当时确实走投无路,才替他挡箭的。我和你一样恨他,否则那日在澜河中我也不会下手杀他。”

谢子诀忧形于色,挥手比划了两下,意思是弦儿莫急,她说的他都懂,汐月那丫头不忠,惦记旧主,还是尽早轰出去吧。

温初弦为难,“轰走汐月,其实也不管用。水云居的大部分下人都是那人找来的,若说惦记旧主,他们都惦记旧主。如今你才刚刚安定下来,乍然发落这么多下人,会惹人非议的。”

谢子诀浓叹一声,听她说得有理,只好暂时作罢了。

惦记旧主。

不知道弦儿是不是也惦记着?

两人坐下来捋顺近一年发生的事,只觉得千头万绪。

谢子诀忽然想起黛青和云渺,这两个可怜的姑娘都服侍过他,都对他很好很好,如亲人一般,可他回府后就一直没看见她们。

温初弦喟然说,“她们早不在了。”

那人对通房不感兴趣,黛青先被他逼死了,后云渺也死在商氏的那场大火中了。

谢子诀耸然动容,决意要为她们立两座冢,不能让她们的魂魄无处落脚。

提起黛青,谢子诀蓦然忆起,那日谢灵玄曾要他做替身,和黛青共度几个晚上。

他当时被囚在深不见底的地牢中,除了答应别无它法,便趁机恳求那人能放他一条生路。

温初弦恍然,原来谢子诀早就在府中出现过。

只是与一个通房共度春宵的事,那人那般好色轻浮,为何不自己来呢?

想起从前他在床榻上对她的百般折磨,睡一个女子,对他来说应是信手拈来的事,可那人却舍近求远,费力气把谢子诀放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斯人已死,无人索解得透。

温初弦惘然若失,似含深忧,泪珠又卷土重来,浮上眼底。

只要一思及谢灵玄,她总是很悲伤,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的悲伤。

自恋一些说,他不碰别的女人,是因为他只对自己好色吗?

想来,她和他相伴的那些日子里,虽不知他暗地里养了多少姘妇,他明面确实没碰过其他女子,一个通房妾室也不曾养过。

可他每每与她相伴时,却总索求无度,常常彻夜与她软语温存。

他最喜欢和珍惜的东西,就是门口的夫妻石,还有和她那“佳儿佳妇”的名号。

他最后死,还是为了救她而死的,毫无防备地把后心亮给她,才被她一簪子刺中而溺水的。

他似乎付出了许多,可他又完全不值得同情。

他拆散她和张夕,强要了她,让她尊严丢尽,还害死了全哥儿。

爱与恨在心头来回厮杀,温初弦斗地动念,颤然举步奔出来,见门口冰湖边的夫妻石果然被擦干净了。

之前他们一块在这里**秋千,看见夫妻石上落了微尘,他说要擦干净,还真擦了。

冷夜的清辉洒在身上,温初弦闷坠坠的,险些栽倒。

谢子诀追了出来,见她身子倾斜,慌忙扶了她一把。

她心头凄凉阴暗,自从谢灵玄死了后,她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念起他沉尸河底,为大鱼所分食,她就一阵酸颤。

这种情绪,是极为病态的。

她就像被下了蛊一样。

谢子诀不痛快,知她这副样子是心病又发作了。

他将她送回卧房,给她拍背顺气,过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温初弦苦涩地说一句,“谢谢你,玄哥哥……是我对不住你。”

谢子诀怜然,他们从小时候就互有情愫,风风雨雨走到现在,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母亲叫他试一试温初弦的贞洁,他不能不遵,但总觉得若这么做,是对不起初弦的。

初弦的身子肯定不清白了,他心里明白得很。接受她作为妻子,就得接受她残缺的事实。

谢子诀虽然觉得窝囊,但还是不想休弃她。如今的他也没心思再重新找一个姑娘办一场大婚了,就和弦儿这般相互迁就地走下去吧。

夜已深了,该就寝了。

谢子诀犹豫片刻,轻轻脱掉了自己的外袍。

他在做夫妻之事时很是克制,一夜最多叫一次水,所以弦儿跟他在一块,也不会很为难的。

温初弦还有些气息不匀,但见谢子诀已褪了外袍,便往里去了去,腾地给玄哥哥坐上床来。

她一直爱玄哥哥……她在心里默念,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和玄哥哥今后是要天长地久地做夫妻的,这事躲得了一天,却不能总躲着。

况且她从前最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能徜徉在玄哥哥的怀抱之中吗?

如今夙愿终于要实现,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两人分离,重逢才没多久,彼此都还不算十分适应。

灭了灯烛后,相顾无言地躺在**半晌,笔杆条直,两人都僵硬得无以复加。

谢子诀怀着怯意,黑暗中试探去碰一碰温初弦的手。

她的柔荑颤了下,克制着自己不去躲。嘴腔好痛,鼻腔好痛,酸得像是喝了十几斤的老陈醋。

玄哥哥碰她,她却不知怎地,谢灵玄浮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躺在谢灵玄怀里时,似乎没这么多顾忌,只要他不闹她,她能很安稳地睡到天明。

他的怀抱,曾经也是很暖很暖的。

一想到谢灵玄她就受不住,现下眼眶发酸,全身都开始麻痛了。

谢子诀见她不抵触,便握住她的手。

他守礼地俯身下来,也脱去了她的一层衣衫。她身子颤了颤,同样没说不悦之语。

谢子诀近一步将她搂近,欲吻她的双唇时,温初弦忽如万箭穿心,周身痛苦不堪,惶然捂住嘴巴起身,瞪大眼睛,口吐污秽之物,弄得满地都是。

谢子诀彻底愣了。

他就那么恶心吗,值得她呕吐?

急而知会守夜的汐月,汐月将蜡烛点燃,收拾温初弦吐出的秽物。

晚上是和长公主用饭的,温初弦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吐的都是些泛着黄汁的水。

黄汁中夹杂着一点点血迹,不过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那不是五脏六腑受伤,应只是她吐得太猛,把喉咙或鼻腔不小心弄破了,才有的血迹。

血迹之中,杂有极为细微的小白点。

谢子诀忙着照顾温初弦,只瞥了一眼,也没多想,秽物就被汐月打扫走了。

温初弦虚弱地躺在枕席上,还有点没缓过来。

谢子诀见她如此排斥,心下忧戚,也便不再逼她。

“你好好睡吧。”

他本想说他去睡书房,但一房主君睡书房成何体统,若被长公主知道了,恐还会惹她老人家生气,便只得委曲求全,跟她凑乎一宿。

温初弦甚是惭愧,她想说,她的这些反应皆不是由她自己控制的,都是失控的,可就是解释不清。

换位思考,若是她柔抚玄哥哥时,玄哥哥吐了,她也会极为难过不舒服吧。

她耿耿于怀,尝试着去碰谢子诀。

灯烛又重新熄灭了,这次谢子诀却没再碰她。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从他的叹息之声中隐约分辨出,他叫她先睡。

他是个再板正不过的正人君子,本来做这事就畏手畏脚放不开,温初弦还这般用呕吐来羞辱他,他的兴致早就败得一干二净了。

温初弦见他不理会自己,讪讪无语,只得也避过头去。

两人相敬如冰。

膈应的夜晚,膈应的月亮,膈应的空气。

·

翌日温初弦很早就被叫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才五更天。

天蒙蒙亮,汐月唤她赶紧起来,她得去给长公主请安。

谢子诀早已起了,已洗漱完毕,正等着她一同前去。

温初弦昨夜吐得厉害,这时候还没缓过劲儿来。她浑身无力,懒懒的不想动。

汐月还以为他们昨夜做那事太猛,但见温初弦的衣衫还完好着,竟还是昨日穿的那一套,不禁暗暗纳闷。

公子和夫人,从前的感情可是最好的,怎么一夜之间漠若两路。

“公子说,给长公主请完安,顺便在新月居用早膳,所以才这般早叫您的。”

温初弦一听还要和长公主共用早膳,内心就觉得煎熬。

“你去问问玄哥哥,我能不能不去?身体还有点不舒服……”

汐月道,“好的夫人,这不是什么大事,跟公子说一声就行。”

汐月去偏厅找谢子诀了,半晌,却又面露难色地回来。

“怎么?”

汐月支支吾吾地说,“夫人,您还是赶紧起吧,公子说怠慢父母不好,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汐月原是谢灵玄的人,对谢灵玄的话说一不二。如今谢子诀就是谢灵玄,所以她下意识也把谢子诀当成天神供着,对他的命令不敢有违。

不过汐月也觉得奇怪,从前公子自己都不会去给长公主请早安,早上从来都是任温初弦恣意贪睡的,她们这些奴婢若弄出点动静吵夫人,公子还会轻言责备……如今怎么一反常态,主动叫夫人去请早安了呢?

不单这一条,公子近来都很奇怪。

落水后回来的公子,仿佛比之前重规矩了许多。

温初弦浅叹一声,清醒了,起身更衣。怕是她从前跟谢灵玄懒惫惯了,今日才这般怠慢。

为人媳妇,孝敬公婆是应当的,玄哥哥既如此提醒她,她原不该推诿的。

只是从前也有那么一个男子,从没逼她去给什么不喜欢的长辈请安过。

温初弦气色有些差,欲挑一件嫩粉桃的长裙穿上,好提亮气色。谢子诀却缓缓走过来,恳求她不要穿这种明丽的颜色。

今日是浴佛日,长公主必然要沐浴熏香、礼佛烧经的,全家人都穿素净的衣衫,温初弦乍然如此明晃晃,哪里合规矩。

谢子诀自己,今日就穿了一件暗灰的长袍,低调内敛,素无花纹。

温初弦摸着谢子诀柔滑的料子,有些恍惚。

想从前谢灵玄的衣匣中有无数件白袍,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是一身雪色。

微风洒面时,白袂翩翩轻扬,实是张扬又招摇,他做事可不如玄哥哥这般细腻用心。

最终她还是听从谢子诀的话,换了身灰扑扑的百褶裙。

谢子诀知她委屈了,微有疚然,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了个谢字。

世家礼仪中,妻子不能和丈夫并排走,要稍稍在丈夫身后一点,丈夫昂首挺胸,妻子温良贤德,以显男尊女卑之意。

谢子诀走路时,腰板笔直。

温初弦跟在后面,不声不响。

入得新月居,温初弦随谢子诀一起,恭恭敬敬跪地叩首,给长公主行了个大礼。

长公主不甚拘泥,“平常行这些礼作甚,玄儿快点起来。”

她其实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只要儿子常伴身边,她心灵有个寄托就行了,倒不是让儿子天天行这些俗礼。

长公主私下里问起谢子诀,昨夜有没有查验过温初弦的身子,谢子诀支支吾吾。长公主一下子看出端倪,脸色隐隐黑了下来。

谢子诀连忙低声求道,“母亲莫要生儿子的气,母亲要儿子检查,儿子今晚检查就是了。”

长公主道,“你就是喜欢她,一味偏袒着她。”

谢子诀惶恐道,“儿子都听母亲的,只愿孝敬母亲,母亲能平安喜乐就好。”

长公主知自己这儿子对温初弦情有独钟,当年要他娶沅沅他不听,不就力排众议,非娶了温初弦么。

如今就算温初弦真被那日的歹人玷污了,玄儿怕也要袒护她,不肯说实话的。罢了,只要他们小两口你情我愿,她这婆母又何必非做恶人,拆散人家呢。

想到此处,便说,“你何时赶紧让母亲抱个孙儿,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孝敬了。”

长公主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四世同堂。

谢子诀闻此,脸色郁郁,更是忧懑。

她昨夜与他亲密接触还呕吐来着,如何能为他生孩子?

若要生孩子,母亲肯定期望抱男娃,若是个女娃,母亲怪罪下来怎么办?他到时候得先替初弦道歉,她生孩子已够辛苦了,不能因为男娃女娃的事再受责备。

谢子诀情不自禁地越想越远,连自己怎么教导儿子、让儿子读什么经书都想好了。

他虽然知道他是在幻想,不过幻想的也是接下来几年要发生的事。

初弦现在还没从过去走出来,总不能永远走不出来。

两人和长公主用早膳,是一些馍馍,还有点素粥。

温初弦胃口不佳,吃两口觉得噎得慌,便有些吃不下去。

但当着长公主的面,规矩森严,她怎能邋里邋遢地剩饭剩菜,只得强逼着自己又喝两口。

她确实有剩饭这个不好的毛病,在水云居用膳可以随心所欲剩,现在却不能再那般了。

饭罢,谢子诀不必入朝,便去整理书房。

他得把书房里那人的气息清干净,另外把和藏书阁连接的那个地牢永远封死。

地牢在那里,他总认为书房很恐怖,走不出被囚的阴霾。

水云居门口的那个小秋千也被拆了,温初弦作为长房主母,老玩孩童的这种轻浮之物实在不像话,也影响水云居整体庄敬的氛围。

门口写有“谢灵玄温初弦”、“连枝共冢至死不渝”的夫妻石本来也要被拆掉,但苦于石头太过沉重,寻常家丁拆不掉,必须寻工匠来拆,便暂时搁置下来。

那块佳儿佳妇的牌匾落了灰,被取下来,束之高阁了。

二喜是谢灵玄的人,谢子诀肯定不能再用。

他另外雇了个小厮,名叫三旺,顶替了二喜水云居总管的位置。

三旺过来给温初弦磕个头,温初弦欲前往书房,瞧瞧玄哥哥把书房改造得怎么样了。

三旺欲言又止地拦她,直到温初弦怒了,三旺才不得已说,“没有冒犯夫人的意思,只是公子找了风水先生,现下正在书房处察看风水,您去了多有不便。”

女子性属阴,若靠近书房,风水就不准了。而且女子本属闺房,做女红、绩麻,无论书房还是藏书阁,都是一个家族最为秘密权威之地,女子是必不允许靠近的。

汐月见这小厮无礼,愤然说,“放肆,就是公子叫我们夫人随意进藏书阁的,公子把整个藏书阁都送给我们夫人了,叫我们夫人随便去,我们之前也去了许多次了。”

三旺为难道,“小人只是奴,怎敢为难夫人?都是听上头主子的吩咐。”

汐月声音软下来,“……是公子亲口说不让夫人过去的吗?”

三旺连忙摇头,“公子从未说过。”

不过这些还用说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温初弦道,“罢了。”

左右她去书房也不是去看书的,只是去看看玄哥哥的。

玄哥哥自然不会说这般伤人的话,她身在大宅院中,有些规矩实在不得不遵从。

三旺也看出温初弦神色不妙,奔过去禀告谢子诀。

谢子诀片刻便放下手头活儿匆匆赶来,在纸上写字:对不住,方才是风水先生说不让家中女眷靠近的。

他怕温初弦会生气,几乎是半跪着去握她的手。他虽是书生,却也不是墨守成规的古板之人,女子不能进书房这种荒谬的规矩,他是不可能坚持的。

等风水先生看完了风水,弦儿当然可以随意进出书房,他还指望初弦能时时伴他读书,给他磨墨呢。

温初弦忍下来,不去就不去书房吧,她这几日在房中看书就是。

她一走动,脚踝上的银铃就在叮咚作响。

谢子诀犹豫了下,还是鼓足勇气,恳求她把银铃摘下来。

脚上挂铃,太色了。

简直伤风败俗。

作者有话说:

晚些时候还会有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