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两名病号,两名陪护,还有一个栗阳被临时抓去顶包,同时接手了望江和商会的大小业务。

不到一周,孟一和戚寒都能下地走路了,他累得彻底躺下了,恨不得天天在病房门口叫屈。

“寒哥,你把我带出基地时说的是做保镖是吧?”

栗阳四仰八叉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能嗝屁,“那你看谁家保镖同时干着皇上和太上皇的活,还他妈得兼职大内总管的,驴拉磨也不是这么拉的啊,别等你爹和小少爷都康复了我再光荣了,到时候你们有人给我陪护吗?”

一想到这栗阳就悲从中来,越说越伤心,就差直接现场嚎两嗓子了。

可房里那对小情侣没一人理他的,转头一看,傅决寒正端着个小陶瓷蝶,捏着个小勺子喂孟一吃荔枝呢。

“几颗了?”傅决寒点点他的鼻尖。

孟一板着脸皱起鼻子,“就吃个荔枝你还要让我报数啊,你是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怎么着?”

连哥都不叫了,看出来委屈确实那么老大。

傅决寒笑他,“没大没小,扣你几个荔枝就气成这样?”

他不提还好,一提孟一就来气,“那是几个吗!我都忌口一个礼拜了,好不容易医生今天放话能吃点甜的,你一勺子给我挖走半碗!”

说完就着他的手气鼓鼓地咬了一大口,差点把塑料勺咬成两半。

病情原因他这一周就没怎么吃过带味的东西,嘴里淡出鸟来了,每天看着栗阳在外面吃肉都眼冒绿光。

今天早上医生检查完终于放话可以吃点甜了,傅决寒大发慈悲给他剥了一小碗荔枝,结果怕他吃多了上火就给留了七个,还是捣成小块的,搁谁谁不委屈。

“哥,你不像以前对我好了。”

孟一含着荔枝,眼泪啪嗒特别夸张地抱怨:“小时候吃啥你都先喂我,我不在也要给我留着,现在可倒好,是不是我长得太大了,你觉得没有以前可爱了。”

傅决寒被他逗得发笑,只用一只手臂就抄着屁股把人兜进了怀里,放腿上坐着,“你长多大了?我看着还是一小点儿啊,放心吧,咱们家你最可爱。”

一小点儿的孟一满意了,“这还差不多,那我能再吃两个吗?”

傅决寒:“能啊。”

孟一:

傅决寒:“去梦里吃吧。”

孟一:

“等着吧你!”他像个受委屈的熊孩子,攥着傅决寒的衣领晃悠:“我一会儿就给你告诉干爹!”

傅决寒笑着揽住他的后腰,防止人摔下来,酸里酸气地说:“你现在是找到靠山了?”

孟一挑着眉一哼哼:“那你看呢。”

边上栗阳快被这俩撑死了,他现在是白天当驴拉磨,晚上当狗吃粮,偶尔还得打扮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去和那帮社会精英开会,人家听个重要会议都激动得掏笔,就他被折磨得想掏枪。

“啊啊啊啊!我不干了!”嗷一嗓子站起来,他冲到傅决寒面前:“哥,你真想看我英年早逝吗,再干下去我高低和你爹那几个笑面虎秘书同归于尽了。”

孟一歪在傅决寒怀里幸灾乐祸:“加油啊栗哥,现在掌控住大局,等戚寒退了商会就是你的了,和寒哥平起平坐,多威风。”

“你个小白眼狼儿,不是求我帮你追人的时候了是吧。少忽悠我啊,等会长退了这些烂摊子都是你哥的,我看你俩到时候还去哪儿偷时间搞对象。”

孟一遗憾地一扁嘴,“还没累懵呢啊。”

“嘿!”栗阳气的伸手来捏他鼻子,被傅决寒挡了,属他最能拉偏架,“行了别欺负他。”

“再坚持一天,我就去换你。”傅决寒开始画大饼,“到时候给栗哥放一周假,白天来医院陪护,晚上和我去公司点卯,够潇洒吗栗哥?”

栗阳在一声声哥中迷失了自我,眯着眼睛笑的像个傻狍子,“也行!”

孟一躲在一边偷笑,被傅决寒打了屁股,“准备准备,下午搬去家里的医院吧。”

戚寒名下有家私人医院,医疗资源顶尖且隐秘性良好,养病期间不会有人打扰。

孟一的伤主要是外伤,爆炸时脏器受损也不算严重,两天前就能下地活动了,要不是等那个便宜爹傅决寒早就带他走了。

“我没问题啊,他行吗?”孟一想到戚寒那天的惨状就后怕地缩了缩肩膀,“他现在能下地了吗?”

“还不行,不过托运没问题了。”傅决寒说。

“嗨,不用担心会长。”栗阳不知道想起什么,笑的很促狭:“会长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血比城墙还厚。”

孟一持怀疑态度:“真那么厚?”

栗阳清了清嗓子,凑到他耳边说:“据传年轻的时候肩膀上顶着俩血窟窿都能做一宿。”

孟一天真地眨巴着眼睛:“做啥?做工作吗?”

“做个屁的工作!”栗阳弹了他一个脑瓜蹦儿,“做那个,IDO的倒装句!”

孟一小脸爆红,“这是可以说的吗?”

栗阳:“怎么不能呢。”

话音刚落就被傅决寒打了后脑勺,义正言辞地赶他:“走吧,你该上岗了栗总。”

又是一阵哀嚎,栗阳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赶鸭子上架,傅决寒送他出门顺便交代了几句,回来就看到孟一正捧着荔枝碗发呆。

他有点想笑,“真没吃够?再给你剥两个?”

“不要啦。”孟一扁扁嘴,说:“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我哥和孟叔叔,要搬医院的事。”

他并不知道那父子俩在他手术期间三催四请都没有到,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傅决寒先不要和他们说,一是怕他们担心,二是陶雅的病正在紧要关头,不想哥哥和叔叔再为自己分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两位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抢救结束的后半夜孟清疏才象征性打了个慰问电话,傅决寒没有接。

他给的时限早就过了,现在孟一归他。

隔天孟想倒是来过几次,被戚寒和傅决寒的保镖一起拦在外面,医院大门都没能进。

傅歌当时隔着人墙望着他,说:“陶雅豁出命也要救的小孩儿,你和你爸恨不得送他去再死一次,既然这样孩子以后归我们了,再有事,直接联系戚家吧。”

从那天起到现在快一周的时间,孟家再没有人来过,傅歌和傅决寒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孟一开口。

“要不然等我伤好全了再告诉他们吧,不然他们又要顾着我又要照顾妈妈,太辛苦了。”孟一说着又皱起小眉头,“可我一下子消失这么久,他们担心我怎么办?”

傅决寒别过头眨了眨眼,和他说:“我和孟想说我带你出去玩了,其余的等先把伤养好再说。”

“真的?”孟一撅着嘴啵了他一口,“还得是我哥!”

解决完心头大事,孟一又闹着他给喂了两颗荔枝,午饭一结束就和傅决寒去隔壁病房了,到门口时戚寒正没骨头似的赖在傅歌身上。

“哎别动别动,我后背有伤呢,坐不住了。”

他坐在病**,和傅歌面对面,整个人都趴在傅歌肩膀上闭着眼享受人生,栗阳送来的要签的文件那是看都不看一眼。

傅歌耳尖透红,支支吾吾地推他,又不敢用力,“你伤的是背又不是……脊椎!怎么就坐不住了?”

“哎呀别管,脊椎也伤了,你再挣扎我直接断了。”又得寸进尺地用胳膊环住他,戚寒舒服得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这算不算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傅歌又心疼又无奈,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戚会长,大白天的你害不害臊啊?”

“我抱我老婆害臊个屁啊。”他现在是彻底不要脸了,捏着傅歌的侧颈亲了一下,气愤道:“伤的忒不是地方,一动就疼,要不然我早就——”

“你早干什么?”傅歌抬眼扫过去,吓得戚寒立刻噤声,“又要故态复萌是不是?”

“哪敢啊,你看你一抬眼就吓死我了。”

傅歌撇撇嘴,“口无遮拦,别天天老婆老婆的叫我。”

这戚寒可不愿意,“我不叫你叫谁啊,你都要给我殉情了还不是我老婆啊?”

“你!”傅歌脸上腾地红了,一时间羞恼又无措:“你都听到了啊……”

“啊,听到了。”

“听到多少啊?”

“全听到了。”

红晕直接蔓延到耳朵尖,傅歌闭了闭眼,猛地推开他:“自己呆着吧,没人管你。”

戚寒早有准备,他一走就开始喊:“嘶疼疼疼,胳膊要断了。”

傅歌连忙坐回来托着他的手,“我碰你伤口了?”

话音刚落戚寒直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下,“被我听到你告白,不好意思了?”

傅歌人都傻了,捂着自己被亲的地方,“你干什么……你、你有病吧!”

戚寒的回应就是土匪似的又在他另一侧脸上落了个吻:“没病我住院干什么。”

傅歌又挣扎了好几下,都被他圈在了怀里,等人老实了戚寒才捂住他的眼睛,温柔地摩挲他的额头,“好了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害怕,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但你也不想想,我哪舍得死啊,你一口气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我爬也得爬回来啊。”

“你还说!”傅歌眼圈湿润,嗔怒似的瞪着他:“别满口死啊死的行不行。”

“好好好,错了错了。”他握着傅歌的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两下,“不生气啊。”

门外的俩人早就被酸倒了,孟一趴在傅决寒耳边小声嘀咕:“你那个便宜爹真不害臊。”

说完就被掐着嘴唇亲了一口,孟一立刻改口了,“好吧好吧,我也挺不害臊。”

*

“咳嗯——”

自带BGM推门而入,傅歌立刻推开戚寒,后者差点被搡下床,拉着个脸看那小俩口:“怎么又来了,你们是没自己的病房吗?”

孟一现在可一点不怕他,“那我来找干爹,你一直扣着他,我和寒哥只能过来了。”

傅歌笑着揉了把他的小卷毛,“荔枝吃不吃?”

孟一赶紧点头:“要吃要吃!”

“爸,别给他。”傅决寒从身后抢过傅歌手里的荔枝碗,“他今天吃太多了,该上火了。”

孟一闻言立刻眼尾一垂嘴巴一扁,可怜巴巴地望着傅歌:“干爹,我没吃多,就几个,他不给我吃了。”

戚寒啧了一声,上去就给了傅决寒一拐,“你再给他吃两个嘛,上火了再说。”

傅歌也站在小儿子这边,“上火没事啊,我早上出门前熬了汤,败火补血的,正好晚上给他俩喝。”

孟一找到靠山小腰板立刻直了起来,摇头晃脑地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傅决寒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小癞皮狗。”

一家四口聚集在戚寒病床前,傅歌和傅决寒给孟一剥荔枝吃,偶尔赏戚寒两个。

身处食物链底端戚寒自觉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奈何傅决寒剥的荔枝实在太难看,碎的惨不忍睹。

“小点劲儿,你当骑摩托呢啊?你爸手那么巧怎么一点没遗传给你。”

他把傅决寒手里的荔枝抢过来,拉着尾巴的小圆蒂一捏一拉剥了个完整的果肉出来,想也不想递到傅决寒嘴边:“给。”

傅决寒指尖一顿,僵在那儿了。

“……”

这种温情戏码于他们父子俩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也太过违和。

戚寒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尴尬,正要把手收回来自己吃了,就见傅决寒低头叼走了荔枝肉,还要顶嘴:“就你厉害。”

戚寒有点受宠若惊,又被怼得浑身舒坦,傻里傻气地搓了搓手,抬眼就看到傅歌和孟一正眼对眼的偷笑。

得,这明摆着给他制造机会呢。

那必须得抓住啊!

于是接下来床边就有了这样的一幕。

傅歌剥荔枝喂给孟一,戚寒也有样学样喂给傅决寒,两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来这套实在太诡异,傅决寒吃的头皮直发麻。

孟一悄悄给傅歌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好宝儿再吃两个。”

“好的好的。”

戚寒迟疑两秒,艰难地张开嘴:“好——”

傅决寒:“我看你敢叫。”

戚寒:“……”

戚寒:你当我不烫嘴啊……

有惊无险地把一碗荔枝吃完,好险那父子俩没直接打起来,傅歌抽了张纸给孟一擦嘴,戚寒也照葫芦画瓢要给他擦,傅决寒这次说什么都忍不住了,“你干嘛?我他妈多大了你恶不恶心人!”

戚寒哽着脖子还挺委屈,“我他妈!我那是学顺手了!”

“噗——”

“噗——”

边上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个活宝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勾肩搭背地笑话他俩。

孟一:“吃个荔枝你们戏好多哦。”

傅歌:“要不要合张影纪念一下啊?”

被嘲笑的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抬起手揉了揉傅歌和孟一的脑袋,连无奈的表情都别无二致。

“咔嚓”一声,傅歌把这一幕抓拍了下来。

一家四口的第一张合照,气氛温馨又搞怪。

孟一和傅歌笑着望向镜头,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温柔娴静,他们身后坐着他们各自的爱人,不约而同臭着脸,抬手揉着两人的脑袋,微红的眼眸里裹挟着无限的宠溺和眷恋,还有劫后余生的感激。

直到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保镖敲门进来,恭敬道:“先生,那两位来了。”

那两位?孟一好奇地转过头,听到傅决寒说:“不见。”

“……谁啊?”他疑惑地看看傅决寒,又看看傅歌,“要我回避吗?”

傅歌面露难色,不知道作何解释,孟一心里有些不安,隐隐意识到可能和自己有关,温驯地望向傅决寒:“哥,是我的事情吗?”

“是孟清疏和孟想。”

“阿决!”

“他总要知道的。”

捏了捏孟一的耳朵,傅决寒转头看向戚寒,眼里透出点耳濡目染的匪气,“有人欺负你小儿子,怎么说?”

只需一个眼神戚寒就看懂了他心中所想,坐在病**的一家之主轻蔑至极地嗤笑出声,示意门口的保镖:“迎客。”

作者有话说:

因为有人喜欢副cp,有人不喜欢,众口难调,我悄咪咪问一下大家,团建过程中这种程度的副cp戏份可以接受吗?

之后全是主cp单独的甜蜜互动占重头,但这块的剧情又不能不写,所以看看大家的接受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