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慢慢把抓着领口的手放下来,刚才交叠着的双手也分开搁在腿上,手才搁到膝盖上,左手手腕就被姜景泽猛地握住,看着手背上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姜景泽的眉峰皱起,冷凝着一张脸,一眼看出是刚刚烫伤的,注意到她刚才是赤着脚的,他依着记忆到她的卧室里找到了拖鞋,放在她脚边,脸上神色又暖了几分,哑声哄道:

“穿上鞋,我们去把手用冷水冲一下,嗯?”

“……”谢含没有说话,但是默默地把脚放下去,穿进拖鞋里,在姜景泽的搀扶下,一直低着头走到厨房,站在水池旁边。

姜景泽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伸到水龙头下面,水流开得比较小,轻轻柔柔地冲洗着手背,谢含感觉到自来水的清凉取代了原本手背的滚烫。

姜景泽就站在她侧后方,半拥的姿态,在冲水的过程中,还几次斜瞄向谢含的脸,只是她一直低着头,长睫敛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他看不清。

把手背冲凉后,他又牵着像个木头人一样的谢含到卧室去了,让她坐在床边,然后蹲在她腿旁边。姜景泽比谢含高很多,所以他蹲下来也只是比她的头低一点点。

他仰视着谢含,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问道:“家里有烫伤膏吗?”

谢含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几秒后才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那你等我一会,我上楼去拿,很快就回来,嗯?”

谢含点点头。

姜景泽走出卧室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谢含还是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好像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把自己关在了一方小天地里。

他走得很急,又疾步而返。

谢含没有抬头看他拿了什么东西过来。

姜景泽还是半跪在她的腿旁的姿态,拧开了拿来的一管烫伤膏,挤出一截涂在手背烫红处,用指腹轻轻地推开,揉匀,还不时往手背上吹气。

他抹药的间隙,还抬头去观察谢含脸上的表情,看她会不会疼得皱眉。

可是抹药的过程中,她好像一次眉都没有皱,从刚才他来了,她也一滴泪都没有再流。

姜景泽知道她在忍着,边涂药膏边提醒,声音也是紧绷暗哑的,像在竭力隐忍着什么似的。

“涂了这个药膏,现在手可能会有点刺痛,疼不疼?疼要说出来,别忍着。”

本来以为眼前的人还是会没有什么反应,可这次她却在他说完“别忍着”的那一瞬间再度红了眼眶,嘴唇抿成的直线也有向下压的趋势,眼眸里的雾气顿时朦胧了双眼,最终化雾为水,眼睛慢慢变得泪盈盈的。

眼眶渐渐盛不下泪水,争先恐后地要流出来。因为低垂着头,谢含眼睛一眨,两只眼睛的第一滴泪便直接大颗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紧随其后的其他眼泪顺着已经润湿的下睫毛流过脸颊。

姜景泽不忍,抬手替她轻轻拭去眼下的泪水,两只手才刚刚抬起,谢含就突然弯下腰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藏住了自己发红的双目。

一开始并没有哭声,但姜景泽知道她的眼泪却在一直在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脖颈上微湿,有成线的泪珠顺着皮肤滑落,一路淌进他的衣服里。

有点痒。

姜景泽没有犹豫,把抬起的双手轻轻覆到谢含后背,左手揽着她的肩,右手在后背规律性地,一下一下地拍着。

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手上拍背的动作不停,嘴里还在不断重复安慰着:

“没事了,没事了昂?”

“我在这里,没人敢来。”

“我在这,我在这,不怕。”

“没事了,我在这里,小含。”

在姜景泽的安抚声中,谢含的哭声也渐渐发出来,不再是闷在喉咙里的呜咽声,又像上次在姜景泽家里那般,哭得肆意又无助,哭势越来越凶,泣不成声,肩膀抽耸,身体几乎是完全依靠他才没有倒下去。

耳边悲恸绝望的哭声似锋利的刀剑,一声声、刀刀割绞凌迟着姜景泽的内心,他感受着脖颈后谢含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力道,好像在抓住最后一道希望。

在充斥着伤痛和不安的灵魂深处,她也渴望被拯救。

握着她肩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力道也在加重,把她完完全全压在怀里。在安慰她的时候,姜景泽的眼眶同样也在发红,眼中也有泪光闪过,满是对埋在他脖颈处的谢含的心疼和不忍。

他现在不能做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他就在这里,他在这里陪她保护她,她不是一个人。

哭声,满屋的哭声。

不知道哭声持续了多久,久到姜景泽跪在地上的膝盖都麻了,久到谢含的手都卸了力道。

哭声渐渐变成一下一下的抽气声和哽咽声,谢含也渐渐哭不动了,还保持着挂在姜景泽脖子上的姿势。

姜景泽却一直没有停下手上安慰的动作和话语。

几分钟后。

姜景泽稍微转头垂眸看着伏在肩上,平静下来的谢含,试探着想把她拉出来,结果一点都没拉动,可能是现在冷静了一些,对刚才的行为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肯出来。

“我们去洗把脸吧,洗完就休息,睡醒就好了。”他尝试沟通。

但谢含好像不愿意,还是没反应。

见状,他又提出一种方法。

“那你先到**去,我去洗把毛巾过来给你擦脸,好不好?”

这次谢含终于有了些反应,动作迟缓地从姜景泽怀里退出来,脱了鞋子听话地坐到了被子里。

姜景泽也站起身帮她拢好薄被,随后出去走到浴室里找了一条挂着的毛巾,用冷水浸湿,叠好拿到房里准备给谢含哭得红肿的眼睛冷敷。

他坐在谢含的床边,伸长手臂,把冰凉的毛巾轻柔地敷到谢含闭着的双眼上,他明显感觉到谢含在触碰到冷毛巾时吸了一口气,又连忙把毛巾提起,隔了几秒钟,才继续敷上去。

重复着这样提放的动作十几下,中途还又去拧了一把毛巾,姜景泽才渐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的女孩平躺着,枕着她一头乌发,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平铺着,一丝没有颤动,如同一把小扇,在眼睑下盖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很恬静的样子,看上去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但姜景泽知道她没睡。

他把毛巾平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她搭在被子上的右手上,轻轻握在手心里。

良久,他发出一声叹息:“要是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话音落下,他看到**睡着的人眼皮微动,而后有眼泪从眼角处无声地流出,顺着皮肤要流进头发里。

姜景泽沉默着把她眼角流下的泪轻轻拭掉,谢含在他轻柔的动作中睁开了眼睛,果然眼睛里又盈满了泪水,她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

“阿泽,我手疼,手,手很疼……火辣辣的。”一旦开始哭,就变得话都说不连续。

“阿泽,手疼。”

谢含就这样躺着哭,泪眼婆娑地望着一旁姜景泽。

从重逢之后,她只有在哭的时候,才会叫他阿泽。

姜景泽在她的注视下,寻到她烫伤的左手,开始对着她的手背吹凉气。

也许是借着手背上灼烧的痛感,向他抱怨,向他哭诉。

也许是真的因为痛才哭。

随着凉风不断吹拂着手背,可能是痛感真的减少了,谢含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姜景泽,但是眼皮掀动的幅度越来越小。

在不知道第几次抬眼去看她时,姜景泽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轻轻放下掌心里托着的手,拿起床头的毛巾又去洗了一把,只拎着毛巾的一角,尽量只擦她眼角的泪痕。

睡梦中的谢含很不安稳,在姜景泽帮她擦拭眼角的时候,不舒服地偏过了头,还下意识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姜景泽不想惊动好不容易睡着的谢含,就着谢含的手,胳膊自然地慢慢放下,和她的手一起放在被子上。

另一只手接过毛巾,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了,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睡在她的左手边。

他没有进被子,就只是躺在被子上,被谢含抓着的那只手就搭在谢含的肚子上,像拥着她睡觉一样。

姜景泽怕她晚上睡着了被疼得醒过来,不时地往她的左手吹凉气,他知道一般烫伤比较严重的当晚会比较痒还会火辣辣的。

他晚上回家洗了澡之后,保安打电话告诉他,那个醉酒的男人确实是在楼下等了很久,等到谢含回来,他才跟着上了电梯。

谢含识破他的手段下了电梯之后,他上了十二楼,楼道空空****,他应该在楼里又等了好久,因为外面的监控没有拍到他出来。

他听到消息之后,火急火燎地下楼,本不想打扰谢含,怕她知道真相会更加后怕。谁知到了门口一会,就听到了屋内接连的尖叫声。

他还以为谢含在里面遭遇了不测,来不及多想,急忙按了刚刚得知的密码就进屋了。

还好他来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她得多崩溃多无助啊。

姜景泽看着谢含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铺在枕头上的长发,眼中尽是不忍。

作者有话说:

只有哭的时候才会叫阿泽,也就是只有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里qwq

谢含:我平时可是个冷静人(骄傲脸)

阿泽:那我就是工具人咯(生气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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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霁月清风,经过我时,拂走我身上尘埃。”

偏执心机步步为营VS伪乖顺真愿者上钩

1、

漆黑幽深的巷子里传出一声声拳拳到肉的打斗声,少年的闷哼声和流里流气的咒骂声充斥着她的耳朵。

温羽缩成一团躲在拐角暗影处,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暴露自己。

不知道这场暴行持续了多久,确定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卸了身上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缓了会才走出去,看着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少年浑身遮不住的戾气,在黑暗的环境里借着月光能看到他漆黑透亮的双眸,那里面闪烁着危险。

他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蓄意逮捕猎物的恶豹,一不留神,他就会把你摁在他锋利的爪牙下,让你再也逃脱不了。

少年的掩护和受伤,让她心生愧疚。

殊其实从她走进这个巷子开始,网就下了。

2、

郁烬出国前一天,他一大早就守在温羽楼下,等着她现身。

楼上的温羽从始至终都知道他在楼下等着,可就是不下去见他。

站了一天,等到晚上下起大雨的时候,温羽还是不忍心了。

她在雨中走过,撑伞停在他面前。

不曾想,郁烬抬眼看她的时候,眼尾泛着红,手上青筋暴起,他挤进雨伞下,一手掌住温羽的腰,用力把她扣在自己怀里,暴戾地低下头吻上她,恶狠狠地说:

“温羽,我们没完。”

3、

三年后,两人再次重逢在一个下雨天。

一样的夜幕,一样的大雨,连同手上都一样撑着伞。

只不过这次,撑伞的人从她变成了他。

郁烬克制着把对面站在温羽身边的男人拽到旁边去的冲动,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拧着眉不悦地盯着,

“温羽,到我这边来。”

黑伞之下,握着伞柄骨节分明,青筋展露的手背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嫉妒和害怕。

喜欢一些狼与兔,嘻嘻嘻嘻

【阅读指南】:

非传统意义上的久别重逢算一点点青梅竹马吧

sc,he,架空无原型,私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