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吃得柯以新大汗淋漓,吃完他松了口气,主动进厨房把碗洗了,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提着小提琴走出了别墅。

裴书临的车已经从车库开出来了,和交给夏予开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一样,是纯黑色的,而这款大众旗下堪称经典的旗舰车,低调的车型开出去很难让人想得到这会是一辆价值两百多万的豪车。

从这样一辆车上下来,不懂车的人基本不会多看,柯以新很放心地坐上副驾驶。

下一次来就该是国庆放假了,《插翅难飞》的首映礼在10月2日晚上,裴书临应该会提前一两天飞去A城。运气好的话,首映礼上两人应该能碰上面,话肯定是说不上的,不知道之后几天裴书临还会不会有其他工作安排。

想了想,柯以新买了10月2日的机票,返程则买了4号的票,首映礼结束还能顺便在A城逛逛。

票刚买好,柯以新就感觉到车子稳稳停下了,他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到公寓楼下了。

正低头解安全带呢,裴书临的声音忽而响起:会请我上去坐坐吧?

柯以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室友都在,下次吧。”

话音刚落,裴书临忽然转过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柯以新一顿,这才猛然意识到刚刚听到的是裴书临的心声!

后背一凉,柯以新咬紧牙在心里疯狂告诉自己别慌,面上则非常努力地扯了下嘴角,自圆其说道:“我正想着该请你上去喝口茶的,但有其他人在场,不大方便,下次有机会你还来吗?”

好在裴书临没有怀疑,打开车门锁,轻声应道:“嗯,下次。”

下了车,目送裴书临的车消失在拐角,柯以新才松了口气,这大夏天的,居然能出一身冷汗,除了裴书临,估计没人能让他这么紧张了。

刚缓过这股紧张劲儿,柯以新转过身,竟看到秦笙正抱着手臂靠在不远处的车门上盯着自己,他眉头紧锁,看样子,在那儿站了有一会儿了。

四目相对,柯以新当场僵住了。

刚才太紧张,居然没看到秦笙的车!完了,绝对被看到了!

“过来。”秦笙发话了。

柯以新一个激灵,后背的冷汗登时又冒了出来,心中不由苦笑。

好吧,能让他紧张得狂冒冷汗的不止一个裴书临,还有一个秦爸爸。

“那车可不便宜。”秦笙眯了眯眼,“谁送你回来的?”

见他没认出驾驶座上坐的是裴书临,柯以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随口应付道:“就是我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同学,我们管弦系的富二代多得很,你知道的。”柯以新打着哈哈。

“你在班上什么时候有关系这么好的同学了?”见柯以新态度敷衍,秦笙的语气忍不住有些重了,“一口朋友,一口同学,你和那人究竟什么关系?”

“同学发展成朋友,这不矛盾吧?你能别这么大惊小怪吗?”柯以新本来就心虚,面上强撑着要硬气些,语气就不自觉有些冲了。

秦笙的眉头立时拧了起来:“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柯以新一听给气笑了,前两天黎安卿还夸他有自知之明呢!

“四年前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秦笙沉着脸说道,“你以为喷了伪装剂就真没人会对你下手?你这样的真不够人家算计!”

“我之前又不知道自己会对酒精产生那么大反应,魅力无限也怪我咯?你哪儿揣来的受害者有罪论啊?”柯以新气呼呼地瞪着他。

秦笙抿紧了唇,没再说话,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瞪了好一会儿,还是秦笙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见他服软,柯以新自然顺杆而下,讨好地冲他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来了?”

“林禹打电话说你住院了,问我知不知道。”

想来林禹可能是以为秦笙知道才打电话过去问他情况的,柯以新轻叹口气,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住院都刻意避开我,我问你你会说实话?”秦笙说。

“……”柯以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确实不会说。

“林禹说你明天回来,我怕走了会遇不上,本来打算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我刚要是没回来,你还打算等一晚上?”

“嗯。”

“……”

按照这么多年的交情,柯以新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想到自己刚刚态度那么差,良心顿时一痛,满脸歉意地看着他:“阿笙……”

秦笙幽幽地打断了他:“没想到,在这儿等了两小时只等到一只敷衍我、怼我的白眼狼。”

“……我错了。”柯以新愧疚地低下头。

见他有在反省,秦笙的气消了些,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住院是怎么回事?”

柯以新指指鼻子:“撞到,流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秦笙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现在没事了吗?”

“都出院了,真没大碍,没联系你就是怕你会小题大做,而且你这么忙,怕耽误你事儿。”当然柯以新怕的还是东窗事发。

秦笙还是不大放心:“去我家医院多住两天吧。”

柯以新听着哭笑不得:“秦医生,我很好,别浪费医疗资源了,求放过。”

秦笙盯着他又仔细看了看,看他脸色还可以,才勉强点了点头:“有任何不舒服的,随时打给我,再敢瞒着,饶不了你。”

柯以新忙重重点了好几下头,拉开车门,把秦笙往车里推:“快九点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以新,”秦笙坐进车里转头看着他,“刚刚那人……真的只是朋友?”

“算是吧。”抛却婚姻这层关系的话,两人应该还算得上朋友吧。

秦笙皱了下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开车离开了。

车子开过一个拐角,停下了。

秦笙抬起揉过柯以新头发的手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眼眸一下沉了下来。

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与此同时,送走秦笙的柯以新坐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吹着晚风感觉有些惆怅。

“爸爸,你的铁子,真没那么简单。”茶茶坐在他肩膀上一脸认真地说道。

柯以新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他喜欢你很久了。”茶茶单刀直入。

“哦。”

“这么平静,你早知道了?”

柯以新仰起脸望着月亮微微眯了下眼:“没,之前不确定,只是隐隐有点儿感觉,就刚刚,开窍了。”

如果不是撞见他从别人车上下来,秦笙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关心他为什么住院,而不是揪着他和那人什么关系不放。

不只是这次,之前不论他和谁走得近了,秦笙都要揪着“关系”这两个字问,好像就怕他和谁关系不正当一样,让柯以新心里不免有些窝火,好几次差点把关系闹僵。

但次次到最后都是秦笙服软,明明是个挺固执傲气的人,却总在哄着他,细想真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柯以新又不傻。

再回想当年不小心被临时标记后,秦笙的反应真不比他本人小,要不是柯以新拦着,他绝对想尽一切办法把对方找出来。

柯以新很难想象,秦笙要是知道那人就是裴书临而且他俩还结婚了会有多大的反应。

最重要的是,他对秦笙从来没有超越友谊亲情的情感,实在不忍心看到秦笙为自己伤心失落。

但是,秦笙绝对有所觉察了。

眼下,他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笙了。

柯以新对着月亮在凉风中忧愁地叹了声长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