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见到简遥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呆了,能怎么形容呢?就是梦想成真的感觉,堪比天上掉下来五百万砸在脑门上。

这件事的促成大半是意外, 芝芝收拾东西,发现有几个工具落在了化妆间,去化妆间是要经过公共休息室的,她站在休息室门外,听到了谢祁年的声音,就问了句能不能进去,隔了几秒钟,谢祁年把门打开了。

她正要进去, 听见谢祁年忽然问:“那张签名照你带着吗?”

那可是宝贝, 芝芝一直揣在兜里,她点了点头, 休息室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她听到了一声笑,带着明朗的少年气,问:“是化妆师小姐姐?”

芝芝呆住, 站在休息室正中,拿着照片的手指发颤。

“您……您是简遥老师吗?”这个称呼显得小心翼翼,芝芝暗地里还掐了自己一下。

对面的人眼睛弯弯,亮如星辰, 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他闻言摘下口罩, 点了点头。

芝芝好悬没直接尖叫出来, 她把照片递上去, 整张脸都憋红了。简遥笑得很可爱,在谢祁年的签名旁边又加了个「to」签,写:“要开心。”

“谢谢简老师。”芝芝磕绊地说,她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了,虽说两个男人之间除了爱情,还可能是友情,但她承认自己就是个CP脑,磕就完事了!必须是真爱!

这趟收拾工具来回五分钟,快乐仿佛能延续两个世纪,芝芝拿着签名照,出门躲在角落里跺了跺脚,夜深人静,她用颤抖的手对准它拍了张照片,她要发微博庆祝!

两位大佬没说不能发微博,那就是能发的,对吧!?

屋内的两个人并不担心照片或者探班曝光这件事,网上信息真真假假,大家不一定会相信,而且这些事在CP粉眼里值得磕,到了唯粉嘴里会变成兄弟情。

怎么说的都有,也就不用刻意去公关了。

剩下的时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谢祁年拍摄地在影视城里,来往全是各种剧组工作人员,大家忙得像陀螺,看见谢祁年点头问好,简遥戴着帽子口罩,穿着长款羽绒服,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视线,天气很冷,他在夜色里把一只手塞进谢祁年大衣兜里。

谢祁年握住他的指头搓了搓,热气驱散了指尖凉意,谢老师表面一本正经,暗地里与简遥十指紧扣,那种隐秘的甜意再次翻卷上来。

他们选了条人少的路,简遥第一次来影视城,就当作来观光了,古风街巷挂着灯笼,现代设施少,整条街显得幽暗静谧。

谢祁年看他兴致很高,就和他说:“这条街……”

“叫朱雀街。”简遥接得很快。

谢祁年就笑了:“影视剧里常见吧?”

简遥弯起眼眉:“有部戏叫《三十二》,我记得大部分街景都取在这条街,对不对。”

《三十二》是谢祁年拍的首部武侠题材电影,那时他二十四岁,咖位三线,但这部剧让他获得了白玉奖最佳新人奖和金丝藤奖最受欢迎男演员奖,国际上这部戏也获奖了,自此开启了他的国际之旅。

谢祁年握住简遥的手紧了紧,应了声。

“旁边那条街我记得是民国街景,应该叫北洋南巷,”简遥说,“先生拍过《一盏灯》讲民国文□□动的。”

两人漫步往前走,隐约能看见钟楼的尖顶,谢祁年回忆道:“那部片子有两位导演,那时袁导还是副导演。”大家一起努力拿了最佳影片。

简遥笑了笑,说:“袁导现在对获奖已经麻木了,我问他《记忆回溯》能不能评上奖,袁导说,能拍完就行,后面的他不管,得奖也好雪藏也好,都无所谓了。”

谢祁年皱了下眉:“他是想着赶快放假吧?”

简遥:“可不是么,袁导说后期剪辑让制片人盯着,不过这话怪不吉利的。”

谢祁年就说:“那……赶快呸掉。”

先生好可爱啊,简遥眼睛笑成了月牙,照做了。

这条街很长,他们路过一家饭馆,老板娘在外面泼水,抬头看见谢祁年,就叫了声:“谢老师您来啦!”这里开餐馆的人平时见明星见得多了,谁经常进店,哪个明星爱吃什么,他们都知道。

谢祁年来这里吃过面也喝过酒,见老板娘招呼,就带着简遥进去了,一层是开放餐厅,二层是包间,适合喝酒聊天。

简遥进屋的时候,老板娘看了好几眼,她并不八卦,只是好奇:“这位我好像没在咱影视城见过啊。”

谢祁年低头看了简遥一眼,说:“嗯,我家小朋友。”

简遥手指尖在他手心挠了挠,跟只小猫似的,酥痒感蹿进心窝。

两人要了热红酒,刚靠在一起说了会话,老板娘就把酒送上来了,看两个人挨得那么近,挑了挑眉,感觉到许久不曾燃烧的八卦之心,有死灰复燃之态,但她控制得不错。

简遥平时很少喝酒,工作太忙根本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现在谢祁年在身边,他打算放纵一把。

谢祁年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年糕,从他垂下的浓密眼睫,落在他小口啜饮的嘴唇上,包间里微光闪烁,映出一弯润泽,光线昏暗看不清唇瓣的颜色,却能想象红酒染过的嘴唇,一定鲜艳诱人。

“先生,你不喝吗?”简遥说着话的时候,唇珠上还缀着一滴红酒,他舌尖舔过,把大半都卷进嘴里,谢祁年喉结滚动,在光线里上下吞咽,脖颈上似乎还有微弱的青筋浮动着。

“不喝杯子里的酒可以吗?”谢祁年说。

快三十岁的人根本没耐心等回答,他倾身过去,吻上了简遥的嘴唇,红酒掺着蜜涎格外香甜,他很快捕捉到了他的舌尖,轻易便将它勾到了自己的领地。

简遥气息吞吐得很急,来不及消化漫长的拥吻,下一波浪潮就卷来了。

略微分开的间隙,窗户缝隙里灌进来了凉风,简遥觉得冷,缩了缩肩膀,回头时怔住了。

“先生,下雪了!”

谢祁年从背后抱住了他,漫天飞雪细碎的星辰,披着街边的灯光落在窗户上,简遥转头看向他,说:“先生,这是我们过得第二个冬天。”

他的衣服兜里,放着那个挂着相片和飞鹤挂坠的钥匙扣,他把钥匙扣拿了出来,两年的光阴在眼前合而为一,冬天伊始,初雪忽然变得格外有意义。

“还有,”简遥说,“先生,杀青快乐。”

谢祁年收紧了手臂,他们因为拍戏在仲夏相识,于初冬相爱,走过了三季,他们还会一起走下去。

在简遥出现之前,谢祁年的生活是有些无趣的,如果不做演员,他应该会是个医生或者律师,演员这个职业,好就好在能尝尽人间百态,变化很多种人格,戏里允许放肆地相爱,也允许肆无忌惮地释放渴望。

他在生活里是个谨慎而无趣的人,但在简遥面前,他情绪都变得鲜明起来。

不记得是怎么回到酒店的,红酒后劲大,刚入口果木香甜涩,过了半个多小时,微醺的劲就漫上头了,简遥半挂在谢老师身上,除了撒娇什么都不会了。

“先生,亲亲。”简遥勾着谢老师的脖颈,埋头要亲他的脸颊,被谢祁年捏住后领。

“遥遥,我有杀青礼物吗?”谢祁年凑近咬了咬他的耳垂,看着小年糕的耳朵浮上层粉红色。

简遥指着桌子旁的蛋糕,特别复古的造型,奶油铺在蛋糕胚上,外层裱花,撒银色小珠子,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那种,他今天选了好久,让颜熏帮忙订的,灵感来自于他刚杀青的戏。

谢祁年严肃起来:“不够。”只有复古蛋糕可不行。

简遥揪着他衣服上的扣子,玩着玩着就解开了,他抬头,酒气熏红了嫩白的脸蛋,比蛋糕还可口,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提出了个建议:“那吃小年糕呢?”

话出口,视线来不及收回,就被谢老师按在墙上了,他一只手护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沿着毛衣边划过,正想拆开礼物,简遥忽然挣扎了下,说:“蛋糕……”好不容易选的。

谢老师扯开蛋糕的丝带,耐心教他:“可以和小年糕一起吃。”

简遥很轻的哼了声,仰起头来,空气里混杂着奶油的香味,粉红色在厚重的白色中探出头来,像铺满雪的土地上冒出来的小花苞,清透而**,引人采撷。

窗外细雪变大了,发出温柔地「沙沙」声,和着屋内交织的声响,成了初冬的变奏曲。

简遥的手划过起伏的背脊,手指尖停在肩胛骨的地方,像盖着厚雪的水面,有一块浮木,他攀上去,又被水流冲刷下来,汗是凉的,而呼吸出来的空气,以及肺腑都是煮沸的。

在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他被温柔的吻着。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对自己说:“遥遥,你会得到所有我曾得到的东西。”

一路鲜花,一路掌声,还有荣誉,和一个永远爱他的人。

正如他们在影视城走过的那条街,记录着谢祁年多年的努力和荣耀,他也想把这些送给自己的爱人。

“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