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大家都嗨到很晚才睡, 第二日微信群活跃时已经快到午餐点了。

明越和楼时景昨晚也折腾了许久,那本该是个缠绵悱恻的吻,到最后却变质了, 仿佛腾升在夜空里的烟花,一经绽放便不会轻易停下。

明越的肚子有五个月了,如今有羽绒服做遮掩,丝毫看不出一点形状, 但脱掉衣服之后就格外明显。

楼时景做的时候总爱盯着他的肚子看, 因需要克制力道,所以他忍耐得很辛苦, 汗珠沿着鼻尖垂下, 落在凸起的腹部,顿时让明越抓紧了他的手臂, 轻而微的热源仿佛一瓢泼进油锅里的水,瞬间滚沸不休。

那些所有融入雪夜里的吟音, 都成了漫长寒冬里的一簇火苗,虽不炽烈, 却足够温暖。

早上楼时景想叫醒明越起床吃早餐, 可是这个大少爷赖床成瘾, 闭着眼睛往他怀里拱,想通过撒娇的方式逃避现实。

冬日的清晨要想起床确实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毅力, 但相比这种毅力, 怀里的家伙更加磨人,明明人未醒,双手却不安分地滑进楼时景的睡衣里, 沿着腰线胡乱游移着。

再这样下去, 他们今天都不用起床了。

迫于无奈, 楼时景只能给陈禺打电话,让他买两份早餐送到客栈来。

自从来到苗寨后,陈禺就把自己彻底隐藏起来,免得打扰了老板过二人世界,如今老板有需求,他自然是分秒必达,不出十分钟就买好了早餐,送到客栈门口。

明越嗜辣,怀孕之后口味更重,陈禺依照楼时景的吩咐买了一份酸汤牛肉面和一份肥肠粉丝,明越将赠送的辣椒酱全部加入酸汤面,吃饱喝足后继续睡觉。

耳后那颗小痣被红印覆盖,仿佛花朵的蕊//心,格外旖丽。

楼时景很清楚睡衣下还有多少这样的痕迹,昨晚他真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疯狂忍耐,得知明越早在多年前就对自己萌发出情愫后,楼时景的神思有许久都是空白的,若非用吻做掩饰,他恐怕早已失态。

虽然因为一封未送达的信让他和明越错失了七年之久,但是姻缘有度,无论怎样兜兜转转,最后他们还是拥有了彼此。

迟吗?

不迟,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这缺失的几年。

由于跨年夜下了一场暴雪,今日的积雪愈加深厚,吃过午饭之后,楼时景那帮同学有一半留在客栈烤着火搓麻将,有一半出去赏雪。

面对这样的雪景,明越自然是坐不住的,自从他发现某些时候可以用撒娇来解决问题后,这便成了他的常用伎俩。

“我就出去走走,不乱跑的。”他抓着楼时景的胳膊轻轻摇晃。

楼时景掷地有声地回绝道:“不行。路太滑,很危险。”

明越拉下拉链,把羽绒服敞开,露出了圆滚滚的肚子,随即拉着他的手放在肚皮上:“瞧瞧,你儿子在抗议呢。”

楼时景板着脸,沉声说道:“抗议无效。”

明越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去!”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楼时景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生完孩子调养好身体,我就带你去瑞士滑雪,让你玩个够,可以吗?”

“可是我现在就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亲近大自然,”明越忍住即将爆发的脾气,带着几许恳求,“我们出去走走吧,正好能运动运动。”

楼时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明越眨了眨眼,忽然凑近,学着他平时挑/逗自己的方式亲了亲他的耳垂:“出去玩会儿,好不好嘛——”

温暖湿润的气息钻入耳廓,并着轻如蚊呐的嗓音,足以在肺腔内点起一团熊熊烈火。

楼时景的喉结滚动着,好半晌才开口:“好。”

从客栈下来的石阶积雪足以没过脚踝,明越满心欢喜地往前走去,偶尔走得急了,便会被男人用力捏住手掌,仿佛是提醒,亦像是警告。

他穿着一件过膝长袄,头上戴着宽大的连衣帽,边缘镶嵌有纯黑狐狸毛,将那张脸衬得愈发白皙,仿佛轻轻一掐就能留下难以消散的红痕。

“真烦……”明越小声抱怨着。

楼时景忍不住笑道:“我若不烦,你现在都已经飞上天了。”

天地白茫茫一片,唯有河流泛着淡淡的绿波,无疑是皓白严冬里的一抹盎然生机。

他们穿过风雨桥,凛冽的河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几许新雪的气息,更显寒凉。

楼时景下意识握紧明越的手,问道:“冷吗?”

“不冷。”明越把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可惜渝城不下雪,我童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在过年之际堆过雪人。”

“想堆雪人?”

“嗯。”

楼时景带着他前往小卖部购置两双手套,随即来到一处开阔的地界,戴上手套之后开始刨雪球。

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出来走动,更何况现在是旅游淡季,哪怕是元旦假期也没有多少游客来此。本该用来闲庭信步的小径,此刻成了他们俩弥补童年遗憾的场地。

明越挺着个肚子,玩雪时动作略显笨拙。他掬着几捧雪搓成一团并不算圆的雪球,正打算蹲下来学着楼时景的模样滚雪球,却在这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

“小学弟!”

他闻声回头,便见楼时景的几位同学在不远处笑着看向他,其中一人手里掂着个雪团,先礼后兵地说道:“打雪仗吗?”

明越乐了,起身将手里的雪球砸了过去。

那人见状巧妙躲开,旋即扔出手里的雪团,直逼向他的身体。

明越正想躲,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肚子里揣着个小包子,不适宜玩这种需要剧烈运动的游戏。

迈开的步伐骤然减慢,但却不能躲避对方扔来的雪团。

匆忙间,楼时景将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这一击。

男人眼神深邃,面容不悦。

同学笑道:“时景,你也太护着他了吧?”

“就是,宠爱得有个度!”

几人还想起哄,明越从他怀里探头,吐了吐舌头:“别打我,打他!”

楼时景转身,赶在他们搓雪球的时候半真半假地说道:“你们去别处玩吧,不要打扰我们过二人世界。”

几人的动作顿在当下,不约而同地切了一声。

“真没劲。”

“我们时景也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

“哎,走吧走吧,重色轻友哦——”

他们一边打趣一边往回走,明越抬眼看向男人,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对方捷足先登:“再胡闹就回客栈待着。”

语气有点不悦。

明越推开他,埋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楼时景无奈叹息了一声,继续回到原地滚他的雪球。

两道黑色的身影在皓白雪地中来回穿梭,很快就有一个圆滚滚的大雪球堆起来了,楼时景似乎对滚雪球颇有心得,用不了多久第二个雪球也诞生了,两者堆垒叠加,雪人初见雏形。

明越看得有些呆楞,片刻后折来几根树枝插在雪球上,再将竹叶编成小圆环,做眼部装饰。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雪人并列在空旷的场地上,其中两个大雪人牵着一个小雪人,温馨至极。

堆了半天雪球,手套早已被雪水浸湿,楼时景摘下湿漉漉的手套,冻得通红的掌心赫然入目。

明越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眼,旋即拉下外套拉链,把他的手塞进衣服里,用体温替他驱寒。

热气严丝合缝地包裹着那双冻得僵麻的手,逐渐恢复知觉后,那双手从明越的腋下穿过,将纤瘦的身体拥入怀里。

腹部没有受压,与男人的身体轻轻接触,两者气息相融,唤醒了沉睡的小宝贝。

胎动适时出现,明越下意识推了男人一把:“宝宝在踢你了。”

楼时景只笑了笑,没有去辩驳。很快,他抽出手替明越把拉链拉严实,随即看向那三个雪球:“这是我们一家三口。”

明越盯着那个小小的雪人看得出神,须臾后轻声开口:“不如叫他“多多”吧。”

“多多?”楼时景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他是七夕那天结的果,就叫多多。”

七夕的夕,两个凑在一起就是多字。

男孩叫夕夕有点拗口,叫多多正好合适。

楼时景明白这层用意后不禁笑道:“行,就叫多多。多多的大名想好了吗?”

“没有。”明越如实说道,“我懒得费脑子,你起几个我来挑选。”

楼时景:“……”

于是这天晚上,两人就坐在桌前为小孩取名——

确切地说,是楼时景取名,明越做参考顾问,不合他心意的统统pass掉。

最后困得厉害,他就趴在一堆写满名字的纸页里睡过去了,连梦里都在为取名的事和楼时景争执不休。

二号上午,同学们陆续离去,原本人满为患的客栈顿时人去楼空,只有24号房的两位客人还未退房。

明越起不来,就一直赖着。楼时景琢磨着他今天大概不想回渝城,无奈之下只得去前台又续了一天的房。

吃过午饭,楼时景有紧急公务需要处理,便在房间里线上办公,明越无聊,就去楼下找老板娘玩,直到天色渐暗才回来。

“老板娘说晚饭去楼下吃,她亲自下厨。”明越见他还坐在电脑前,不禁皱了皱眉,“没忙完?”

“马上就好,你饿了吗?”

“没事,我等你。”

六点左右,两人来到一楼的烤火房,里面烧着暖炉,炉桌四周可围坐好几人。

老板娘做了一桌特色菜,热情招呼着:“我厨艺不是特别好,你们这种大富大贵之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可莫要嫌弃我的菜。”

楼时景笑道:“老板娘客气了,承蒙款待,是我们打搅了才是。”

客气一番后正式用餐。

老板娘是个离异的中年妇女,孩子归前夫,她独自一人经营这家客栈已有五年的时间,日子算不上富足,但是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这几日里明越和她混得熟,得知他们是一对夫夫后,老板娘更是羡慕不已,今天日子特殊,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他们。

楼时景平素不爱饮酒,蒙老板娘的热情小酌了两杯果酒,不至于醉人。

吃完饭,他们三人就着暖意聊了会儿天,左不过是一些苗寨里的趣闻,明越爱听,老板娘也乐意倾诉,回到房间时已经快九点了。

楼时景去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浅淡酒气,他出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明越不知去往何处。

他有些担心,正准备给明越打个电话,房门在这时应声而开,他回头看去,明越正托着一个餐盘往屋内走来。

餐盘上摆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蛋糕,还未及近就闻到了浓浓的奶油香气。

明越将餐盘放在茶几上,回头看向男人,面带几分羞赧:“今天是你生日,我没准备什么礼物,就亲手给你烤了个蛋糕。”

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匆忙说道:“我学了一下午才烤出这么个能拿得出手的,你……好歹尝一口吧。”

楼时景在原地伫立了许久才迈步走来,眼里藏着明越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记得我生日?”他问道。

明越梗了一下:“结婚证上面印得清清楚楚,我又不瞎!”

楼时景的目光又恢变得深邃起来,他向明越走近,把后者轻轻揽入怀里,字里行间有掩藏不住的爱意:“谢谢你,越越。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比心——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