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沉默一会儿, 不由回想起上次在沐云市冉澄两杯啤酒就晕乎乎的场景。

他把红酒拿到一边:“这就是人家酒店送的摆件,没法喝。”

冉澄伤心:“今天这么高兴,我还表现得很好,连酒都不让我喝?”

梁易招架不住他这副表情, 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最好的, 冉澄捧着高脚杯眼巴巴地看着他开瓶。

在醒酒器里醒完之后,梁易给他倒了一点点, 意思意思。

“这么点?杯底都盖不住!”冉澄期待了半天, 结果就这, 不由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梁易给他又加了一点。

“这是根据你上次的酒量估算的。”

冉澄喝了一口,被贮存的红酒口感绵软柔和, 果香醇厚,没什么浓烈的酒精味。

他砸吧砸吧, 很快见了底。

“再来一杯。”冉澄举着空杯子。

梁易:“......”

他本来还想告诉冉澄正确的拿杯手势, 现在看着对方如同喝果汁的方式, 觉得没有必要。

但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充满期待。

梁易想着反正明天也不用去公司, 偶尔喝一次也不会有事,就随他去了。

“吃点东西,慢慢喝。”他徒劳地加了一句。

冉澄拿起刀叉,不时兴致盎然地和梁易碰杯。

一杯接着一杯,像喝果汁似的, 等到一顿饭吃完, 冉澄也差不多了。

迟来的后劲儿涌上来, 他眼神晕晕乎乎, 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 不知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梁易想把桌子收拾了, 冉澄拉着他的衣服角,非要抱着。

“你先自己待一会儿。”

冉澄不撒手。

僵持良久,他忽然站起来,摸摸索索地开始吻梁易。按照上次的教学,加以自己的理解融会贯通。

虽然动作生涩,但是情感很饱满,加上喝酒之后脸上和唇上的热度都很高,也让人无法忽视。

梁易一只手里还拿着碗碟,便用另一只手推了冉澄一下,示意他等一等。

竟然没推开,颇有感觉的冉澄变本加厉,只是由于喝醉还摇摇晃晃的,梁易只得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边,稍微抱着他。

当对方把他按在沙发上还跨上来的时候,梁易才捏着他的脸挪开。

“你要干什么?”梁易低声问。

冉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觉得好热。

他呼吸很急,眼里汪着水,脸蛋儿都红红的,领口被散开两颗,露出白皙漂亮的锁骨,是在舞台上最吸睛的部位。

梁易抿了抿唇。

“你现在清醒吗?”他忽然问。

冉澄摇摇头。

梁易笑了:“那怎么办?万一你明早起来生气,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冉澄不管,他就是觉得热,而且梁易还不让他亲,突如其来地感到委屈,把头埋进了梁易怀里。

梁易无奈地把他抱起来,进了卧室,放在**。

“应该录像留个证据,看看你是怎么勾引我的。”

梁易说着,冉澄不想听,吻住了他。

一会儿之后,梁易的吻慢慢向下移,落在别的位置。冉澄晚饭前刚洗过澡,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

“用的是我的?”梁易抬头问他。

冉澄虽然醉着,但也拒绝承认。

梁易看着这小模样,低声在和他说了些什么。

冉澄生气,但是又抱着他不撒手,嘟囔着地喊热。

梁易拿他没有办法。

......……

光是这样一番,看着冉澄的表情动作,梁易的心理上就有了巨大的满足感。

至于生理上...他看着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的冉澄,叹了口气,起身去冲冷水澡。

——

第二天早上,随着第一缕阳光,冉澄按照自己的生物钟醒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四处看了看,掀起被子准备下床,忽然看到自己穿了一条新睡裤,和身上这件不是一个系列。

他皱起眉头,使劲回想。

天。冉澄晃了晃拥有一段陌生记忆的脑袋,不敢相信。

不过总算是隐约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羞愤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梁易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醒了?”

冉澄立刻停止了动作,迅速站上了道德制高点:“我昨天都不记得了,你这是...”

他想了想:“趁人之危。”

“我昨天就说应该把从餐厅到客厅的那一段录下来。”梁易说,“我要真趁人之危,可不是这么简单。”

冉澄虚张声势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再次认了输。

“哎呀。”冉澄顾左右而言他,“梁老师正人君子,是我狭隘了。”

他从**蹦下来,身上两截颜色不一样的睡衣怎么看怎么变扭,慌慌忙忙地去换。

进了衣帽间才想起来今天要和梁易回家,冉澄又开始纠结,到底该穿什么。

很久之后,衣帽间的门打开。

“不是要回家的吗,走吧。”

换上一身正装的冉澄充满自信,他身上的西装板板正正,似乎还有挂烫机熨过的痕迹。

“去卖保险吗?”梁易拦住他,“不用紧张,吃个饭而已,我把秦诺也叫上了。”

冉澄瞪了他一眼,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翻了翻衬衫领口,语气肯定:“没有这么帅气的保险。”

一阵沉默后,他自己也觉得过于夸张,又去换了身宽松的低领毛衣,围上围巾,穿上大衣。

“这身呢,上次秦诺给我买的。”

“什么秦诺?这是我给你买的。”梁易纠正,“可以,走吧。”

“不行啊,这个衣服的颜色是不是太暗了,没法凸显出我的阳光。”

梁易:“......”

忽然门铃响了,梁易如释重负地离开冉澄的追问,过去开门。

刚刚被提到的秦诺站在门口:“走吗?”

一分钟之后,他也被请到了衣帽间。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柜子里一排外套,码的整整齐齐,按照长短颜色排列,除了一条黑色的丑陋羽绒服挂在正中央,和其他高档大衣格格不入。

秦诺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这件外套进不了他表哥讲究的衣柜,而现在这件衣服耀武扬威地横亘在正中央。

他的目光久久地盯着那件羽绒服,觉得自己仿佛被挑衅了。

“快帮冉澄挑一件出发了。”梁易催促他。

秦诺自然是站在他表哥这边,二比一,冉澄得穿着那件不阳光的外套。

他充满紧张地和梁易坐在后座,梁易把一个暖宝宝放在他手里:“手怎么这么冰?”

秦诺猛踩油门,一路追赶着限速开到了他姑姑家。

按门铃之后,秦予筝开了门。

她今天把头发挽了起来,画了淡妆,换上了气质高雅的连衣裙,和冉澄高中见到的她几乎没有变化。

漂亮得像从荧幕里走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嘴巴张成O型。

但冉澄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他手里拎着水果和礼物,进门就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秦老师好。”

秦予筝笑了笑:“五年前见过面,我还记得。”

冉澄也笑,露出八颗牙,眼睛弯成月牙。

秦予筝和梁易倒没有什么过多的寒暄,反而秦诺和他姑姑打趣了几句。

大家坐到了沙发上,冉澄还是紧张。

秦予筝似乎也不是多喜欢说话的性子,只是温温柔柔地笑,梁易更不用说,全场就靠秦诺一个人硬撑。

“姑姑这果盘摆的好看,我吃一个。”硬撑的秦诺有些口渴,起身拿了两片水果。

他一吃上东西,客厅就陷入了安静。

如坐针毡的冉澄觉得有点热,伸手摘下了围巾:“我把围巾拿下来吧。”

他进行无效发言。

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周围更加安静,连秦诺吃东西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的脖子上,神色各异。

冉澄还不明所以。

秦诺干笑两声:“那个冬天蚊子还挺多的,哈哈。”

秦予筝很快就移开了眼神,起身去了趟屋里。

等秦老师走远之后,冉澄赶紧举起手机对着看,发现颈侧一块红红的,他开始还真以为是虫子咬的,伸手摸了摸,忽然看到一脸憋笑的秦诺,还有制止秦诺的梁易。

冉澄忽然反应过来,愤愤地锤了梁易一下。

他重新把围巾围上,还绕了好几圈。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氛围倒是轻松了些,冉澄终于确定秦老师不反对他们,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他其实只要正常说话就又呆又乖,很讨长辈的欢心。秦予筝虽然看上去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毕竟也快五十了,也会喜欢冉澄这种可爱的小孩。

临走的时候秦予筝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梁易。

“关于商泽远的那些事我重新整理补充了一下,你拿上吧。”

她似乎已经把冉澄默认成一家人,和梁易说话也没有避他。

梁易接过来:“谢谢。”

“如果他不找你麻烦,把柄握在手里就行,别去斗。”秦予筝补充道。

梁易答应了:“您也注意身体,多出去玩玩。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和我说一声。”

秦予筝又给冉澄塞了个厚厚的大红包:“梁易喜欢你很长时间,要是敢得到了不珍惜,和我说。”

冉澄推了几次,红着脸收下。红包又宽又大,烫金纹饰很讲究。

两人出门走远了,回头发现秦予筝还站在阳台上看他们,一袭漂亮的衣裙,身材依旧纤细,优雅得像棵白杨树,但透着淡淡的孤独感,又仿佛只能远观的水上花。

“秦老师好漂亮,她平常就一个人在这里吗?”冉澄不由问。

“她已经快把世界环游遍了,最近正好在家。”

冉澄没再多问,但还有很多好奇的地方,比如秦予筝和梁易似乎并不是很熟。

梁易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冬日的天空清清朗朗,一丝云彩都没有。暖黄色的阳光播撒下来,旁边又站着冉澄,梁易忽然很想说些什么。

“我小时候总觉得和我妈就像是在一个屋里合租,有种距离感。”他把手插进口袋,边走边告诉冉澄,

“我以为她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直到有次秦诺没考好到我们家来,她板起脸说了他几句。当我知道不是她亲生的,只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冉澄朝他挨了挨:“你们关系不好吗?”

“不知道。老师请家长的时候她会去,现在还会给我这份资料。”梁易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夹,“我知道她那里也有一份可以制裁我的东西,但并没有给商泽远。”

梁易很小的时候最喜欢掰手指算秦予筝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儿子,一无聊就玩这个,如果得到「没有」的结果就从头再来一次。

“不要这样分析。”冉澄说,“你看这个大红包,秦老师对我都爱屋及乌了。”

冉澄没有想到梁易也会有这方面的烦恼,还以为有些人天生就是冷冷酷酷的。

他夸张地举起红包,红色丝绒材质在光下熠熠生辉,每一处细节都体现着赠送者的用心。

“现在不怀疑了,也就是小时候。”梁易笑了:“那你是乌鸦吗,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冉澄掂了掂:“这也太厚了。简直就是亲儿子男朋友的待遇,得多少钱啊。”

“应该不是钱,如果是钱的话就塞卡了。”梁易告诉他。

冉澄听了之后立刻紧张起来:“啊?不会写了封信让我离开她的儿子吧。”

心里存了这个疑虑,到了车上之后,他立刻打开红包。

里面的确有张卡,还有个房本,还有一沓纸。

冉澄惊呆了,小心翼翼地先把纸打开,竟然是写着好多数字和股权的纸,还有盖章,似乎是原件,但他看不懂。

再翻过来,背面是两行温柔娟秀的字迹。

【商家容易出坏人,小冉记得保护自己,毕竟梁易是我儿子,到时候没法向着你。

(这是商泽远很久之前用梁易身份做的交易,连梁易都不知道。我已经帮他抹平了,唯一的证据现在给你,必要的时候可以威胁他。弄丢别找我要,没有留底,也没有其他把柄了)】

梁易瞟了一眼,看到那几张纸就差不多意会,发动车子:“给你你就收好了。其实我最大的把柄是你,谁把你拿捏了,我才真的害怕。”

冉澄把纸塞了回去,又把房本拿出来:“这也太贵重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还给秦老师吧。”

“这只是她的几十甚至上百分之一,应该是让你吵架之后有地方跑。看来商泽远给我妈带来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梁易随口道。

冉澄没说话,默默地把东西都重新塞进红包里。

“你还会和我吵架?”他忽然抬起头。

梁易一愣。

作者有话说:

秦诺:哪有什么完美助理,不过是我在硬撑罢了;

悲伤省略号:泪目,我也在硬撑